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敲门声,江明明的声音传进洗手间,“开饭了开饭了。”
江橘白推开徐栾,弯腰用冷水洗了把脸。
江明明给他留了位置,连碗筷都放好了。
1班与其他班的十来个同学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虽然都笑着闹着,但就是不坐在一块儿。
“你要吃什么?”江明明很贴心。
江橘白是饿了,但没饿到犯低血糖的地步,而且,他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手里拿着一块外面店里买的米糕,慢慢吞吞得吃,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是在吃东西。
江橘白看着锅里不停翻滚扑腾的红油,想起陈白水再三提醒过,和徐游保持距离。
他当时不明其由。
如今明白了。
可也不是特别清楚。
标本瓶里的标本难道真的是人脑?江橘白忍不住扭头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颗颗大小不一如同干豆腐块一样的标本在没倒满的液体中浮浮沉沉。
除了唐梅,其他的标本,也会贴着两张不同的标签吗?
少年明显在走神,并且根本没怎么吃东西,江明明埋头猛吃根本没注意到,反而是坐在隔壁桌子的徐文星好奇地看向他。
“刚刚徐老师催我们快点,说你饿得低血糖都犯了,我怎么感觉你这不太像饿了的样子啊?”
江橘白咽下米糕,“饿过了。”
桌子对面,一个男生端起了一个不锈钢菜盘,里边一张生菜叶,菜叶上面放着一个比标本新鲜数百倍的脑花,跟嫩豆腐一样摇摇晃晃,包裹着它的血管仿佛一张密匝的网。
男生直接把整个脑花都倒进了锅里,翻滚的红油平静下来,锅底闷声沸腾,过了会儿,它才重新滚开。
新鲜的脑花在十来分钟后才飘了起来,在汤面上滚动摇晃。
江橘白看得一阵反胃,连筷子都无法朝锅里伸。
“你吃脑花吗?”江明明还特意问了句。
“我不吃。”就是没有标本这一出意外,江橘白也不吃脑花。
“我也不吃,”江明明觉得自己跟江橘白还是有一些共同之处的,“他们说脑花的口感像加硬版的豆腐,但是看着很恶心,对不对?”
“你怎么其他的也不吃?”
江橘白把筷子架在碗上,“我又不是特别喜欢吃火锅。”
徐游倒是什么都看明白了,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可乐放到江橘白面前,“你刚刚要是不去盯着那些标本看,哪至于吃不下饭?”
“徐老师好偏心哦,我们怎么没有可乐?”徐游的可乐刚一放下,对面就传来不满的声音。
对面话都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飘在半空中,江橘白就将可乐朝他怼过去,“给你。”
“……”
男生讪讪地接走了江橘白手中的可乐,徐游的视线笑着落在江橘白的脸上,抬手揉了揉江橘白柔软蓬松的头发,“吃火锅没胃口,我去给你煮碗面?”
老师的手掌温柔宽厚,不管是落在哪个学生的头上,都会让人感到受宠若惊。
可一股凉意却从江橘白的脚底窜到了头顶。
“谢谢老师,我就是饿过了,现在不怎么想吃了。”江橘白努力保持自己平时高冷不近人情的面孔。
伪装者其实挺难做的。
心底藏有秘密时,哪怕这个秘密不为任何人所知,也依旧令人产生全世界的人都要来刨开自己肚皮挖掘的危机感。
徐游蹙起眉毛,“下次饭前别看这些东西了。”
“嗯。”也没有下次了。
江橘白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报警。
可他没有把握那些标本里面是人的……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在镇里高中估计待不下去了。
江橘白想起徐栾说的话,要不,让徐栾真去吃一口品一品?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江橘白自己给按下去了。
徐栾没有素质,吃完后会亲人。
晚自习七点半才上,大家都不急不忙地边吃边玩游戏江橘白只寥寥吃了几口,便说不舒服想要先回学校。
看着立马要站起来跟上的江明明,江橘白走得飞快,“你继续吃,不用管我,我叫个摩托车直接回学校了。”
少年在徐游若有所思的目光里离开。
他走后,徐游以同样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回头看进书房。
-
江橘白站在去陈白水家里的电梯当中,电梯门中间两道玻璃,映出他的一部分脸,他的脸惨白,哪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看起来也还是好像冷透了。
他站在陈白水家的门前,踌躇不决大半天。
耳边咔哒响了一声。
面前的门忽然被推开,是陈白水牵着女儿正打算出门,他被门口少年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捂着胸口,"老天老天老天,你这是干什么?!"
陈白水女儿也很配合,捂住嘴,“老天老天老天~”
江橘白面露难色,“我有事想问你。”
“?”
“你什么态度?”
陈白水拉着女儿又进了屋,江橘白跟在他身后,他以为江橘白是从学校来的,看样子是冷到了,拎着水壶就烧上了水。
“说吧,问什么?”陈白水以为江橘白是要问什么题目,把头左一偏右一偏,“空手来的?”
“要送礼?”
“胡说,我难道是这个意思?”
江橘白坐下来,扯了扯衣服。
看见少年扭捏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陈白水摸摸脑袋,“你到底什么事儿?”
“是,”江橘白低声道,“徐游。”
陈白水本来还玩笑着的神情慢慢变了,变得复杂,他敛起表情后,瞬间不再亲和,"他的事情,你来问我,我能知道?"
“要是能问徐游我就问徐游了,”江橘白说,“陈老师,你为什么不喜欢徐游?”
“准备考警官学校啊?”陈白水似笑非笑。
江橘白顿了几秒钟,“徐游是不是热衷于收集脑部标本?”
这回,陈白水脸上的似笑非笑都消失了。
他眼底浮上一抹疑惑,更多的是不悦的厉色,“谁让你打听这些事情的?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江橘白打断了陈白水,"徐游请特训班的学生去他家吃火锅,我也去了,徐游的书房里有很多……标本。"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些标本,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陈白水坐在椅子里,他两只手交叠在肚子上,十根手指不停敲打着手背。
他待学生一直和蔼友好,脸上从未展露过苦色。
“我跟徐游都是在徐家镇长大的,”陈白水吐出一口气,“他跟我,还有你师母,我们是发小,徐游从小就比其他的人要聪明机灵,想法多,他在我们三个人里面一直都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不管做任何事情,他都担任着当之无愧的领导者的角色。”
“高中的时候,徐游开始沉迷生物和化学,后来我们一起上了大学,我跟他一个宿舍,从这时候起,徐游开始有了走火入魔的趋势。”
“他经常把一些流浪猫狗带到宿舍,他的桌子上出现越来越多的标本,一开始他只是动物组织骨骼之类的感兴趣,把一些经过处理的骨架当成装饰物,后来他可能是觉得没意思了,又玩弄起了内脏、血管,然后是心脏,最后是大脑。”
“我跟你师母并不赞同他使用研究的借口大肆杀害动物,因为为了收集不同的样本数据,有些动物被他活剖后,还要被强迫保持清醒和身体活性。”
“后来他被隔壁宿舍的同学举报了,他认为是我和你师母做的,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话,”陈白水无奈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和你师母已经找他谈过很多次,研究可以,但不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不能是为了观赏,更更不能为了创造比人类更具智慧的生物而盲目地视生命为无物,只是每次他都听不进去。”
“之后我们渐行渐远。”
江橘白往前挪了挪,“陈老师,你回徐家镇应该不全是为了教育事业。”
陈白水盯着少年那张稚气的脸看了半晌,“你还真挺聪明。”
“徐游心术不正,我不放心。”陈白水说道。
“所以我一直让你离他远一些,因为在他的眼里,除了他自己,其他的人或者动物,都是数据,样本,”陈白水眼底流出丝丝冷意,“他大学最疯地时候甚至想让你师母献身于他的研究。你可能不知道,你师母名下有三四个专利,她很聪明。”
聪明这个词在江橘白的耳边实在是出现在太多次了。
“不过……他这些年好像没什么问题?我向陈芳国打听过,徐游自回到徐家镇一直在踏踏实实的教书,没有过奇怪的行径。”陈白水疑惑地摸着脑袋,“至于你说的他书房里的标本,可能是他以前……”
“标本瓶贴着两个标签,一个是动物名,一个是人名,叫徐梅。”江橘白一鼓作气把困扰着自己的地方说出了口。
徐梅……
“三年前那个徐梅?”
“我不知道。”
陈白水慢悠悠的神态肉眼可见地凝固了起来。
他猛地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扯了外套就往外门外冲,“我倒要去看看他到底又在搞什么名堂!”
江橘白早就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他挡住陈白水的去路,“你去了怎么和他说?说怀疑他的标本是镇高中的学生,你没有证据。”
陈白水捂着胸口,气得不行,"报警不就有了!"
只是等他把手机掏出来后,他又莫名停下了。
“算了,晚上我去问问他再说。”他看向江橘白,“你就别管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
“陈丫,去,送哥哥下楼。”
江橘白几乎是被硬拽着走的,陈白水明显不希望他搅进这趟水里。
要是现在报警,他就是唯一的证人,就像前几个月……他将要面临派出所没完没了的传唤,陈白水估计是怕影响他的学习,所以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早点回学校,别闲逛,特训班结束起码也得上个年级前两百了。”陈白水按了电梯,把江橘白推进去。
江橘白转身,“用不着你操心,开学我就能在年级前五十。”
“……骄兵必败。”
江橘白下了楼,不远处人造水塘波光粼粼,起伏的石块上面长满青苔。
一道颀长的暗影站在岸边,背对着他。
少年视而不见,转身,轻手轻脚打算从另一道门离开。
那道暗影出现在了江橘白的眼前。
!
“是人脑。”徐栾张开殷红的唇,轻声道。
江橘白脑子里嗡地一声,彻底宕机。
-
“停。”少年拍了下摩托车司机的肩膀。
司机:“不,我不要。”
“你不知道这段路闹鬼?你要下车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是不会停车的。”司机换了档,加速。
公路两侧荒无人烟,密林加深了夜色的厚重感,前路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黑色甬道。
风如同刀片一样将少年和司机刮成丝丝缕缕的布条,接着从他们的身体缝隙中穿过,冷得衣服都黏在了皮上。
车速其实并不快,一是因为上坡路,二是载客的摩托车普遍骑不快。
江橘白估计着一个大概的位置,在摩托车路过弯道时,他一咬牙,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嘿你个……”司机被突然跳车的少年吓了一跳,正打算把车停下,就见着一道浑身鲜血的白影从身边飘过,出现在了趴倒在田地里的少年脑袋边上。
司机根本不敢停留,把车速调到最快,车灯很快就消失了。
江橘白是从徐栾怀里爬起来的,他没摔疼,半点都没有。
他撑着地面起来,还半跪在地上。
滴答。
滴答。
像是水一样,温热的液体滴在少年的手背上。
江橘白身形一晃,用一只手的指腹在手背上抹了一道,深红色的液体被抹开了变成了一整片鲜艳的红。
是血。
一张泛黄的照片送到了江橘白眼前,“这是我的女儿,请问你见过吗?”
江橘白推开她的照片,“问你件事儿。”
“……”
她脖子上巨大的豁口往外汨汨冒着血,她脸上的组织似乎被打散又重组,眼睛没有在一条水平线上,两个黑漆漆的大洞一个在眉毛的位置,一个在脸颊的位置。
她低头看着少年,愣了愣,又把照片递了过去,“请问……”
“我找你有事。”江橘白再次推开。
女鬼愣了很久,她衣服忽然极速变红,腥气浓烈刺鼻,她忽然将脸贴近了江橘白的脸,阴恻恻的眼睛注视着江橘白,似乎在思考着用什么方式杀死对方比较好。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站直了身体。
脸上的阴森褪去,就连脖子也不再冒血,她捋了捋头发,“你问吧。”
不知何时出现在江橘白身后的徐栾拍了拍江橘白的头,“起来。”
江橘白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冷得惊人,他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藏住小半张脸,“你女儿叫徐梅?”
女鬼点点头。
她觉得这个少年身上的味道好香,好香好香。
好想吃掉。
“你几个女儿?”
“一个啊。”
要是他旁边没有那只厉鬼就好了。
“徐兰徐竹徐菊你不认识?”
“这三个名字让我感到不开心。”她眼睛变得猩红,她也不知是何原因。
"徐游,你认识吗?"江橘白打了个喷嚏。
香死了香死了。
好想吃好想吃。
徐游?
徐梦双愣了愣,“有点印象,他好像是我男朋友。”
江橘白目光一凝,“为什么那三个名字让你不开心?”
“她们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只有徐梅。”徐梦双答非所问。
江橘白眯起眼睛。
他刚刚明明问的是“为什么那三个名字让你不开心”,而不是“她们是不是你的女儿”。
女鬼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每天在这里游荡的初衷,她垂涎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可却因为对方身后比她强大数倍的怨鬼而不敢向前半步。
江橘白垂眸沉思着,看着流淌到脚下的血液。
徐梦双明显不记得除了徐梅以外的三人是谁,照片中也只有徐梅一人,但是除了徐梦双以外的所有人,却都在说着徐梦双有的是四胞胎女儿,而不是一个女儿。
徐梦双又说徐游是她曾经的男朋友,
“你结婚了吗?”江橘白忽然问。
徐梦双小心地往前挪了一指,“我哪儿知道。”
"……"
当她再次试图往前挪时,一只手突然就直接捣进了她脖子的豁口里面,鲜血溅上她的下颌,也溅上了江橘白的脸。
她的身体在一寸寸变得干瘪,像气球忽然泄了气。
徐栾在进食,她成了食物。
江橘白忙抬眼,“先别吃,把她留着。”
他其实没指望徐栾能听自己的,只是抱了一点微渺的期望。
所以在看见徐栾抽出血淋淋的手时,他的心情变得说不出来的怪异和不自在。
徐梦双瘫软在田地里,她喘着粗气,抓着那张照片,搭在了江橘白的膝盖上。
“你要是知道她在哪儿,帮我找到她。”
还是好想吃,怎么办……
-
江橘白步行了快四十分钟才走回学校,他在教学楼旁边的水池洗了脸,凉水冲在脸上,他冷得不停打寒噤,打喷嚏。
他回到1班教室时,发现江明明在教室里。
江明明一回头,"欸!你不是在我们前面走吗?"
江橘白从讲台上过去,到桌子边上坐下时,理由已经找好了,“头晕,在外面走了走。”
江明明却忽的把眉头皱了起来,“你身上怎么臭臭的?”
江橘白抬起手臂,果然闻见了自己身上一股烂肉味儿,估计是在女鬼那儿沾染上的。
“那我回宿舍洗个澡,你跟徐文星说一声,晚自习我不上了。”
在江明明震惊的目光下,江橘白直接又走出了教室。
他外套口袋里还装着女鬼给他的照片。
宿舍楼的值班老师打着哈欠来给江橘白开了门。
他现在还住在末班的宿舍,末班没一个人报名特训班,放了寒假,整个宿舍就只有江橘白一个人住。
江橘白把外套脱下来揉了揉就塞进了口袋里,宿舍没配洗衣机,夏天的衣服他还能自己搓两把晾起来,冬天的就别想了,只能带回家,交给家里的洗衣机。
整栋宿舍楼除了江橘白和值班老师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花洒一拧开,水花四溅的响声整层楼都清晰可听。
江橘白低着头,他头发上不知道有多脏,清澈的热水途径发梢,流淌到脚下时便就泛着淡淡的红色。
水花将视线渲染得朦胧,宛若被打碎的梦幻梦境。
一大片红色闯入。
江橘白吓得直接往后一退,他裸着后背撞在隔间的瓷砖上。
看着穿戴整齐的徐栾站在眼前,正用热手搓洗着手上的鲜血。
江橘白心脏砰砰跳。
他每回都能被徐栾的出其不意给吓到。
装什么。
鬼又不是人,根本用不着清洗。
江橘白吐槽完,才发现徐栾看似是低着头在洗手,他的脸也确实是朝下的,可他的眼睛确实在向上看,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江橘白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在洗澡。
没穿衣服。
他头皮一麻,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徐栾拦住他的去路,往前走了一步,热水同样也从他的头顶浇淋下来。
鬼祟的脸像是在热水下融化了,看不清五官。
江橘白好像被人从身后搡了一把,他撞在了徐栾的身上。
热水和鬼祟冰凉的唇舌一齐挤进少年的口里。
被吮吸的水声几乎大过了花洒往下浇淋的水声。
可能没有,但是在江橘白听着却是如此。
徐栾理所当然地吻着他,舌尖贴着江橘白的舌面轻柔地摩挲,下探。
被热水浇淋这么久,徐栾的身体也没有变得有半点暖和,当对方的手指顺着腰际往下时,江橘白往后瑟缩。
少年目光中流露出恐惧。
徐栾停下吻他,目光赫然猩红。
“上面,还是下面,你总得选一个。”
江橘白湿漉漉的睫毛往下扑了一下,扬起来,他脸色煞白,耳朵的红还未褪去。
上面啊,谁会选下面。
徐栾塞了两根手指进江橘白的嘴里,他另一只手抓住了江橘白后脑勺的头发,柔软湿润的发丝衬得他的手指越发惨白可怖,即使没有任何的鲜艳之色,也总令人嗅闻到一股森冷的死气。
少年脖子被迫弓起,他眼角泛开红色,泪水与流水混在了一起。
江橘白舌根发麻,腮帮子发酸,看着徐栾模糊不清的脸却清晰得像印在脑海里的犹如黑洞般的眼睛。
徐栾贴着少年的耳畔,慢条斯理地说起话来。
“我讨厌那些脏东西贪婪地看着你,它们明知道你是我的。”
“我想将你撕碎,咬碎,我想咀嚼你,把你连肉带骨咽进肚子里。”
在徐栾的手里,江橘白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玩偶或者娃娃,任他玩弄。
但还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徐栾用毛巾温柔细致地给江橘白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给他套上干净的衣服。
江橘白比前段时间又瘦了点儿,脚踝不堪一握。
提起裤子时,徐栾眨了下眼睛,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江橘白完全没有心里准备,他吓得脚下一滑,手忙脚乱中,扑在了徐栾身上,他几乎是跨坐在了徐栾的脖子上,距离徐栾的脸不到半寸的距离。
少年面红耳赤,手脚并用爬起来。
他把穿过的脏衣服往徐栾身上丢,“洗了。”
除了占空间的棉袄,毛衣和裤子其他的都穿来了,徐栾一件一件地拾起来。
在他拎起最后一件时,江橘白一个箭步冲过去,语气漠然:“这个我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