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厉离开后, 褚陆奉就出现在谢明泽面前,之后半年的时间都将听从谢明泽的吩咐并保护他的安危。
若是之前褚陆奉只是因为易瞳的原因替褚厉卖命,可后来知道是谢明泽夫夫两个帮他寻到生母并知道害死义父的褚寅帝是他们算计成如今这模样, 褚陆奉已然将两人当成恩人。
褚陆奉话不多,见过谢明泽后,因为身份有别就想与其余的暗卫一起藏在暗处继续守护谢明泽。
只是褚陆奉刚转过身就被谢明泽唤住:“奉公子等一下。”
褚陆奉转过身, 拱手:“夫人?”
谢明泽直接开门见山:“奉公子你也看到了,王爷如今率兵出征,打了胜仗最好,可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粮草以及药物缺失这场仗打起来也不容易。所以以防万一,我打算用手底下的资产以及那些铺子换下来的银钱买一批粮草, 过段时日由奉公子带着那支暗卫扮装粮草商人送到边关,不知奉公子意下如何?”
褚陆奉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谢明泽会打算这般, 他在大褚这么多年,自然对大褚朝堂内的局势很了解, 褚寅帝这人生性多疑, 否则也不可能明知道太子无能却因为太子没有母族相护最容易掌控一直将他当做储君培养。
这次王爷手里几乎掌控着整个大褚的兵权,若是战败也罢,可一旦打了胜仗, 消息传到京中, 怕是此一时彼一时,褚寅帝会做什么谁也猜不到;更何况,这还是好一些,若是还没开始打,有心人在褚寅帝耳边说了什么, 褚寅帝或者那些没有尽数除掉的赵家人在粮草上动点手脚,也会让王爷有去无回。
褚陆奉很清楚这次情况危急,可战争一触即发,不去打是不可能的,他都能想到,王爷自然也想到。
可既然王爷将他们留下来保护夫人,他最终还是垂下眼,选择听从王爷的命令:“夫人的心意属下懂,只是……夫人的安危同样重要。若是夫人信得过,属下会专门选一批人将这些粮草送到王爷手里。”
谢明泽自然不单单只是送粮草这么简单,除了粮草还有一批金疮药,这药自然是他用生命值兑换的,效果拔群,不仅如此,褚陆奉这些人以一挡百,待在褚厉身边,绝对在关键时刻能保命。
他待在京中虽然危险,可他有起死回生丹,即使真的发生些什么他也不怕,可褚厉那边就比他危险得多。
谢明泽:“奉公子也看到了,我对外是重病在身活不久,他们即使想拿我威胁王爷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谁会杀一个没几天好活的?边关太危险,我信不过其他人。更何况,除了药草,我还买进了一批金疮药,这药对边关的将士有多重要,相信不用我说奉公子应该也明白。”
“可……”
“还是说奉公子想眼睁睁看着王爷出事吃了败仗,让褚寅帝再次有机会掌控朝堂?你想想翎阳王的仇,想想翎阳王是被凌迟而死的,只有褚寅帝的鲜血才能祭奠他与前皇后在天之灵……”谢明泽循循善诱,他知道褚陆奉的逆鳞正是翎阳王。
果然,褚陆奉的神情渐渐被仇恨代替,咬着牙最终还是应了。
谢明泽松口气,既然说服了褚陆奉,再让褚陆奉不要将你消息告知厉四。只要不发生意外,厉四会以为褚陆奉他们这批人躲在暗处一直护着他也不会担心。
谢明泽很快偷偷让人将他手底下的那些铺子给卖了,再加上之前的银钱,凑了一笔钱。
可即使如此也不够,所以接下来一个月,谢明泽用生命值兑换一些美容丹,用的是3级的界面兑换,即使只是3级,却依然是世间难寻的宝贝。
谢明泽兑换了大批美容丹,让褚陆奉带着那批暗卫,分头行动,每人带了很多,瞧瞧离开京城,将这些美容丹偷偷卖给那些富裕人家的夫人。因为东西好,加上能先试用,效果第二天就见效,那些富商的夫人一买就是一堆,很快又积累了大批银钱。
这些银钱都交给褚陆奉,让他买了大批的粮草,运往边关。
临走前,谢明泽将几箱子里面码的密密麻麻的金疮药瓶子交给褚陆奉,兑换完这些几乎耗尽了谢明泽这些时日积攒的所有生命值。
好在他完成原身的遗愿后每天不消耗生命值,即使为零也不会出事。
他将这一切交给褚陆奉等人,眼瞧着他们离开,才悄悄重新回到府中,心底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他们卖丹药买粮草花了一个月时间,从这里赶往边关,最快日夜兼程也要一个月,等到地方已经估计打个差不多了,等王爷发现褚陆奉他们再赶回来也要许久,那时候王爷估计也要回来了,所以王爷只能留下褚陆奉。
谢明泽接下来一个月过得颇为自在,心情也不错,尤其是捷报频频传来,都是好消息。
谢明泽眼瞧着这情况,怕是再等一个月战役就能结束,而这时候算算褚陆奉他们应该也到了。
想到王爷看到褚陆奉他们可能生气又无奈的模样,谢明泽忍不住嘴角扬了扬,心情颇好。
褚厉离开时说过他这次离开最少三个月最多半年,不过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厉王打败越国将敌军赶离边关三十里并投降的消息传来,整个京中都震动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谢明泽也没想到褚厉这场仗打得这么快,算算消息传到京中需要一段时间,意思就是说可能好几天之前这场仗就打赢了?
那是不是王爷快回来了?
随着厉王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一个人得知这件事,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手了。
褚寅帝得知厉王打了胜仗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一开始是高兴的,可随着身边的大太监提醒,他这心里头反倒是开始不是滋味。
他这辈子一直想寻一个能掌控的继承人,可谁知偏偏到最后却是一个被最不听话的可能继承大统,尤其是如今整个大褚的兵权都在老九手里。
等老九回到朝中意味着他这个皇帝将会彻底被架空,形同虚设甚至要仰仗老九的鼻息,这让褚寅帝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憋屈,以至于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整个人行将就木般,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大太监眼瞧着皇上面色阴郁,想想那边孝敬的银票,十万两的银票是他这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额,到底没忍住,上前一步,开始游说起来。
两日后,褚寅帝秘密召见废太子如今的平王。
平王一身黑色的披风瞧瞧被大太监带着进了养心殿,等所有人都挥退后,平王见到坐在龙榻上的褚寅帝,立刻跪了下来,一声悲怆的哭声哽咽传来:“父皇……儿臣这段时日好想您。”说着,屈膝上前,像是稚童依赖自己的父亲般将脸紧贴在褚寅帝的膝盖上。
褚寅帝一见到平王就想到他如今这般都是被他所害,若非他愚蠢被老二算计成功引入逍遥道长,他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可此刻瞧着平王这般亲近他甚至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这让这近三个月来受尽冷落身体憋屈的褚寅帝心底得到一股高高在上的凌驾感。
这些年太子仰仗他的鼻息,也是这般对他听命,从未说过半个不字。
平王察觉到褚寅帝情绪的平缓,开始他这段时日在废苑里想好的说辞:“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这些时日,每日都在想,如果不是儿臣愚笨,不是儿臣想着让父皇长命百岁,不是儿臣想着让吾大褚江山社稷更进一步,也不会被老二算计,被老二蛊惑真的以为那逍遥道长有本事,以为那逍遥道长真的能让父皇长命百岁。是儿臣错了,儿臣恨不得能替了父皇。当儿臣得知连谢玉娇也参与其中,儿臣悲痛欲绝一时为父皇不值,为儿臣竟是让父皇伤了心而发了疯神志不清杀了谢玉娇。儿臣如今好不容易清醒,可依然觉得难辞其咎,想要以死谢罪。可谢罪前,儿臣想最后再见父皇一面……只想着日后黄泉下能记得父皇,再等上百年,等日后父皇去了那里,儿臣好继续服侍父皇。”
褚寅帝一开始听着平王说前半段时还颇为感动,可听到后头,脸色阴沉下来:“平王,你当真不知朕被你引见的逍遥道长所害,如今只剩下两年的性命吗?”平王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嘲讽他?
还百年?他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
平王面色震惊,难以置信瞧着褚寅帝:“这、这不可能啊……父皇被逍遥道长所害儿臣自然知道,可、可老九没让神医替父皇解毒治愈吗?儿臣当初在狱中也只是听闻,后来、后来因为受到刺激神志不清,可那谢玉娇明明说、说……”他神色恍惚间,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上嘴。
可他这话里话外以及前后变幻的神情让褚寅帝眯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太子神色不定,垂着头,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
褚寅帝却像是捕捉到百年,浑浊的眼底迸射出一抹光:“你是父皇最忠心信任的儿子,父皇上次虽说错怪了你,可皇儿你难道还因为之前的事怪父皇?”
“儿臣自然不是,只是儿臣上一次听信旁人的话误让父皇遭到此等磨难,儿臣怕这次……也可能只是谢玉娇胡言乱语。”
“她说了什么?”褚寅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平王沉吟片许,才缓缓道:“原本儿臣那日是在狱中打算为自己的过错赎罪,那可谢玉娇说想见儿臣。儿臣也想问问她为何这般害儿臣,就见了,谁知……她竟然说,说逍遥道长之所以预知的那些事的确是真的,也的确是提前预知的。因为她是重生的……她还说越国四皇子与二皇子那里也是因为知道她是重生的,才利用了她。她说她也是没办法,她说她上辈子恋慕儿臣,这辈子这才想嫁给儿臣,这才算计了这一切,谁知却被二皇子与桓时利用了,她说她对不起儿臣,还说上辈子原本是儿臣娶了谢公子,立了他为男后,而老九……老九上辈子并未被冲喜,昏迷后并未醒来,没多久,就死了。所以儿臣清醒之后在那里以为、以为父皇……”
他说到这,没继续说下去。
褚寅帝却是怔愣在那里:重生?上辈子?老九上辈子早早就死了?也是,他当初派人去刺杀老九,还给老九下了药,明明老九双腿的骨头都碎了,可后来愣是好了。
对,是神医……是老九说他寻到了神医。
褚寅帝眯着眼:“老大,朕上辈子如何了?你为何会觉得朕会长命百岁?”
平王偷偷怯怯看了褚寅帝一眼:“因为上辈子父皇就是长命百岁,儿臣后来按照父皇的意思继承皇位,父皇也是太上皇。儿臣在废苑想着上辈子与这辈子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老九娶了谢公子,明明老九中毒这么深,双腿都那样还能治愈,女神医的医术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点?上辈子老九都昏迷不醒了神医没出现,说明老九其实并不认识神医。儿臣思前想后觉得其实……应该是谢公子认识神医。而神医的本事,怕是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厉害。”
褚寅帝听懂了,意思就是上辈子太子娶了谢公子,谢公子背后有神医,这才让太子有了神医的助力;而这辈子老九娶了谢公子,神医其实是为谢公子所用的……而老九腿那样都能被医,神医怎么可能医治不了他?所以太子这是觉得他可能已经好了?
褚寅帝眯眼:“你是说老九故意让神医不替朕医治?”
平王赶紧摇头:“儿臣并没有怀疑老九……”
褚寅帝:“可听说厉王妃也没几天好活的……”
平王提醒:“可也没死不是吗?”既然没死,那只要有一口气那就可能有救,只要熬到褚寅帝死了,再将谢明泽救活不就是了?
褚寅帝也想到了,他脸色微变:“你是说老九要……学老二逼宫?”
平王垂下眼:“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原本是想进宫见父皇最后一面,谁曾想……父皇,儿臣想父皇活着,以前我们好好的时候,大褚多安定啊……”
褚寅帝终于又想起平王的好,这些皇子里,虽说平王平庸,可贵在听话,好拿捏。
可如今却都没了……
平王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他这些时日一直在想,比较谢玉娇说得上辈子与这辈子,无非就是谢明泽这个异数。至于神医能不能医治褚寅帝不过是平王胡说的,可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趁着老九回来前将谢明泽给搞到手,只要将谢明泽拿捏到手,老九就会受制于他们。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老九最重情意。
当初自己不过是在老九小时候对他施恩了几次,他后来为了回报他,甚至连兵符都能交出来,还替自己去睢淮。
如今确定谢明泽当初让神医救了老九,那谢明泽就是老九的恩人。
一旦谢明泽在他们手里,让老九交出兵权还不是玩似的?就算是让老九一命换一命怕是老九也愿意。
本来他老早就想如此,却又怕万一战败,让桓时那狗东西再次趁乱反扑,所以这次他一直等老九打了胜仗,等老九回来再用谢明泽威胁老九交出兵权。
到时候再逼着老九服下毒药,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在褚寅帝心里又是功臣,最好拿捏。无论神医能不能救褚寅帝,他依然会按照上辈子一样成为太子成为皇帝。
只要老九一死他再娶了谢明泽,又会重新走上辈子的轨迹,他依然是天命。
褚寅帝显然被平王说服了,他本来就对褚厉不满,如今想到对方可能瞒了神医的实力甚至想逼宫,咬着牙:“老大啊,父皇年纪大了,早晚这皇位还是你的,可老九这么害朕,该怎么做,你明白吧?”
平王就等他这句话:“儿臣明白,为父皇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平王虽然藏的有银钱,却没有能用的兵,虽说褚寅帝将兵权交了出去,到底留了一部分,只有五千人,却足够平王用了。
当晚谢明泽用过晚膳要睡时,总觉得眼皮子一直在跳,他躺在那里,怎么都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些睡意时,突然外面火把的光一晃,四周乱糟糟的,房门很快被敲响了。
谢明泽披了外衫到了门口,确定外面是厉四,才开了门:“外面怎么回事?”
厉四脸上很不安:“夫人,府外被禁卫团团包围了,奉公子怎么也没消息,属下几人护送夫人突围!”
谢明泽瞧着厉四面上的决然:“外面来了多少禁卫?”
厉四:“一千余人。”
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厉王府围的水泄不通,可偏偏奉公子那些暗卫无声无息的,到现在都没露面。
谢明泽头疼,这么多禁卫,看来是褚寅帝的人:“不用找奉公子他们了,近两个月前我就让他们带着粮草药物去找王爷了。”
厉四傻了眼,虽然可能意识到,真的听到还是有些绝望,王爷临走前让他们护着夫人,可几个人怎么怕是也护不住夫人……
谢明泽叹息一声:“他们只是想用我来威胁王爷,暂时不会动我。等下你们见机行事跑出去去找王爷,我来拖延他们。”
“可……”
“如果你们也死了,谁将消息告诉王爷?听话,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不会有事的,他们只是想用我威胁王爷,我若是死了,王爷不会听命,他们怕是反而会好生好气生怕我会死。”
厉四也知道自己几人根本救不了夫人,最后咬咬牙,同意了。
所以等外面传来动静时,反而是厉王府的大门打开,谢明泽提前服了药,面色苍白憔悴,他坐在轮椅上,掩唇低咳几声,身后跟着厉四几人。
外面禁卫的火把将整个厉王府上空照得恍若白昼,谢明泽病怏怏抬头,果然一眼就看到为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正是之前的狗太子如今的平王。
他刚刚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之前的计划绝对没问题,褚寅帝如今可求着他们,怕万一得罪他们神医不给他治病怎么办?加上他就剩几日的活头,褚寅帝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可平王若是装疯的,谢玉娇死之前怕是将上辈子的事都说了,那平王如今……不会是以为娶了他,他就能继续当太子了吧?
平王还真抱着这个念头,不过这只是其中一项,他不仅要娶谢明泽,还要褚厉手里头的兵权。
谢明泽掩唇低咳几声:“平王,你这是何意?如今王爷刚替大褚打了胜仗正要班师回朝,你这就要谋反吗?”
平王自然不可能会说要反,他瞧着谢明泽,目光带着近乎贪婪的掠夺:“自然不是,弟婿怕是误会了。是父皇觉得你这里不安全,派本王接你进宫避避而已。万一这京中有越国的细作伤害到弟婿可怎么办?”
谢明泽:“是吗?那若是我不想进宫呢?”
平王笑了笑,视线落在他身后那几个人身上:“那到时候本王这手底下的这些人手上一个没准,伤到弟婿身后这些人的性命可就不妥了。”
谢明泽听出威胁,眼神沉沉的,可如今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对方人多,他们不是对手:“既然是担心我的安危,那我进宫,不过,让他们几个走。”
平王:“那可不行。”放虎归山,岂不是提前告诉老九?
只是下一刻,就看到谢明泽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匕首,锋利的刀刃正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再多一寸,就会鲜血四溅。
谢明泽面无表情:“是吗?那这样呢?”
平王眼神阴狠,没出声。
厉四几人瞧着这一幕心疼不已,却也知道如今寡不敌众,他们只有出去才能提前通知王爷有所准备来救夫人。
平王最终还是怕谢明泽真的一死抵抗,到时候别说娶他,甚至连拿捏褚厉的筹码都没了,只能放厉四几人离开。
谢明泽却不傻,怕他们去追,让平王给他们准备马匹以及出城的令牌,再让开路,其他人不许动,一直等厉四等人跑出这条街,谢明泽才把手里的匕首扔了。
谢明泽被秘密带进宫,首先被带去见了褚寅帝,在那里早有御医等着,诊了脉,御医心神不安却又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禀告:“厉王妃五脏六腑损坏的厉害,怕是……活不到一月。”
褚寅帝与平王脸色都变了,褚寅帝却不信谢明泽真的没救了:“女神医真的救不了你救不了朕?”
谢明泽掩唇低咳一声:“皇上,我这病早就没救了,若是能救,又何必放着不救?若是因为这个皇上怀疑上王爷,不如就等着,看看等我病发的时候是不是还有救。”
他这坦然的话倒是让褚寅帝信了几分,愤怒却又不甘心,即使活不久,他也想将兵权重新掌握到自己手中,大不了到时候再继续寻找名医,就不信这世间只有女神医一人。
谢明泽垂下眼:从褚寅帝与平王合作,怕是就没打算放过他。
他心里其实放心不下褚厉,怕他真的会为了他将兵权交出去。这人一向重情,若是自己在王爷回来的时候还在褚寅帝以及平王手里头,到时候肯定会用他威胁王爷,逼王爷交出兵权,很可能交出后,王爷能不能活着也说不定。
唯一让谢明泽庆幸的是自己提前完成原身的遗愿,他手里头还有一枚起死回生丹,若是到时候真的到了那一步,大不了……就自缢让褚寅帝与平王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通后,谢明泽反倒淡定下来,他这边淡定了,褚寅帝与平王心里却不平静。
褚寅帝担心自己的身体,平王却怕谢明泽死了自己不能娶他到时候……
等谢明泽被带下去,褚寅帝脸色阴沉:“老大,现在怎么办?厉王妃活不了多久,到时候真的能逼老九放弃兵权吗?”
平王咬牙:“其实只要说寻到神医,不仅将父皇的病治好了,也将厉王妃的病治好了不就行了?到时候等老九的兵马到了,由儿臣带着他去城楼上,用他威胁老九交出兵权并自杀。成王败寇,只要父皇随便用个理由说他故意隐瞒神医能救父皇,实则想要如老二那般逼宫谋朝篡位?”
褚寅帝眼底一亮:“可万一到时候厉王妃说出真相怎么办?”
平王道:“到时候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就是了。”
一想到到时候老九替他们打了胜仗却因为谋反不得不交出兵权又被处死,一个厉王妃却换的这么多兵权,那冒险一试的确不亏。
谢明泽这边回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指不定王爷怎么想,想想还是觉得说一声的好,大不了自杀前喊一声,至少让他别把自己给埋了,万一他一年后醒了发现被埋在地底下,那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憋死了?
不过到时候说一声,再不行,王爷没了自己受限,肯定能将褚寅帝与平王给弄死给他报仇,到时候王爷是皇帝,他若是被追封为皇后,那肯定是埋在皇陵。
皇陵可是密室,到时候醒来推一推棺材板也就醒了。
可谢明泽还是不放心,到时候怎么着也得死前隐晦提醒一下王爷。
不过谢明泽想的是不错,可他没想到平王能这么狗。
他是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带上城楼的。
谢明泽站在城楼最高的一处,身后就是平王这狗贼以及诸多近卫,一把刀就那么横在他的脖颈上,明晃晃的,头顶的日光一晃,都能反光。
不远处浩浩汤汤的是褚厉带回来的将士,为首的人一身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离得远瞧不清褚厉面上的神情,可周围的威压明显很重,让平王手里捏着横在谢明泽脖颈上的刀都有些不稳。
谢明泽望着不远处的褚厉,心底莫名平静一片,人好好回来了,他一颗心到底安了下来。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他突然朝着不远处弯下了眼,他没有武功,可褚厉有,他肯定能看清楚,让褚厉知道他没事。
与此同时,赶紧让系统把起死回生丹给他服用了。
否则等下要做的事,不提前死了,到时候就算活下来,他这身体也碎成渣渣了。
平王看着骑着马越来越近的褚厉,对方不知是不是快马加鞭日夜不休赶回来的,浑身风尘仆仆,身上的盔甲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渍,一双眼通红,仰着头死死猩红着眼死死盯着上方:“褚、平!”
平王将谢明泽往身前拽了拽,手里的利刃压了压:“老九,你胆敢隐瞒神医能救父皇,想效仿老二意图谋反,如今厉王妃就在本王手中,你还不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本王先将你这夫人就地正法,本王可是奉了皇命!”
褚厉阴沉着脸瞧着那压在谢明泽脖颈上的刀,心口止不住泛着疼,心底莫名涌上恐慌,可这个节骨眼,他不能乱了阵脚,只能撑着阴郁着面容:“你将他放了,我将兵权交给你们。”
平王显然没这么好糊弄:“这些将士都听你的,兵权交出又如何?兵权我们也要,可你的命我们也要。老九你谋朝篡位,罪当死,如今用你的命换你这夫人一命也不亏,神医可是将他已经治好了,你想眼睁睁看着你这夫人就这么死在你面前吗?”
褚厉咬着牙,身后的众将士生怕王爷真的犯傻:“王爷!”
平王死死盯着褚厉的动作,就看到褚厉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虎符拿了出来:“你的条件我都答应,把他放了。”
平王没想到竟会这么容易,甚至不敢相信,忍不住身体往前探了探,想要看清楚一些,就在这时,突然就看到原本已经将虎符拿出来打算翻身下马换人的褚厉突然不知看到什么瞪大了眼,猩红的双目随着他猛地纵身一跃朝这边疯了一般跃来,嘶吼声与此同时震彻云霄,还带着慌乱与绝望:“你敢——!你敢!谢明泽你敢——”
平王只觉得捏着刀的手一沉,与此同时仿佛有什么溅在他身上,他恍然低头,就看到慢动作般看着眼前的人脖颈贴着他横在脖子上的刀刃就那么绕了半圈,血不知何时溅在眼睛上,糊住了平王震惊的一双眼,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谢明泽旋身借着平王的动作抹了脖子,在所有人都傻了眼的功夫,往后倒去。
从城墙上掉下去的时候,谢明泽已经听不清看不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嘶,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