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凤霞整个人都傻了, 她想过回来可能会遭到一些人的恶言,有可能是一直跟她不对付的梁安,有可能是被她偷了钱的嫂子韩腊梅, 甚至有可能是她大姐梁红霞。
但怎么都没想到,率先发难的竟然是她大哥梁平。
明明她大哥最让着弟妹, 性格又那么老实好欺负——小时候还挺活泼,脾气也冲, 后来伤了一只眼睛,渐渐就越来越沉默,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也不怎么吭声, 自家人更别提了。
况且梁凤霞一直觉得梁平欠她的,梁平不会隐藏心思,他为了自己结婚改变主意, 要了家里一个工作, 心里一直有愧。
不仅他媳妇儿韩腊梅看出来了,梁凤霞那会儿回来也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有底气问家里要工作, 就算父母想贴她,父母没钱了呀。
韩腊梅愿意出面托关系帮她弄个工作, 难道是看在粱父梁母面子上吗?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 更多的当然是看在梁平面子上。
粱父梁母这么大年纪了, 没有工作, 性格也比较软弱, 韩腊梅真死咬着说没办法,难道老两口还能逼她不成,全家都靠她养,更不敢给她脸色。
韩腊梅之所以舍下脸面又掏钱, 还不是为了梁平,她知道自己男人的心结,所以才忍了自己心里的怨气,替不对付的小姑子打算。
结果呢?结果不说也罢。
可今天梁平的表现,不光惊住了梁凤霞,就连韩腊梅都大吃一惊。
她诧异地看了眼不善言辞的丈夫,再次遇见梁凤霞这个糟心货的恼火渐渐消失了,心里头冒出一股喜悦。
对于韩腊梅这种心性坚定脑子清醒的人来说,根本不怕梁凤霞找上门,以她的性格手段,有的是办法收拾梁凤霞。
可偏偏中间插着梁家二老还有她丈夫梁平,到底是他们的亲闺女亲妹子,她手段过激了,担心影响夫妻感情,破坏家庭和谐,这才是让韩腊梅束手束脚的原因。
但要是梁平愿意站在她这边,不惯着梁凤霞了,那她还怕什么,她什么都不怕了!
一想到这,韩腊梅一下子支愣起来了,心平了气顺了,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你大哥问你话呢,站这儿干啥?!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到底是看在梁平的面子上,韩腊梅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梁凤霞心里惴惴不安,这不对啊,怎么会这样?连她爸妈面都没见着,她大哥先撵她了!
今天来的目的没有达成,就这么无功而返,梁凤霞当然不乐意。
她沉了沉气,冲着韩腊梅毫不客气道:“关你屁事,我当女儿的来看看爸妈,还得经过你允许了是吧?没见过谁家当儿媳妇的这么霸道,连小姑子回娘家都要管。”
她想通了,横竖她需要的是二老,韩腊梅这种舅妈外甥的关系,隔的太远了,沈鱼不一定吃这套,根本就不用管韩腊梅,把她爸妈说通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梁凤霞也不装样子了,怼起韩腊梅来毫不留情。
韩腊梅被她给气笑了:“我这个儿媳妇不好?我再不好,我照顾了爸妈二十多年,谁家小姑子会溜门撬锁偷全家的积蓄——”
“你少污蔑人!”梁凤霞尖声打断她的话:“谁偷钱了,我都这么些年没回来,一来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好呀韩腊梅,你平时就这么跟人讲我的是吧!”
她脸都不红的颠倒黑白,当年刚做出那事的时候,还有一点儿心虚,后来想想,这些都是他们欠她的。
韩腊梅嫁进他们家,本来就没带多少嫁妆,那些钱还不是她妈给的工作攒下来的,那工作要是给了她,这钱原本就是她的了。
而且那么些年,还不知道韩腊梅用了多少,她都没给她算,凭什么说她偷钱。
亏得她这些心思韩腊梅都不知道,要是知道,非得当场把她给打出去不可。
当年梁家没有把梁凤霞偷钱的事闹大,现在韩腊梅再拿出来说,梁凤霞才不会承认,都过去十来年了,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证据就是污蔑!
她厚着脸皮的样子,把韩腊梅气了个倒仰,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小妹,你太过分了。”梁平声音依旧闷沉沉的,听不太出来情绪,但话里的立场却很清楚。
“当年是咋回事,咱们心里都清楚,你嫂子不欠你的,我还是那句话,你有啥事直说,你要是再气你嫂子,你……”这个老实人被逼急了,终于说了句狠话:“你站外头去,这是你嫂子单位分的房子。”
可不是嘛,这是棉纺织厂家属院,虽然当年是分给梁母的,可公家的房子这时候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她把工作转给儿媳妇之后,这房子就不能算分给她的了。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韩腊梅现在跟梁平离婚了,只要她工作没丢,梁平就得带着爹妈搬出去,不是人家家属了凭啥还住人家房子。
所以梁平这话说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梁凤霞到人家家里气屋主,屋主要撵她,谁都没话说。
韩腊梅差点儿笑出声,她今个儿是真的对她男人刮目相看,好多人同情她说她嫁的不好,梁平配不上她。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这个男人太沉闷了,也没有太大本事,每个月挣不了几个钱。
但是往好处想,梁平不抽烟不喝酒人勤快,一有时间就到外头去找活干,挣的钱全给她,自己身上连张毛票都不留。
回了家也不闲着,家务活都能干,对自己抠搜,老婆孩子要花钱,却不会舍不得。
闷是闷了点儿,是过日子的人。
梁家环境也还好,公婆不是刻薄人,对她不说当亲女儿疼,该做的都做到了,她要忙工作,几个孩子尤其是两个大的,都是老人一手给带大的。
除了这个小姑子……
韩腊梅有点儿想不通,梁凤霞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脑子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梁凤霞:“……”
她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差点儿憋晕过去。
“我就是来看爸妈的。”梁凤霞不敢再怼韩腊梅,怕梁平真撵她出去,那也太难看了。
别说韩腊梅了,就连梁平脸上都写着三个字“我不信”。
梁凤霞气结,心里恨得慌,这两人是非要逼她是吧?尤其是梁平,还是她哥呢,竟然这样对她,真不是个东西。
气人的时候,梁凤霞脑子总是转得很快,她眼珠子一转,转了个话题:“怎么没见着我大侄子,那孩子今年多大了?该上大学了吧?”
梁凤霞其实不记得梁平大儿子叫什么名儿了,就随便含糊过去。
但她可记得,梁平大儿子应该比沈鱼大不到一岁,因为她就是收到家里来信,说韩腊梅怀孕了不能给她寄太多东西才跟家里闹翻的。
更气人的是,跟她暧昧的男知青娶了公社一个干部的女儿搬走了,梁凤霞一气之下,嫁给了把她从河里捞上来的沈安民。
结婚没多久,梁凤霞就怀孕了,那会儿韩腊梅大儿子应该还没出生,算算时间,大概比沈鱼大七八个月的样子,这会儿应该才过二十岁生日不久。
梁平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自家大儿子,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他跟同学出去了。”
说完反应过来,刚才梁盼说话的时候,梁凤霞也在场,应该听见了的。
韩腊梅心口一提,总觉得梁凤霞没安好心,刚想打断她的话,就听梁凤霞继续问道:“跟同学出去了?还在读书呀,哟,这可刚高考完,大侄子该读高三了吧,还是已经上大学了?”
她话题离不开“高考”、“大学”这个词,韩腊梅隐约察觉到她想说什么,着实纳闷。
梁凤霞自个儿高中都没毕业,那年问家里要钱说是参加高考,都不知道考没考,反正是没有成绩,难不成还有脸嘲笑她儿子?
梁平虽然老实,但亏吃多了,也长记性了,梁凤霞揪着他儿子来回问,他心里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不对劲,干脆闭嘴不言。
偏偏梁凤霞还不依不饶的:“咋的?有啥不能说的?我当姑姑的,关心一下侄子成绩,还要防着我咋地?难不成……”
韩腊梅哪听得了她阴阳怪气自己儿子,当即张口道:“你少胡咧咧……”
“妈!”
韩腊梅回头,自家门口挤了好几个人,除了公公,一家子都回来了,刚才就是大儿子梁峰喊的她。
梁盼冲着韩腊梅挤眉弄眼,韩腊梅好气又好笑,让她去喊她奶,她把她哥也叫回来了。
不过闺女到底是心疼她,怕她吃亏,韩腊梅心头又有些发热。
梁母僵硬的站在门口,看见屋里站着的小闺女,有一瞬间竟然想掉头就走。
她是个软和性子,一辈子几乎没跟人红过眼,看见小闺女,她就想到梁凤霞曾经做下的那些事,都没见老大一家,没脸见大闺女,脸皮烧得慌。
“妈……”梁凤霞准备好的一切说辞都忘了,卸了气势,呐呐道。
梁母低下头,没有应声。
梁峰往前一站,挡在他奶面前,冷漠地看着梁凤霞:“二姑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行。”
当年梁凤霞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该记得该知道的,都记在心里,他奶在床上病得起不了身,他妈忙里忙外还得挺着个大肚子去上班,他爷那么大年纪了,去帮人抗大包,他爸揣着块干饼子,一整天都在外头找活。
这些他都记得,忘也忘不了。
梁凤霞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心慌,梁峰年轻气盛,表露出来的态度比他父母都直白明显。
梁凤霞心里不舒服,梁峰是个晚辈,对她一点儿都不尊重。
“就是关心一下你的学习,你妈死都不说,不知道还以为你有啥问题呢。”一阵阴阳怪气,把韩腊梅气得嘴唇直哆嗦。
梁峰冷笑一声:“还真是让您操心了,我今年读第二个高三,去年没考上大学,今年又考了一年,估摸着还是考不上,没书读,只能等着接我妈的班,没啥出息,劳您惦记了。”
韩腊梅都顾不得跟梁凤霞置气了,急道:“谁说你考不上,你们老师都说了,你就差一点儿火候!”
梁峰抿了抿干涩的唇,神情失落:“妈,我刚跟同学去邮局了,他跟我报的一个学校,他收到通知书了。”
而他的成绩比同学低十几分,恐怕是没希望了。
韩腊梅脸色一暗,一家子都因为这个消息情绪低落,梁茂也缩着头不敢吭声。
梁凤霞心里一下子高兴了,当年就因为怀了这个孩子克扣我,现在还不是没出息,她儿子可是状元!
这么想着,脸上喜色没压住,别人难过她高兴,看得人心头火起。
梁平没好气道:“你要见妈,现在见到了,要说啥赶紧说。”
韩腊梅也道:“对,咱家庙下,装不下您这尊大佛,你说完了赶紧走。”
幸灾乐祸她儿子,这可真是戳韩腊梅肺管子了。
急赤白脸得撵她走,梁凤霞心里不爽极了,她心里恶念翻滚,故意提高声调:“妈,我是来给你报喜的,我儿子今年高考,考了个状元,要办升学宴呐!”
这个时候还不是很流行升学宴,因为代价太大,升学宴这个词,还是梁凤霞从别人那听来的,好在名字够直白,一听就懂。
梁家众人:“……”
梁盼心直口快:“你骗人,你儿子现在顶多十岁,十岁能高考吗?妈,她把我们都当傻子!”
梁凤霞白眼一翻:“女孩子家家,张口就骗子傻子,真没教养。”
训完梁盼,她仰着下巴得意道:“我大儿子就比梁……大侄子小不到一岁,今年高考多正常!”
“哦,对了,他是第一次考,这个叫……叫应届生是吧?嗨呀,一下子就考了状元,是我们全市第一名,全省第三呢!他们校长还说,前头两个都是复读生,就是考了好几次的,才比我儿子多考了几分,要是跟我儿子一样第一次考,肯定考不过他。”
这些都是听别人讲的。
她一口一个我儿子,这时候倒不嫌弃沈鱼是拖油瓶了。
不过也就敢当着不了解情况的梁家人说说,要是在兴城,别说当着沈鱼面了,当着邻居面讲,都要被嘲笑的。
她说得有模有样,不像是胡编的,但前科放那,大家还是不敢信。
梁峰回忆了一下,他等成绩这段时间,本届高考的一些信息,自然而然会收集到,确实跟梁凤霞说得对的上。
比如全省第一和第二都是复读生,第三是应届生。
他就是复读生,现在高考录取率低得吓人,高三复读太常见了,听说前三有两个都是复读生,对他们而言也算是激励。
梁母哆嗦了一下,抓住重点:“你说你大儿子十九了?你在乡下结婚了?!”
梁凤霞心虚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间,而后理所当然道:“我一个女孩子,到了年纪不结婚能咋办,硬拖着成了老姑娘,这辈子还有指望吗?”
梁母捂着胸口,有点儿喘不过气。
她是心软不是真傻子,只比梁峰小一岁,不就是刚跟家里闹翻就在乡下结婚了。
亲闺女啊,结婚十年了,一点儿信都没跟她这当妈的透过!
老太太脸色发白,梁盼赶紧过去扶着她,梁母死死盯着梁凤霞:“你在乡下结了婚,你又把户口调回来,你男人呢?你娃呢?”
十年前,梁家给梁凤霞买了工作,她要去棉纺织厂上班,得先把户口迁回来,她回过上坎子村迁户口,回来可依旧是一个人。
梁凤霞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就是回去迁户口的时候跟沈安民离了婚,都能回城了,要那没用的男人干什么。
她本来的打算是先打打感情牌,把父母尤其是她妈哄好了,然后再提提沈鱼,说他有多出息。
老太太心一软,答应去参加升学宴,沈鱼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把他外婆撵出去。
有了往来,以后就好走动了,大不了她不出面,让她妈跟沈鱼亲近。
但现在梁母上来就问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她答了,难免就会跟要说的话前后矛盾。
“你说话啊!”老太太痛心疾首,这可是抛夫弃子啊!
“你是不是把孩子扔给他爸了?孩子他爸是知青?”
如果梁凤霞说得成绩的是真的。
“妈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梁凤霞努力把节奏带回去:“我那不是还没安定下来嘛,带着孩子,孩子跟我一起吃苦。”
“后来我进了兴城服装厂,立刻就把孩子接到身边了,不过……”
听到她进了省城的大服装厂,韩腊梅又酸又气,还不是用她的钱,不然凭梁凤霞自己,能进去才怪。
但她对梁凤霞说的内容也很好奇,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小姑子比她想得还要狠,心眼也深,把一家子都给骗了。
“不过啥?”梁母倒是一心惦记着没见过的外孙。
“不过我后来嫁的男人,他们家不喜欢我前头的儿子,对他不好,孩子就跟我离了心……”
韩腊梅觉得她这话有水分,但她想不到梁凤霞有多坑儿子,单纯以为梁凤霞是真跟大儿子关系不好。
“你说说你,作孽啊!”梁母气得直拍大腿,生了孩子不跟她说,孩子都长到十来岁了,明明有机会,就是不带来给她看看。
“你现在来找我干啥?”梁母问。
她可不会觉得是那个没见过的外孙特意邀请她,一面都没见过,她甚至不知道那孩子都存在。
“说了请你们参加我儿子的升学宴……”
韩腊梅问:“请爸妈去,是你请的还是……外甥请的?”
梁凤霞不想回答,她大嫂太讨厌了,老是问一些不好答的问题。
但梁母死盯着她,就是要一个回复。
梁凤霞只能不情不愿道:“我请的……我是他亲妈,我请和他请有区别吗?大嫂你是不是找事,就见不得我好?”
韩腊梅没搭理她,惊叹道:“真考了状元啊?”
自己家里就有高考生,明年梁盼也要高考了,大儿子考了两年没考上,韩腊梅不看重成绩才怪了。
“那当然,不信你们自己去看。”梁凤霞又得意了,同时也有点儿后悔,吹沈鱼的牛逼太爽了,可惜在兴城吹不起来,要是她当初没把沈鱼撵走就好了。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修复关系。
梁家人面面相觑,这种谎话太好拆穿了,梁凤霞要用这个骗他们,除了自己丢脸,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真考了状元?
一家子都傻了。
梁凤霞兴奋得要飘起来,就是这种感觉,太舒服了,就连跟她不对付的韩腊梅,都一脸羡慕惊叹,这让她跟大夏天吃了跟冰棍似的,一直爽到心底。
因为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梁家人一时间有些无措,而且快到午饭时间了,韩腊梅下午还要上班,该做饭还得做饭。
刚才没有撵梁凤霞出去,要吃饭了撵她,跟请不起这顿饭似的,韩腊梅就说让她留下吃饭。
梁凤霞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现在飘在天上,看谁都是俯视。
梁峰考了两年没考上,大嫂肯定羡慕死她了,刚才那么对她,现在想讨好她?没门!
于是她连在家等一等粱父回来见一面都不愿意,扬声道:“妈,记得跟爸说一声,来参加我儿子的升学宴,千万别忘了,这可是孩子的大事!”
又跟梁平说:“大哥你是有时间也过来,把孩子们都带上,让我儿子给他们传授一下经验。”
人多一点儿,更容易引人注意,沈鱼想偷偷把人撵出去,肯定不能行。
这话让梁家人大为意动,就连梁峰都抬了眼想说什么,韩腊梅还起身送了她一段路,可把梁凤霞得意坏了。
韩腊梅回去之后,梁盼心急道:“妈,咱们真的去参加表哥的升学宴吗?”
“急啥?”梁凤霞一走,韩腊梅表情又恢复了淡定,她能对讨厌的人露笑脸,是为了儿子,万一梁凤霞真有个状元儿子,真能给她儿子传授经验呢?
别说冲梁凤霞笑,让她给梁凤霞鞠躬磕头她都愿意。
“小峰,回头你找人问问,兴城市状元是不是叫沈鱼。”韩腊梅说。
“对,问问!”梁母急道,她已经动摇了,很想去见见状元外孙。
“妈,您先别急。”韩腊梅担心老太太坏事儿,干脆把话敞开了说:“咱小妹啥性子您知道,说句您不爱听的,她嘴里的好事我都当坏事听,小峰要打听出来是真的,咱也不能直剌剌跑去参加外甥的升学宴,他晓得我们是哪个呀?”
况且梁凤霞都承认了,是她自己来邀请的,韩腊梅就提防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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