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消息, ”许曼说,“就说阮秋高烧不退,要找他。”
张宇眉头抽动了一下:“你开什么玩笑?”
几个一班的小弟面面相觑。
许曼还是那样鬼魂似的阴郁样子, 让张宇看着一阵阵头皮发麻。
“这样做的话,阮哥知道了不会生气话?”
许曼说:“只有这个方法。”
“行吧。”
张宇这帮人都是体育生, 心里边不搁事儿, 也难怪三年下来都混不上阮秋小弟外围, 听到只有一个方法就急了,就这么答应下来。
时间又定在周五。
顾芒已经联系好了外市的医院,在策划着来华市的医院做最后一次检查, 这两家医院是连锁的,互相之间系统都贯通, 在华市的医院做检查也可以直接传到另加医院。
他原本担心这些天阮秋会调查他,毕竟以这个世界阮秋的势力来说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过看样子并没有。
小孩儿跟他犯倔呢。
不过也好, 最后犯倔犯到他病治好,这样就消停多了。
顾芒心里笑笑, 取完药, 对窗口戴口罩的工作人员笑着道了句谢, 那个女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转瞬间掩在口罩下的脸色通红。
她心想真是个怪人, 明明取的药是胃癌晚期的药,来取这种药的人她见过不少, 大都目光呆滞, 面色惨白;前者是已经知道自己注定死亡, 后者大抵刚刚知道, 两者让人看着心里难免生出同情。
但她这个行业, 看着看着,也就麻木了。
而刚才那个青年,却哪个也不像,明明笑着,一派轻松温和的样子,像冰雪消融,却莫名让人生出想要流泪的冲动。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顾芒想去上次那个馄饨摊儿吃点馄饨的时候,手机里响起短信发送声。
顾芒有些奇怪,老师的那些同事都已经告别好了,学校那边也处理完毕,至于二班的班级群他也直接退出去了,自己的身体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哪里还有人联系自己?
是有人给他发短信:
【顾老师,我是阮秋朋友,他今天生病高烧了神志不清,一直在喊你名字,也不吃药,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吗?】
末尾还附了一处地址。
顾芒心脏兀地一坠,身体先于思考地就迈出步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出租车里了。
系统偷笑:“嘻嘻,宿主好没出息噢。”
顾芒也无奈一笑,一个星期没看见阮秋,甚至连这两个字都没听到过,一个短信过来,只看到这两个字,就把他弄得方寸大乱了。
他摁了摁心口,上次分开地那样难看,这次再遇让他心里有些打鼓,再转念一想,阮秋都高烧了,兴许也分不清谁是谁,等到地方了把人哄着吃完药再悄悄走了就是了。
但还是免不了心里担忧,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给阮秋发了条消息:
【多少度?吃饭了吗?我去的时候要不要给你吃的】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
他担心,又发消息给张宇,一条接一条地问了很多关于阮秋的事,问他怎么高烧的,怎么不在家好好修养为什么是这个地址,有没有开药......对面的回复模棱两可的,让顾芒心里有些纳闷,只能解释为小年轻们不懂得怎么照顾人,这些可能都不在意。
张宇大脑空白,对顾芒问地问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以为这个什么顾芒,知道阮秋生病过来就已经是极限了,哪能想到问这么详细,他只好瞎编乱造一气,后知后觉想到可能破绽太多了,心虚问:“没问题吧?”
许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夺过手机补上几个字:
【顾老师你快点来吧,他好像昏厥了】
之后不管手机那边顾芒怎么问,许曼都不再回他。
张宇和一边几个小弟看地目瞪口呆。
张宇有些犹豫:“我说,他俩真的是仇人吗?咱们这么做......阮哥能高兴吗?”
许曼忽的一笑:“他会高兴的。”
张宇摸了摸鼻子,看着许曼阴恻恻的笑容,心里不知怎么有种莫名不详的预感。
顾芒来的时候肚子里空空的,又开始隐秘地胃痛,他心里苦笑,感慨这个身体真是一天比一天娇气了。
他揉了揉空荡荡胃,下了出租车,往小区里走的时候闻到路边有馄饨贩子卖馄饨的香油味,想起了上次和阮秋一起吃的小馄饨,刚才发消息问的时候听说阮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于是就这样又提了一份馄饨上去。
收到消息后顾芒更加心焦,连忙上了楼,刚敲了门口没几下门就已经打开,给他的感觉好像就是在等着他敲一样。
顾芒满色焦急,手里还提着馄饨,见开门的不是阮秋也没有太意外,微微一笑就忙问:“请问是阮秋的朋友吗?他在里面吗?”
张宇一打开门,先是愣了。
他早就听闻以前二班这个小老师长的好看,却从来心里嗤之以鼻,想着男人就是个男人,能多好看?
眼下顾芒因为这段时间的吃药生病,淡然漂亮的脸多了分破碎的感觉,眉眼像是玻璃似的脆,随长身玉立在哪里,比大多数人高的样子,又弱不禁风,矛盾感的碰撞在那双面露焦急的脸上产生一种不同寻常的美丽,看地张宇一阵发痴。
回过神,他不明所以地一笑,毫不客气地扯着顾芒衣领子把人一把拽进了门内,随后重重关上门。
“阮哥等会儿就来,你陪陪哥几个治病吧。”
顾芒被拽地一个趔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落了套里了,他被眼前这个壮士的男生甩到硬质的木板床上,全身钝痛,激地他泪花都出来,手里的馄饨也不知不觉落到了地上,散发着食物的味道。
“给他买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顾芒皱着眉睁眼,许曼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你对他真好,”许曼向他移动过来。
随着距离变进,顾芒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男生全身的颤抖幅度在变大。
顾芒仰躺在床上,许曼就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他身侧的位置,遮掩在发丝下的脸涨的通红,像野狗一样嗅他身上的气息。
“老师......这么久不见,您还是这样香......您想我了吗?”
顾芒被他闻地脖颈发麻,感到一阵恶心,皱着眉用力挥开他的脑袋,低喝道:“别碰我。”
许曼被推地歪过头,又缓慢地移过来,喉咙里发出诡异地笑,他面色桃红:“咯咯咯,对,对啊......”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对,您一点也不想我,您怎么会想我,您只会想他!您只会吻他!只会和他,和那个姓阮的婊子做!”
许曼抬起头,不出意外在顾芒眼里看到了厌恶惊恐的情绪,又低低笑了,他终于不再蛰伏,叼着骨头的狗一样扑上去压制住顾芒,微笑道:“但您现在是我的了......明天,全校的人都会知道您是我的。”
顾芒只觉得恶心,他挣扎着要推开许曼,顾芒毕竟是个成年男性,用尽全力后爆发的战斗力还是很足的,一个许曼压制不住他,许曼叫道:“过来!”
一旁的摄像机架起来,张宇和一旁的小弟被这个发展看懵了,可人在震惊之下是越发听话的,他们只想着给顾芒一顿教训,说什么拍照都说着玩儿的,没人想到许曼真打算这么做。
张宇和其他几个人迷迷糊糊地也过来把顾芒压制住。
顾芒脸色苍白,身子骨又脆又薄,挣扎只见关节都敏感地红了,像一朵白色外皮的牡丹花开出来红艳艳的。
张宇看着他这个模样,刚才初次见时的肆|虐|欲开始蠢蠢欲动。
这是个不多的美人儿,而他可以随便对他做任何事,因为这个家伙是阮秋的仇人,他攻击他天经地义!
眼看顾芒挣扎力度越来越大,张宇眼眶发胀,终于用力挥出一拳打在顾芒右脸颊,顾芒被打地顿时挣扎力道减小很多,嘴角渗血,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旁几个小弟也跃跃欲试,他们对顾芒开始拳打脚踢,顾芒被刚才一拳打地一点反抗力气也没有了,被动地抬起胳膊捂住头,又被人扯开。
顾芒喘息着积聚力量要反击,忽地有个人不知怎的打到了顾芒的小腹,尖锐的疼痛顺着那里一圈圈呈网状扩散,顾芒疼地浑身发木,一阵干呕,颤抖着嘴里呕出一口血来。
见他被打成这个残样,几人也就停了手。
许曼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怜爱地说:
“老师乖一点不就好了。”
几人拉着顾芒软绵绵的身体像摆平一块布子一样把他摆在床上,许曼珍贵地抬起顾芒一根手指去舔他的伤口,红着眼沙哑笑了:“老师真香,老师的血怎么都是香的?”
他突然面无表情:“那个姓阮的是不是都尝过了。”
顾芒没有反应,许曼就慢慢地下移,每到个地方就评价一番,直到下移到那里,他浑身颤栗起来,像要揭开一件神做的宝物一样拉开拉链。
顾芒终于有了反应,浑身青紫,勉强睁开眼睛一条缝,他浑身青紫,稍微动一下就浑身疼,却还是在躲他的触碰。哑着声说:“滚。”
许曼却又再次激动起来:“老师,老师,你知道吗?”
他痴迷地深深嗅了一口气,依恋地趴在顾芒腿上,语速快地像在顾芒耳边嗡嗡飞的蚊子,“我的房间里贴了好多你的照片,上课的,下课的,在操场的,体育场的,笑的,不笑的,温柔的,严肃的......”
他突然委屈起来,倏地抬起头,蹙着眉心,这让他那张阴柔的脸显得更加女性化,有种令人感到恶寒的邪恶的美。
“但是就是没有你躺在床上的。”
许曼又忍不住欢愉地笑起来,小声笑道:“不过马上就有啦。”
他这几句炸裂性的话声音太小,张宇那伙人没有听清,但也已经兴致勃勃地把摄影机打开,红色的光点亮起,几个人把顾芒团团围住,他们扯开顾芒的衣襟,“撕拉”一声,白皙的上半身点缀着刚刚被打的青紫的血痕,宛如雕刻在一块精美大理石上的花纹。
顾芒挺住晕眩和尖锐的疼痛,缓慢的挣扎着,毫无作用,像案板上一条缺水的银鱼。
几个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正当许曼的颤抖的手拽住顾芒的裤带时,一阵“嘭——”的巨响。
门被人从外踢开了。
阮秋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进来。
狭小的屋子里吊起的电灯泡惨白,映照在顾芒紧闭双眼的惨白面颊上,衬的身上的血和那一身青紫更加明显。
对面的摄像机正对着顾芒赤|裸的上半身,红点闪烁着光,地上有洒了的馄饨,汤水流地乱七八糟。
像听到声音,顾芒紧闭的双目微微睁开,那双就算生气时也像水一样温柔的眸子一片漆黑,看不到光。
阮秋清清楚楚地听到脑子里“轰——”地一声。
张宇从面前绝艳的美景中回过神来,转身站起来,谄媚笑着对门口的男生说:“阮哥你来了......那个,刚才出了点意外,照片还没拍好,您看是我们帮您上手还是您亲自——”
阮秋一拳甩在张宇的侧脸上。
这一拳打地又快又急,用了阮秋十成一白的力气,张宇被打地直接歪倒在地上,咳嗽着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没等他缓过来,阮秋又冲上去,每一拳都牢牢实实地砸下来,把那个人的脸砸地红彤彤的烂柿子。
张宇被阮秋从这头打到那头,直接撞翻了他们花了不少钱租来的摄像机,红点不闪了,黑色的设备碎裂在地上变成一片一片的电子垃圾。
张宇的一伙小弟们被吓呆了,他们本以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会让阮秋高兴,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他们激怒了一只本就生性暴躁的野兽。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和夏宇待在一起,夏宇是唯二知道顾芒是silver的人,他比阮秋还震惊,之后却率先一步归于平静,他的小叔毕竟是酒吧老板,比阮秋更了解silver。
“他没你想的那么......那啥。”夏宇对自家发小叹了口气,“他在这里只做过跳舞,没做过别的。”
阮秋喝了口酒,“谁知道。”
“真的,”夏宇说,“实际上silver在酒吧都不怎么说话,连听过他声音的都没几个,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就是跳舞跳得好,就这样而已......那次穿那个衣服,你也别生我气,那是我哥撺掇他穿的,他平时都是好好跳的,没有任何不干不净的事儿。”
阮秋不说话,沉默地捏着手机,手机震了一下,是特属他给顾芒标记的来消息铃声,顾芒怎么会给他发消息。
他没有去看,半晌嗤了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我不在乎了。”
夏宇难言地看了看他:“好吧,”他说,“其实我想说的是,他来这里可能有什么苦衷,那些来这里应聘陪酒的漂亮女孩都是缺钱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你可以问问他。”
“他能缺什么钱?”阮秋紧紧皱着眉,“他家里也没有亲人需要他养,他自己的科研经费加上华市一中给他开的钱不够他干什么?”
夏宇耸耸肩,也没法反驳。
“他就是自己想跳。”阮秋冷嗤。
他们又随便聊了会儿,直到阮秋手机里又有人给他发消息,是张宇,他一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问了夏宇才知道。
他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阮秋心下狐疑,还是忍不住,又点开刚才顾芒给他发的消息,距离发这条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夏宇看到阮秋忽地扔下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秋来的时候心高高地悬起来,半天落不下去,车速已经开到最快,他还是觉得很慢,时间过去一秒心就提起来一分,等到打开门的时候已经到嗓子里了。
之后他变得恍惚起来,身体飘起来,魂魄在一边冷眼看他的暴|行,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在他进门第一眼看到的碰到顾芒的人都被他打倒在地上,烂泥似的堆在地砖上,发丝沾满了馄饨汤水。
直到有人拉住他,有人大喊,有人哀求劝说。
“他要被打死啦!”他们说。
他就是想打死他。
阮秋甩开那些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床上,爬上去,颤抖着抱住顾芒。
他小心翼翼地去摸顾芒青紫流血的侧脸,呆呆地看着顾芒身上的伤口,失了智一样小声地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阮秋抱着半昏厥过去的顾芒,恍惚地发现顾芒瘦地只剩下了骨头,抱在怀里针扎似的膈手。
只是一个星期而已,他怎么又这么瘦了。
顾芒本来没觉得有多疼,被阮秋抱着的时候就觉得很疼了,他痛苦地蜷缩起来,胃部又一阵翻腾,呕出一些血丝和血块。
他看到阮秋被他吓坏了,茫然而害怕地看着他,顾芒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一口血抑制不住,就这样看着阮秋,嘴角止不住地流血。
昏过去的最后记忆,是阮秋哭着抱着他,流血的明明是自己,他说的每个字也都泣着血,不停地问他怎么了,怎么了......
顾芒,你怎么了?
顾芒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心里回应,我没事我没事,等会到医院检查出来我什么病你也别怕,我不会死的。
他还想调节一下氛围笑笑他,逗他,不说不在乎了,哭什么?
可他只能昏过去,任由阮秋一个人抱着他骨架般的身体,一个人崩溃。
作者有话说:
小虐在先,大甜在后,你们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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