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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和隐形豪门继承人恋爱翻车后 鲸汣 7747 2024-09-01 08:45:15

程歆的话犹如白日惊雷, 卧室内昨晚残存的旖旎顿消,虞卿辞脚下一个踉跄,扶住门框才不至于太过狼狈。

温砚笙去了英国?

温砚笙为什么要突然出国?

还是跟那位Elena一起。

虞卿辞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放昨晚温砚笙离开时说的那句‘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

因为要离开了, 所以对她抱歉?

虞卿辞死死的按着太阳穴, 强迫自己强行下来。不对, 温砚笙是那种会不告而别的人。

可万一是呢?

电话那头频繁的传来东西冲撞声, 程歆有些不放心,试探着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如实告知:“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只知道于婉华的飞机刚到东海海岸线就坠毁了,温煜风已经被带走调查。”

虞卿辞凭借那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哑着嗓音问:“温煜风被带走,温家其他人会受到牵连吗?”

她这个‘其他人’指的显然是温砚笙, 程歆回答:“温总在三天前实名向证监会检举于婉华恶意抛售股票、操纵市场, 温煜风作为于婉华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如今就是被证监会带走调查的。”

那这件事便不会波及温砚笙,虞卿辞稍稍松下口气,再次问她:“程助理,所以温砚笙现在在哪, 英国那么大,我要具体位置。”

程歆十分为难,只能报出温砚笙搭载的航班信息,委婉道:“温总既然没告诉你,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明嘉那儿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虞卿辞知道温砚笙没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也知道她还要回国后, 渐渐镇定下来:“帮我订跟温砚笙同个城市的机票, 如果你能联系的上她,就把这件事告诉她。”

程歆:“小虞总您还是自己联系她吧,温总交代过我不能透露行踪。”

“程助理,你现在应该还算是博鑫的员工吧?”

虞卿辞隔了好几秒才出声,程歆一直对温砚笙的敬称一直都是‘温教授’,博鑫内部向来都是以‘小温总’称呼,虞卿辞哪会发现不了这份变化?

“程助理,你们温总现在也没有彻底掌权吧?”

她的脸上挂着散漫的笑,语气里却带着一股威慑力:“既然如此,我代表着博鑫的立场,你还要拒绝我吗?”

隔着电话线,程歆后背发寒,紧急改口:“我这就帮您订票,小虞总,需要我去接您吗?”

虞卿辞笑了笑,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虞卿辞仍然有些发懵,刚刚在程歆面前强装出来的气势顿时熄了下去。

明嘉的这场争权已经到了最后的转折点,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昨晚还未能想明白的情情爱爱,又很快被新的事情入侵。

明嘉年后近一个月来的困境越来越深,新政让明嘉待开盘的两处楼房成了废墟,根本无人光顾。随之而来的债券到期、其他项目资金的断裂,一环接着一环,仅仅是新闻报道所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就已足够摇摇欲坠。

所以温砚笙现在去国外是为了什么?

跟Elena一起离开……

难不成,是为了获取CBS提供的信贷资金?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跟Elena双宿双飞了?

虞卿辞手一抖,电动牙刷从口中滑落,砸在洗漱台上。手机屏幕在这时亮了起来,是程歆订完票发来的消息,航班将在一个半小时后起飞。

虞卿辞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然后换衣服,出门。

下楼时是九点十分,虞卿辞难得在客厅里看到了虞柏洲。虞柏洲拿着平板,不知在看些什么,面色有些冷。

虞卿辞猜想温家的事发生得突然,虞柏洲可能也没提前收到消息,于是她走过去如往常那样打了个招呼:“爸爸,早。”

虞柏洲向虞卿辞招了下手,示意她坐过去:“温家的新闻你看了吗?”

“刚刚知道了,温姐姐她似乎走了?”虞卿辞装着傻,“会对博鑫有影响吗?”

“不会。”虞柏洲点了根烟,他很少在家里吸烟,卿意不喜欢,加上虞卿辞之前年纪小,闻不得烟味,家里除非来客,虞柏洲都很克制。

“于婉华出了事,只要温砚笙没证据证明她当年的股份来途不正,温煜风会是明嘉新一任的掌权人。”

烟在虞柏洲的指尖静静燃烧,平静的将如今的局面展现给虞卿辞:“我手里有明嘉股份,可以帮她上位,这本就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明嘉如今被新政影响的乱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资金的注入,便能迎刃而解。”

那些业主买房本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无法在两用住宅中上营业执照,他们需要向房地产商发泄足够的怒气与怨气,可归根结底,在购房合同中并没有明确标出这一点,他们并不能要求房地产商进行赔偿。

所有的损失都来自于误工的成本,和售房延迟的成本。

明嘉的资金本就处于亟待回笼的状态,两处未售楼盘的延期足以让明嘉近期的计划全部滞停,项目接连延误所造成的赔偿一项接着一项,补不上的窟窿越来越大,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

虞柏洲吁出一口烟,凌厉的眼神藏在烟雾之后,强势而简短的问虞卿辞:“你说我们要不要帮?”

虞卿辞被他的眼神紧盯着,后背渐渐溢出一层薄汗,攥起的手紧了紧,脸上仍乖顺的笑着:“明嘉的事爸爸你不是早有决定吗?怎么突然问起我了?”

“原本是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虞柏洲将放在膝上的平板递给她,“看看吧。”

虞卿辞盯着那块递过来的平板沉默了好几秒,双手仿佛被冰封,她像是对里面的东西有所预感,犹豫着不敢接。

虞柏洲直接将平板放到了她的膝盖上。

屏幕亮起。

虞卿辞脸上原本还算平缓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倏然变幻。

平板中是一个监控照片的合集,每张照片的右上角都标注着照片情景发生的时间。从温砚笙的车驶入名伦停车场,到温砚笙上楼寻她,而后是她被温砚笙抱下楼。

时间跨度好几个小时。

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就连那个公主抱也可以用醉酒来解释。

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血液在一瞬间,好似在身体内凝止,偌大的客厅内寂静无声,只有门外打扫的佣人在重复着枯燥的工作。

虞卿辞安静的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尤其在温砚笙单独被拍下的那几张上面,眼神来回描摹,试图去体会温砚笙那时等待她时的心境。

她看了将近有三分钟,期间虞柏洲一直没有说话。最后,虞卿辞动作缓慢的将平板放回茶几上,深吸了一口气,说:“拍得挺不错。”

虞柏洲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虞卿辞,目光锐利,嘴角紧绷:“没有要解释的?”

“爸爸。”虞卿辞抬了头,看向虞柏洲。

从她交往第一个女朋友开始,虞卿辞脑中预演过无数回向虞柏洲出柜时的场景。本一次预演反抗父权都会很歇斯底里,可真到了这一刻,虞卿辞却意外的平静,“我喜欢女人,您在国外负责监视我的眼线没有告诉您吗?”

这话说出口,虞柏洲的面容顿时如雕塑般冰冷严肃,厉声喝道:“你二十岁的时候我没管你,觉得你还小不懂事,你现在二十四了还没把这毛病改掉,喜欢女人,喜欢女人,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虞卿辞紧紧握了下拳,再度迎上虞柏洲的视线,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反悔的余地:“性取向是天生的,我喜欢女人,喜欢温砚笙。”

这句话说出口时,不仅仅是虞柏洲,就连虞卿辞自己也愣了一下。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现承认这件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她贪恋着温砚笙给的温暖,一次次试探着温砚笙的底线,本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抽身。可真经历了昨晚,虞卿辞才明白,自己根本就舍不得,这份舍不得早已超出了她能正常割舍的范围。

她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定义‘喜欢’,这种强烈的情绪充斥在她的大脑里,她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样确定过自己的心意。

“我不是在玩,她跟我之前的交往都不同。我是个成年人,我能清楚的分辨我对她的感情是爱情。”

虞柏洲握紧了沙发扶手,眉眼下压,深深地望着她:“虞卿辞,我给你机会,把你刚刚说的那些不知羞耻的话都收回去,这些照片只是温砚笙昨晚所说的酒后照顾,这件事情我可以当作没调查过。”

听到‘温砚笙’的名字,虞卿辞眉间皱了皱。事情已经发生了,温家的困境就在眼前,虞卿辞也了解她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用简单的一句话收回。

就算她可以收回,温砚笙那里也收不回。

那就只能尽力把温砚笙摘出去。

她深吸了口气,好似没听到虞柏洲的威胁,仍旧固执的说:“是你把她带到我身边的,我好不容易强迫她跟我在一块,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我们谈恋爱没有杀人放火更没有影响到公司的利益,我进博鑫后带团队带项目,温砚笙更是为你解决了多少麻烦,为什么我就不能选择跟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块?”

客厅比之前更安静。

气氛一片死寂。

虞柏洲的手高高举起,虞卿辞下意识闭上了眼。

可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那个巴掌落下来,等来了茶杯被摔碎在地上的碎裂声,滚烫的茶水溅到脚边,可虞卿辞依旧没动,她沉默的跟虞柏洲对视着。

虞柏洲一生雷厉风行,对待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没有半点温情:

“你在公司做的本就是你应该做的,没有我给你的权势,你以为你这些年能在国外那么潇洒?你以为那些人就会跟你谈恋爱,就会围着你转吗?”

他犀利的目光扫向别墅的其他地方:“包括这栋房子,包括你那一库的豪车,你吃穿用度的所有名牌,还有你被人人尊称的那声‘小虞总’,哪个不是用我的权势和财富造就的?”

“没有我给你的一切,谁会看到你虞卿辞?”

“至于温砚笙。”虞柏洲的语气顿了顿,才重新开口,“我确实欣赏温砚笙,才把她带进博鑫,希望为你完成从学校到公司的过渡。我欣赏她的才学、能力、手腕,我比你更先看到她的全部。跟她的抱负与责任相比较起来,爱情根本就微不足道。”

虞柏洲的目光扫到那块已经熄灭的平板上,抬手一指:“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温砚笙那样的人会搭理你?她大晚上去会所接你,替你通宵做方案、鞍前马后的迎合你?”

“不会。”

“你若不姓虞,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跟她相识的机会。”

虞卿辞石化一般僵硬地坐着,没有再抬头。

虞柏洲觉得话差不多了,才稍稍缓和语气:“好了,爸爸也年轻过,同性恋这种事情就跟别人家那些私生子的事差不多,过去了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爸爸知道你明事理,能想通,等过几天爸爸给你安排几个合适的相亲对象,就往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长得好看的选,好不好?”

他已经作出很大的让步,就差直接说找个‘花瓶’也没关系。虞柏洲站起身,摸一摸女儿的头顶,以示亲昵,也给彼此一个台阶。

但他刚伸出手,虞卿辞冷不丁抬头,神色苍白,语气却依旧强硬:“不好。”

虞柏洲直接愣了:“你再说一次!”

“我说,不好,我不想,我不愿意。”虞卿辞说,“就算没有你给的这一切,我还是虞卿辞,我能做我想要做的事情,我能自己负担想要的一切,就算我不姓虞——”

“你给我闭嘴!”虞柏洲指着虞卿辞的手微微颤抖,“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明确跟她分开的态度,虞卿辞,我保证你想做的事情都会做不成,除了我谁会往AIGC里面投钱?你那些空口的梦想都会变成废纸!”

虞卿辞站起身,心绪的起伏带来源源不断的悲凉与孤独感。她早就知道虞柏洲不能理解也不会允许,但她也不愿意让步。

也许她以前所拥有的一切光环皆如虞柏洲所言是依靠虞家给的权势与金钱,她从出生起就生活在由虞家建立起来的象牙塔里,即使那些年跟着卿意远渡他国,也从未真正离开过。

而此刻她被逼到象牙塔的边缘,那里不再有富裕繁华,而是斑驳丛生的荆棘,让她忽然在这一刻意识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在美国做的每一个项目,都没有依靠过博鑫的一分一毫。”虞卿辞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退缩的可能。

到了这一步,她跟虞柏洲之间的矛盾不仅仅是因为温砚笙,因为她的性取向。

还有这么一年一直存在的、被他们心照不宣所忽略的矛盾与隔阂。

她不想、也不能永远住在虞柏洲为她所创建的象牙塔。

“那你就给我试试看!你有本事搞同性恋就有本事滚出虞家,看看到底是我更缺你这么一个女儿,还是你更快去喝西北风。”

虞柏洲的言辞激烈,说完这一句他往后扶了一下沙发,才勉强站稳,虞卿辞想去扶,被他一手打开,“我不会限制你任何资金,也不会干涉你身边的任何人。虞卿辞,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能撑到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后,虞卿辞坐上程歆来接她的车。出柜一时爽,出了家门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

虞卿辞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有些尴尬的问:“程助理,有吃的吗?”

程歆翻开扶手箱,没找着吃的,以为虞卿辞只是赶不上早餐,贴心的问:“你要吃什么,我下车帮你买。”

虞卿辞随手指了下路边的早餐店,程歆下车后,她又看了眼温砚笙依旧没回复的聊天记录,心道这都什么事啊。

虞柏洲说了不限制她的资金和身边人,简直比直接冻结她的卡还要狠,明摆着就是在等她妥协,她但凡动用一分,都算是她离不开虞家。

但眼下她还要飞趟英国,最基本的开销摆在那里,总不能真身无分文的过去。虞卿辞找苏柠玥借了几万块钱,好在苏柠玥没有多问,爽快的转了二十万过来。

不然她真不知怎么跟苏柠玥解释,她在温砚笙不告而别时还跟家里出柜这件事情。

就连虞卿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温砚笙也不一定真的跟Elena走了。也许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虞卿辞这么安慰了自己一阵,等到程歆给她买来豆浆油条,她边啃边若无其事的问:“温砚笙去英国是干什么的啊?有没有让你整理什么资料文件之类的?”

程歆略意外的看她一眼:“小虞总,你还没联系上温总啊?”

虞卿辞一噎,她盯着恪守助理准则的程歆看了好几秒,决定用苦肉计:“我刚刚跟家里出了个柜,被赶出家门,哪有时间跟温砚笙联系啊?还是你希望我打扰她的工作?”

程歆猛踩了一下刹车,难以置信的看着虞卿辞。

虞卿辞像个没事人一样冲她笑嘻嘻,甚至还拿出手机的转账记录给她看:“喏,刚找我朋友接济的。”

她长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为了这点钱跟人开过口。”

程歆哽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批斗富二代的奢靡生活,还是该心疼虞卿辞的一无所有。

“温总要去英国找一个人,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出发得急,只让我订了两张票,其他的什么也没说。”程歆犟不过她,还是说了实情。

“我帮你在她落脚的酒店也订了个房间,但套房售罄,只有普通房间,可以吗?”

虞卿辞点点头,她也不知道酒店的档次,但应该不会低。于是很没骨气的附带一句:“房费先帮我垫了,我没钱,这事也先别告诉温砚笙。”

程歆:…… “好。”

喝下半杯豆浆,宿醉后的嗓子终于好受了些,虞卿辞又突然问起:“你没把我要去英国的事告诉温砚笙吧?”

“本打算等你上了飞机再跟温总汇报。”程歆说,“需要我现在就跟温总说一声妈?”

“你现在能联系到她?”

“应该不能。”

虞卿辞想了想,说:“那就不用告诉她了,反正等会儿能见到。”

程歆一副很懂谈恋爱人的心理:“你想给她制造惊喜?”

虞卿辞偏开目光,含糊道:“算是吧。”

到了机场已经临近登机的时间,虞卿辞告别程歆后,过了安检,长长的候机通道上,手机突然响了,来自于卿意。

显然虞柏洲没法一个人处理这件事情,把状告到了她妈妈那儿。虞卿辞盯了片刻的来电显示,才接起来:“妈妈。”

卿意顿时笑起来:“哟,竟然还能打得通电话呢?听闻我们家大小姐为爱离家出走了?”

虞卿辞颇为头疼:“……”

身边的旅客把行李箱寄送了安检,手里也总拎包留袋,就虞卿辞两袖清风得空空荡荡:“您都听我爸说了一遍了,还要再来问一遍我啊?您如果是来嘲笑我的那你目的已经达到了,您如果是来指责我的那您也赶紧骂,骂完我也好哭一哭早点从被父母一同抛弃的阴影中走出来。”

卿意被她逗笑:“那看来你爸爸说的是真的?”

“离家出走是真,但也不全算是为爱吧。”虞卿辞很中肯的回答。

“那就也是跟爱情有点关系,让我猜猜看……那个人是温砚笙吧?”

虞卿辞顿时被呛了一下,咳嗽声止也止不住。

卿意在电话那头甚至还抚了一下掌:“砚笙好啊,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狐狸精,宝贝你眼光真真不错。”

虞卿辞明知道卿意是在安慰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妈妈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但卿意专程打电话过来,显然不是为了听八卦调侃女儿那么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切入正题:“别跟你爸爸闹脾气了,他这么多年不都那副脾性?你也是的,二十好几的人了,还闹离家出走,犯得着吗?这事可以好好商量,不至于闹成这样给外人看笑话。”

虞卿辞踏上机舱,被空姐引进头等舱后,赌气的说:“那妈妈你该去劝爸爸,我就是个听命行事的。”

“还在说气话。”卿意叹气,“宝贝,你爸爸也不是看不起、不认同同性恋爱关系,而是社会的大环境无法认同。要是再早些年,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集团掌权人身上,你知道公众会怎么做吗?他们会觉得那个集团的所有东西都是脏的,像是沾染了什么病毒,包括现在谈同色变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你爸爸也有难处,他要为博鑫那几万名员工负责,为他们所在的家庭负责,所以跟你说的话可能不是那么好听,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他,这事等妈妈回去,我们再好好谈可以吗?”

“妈妈你要回国?”虞卿辞的关注点落在卿意的最后一句。

“我不回去,难不成让你流落街头吗?”卿意语气无奈。

“我现在正在飞机上。”虞卿辞小声的说,“我要出一趟国,过几天才回去。”

卿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猜到了:“砚笙现在在国外?”

“……嗯。”广播提醒飞机起飞在即,虞卿辞没办法说更多,最后问了一句,“爸爸会对温家下手吗?”

“不会。”卿意的语气很是笃定,“你爸爸有时候话不好听,这点原则和底线还是有的,加上两家本就有交情,他不至于做那么绝,但前提是你也别再激怒他。”

说到最后卿意笑了笑:“与其担心这个,宝贝,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一门心思跟你爸出柜,砚笙那儿跟你是一个态度吗?”

飞机起飞穿越云层,虞卿辞推开身旁的舷窗遮光板,看了眼温砚笙的微信聊天框,暂且把脑海里混乱的情绪都堆到一边,闭上眼小憩。

烧红的晚霞中,飞机降落在伦敦机场,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手机里显示了十小时前来自于温砚笙的几个未接电话。

并在微信给她留了消息,说是在英国有要事,可能要晚点才能空下来。

能给她回电话,能给她回复消息,虞卿辞的心也安定了些,至少温砚笙不是因为她昨晚发的脾气而出国的。如今温家那么乱,虞卿辞也不想给温砚笙增添其他麻烦,回了句‘那你先忙,晚点聊’。

虞卿辞先去酒店办理了入住,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坐在窗边往外眺望时,入目的尽是不同艺术风格的古老建筑,带着英国历史沉淀的气息。点灯人顺着街道将一盏盏路灯点燃,像是误入童话世界,鲜活而浪漫。

虞卿辞把手机揣进怀里,走出酒店,走入了这片世界中。

空中飘起零星小雨,是英国雨季常有的特征,雨并不大,淅淅沥沥,折射着路灯的光茫,像是黑夜中点点富有生机的萤火。

虞卿辞安静的沿着街道逛,像是名漫无目的的旅人,在城市的喧嚣中为自己挣出一片难得闲暇的天地。

从昨晚开始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没有给她任何准备的时间。可生活惯来都如此,不会给人提前透露答案,也无法事事顺心。

路上行走着各肤色的旅人,整个街道还算热闹,并没有因为这场雨败了兴。不少商店还未打烊,从橱窗透出来的暖光为连绵的阴雨增添了几分温暖。

虞卿辞曾在英国上的高中,对这里并不陌生,她沿着街道走了段路,披散下来的发丝沾上了细密的水珠。

路边有街头艺人在那唱歌,虞卿辞走近时,歌词正好唱到了尼采的永恒轮回说。

【是生命的轮回,亦是情感的轮回】

【我们在轮回中得到圆满,生命从此有了意义】

歌声娓娓道来,像是历经千帆的长者,在耄耋之年对奔波的年轻人留下的劝诫。

歌曲唱的是爱情,又是在说人性,生命的轻与重取决于个人的自身选择,充满着形而上学的哲学色彩。

虞卿辞安静的在一旁听完整一首英文歌,沿着街道继续的走。那首歌的旋律在脑中久久的回荡,虞卿辞走出一段路,依旧在思考歌曲中提到的永恒轮回说,又或许,她是从歌曲所描绘的主角中找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

虞柏洲的话其实并没有错。前二十三年,家庭所提供的物质为她承受了外界的恶意。而在情感方面,她所有的彷徨与脆弱,皆被温砚笙的温柔与耐心所包容。

前几次温砚笙为她重建起心防,却不能一直为她遮风挡雨。此刻这个‘轮回’终究要由她自己来承担,也许有些晚,她也想告诉温砚笙,她的选择。

路灯下白蒙蒙的细雨将远处的景物割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跌入眼睛里时,刺得眼眶发酸。虞卿辞抬手揉了揉,打算在遇到下一个商铺时,进门买一把伞。刚打定这份主意,抬头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周围,忽然在右侧定格。

她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观察起周围的店铺,从一个个热闹喧哗的酒吧,再到街道两边开机车的少男少女,最后又回到右侧的暗巷。

她好像来过这里。

在这样的孤冷雨夜,再来到这里似乎也挺应景。她从这里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又在向家里出柜后再度来到这里。虞卿辞不禁有种宿命般的感慨:瞧,这不也是一种轮回吗?

比上一回好一些,至少没那夜的雪那样冷。暗巷一如当年那般斑驳,留下了鲜明的岁月痕迹。

只是没了雪夜里吸引她的那个人,旧地也失去了重返的意义。

虞卿辞正将眼前的景致跟回忆中的进行对比,一个长相明显亚裔的女孩,向着旁边的巷子大喊‘Police’,打断了她的思绪。

暗巷里争执的动静瞬间静了一瞬,一个高大的男人面色阴沉的走出来,虞卿辞拉着那名女孩往旁边一躲,眼神警告着她不要生事。

面色不善的白人见不到警察,对着巷子深处喊了一句,两伙人从里走出来,脸上多多少少负了伤。

他们走后,身边的女孩小声用中文说了一句:“吓死我了。”

虞卿辞挑了下眉,颇为好笑的偏头看她:“现在才知道怕?”

女孩显然没想到虞卿辞也是华国人,当即试探着叫了声‘姐姐?’,虞卿辞应了声,女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十分热情的邀请她去酒吧喝酒。

年轻女孩的目的性太强,眼神根本藏不住事。

虞卿辞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想,真该让她爸爸来英国一趟,看看喜欢同性是多么大众化的事情。

“你成年了吗?”虞卿辞垂眸,扫过女孩的装扮,脏辫,破洞裤,甚至还在十几度的气温下,里面只穿了件露腰的背心,典型的装大人泡吧的高中生打扮。

“成年了!”女孩迎着虞卿辞怀疑的视线,强撑了两秒,迫不得已改口,“好吧好吧,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

虞卿辞:“只是一个月?”

女孩:“……半年。”

虞卿辞不想问了,再问下去也许真实年龄更加会跌破她的认知。她思考起另一个问题,要是真跟这女孩进了酒吧,她是点一杯橙汁好还是点一杯牛奶好?

其实汽水也可以,但她总觉得国外的汽水没国内的好喝,气泡太烈,也不够甜。

就像当年雪夜在这里遇到的那个中国女人,带给她情感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终也只是化作记忆中一抹褪色的痕迹,远不及温砚笙在雨夜里那一句‘爱你是我单向的一意孤行’。

因为这句话她开始敞开心扉,开始去试着喜欢一个人。因为这句话她向家里出柜,打算再来异国的街头赌上一回。

旁边的女孩见虞卿辞望着暗巷的方向出神,于是拉了拉虞卿辞的袖子,唤回她的思绪:“姐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虞卿辞平静的收回视线。

等待的时光总是最难熬的。

异国他乡,有个说中文的一起打发时间,总比一个人待着好。虞卿辞担起临时监护人的责任,跟着女孩进了一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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