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包厢在一瞬间的寂静后陡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警官, 等等,你们刚刚说谁被谋杀了?李从河?”
在得到确认的答案后,包厢里顿时陷入了奇怪的气氛中, 有人已经忍不住拿出手机翻起了里面的信息。
“各位现在最好不要对外发送什么消息, 一会儿官方的通告就会出来, 现在请各位一起去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这起案子影响非常恶劣,希望各位能够配合我们, 早日找到凶手。”为首的警官在说话的同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李昀州身上。
“走吧。”李昀州放下了手里的球杆,主动上前了两步, 走到警员们中间。
“等等。”盛域打开柜子把他的外套拿出来递给他,“我跟你一起。”他走到李昀州身边。
旁边的警员见状看了为首的警官一眼,对方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一群人也放下了手边的东西,穿好衣服带上了随身物品跟着警员们鱼贯而出。
他们内心还是非常震惊,实在没想到风头正劲的李从河怎么会突然被人毒死了, 这感觉也太奇幻了!华阳本身就是宏盛集团旗下的大型连锁酒店,宏盛和亚当斯国际集团的合作也是两家公司这几年内最重要的项目之一,李从河在自家的酒店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被人下毒还当场死亡, 这件事情的影响光是想一想就知道有多轰动!
在从会所走到外面的过程中,一群人的目光不由落到了李昀州身上。
警方在案件发生后几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边,甚至他们都没来得及得到消息,一来就要把李昀州带回去协助调查,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掌握了什么跟李昀州有关的证据?
一群人往外走的时候都相当沉默,心思却百转千回,脑子快的已经开始分析这件事情的利弊得失了。
薛浩走在徐佑禾的前面, 徐佑禾眼睁睁看着他从一脸不安到浑身不适。
薛浩这会儿心里实在很乱,忍不住回过头对徐佑禾说:“怎么我又碰到这种事了?是不是拜佛都没用了?怎么还要把我们拉去警局调查了,关我们什么事?”
“行了,别说了。”徐佑禾摇摇头,“不会有事的。”他安慰了薛浩一句。
徐佑禾望着前面的李昀州和盛域,真正有事的只怕是昀州。
因为谁都知道,李从河一旦出事,李家剩下的人里李昀州就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作为既得利益者,不管有没有证据,他的嫌疑都一下子被拉得很大,这恐怕也是警方那边来的那么快的原因之一,而且投毒这种事情,不是非要本人在场的,他们不在现场也推断不出现场的情况,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面李昀州和盛域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李昀州这边是李嵩然打来的。盛域这边居然进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张随,另一个是他爸。
他们上了警车,这会儿也并不允许接电话,两个人只能挂断,手机也被暂时没收保管了。
虽然在一辆车上,但此时也并不允许有过多的交流,李昀州左右两边都坐着警员,他表现的十分淡漠,唯独在察觉到盛域在看他时脸上的表情才松了几分,他朝盛域轻轻摇摇头。
盛域知道李昀州这是在跟他说,没关系见机行事,但他的心情依旧很糟糕。
徐佑禾想到的那些盛域心里只会更清晰。
警察赶在案发现场的人联系他们之前过来拘人,手里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他们直指李昀州,现场的东西恐怕和李昀州脱不开干系。
刚刚为首的警官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他身后的几个警员却一直在打量李昀州,他们在观察李昀州的表现,这是一种对嫌疑人的不动声色的探究,很细微,但在盛域或是李昀州眼里都不算隐蔽。
谁想要李从河死?
为什么要杀李从河?
前几天才闹得纷纷扬扬的李家继承人之争在这个案件之后无疑又要被重新捞起持续沸腾了。
到了警局,李昀州果然被带到了单独的审讯室。
盛域作为和李昀州关系亲近的对象被带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间审讯室。
其他人反而只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盛域这边的审讯进行的非常枯燥。
警员们在询问了盛域和李昀州的关系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针对李昀州近期的表现,以及这一周来他的行动轨迹在提问。
“我说过,这周我们的确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偶尔分开也是有公事在办。”
“我们的确没有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刚刚我已经说过了是大部分。”
“包括睡觉?当然,我不觉得情侣一起睡有什么大不了的。”
“剩下没有在一起的时间你们也可以去调查,他工作方面的问题我并不过多参与,他是个独立的成年男人,有自己的事业和社交都不奇怪,作为伴侣,我尊重他的私人空间难道不可以吗?”
“如果你问我,我当然不觉得他有谋杀李从河的嫌疑和动机,如果你们做过提前的调查,应该清楚他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和李家的老爷子摊牌了。”
“我不能假设他会不会为了一段感情放弃家族产业,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因为他已经这么做了,如果你们觉得这是他为之后的谋杀放的烟/雾/弹,这难道不是一种先入为主吗?”
“没错,我们感情很好。”
盛域的回答无懈可击,尽管情绪实在称不上很好,甚至有些不耐烦,但已经足够配合警方的询问了,在外观察审讯的专家摇摇头,“他的情绪是符合我们预设的,真实度应该很高,他和嫌疑人的关系相当亲近,并且对这段感情很有信念感。”
“什么叫对感情很有信念感?”旁边记笔录的警员忍不住问。
“他们现在应该处于热恋期吧,这一位对嫌疑人的感情毋庸置疑处在非常热烈的阶段,且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对方,以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都非常有信心,他当然不会觉得嫌疑人会在此时去谋杀他人,因为这是一种毁灭感情的行为。”
“那如果嫌疑人真的做了什么,他岂不是也会包庇?”
“你在做一种无用假设,为什么不猜测他们是同谋?”
警员一时间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直觉上觉得对方不会是帮凶,嫌疑人那边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围观了这场审讯,他实在不觉得里面的那位会是谋杀案的知情者。
“一切还在调查,不要那么早下结论,先看看再说,这场审讯只怕没那么容易有结果。”
盛域这边果然到最后也没问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对自己所知的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我同样相信李昀州,当时现场的环境那么复杂,在没有做尸检以前你们怎么能肯定李从河就是毒发身亡,并且还是因为那个杯子里的酒中毒而死?再退一步说,就算他是中毒死的,你们找到的那个嫌烦也的确是被人指使,你们又怎么能凭嫌犯的一面之词就确定指使他的人是李昀州?这实在太可笑了。”
盛域毫不客气的在审讯室里反问对方,因为表现的太有底气,反而让人信服。
“你以为我们这次带你们过来仅仅是因为李家李从河的死?”
审讯到现在,对面的人才透露出了一点关键信息。
“旗州的案子还没有结束,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你们身边的奇怪案件已经多到很难让人不产生其他联想了,关于这一点,我们想听听盛先生的解释。”
就在盛域面临询问的同时,摆在李昀州面前的也是几乎相同的问题。
“李先生,关于这几个案子,您有什么想说的吗?”审讯李昀州的正是带他们回警局的为首的警官,他盯着李昀州,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对微表情的把握让他可以把嫌疑人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但在李昀州身上,他居然感觉到了压力。
“我可以说,但你能保证不失忆吗?”李昀州靠在椅子上淡淡道。
“李先生,请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旁边的人忍不住呛了一声。
为首的中年警官拦了他一下,“您是什么意思?”
李昀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就算现在我说的再多再详细,也许明天你们就忘记了。”
“李先生的意思是,你所经历的是多起非自然性的关联案件?”
“你信吗?”
旁边的警员显然是不信的,并且表现的满脸怀疑。中年警官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我们分析过最近您身边发生的一系列的案件,的确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可疑之处,如果说这些真的和非自然现象有关,也许我们可以深入调查一下,那么李先生,您可以说一说您所知的关于这一切的真相吗?”
李昀州终于抬起眼看向中年警官,他沉默了几秒,缓缓道:“可以。”
两个小时后,盛域在警局门口等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李昀州。
李昀州并没有像很多人设想的被一直扣留在警局,哪怕现场找到了非常不利于他的证据,但他依然在所有朋友已经离开警局后顺利地从里面出来了。
李家的车等在旁边,孙秘书朝他点点头,知道盛域和李昀州有话要说,他没有马上凑过来,打完招呼后就等在了一边,但看态度,肯定是要接李昀州回去一趟的。
“其他人都回去了?”李昀州主动开口问。
“嗯,你怎么样?”盛域打量着他的状态,尽管知道李昀州不会有什么事情,但心理上的惦记总归是不会少的。
李昀州摇头:“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忘了。”
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盛域却一下子明白了。
“果然也是这样,还是不行吗?”他皱眉喃喃道。
“规则不可能让这个世界的人了解黑天鹅游戏,这是被强制禁止的,特别对象是大多数没有跟黑天鹅世界接触过的普通人,这条禁令是绝对凌驾在所有规则之上的。”
这个世界不是没人能察觉到很多事情的异常,比如那个相当敏锐的中年警官,可一旦他说了关于那个世界的一些事情,他们一定会忘记。
集体失忆事件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所以现在他们放你出来了?”
“嗯,一旦讲到黑天鹅游戏,最后只会变得证据不足。包括刚刚华阳酒店的案件,有些东西忽然就消失了。”
盛域一愣,明白了李昀州的言下之意。
“也就是说李从河的死跟黑天鹅游戏有关?”
“至少有一定的关联。”李昀州对案子的了解并不清晰,警方那边目前也不可能把调查到的所有信息告诉他们,“我要回趟月湖。”
盛域点头,“我跟你一起过去,在车上等你。”盛域知道李昀州这趟回去必然是跟李嵩然有事情商量,孙秘书等了这么久肯定也是李嵩然的意思。他们父子有话要说,盛域不方便现身,但陪着李昀州回去可以以防万一。
李昀州没有拒绝,他跟盛域一道走到李家的车旁边,孙秘书看了盛域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引着两人上车之后,车子很快启动,直接开回了月湖。
此时的月湖别墅果然灯火通明,李家名下的整个区域从入口开始就陷入了令人胆寒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