初六一早谢明泽醒来时, 还不怎么清醒。
他迷糊之前想起自己这几天忙着从孙氏手里头低价购入铺子,没顾上生命值。
谢明泽:123啊,我现在总生命值还剩多少?
之前还有一百多, 够他嗨不少时日,却也要居安思危。
【宿主目前总生命值为46。】
谢明泽瞬间清醒:不、不是?多少?四十六?
他就剩四十六个生命之了?卧槽……这都不够浪四天的。
四天还要四十八个呢?
谢明泽坐起身, 完全睡不着了:快快快, 抽个[随即任务]。
特么人干事?123都不带提醒功能的?
【…………】
好在123只把谢明泽的吐槽当耳旁风, 尽职尽责把这次抽取的随即任务告知谢明泽。
谢明泽听完有点懵:随即任务——得到禅心白X1;获得生命值50。
禅心白是什么?是人还是物啊, 这跟剧情有关吗?
123却没再出声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能回答, 谢明泽觉得是后者。
禅心白?既然是得到, 应该不是人, 物的几率更大,可这名字也太笼统,压根不知道是何物, 这要怎么找?
可这禅心白价值50个生命值, 都要跟男配的命等价, 看来对以后肯定有大用。
他最近研究一番,发现系统每次发布的随即任务也有迹可循,都不是无用的,而且与就近的剧情有关,也算是给他的福利金手指。
这点毋庸置疑。
谢明泽没从谢玉娇那里听到过禅心白,应该是谢玉娇上辈子也不知晓的东西。
要真这么重要, 谢玉娇不会不找。
禅心白,听着像是心经, 难道是一本书?
可他又不确定,不过……
他不知道但是能试探一下便宜夫君,可万一这玩意儿很重要, 或者有些微妙,他冒然说出来,便宜夫君不就会怀疑他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个?
思前想后,谢明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可随即任务又是今日必须完成的。
他今日原本是打算去黑市,难道……禅心白在黑市?
谢明泽在心里问系统,123继续装死。
谢明泽不管了,他本来也是要去一趟黑市打探消息,顺便挑起三房和黑市那边狗咬狗。
想清楚后,谢明泽打算去找一趟便宜夫君。
只是他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便宜夫君不知何时就坐在他院子的一棵树下,不知坐了多久,听到动静转过头,视线落在掩唇打着哈欠的少年身上,眯眼,没说话。
谢明泽快步走过去:“夫君,你怎么来了?”
褚厉:“早上起来腿有些不适,过来想让夫人问一下神医。”褚厉说这些时,声音很轻,压得低低的,不知是不是早上刚醒,带着些谢明泽听不出的意味。
谢明泽低头,蹲下身:“不适?具体是哪里不适?夫君你说一下,我好跟神医讲。”
褚厉:“骨头有些痒,也有些酸疼,不过还能忍受。”
谢明泽松口气:“这是好事,夫君你这骨头在慢慢愈合长着,只要不是没知觉就好。”谢明泽也不好直接把脉,不过观褚厉的脸色,气色极好,精神也不错,不像是血脉郁结的模样,甚至比他预期要好得快。
寻常人伤筋动骨一百天,褚厉却是习武之人,按理说不用这么久。
如今快一月之久,也许再等一月说不定褚厉这骨头就能彻底长好。
褚厉显然目的并不在这:“这样……那倒是极好。夫人这是要出门?”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新做的锦袍,衬得姿容愈发昳丽,尤其是他皮肤白皙,有种雌雄莫辨的少年感。
谢明泽漆黑的瞳仁微闪,睨着褚厉,突然想到一个借口:“我之前去茶楼听人提及京城有一个黑市,说是里面能买到很多不能寻到的东西,这不是之前神医帮了忙,我觉得亏欠神医来着。神医最近缺几味药材制药,我就想着寻一寻,要是能寻到的话,刚好给神医用。”
等谢明泽说完,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这个借口简直……完美。
褚厉一怔,随即轻笑一声:“夫人想的周到,不过夫人之所以欠了神医也是因为为夫,断没有让夫人一人操心的道理。”
谢明泽望着褚厉这一笑让身后百花黯然失色的俊美姿容,有种不祥的预感。
褚厉望着谢明泽,缓缓继续道:“为夫陪夫人一起去。”
谢明泽:“……”
金玉宝昨天就知道今天要去黑市,明天去花灯节,他一大早就准备好乖乖坐在马车上探头等着恩人。
只是到了约定时辰,恩人出现了,却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让他一直很畏惧的……恩人夫君。
金玉宝欢喜的小脸一僵,默默缩着脖子马车车帘后慢慢一点点把头缩回去:啊啊啊,恩人怎么把黑脸夫君带来了?
马车去黑市的途中,金玉宝和谢明泽面对面坐着,褚厉坐在主位上。
金玉宝偷瞄一眼,看褚厉闭着眼,他无声朝谢明泽:恩人,不是说只你我二人去的吗?
谢明泽耸耸肩:我也想啊,问题是,夫君想跟着,也是好心,我们要照顾病人的情绪。
金玉宝这几日也听厉四说他家主子伤到了腿,金玉宝后来知道这就是厉王的时候吓得不轻,压根不敢靠近,要不是恩人在这,他早就打退堂鼓干脆不去了。
听外头那些人说厉王可能以后都站不起来了,恩人还是冲喜过去的,他就觉得恩人有点惨。
可恩人却又像是不在意的样子,像是感情很深厚。
这会儿听到这话更确定,脑补一番他以前让小厮找来的话本,总结觉得一种真相:恩人可能以前就喜欢厉王,所以不顾厉王重伤不醒,为了救厉王不惜男儿之身冲喜嫁给厉王,如今厉王能醒来,即使站不起来,恩人也欢喜不已。
金玉宝感动了:好一段荡气回肠的虐恋。
恩人真好。
谢明泽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结果这小孩就、就红了眼?这么容易感动的吗?
厉四是听过黑市这个地方,只是没来过。
等马车快到时,停在不远处,厉四拿来几张面具递过去,谁说爷不在意,可厉四怕爷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明泽无所谓,他拿过来,递给金玉宝和褚厉。
等一行四人戴上面具,谢明泽先跳下马车,他没来过黑市,好奇朝前方看去,是个离闹事很远的偏僻巷子。
尽头守着几个穿紧身黑袍的壮汉,腰间带着佩刀,绕来绕去,他们身后有一条通道。
往里很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谢明泽的注意力都在所谓的黑市,身后金玉宝本来也想颠颠跟过去,只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褚厉,忍着畏惧,还是抖着小嗓子,小声道:“虽、虽然恩人喜欢你,为你牺牲这么多,但、但是你要是对不起恩人,我们金家也、也不是好惹的。”
金玉宝头一次用最怂的胆子说最威胁的话,牙齿都在打颤。
尤其厉王闻言轻飘飘瞥他一眼,瞳仁黑沉,透不进半点光,枯井深潭般,让人望而生畏。
褚厉眯眼:“哦?那你把他当做什么?”
金玉宝拍着胸口:“他是我恩人,比我大一岁算是我兄长,我当弟弟的自然要保护兄长!”说罢,为了让自己底气足,仰着脑袋,漂亮的脸上都是纯粹的护短。
褚厉突然敛了周身的威压:“本王知道了。”
金玉宝狐疑看他一眼:知道是什么意思?是不敢对不起恩人,还是只是知道自己的威胁?
那边谢明泽回头:“你们怎么不过来?”
金玉宝一鼓作气,说出来就怂了,缩着脖子哒哒哒小碎步跑到谢明泽身边。
厉四停好马车来推褚厉,一低头发现主子心情似乎很好:??诶?刚刚主子下马车的时候心情不郁?这就好了?
果然主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谢明泽虽然好奇却没来过,也不想添麻烦,等金玉宝过来,低声嘱咐,让他进去后紧跟着他,别乱跑。
金玉宝点头如蒜。
厉四看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心里慌,压低声音提醒褚厉:“爷你看你看,夫人在和金公子说悄悄话,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谁知,褚厉只是摇头,并没这个打算。
甚至瞧着两人越挨越近也完全没反应,厉四更慌了:不、不会吧?爷难道完全不为所动?夫人已经引不起爷任何波澜了?
他们才新婚不到一月啊!
谢明泽和金玉宝到了近前被壮汉拦下:“通行牌。”
谢明泽刚疑惑,厉四递过去一个牌子。
壮汉接过牌子一看顿时一惊,恭恭敬敬将牌子递回后让开身,让他们进去。
谢明泽压下心头好奇,抬步走了进去。
等一直往里走,是个长长的通道,只是越往里去却别有洞天,是个很大的院子,占地面积很广,并没有盖厢房,而是空地。
只是摆了一个又一个格子隔开,人来人往都戴着面具,当然也有人没戴。
看到他们进来,也只是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落在周围摆了各种东西的卖家身上,想找到自己想买的。
谢明泽更好奇了,边走边往后退,到了褚厉身前,压低声音:“夫君,刚刚厉四给的是什么牌子?你也来过这里?”
褚厉嗯了声:“以前需要一些东西,来过几次。”
谢明泽却觉得不单单如此,看那黑市对褚厉似乎很恭敬,难道便宜夫君认识黑市的人?
或者也有牵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计划就要改一改,虽然让黑市和孙家三房狗咬狗挺有趣,却也不是必行的,要是将便宜夫君牵扯进来就不行了。
他们现在好歹是一条绳上的,那就再坑孙氏一把好了。
左右不是第一次坑,孙氏被坑习惯就好了。
谢明泽也不纠结这个,验证自己想问的:“这些人为什么不直接在市面上买或者卖?”
褚厉:“有些东西见不得人,有人不想暴露身份急于出手,这些都是没登记过的。或者来路不干净,但不妨碍有人愿意讨这个钱得到想要的。”
谢明泽之前只是猜到个大概,褚厉这么一解释,跟他猜的大差不差,果然是这样。
谢明泽来得早,他看过当日剧情,今日孙氏知道黑市有两样需要的药草,所以会拿钱先去找孙三爷让他代为过来黑市买。
不过孙氏需要等谢相走了之后再去见孙三爷会耽误一段时间,而孙三爷没把这事当回事,等他口头上答应想起来时已经是快到午时。
谢明泽只需要提前买到那两样药草就好。
这会儿离午时还早,谢明泽干脆接替厉四推着褚厉边走边看:“难得来这里,夫君有没有看得上的?”
褚厉摇头:“我不需要这些。”
谢明泽只当他不好意思开口,那买来直接送好了。
他赚了不少银钱,心情好,人人有份。
谢明泽没逛太久就看到他要的两样药草,是一个戴着面具穿着白色衣袍的长者来卖的,之所以谢明泽知道是长者。
是对方即使戴着面具,白色的胡须也露了出来。
长袍很旧,药草晒干有些年头,摆在很精致的檀木锦盒里,即使过了这么久药味也隐隐传过来。
谢明泽猜测大概是长者急用钱,所以才不惜卖出这两样药草。
一般来卖是要提前登记,有黑市这边的人提前宣传出去,有意者可以过来购买。
只是这么多人对这两位药草并不感兴趣。
一则对方标价贵;二则并不是市面上很珍贵能救命的药草。
不过这两样药草却是神医需要的,他需要这两样炼制一味药,刚好需要这两样。
书中提及宁婉婉的一个表兄刚好来逛看老人家像是缺银钱就买了下来,算是帮个忙。
后来宁婉婉误打误撞寻到神医,知道他需要这两位药材,刚好当初这位表兄因为花了很多钱却买了用不到的药草被长辈骂了一顿,宁婉婉是知道的。
不过如今宁婉婉进了宫,他日后会替寿珠公主将病治愈,神医也不会过来,那也没必要等那位表兄再买。
到时候岂不是又便宜了孙氏?
毕竟对于表兄来说,买了被骂,孙氏来买,估计随意就卖了,也留不住。
谢明泽蹲下,选了这两样药草:“老人家,这两位药草怎么卖?”
老人家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一共三千两。”
厉四在一旁倒吸一口气:什么药材两味竟然要三千两?
可他没敢开口,却又怕夫人头一次来被坑。
谢明泽没还价,直接掏出银票:“三千两。”
老人家明显一愣,没想到他直接给了,甚至都没还价:“你……要不还个价?”
谢明泽没忍住哈哈笑了声:“老人家放心吧,这药草我买了不亏。你既然急需用钱,怎么反倒是替我省钱?拿着吧,我做生意的,肯定不会赔钱。”
说着,把两位药草拿起来,三千两放下站起身,一扭头看到褚厉皱着眉瞧着摊位一角的一个锦盒。
谢明泽顺着看去,发现是一块黑漆漆的跟石头似的东西,不是药草。
他看褚厉一直盯着,还以为是想要。
谢明泽重新蹲下,捡起这个锦盒,拿起这块瞧着像是石头一样黑漆漆的东西,不像是玉石又不像是值钱的,怎么摆在这里?
“老人家,这个怎么卖?”
“你要这个?”老者显然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有人要掏钱买这东西,“这东西不值钱,倒是放这东西的匣子值钱,上面有颗玉石,公子若是要,算是这两样药草的赠物,送给公子了。”
谢明泽摇头:“老人家说个价。”既然是便宜夫君想要的,怎么能买个赠品送给他?
多没诚心。
老者看谢明泽不说价格他就不要的模样,知道是遇到好心人,想了想:“五十两就好。”
那玉石倒是值个一二百两。
谢明泽这次也没多言,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过去。
他不喜欢拿银子,跟金玉宝倒是像,只揣着银票。
谢明泽买下这东西时,褚厉一直皱着眉看着,神色难得有些恍惚,最后视线落在老者身上,很快又收回视线。
那老者显然没想到今日生意这么顺利,他没多留,等谢明泽一行人走了后,立刻收拾另外几个锦盒,交了应该付给黑市的酬金,就匆匆离开。
褚厉回头看了眼,垂着眼不知想什么。
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面前,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个匣子。
匣子只有巴掌大,古朴的色泽,暗纹是金色的,正中则是一枚玉石,此刻匣子合上,遮住里面黑漆漆的石头,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褚厉抬眼,偏头去看谢明泽:“嗯?”
谢明泽面具下眼睛弯着:“送给你的。你不是想要吗?”之前一直眼睛盯着,像是很欢喜的模样。
褚厉没伸手接,大概诧异谢明泽是为了他才买下的,神色愈发复杂:“你……买这个是专门为我买的?”
谢明泽:“是啊?你不要啊?”
他手一顿就要收回去,本来以为褚厉肯定会收下,结果对方依然没动,他干脆伸出手握着他的将匣子放在他的掌心:“喏,送你的,不用太感动。”
褚厉显然没想到谢明泽会误会他想要这个,出神望着谢明泽:“你知道这是何物就送给我?”
谢明泽心想:灰扑扑的,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再说了,就算是玉石他也不稀罕啊。当然,除非它是禅心白他可能还会多看一眼,不过怎么可能?
禅心白之所以叫禅心白,无论是东西还是书籍,都不可能是这黑漆漆的石头。
一黑一白,逗呢?
谢明泽:“不管是什么,送给夫君那就是夫君的。”
褚厉深深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将匣子收下了。
谢明泽心情极好,没想到便宜夫君这么客气,送他这么便宜的东西都拒绝,果然他没看错人,一点都不占他便宜。
谢明泽还急着找禅心白,只是饶了一圈,稀罕的东西看到不少,却都不是谢明泽想要的,他观察一圈,将所有长得白的或者书籍孤本都看了看,压根没有跟“禅”“白”有关的。
谢明泽:123,你是不是耍我?黑市压根就没有禅心白?还是说,是在别的珍宝阁一类的地方?
谢明泽没得到系统的回复。
就在谢明泽以为系统还跟之前一样不会回答他的时候,系统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随即任务]获得禅心白X1;失败。】
谢明泽:???失败他大爷吧?这连正午都没到,他就失败了?
123对他这太没自信了吧?
【宿主已将禅心白转赠他人,存留时间不足一个时辰,任务失败,获得生命值为0;】
谢明泽:“…………”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他何时将禅心白转赠他人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还……还……
就在谢明泽张嘴就要叨叨叨时,脑子里一根弦断了:卧槽……他特么这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随手买个药草就能遇到禅心白?结果,他转手就送给别人了?
五十个生命值啊……
谢明泽张着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面前放了一桌满汉全席,他以为是海市蜃楼,大方一挥手:我不食嗟来之食。
结果,等眨巴一下眼发现是真的,悔之晚矣。
谢明泽:就、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存留不足一个时辰,那要是足一个时辰呢?
【需要宿主获得对方重新赠还给你一个时辰,可以再次任务完成。】
谢明泽:他送出去的东西,让对方再还给他?一个时辰?
特么这话好听不好说啊,任谁都觉得是后悔不想给了,这、这他丢不起这个人!
不、不就是五十个生命值么?
谢明泽幽幽瞅着一无所知的便宜夫君:你的腿一共才值一百个生命值,所以五十个生命值的礼物,真的很诚心了呢,夫君!!
他觉得自己怀里的银票突然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