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波了，还有完没完？”

一辆履带被炸断的“索玛”S-35坦克附近，坦克车长默菲趴伏身在一片草丛中，郁闷而恐惧地看着正向他所在的坦克车队扑来的德国战机。

算上这回，从天亮到现在不到三个小时，他所在的这支混和坦克师，在前往敦刻尔克的路上，已被德国飞机炸了整整三轮。

他所在坦克隶属于法军第三装甲师，该师的主力坦克是S35坦克，该坦克重二十吨，三人车组，主炮为一门47毫米坦克炮，是法国最好的坦克，其性能更在德国陆军的2号坦克上。

此次重夺敦刻尔克的作战，离敦刻尔克最近第三装甲师成为当仁不让的主力。参战他们还得到了一个以玛蒂尔德II型坦克为主力的英军坦克营和从其他部队调来的R35雷诺坦克的支援。

但是，这个攻击行动从天亮开始就连连受挫。

马斯河一役后，为摧毁马斯河上的浮桥而损失惨重的英法空军，此时已无法在第三装甲师头上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防空网。虽然天色一亮就有本方的战斗机在空中护航掩护，但停泊在敦刻尔克港外海的Z28防空驱逐舰上的空管指挥中心地引导下，德国空军利用战斗机引开了法国空军战斗机的注意力，然后四十架JU87和HS129利用防空网的缺口渗透而入，将英法联军的坦克师狠狠地炸了一轮。

为了保护本方的装甲部队，法国空军不可谓不努力，但是对面的德国攻击机出击的时机和切入点总是把握得极好。敦刻尔战场周围，法军本来布置有数座从英国引入的防空雷达，然而自从昨夜德军突袭敦刻尔克成功之后，这些雷达就受到了莫名的干扰全变成了瞎子，根本无法起到防空预警的作用。

由于连续遭受空袭，天亮至今默菲所在的装甲部队只前进了不到十公里，出发时的一百八十辆坦克，在遭受第三波空袭前只余下一百四十余辆还能行动，而他所在的先头部队，现在距敦刻尔克还有三十八公里远。

若不是前两波轰炸时，德国空军的攻击重点是跟在他们身后的法国步兵，这支以法军为主力的坦克师的损失会更大。

敦刻尔克战场，在太小空间里堆积了双方太多的飞机，即使有战斗机提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空中掩护，但交战双方都无法保证本方不会遭受敌方飞机的轰炸，只能最大限度地抑制对手空军的攻击。

相对于英法空军，抢得先手，并在这一带布置了防空雷达舰的德军相对要占了极大的便宜，其航空兵在出动切入战场的时机能把握得更好，防空效率被提升到了最高。

就象这第三轮的轰炸，德国攻击机群切入的时间点，恰好是法国战斗机群被驱逐，支援战斗机群还来不及赶到战场的间隙。虽然这个间隙只有五分钟，但对于德国飞机来说，已经足够他们做完想做的事了。

“犁地机来了！”

有人尖叫了一起，伴随着嗡嗡的螺旋浆声，默菲车长看到东北方向低空飞来了一片黑点，那些黑色的身影是他这半个月来再熟悉不过的HS129反坦克强击机。

HS129在1935年时在中国战场初次登场，表现极为出色抢眼。战后这款强击机继续进行改进升级，到1940年时，出现在法国战场上的HS129，比起初次登陆中国战场的原型，最大的改变就是升级成了两台850马力的风冷发动机，此外另一个改变，就是根据作战任务不同，德国人开发出了多种配套的武器组件，可以根据战斗目标的不同而临时更换。

比起1939年十月才匆忙动员开战的英法联军，德国人最大的优势战争准备极其充份，从一开始就将所有的潜力全部发挥了出来。

趴在路边的一个炸弹坑里，看着从头上低空飞过的HS129，默菲又是讨厌又是羡慕。

“要是我们也有这样的强击机就好了。”

西欧的陆地战斗打响后，法国装甲兵最害怕的对手有两位。

一位是德国的三号坦克，他们的75毫米四十二倍的坦克炮，可以在六百米内里轻易地撕开任何一款英法坦克的装甲，哪怕装甲最厚的玛蒂尔德II型坦克或法国的B2坦克，都无法抵挡他们在六百米内“轻轻”地一击。而英法联军的坦克，无论是英国坦克的2磅炮（大约四十毫米）或法军的47毫米坦克炮，哪怕抵近到一百米的距离，都很难击穿3号坦克的60毫米厚/60度倾角的正面装甲，只有从侧面或背后攻击才有可能。

在比利时战场上，英法联军的坦克部队和德国B集团军的坦克集群几次交手，都在这款二十五吨级的3号坦克面前吃了大亏。（省得有人看书不认真忘记了前面的剧情，再说明一下，这个位面由于穿越者影响，德国人没有同时开发15吨的3号坦克和20吨的4号坦克，而是直接开发22吨级的坦克，然后升级成25吨级别，由于只开发一个级别，所以排序前进了一位，由四号变成了三号）。

三号坦克可以说是将攻击、防御、机动性坦克最重要的三围指标完美的融为一体。西欧陆地战争一打响，和他们正面对抗的英法坦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而现役的英法两国的反坦克炮，此时不是40毫米左右的两磅炮，就是28毫米这种更坑爹的小口径（这是法国的步兵用反坦克炮），在三号坦克面前全成了“敲门环”。

而德军中另一款令英法陆军惧怕不已的武器，就是这种两发动机的HS129。

HS129机腹上挂的40毫米的反坦克航炮，是为了对付未来东线的T34狂潮而准备的，用来打西线的英法坦克本就有些大材小用了。三月份的挪威战役结束时，德军在挪威缴获了一批英国的玛蒂尔德II型坦克。身为穿越者的林汉和汉娜，知道它是未来半年里英法两国能拿得出来的防御最强的坦克了。送回德国本土进行测试时，军方发现这款坦克正面装甲虽然极厚，但顶部装甲较薄，哪怕是装在机头威力较弱的MK103机炮，使用特制的钨芯穿甲弹头后，对其也有极佳的打击效果。

西线战斗爆发时，出于保守的想法，最初这款反坦克强击机机腹上是吊挂着一门40毫米的反坦克炮，威力过盛的他们打起英法坦克更是“火力过剩”，基本都是“一发入魂”。而几天的实战过后，德国人发现旧式的MK103的30毫米航空机炮，即使不用昂贵的钨芯弹头，使用普通金属弹头攻顶时对英法坦克也有很好的作战效果后，终于决定暂时将40毫米反坦克航炮拆除减重。

减重之后的HS129速度增加了三十公里，其在对地攻击后能更快地撤离危机四伏的战场。几乎所有在法国上空呼啸的HS129都拆除了腹部挂载的40毫米反坦克炮，换之以六发60毫米的航空火箭弹或挂上一枚250公斤重的炸弹。

今天针对法国第三坦克师的攻击时，HS129就是这样的配制。HS129从头顶飞过时，对于默菲这样趴在弹坑里躲避空袭的“步兵”不屑一顾，对着他那辆冒着黑烟受伤的坦克也没有兴趣。他们只顾追击着那些还能行动的坦克。

此时的法国第三坦克师，还没有从遭受第二次空袭中回过劲来，紧接着就遭遇了第三次空袭。

天空中，不断地有拖着白烟的火箭弹尖啸地划破天空，射向平原上乱蚁般四处逃窜躲藏的英法坦克。二十架HS129对着地面上的英法坦克将机腹悬挂的上百发火箭弹全部打了出去，完事之后，则用机头的MK103机关炮和13毫米机枪继续扫射英法坦克。

经过中国战争的检验，德国空军把原先试验型不顾一切疯狂堆积武器的A、B、C型的配制全部放弃。主要原因是送到中国实战测试后发现，堆积过多的火力造成这款攻击机飞行操纵性极差，被飞行员称为操纵性糟糕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不得不减轻武装以改善操纵性。而且现在不比1935年，全世界空军基本都已进入单翼机时代，对手的战斗机最慢时速也在五百公里以上，HS129再也不能象在中国战场那般甚欺负一票低速的双翼战斗机，完成对地攻击后仗着“高速”甩脱敌方歼击机的追杀。

现在装备德国空军的HS129E型，标准武装是一炮四机枪。机枪为四挺13毫米MK131机枪，火炮则根据需要替换：或装在机头的MK103机炮，炮口炮弹初速达到860米/秒，或直接拆除这门机关炮换成吊装在机腹的40毫米航炮，备弹十六发。

MK103机炮打未来的T34或KV坦克可能会面临威力不足的问题，但打西线英法的坦克，却是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其备弹高达70发，火力持续性极强。

趴在地上的默菲车长眼睁地看着德国强击机在他们的坦克集群头上转悠，扫射，能做的事只能是低头祈求上帝保佑，这些飞行的“开罐刀”专心打坦克这种更有价值的目标，别把目标转移到自己这个“没多少价值的小目标”身上。

这批HS129，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打完火箭弹，扫射机炮和子弹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而同一时间，和他们一起过来的HE111也完成了轰炸补给车队的任务，一并撤退。在德国攻击机撤走后不到一分钟，约三十二架P40战斗机才象迟到的警察般匆忙赶到“惨案”战场。

这个时候，如果附近没有德国战斗机存在的话，这些P40是可以仗着速度和高度优势追击那些正在撤退的HS129和He111，但是先他们几分钟赶到战场的HE112机群早已占据高度和角度，严阵以待。结果这帮迟到的“警察”们来不及追击“逃跑的罪犯”，自己就先沦为埋伏在高处的He112G战斗机的猎物。

在法国第三装甲师上空，空战持续不断地进行着。P40战斗机性能一般，根本无法和HE112较量，更不要说现在第三装甲师上空的德国战斗机联队是德国空军中最精锐的JG51联队和最好的He112G这种“魔改”战斗机。

战战兢兢地在战场上仰望空战时，坦克长默菲很郁闷地看到，天上掉下来的飞机，似乎全是涂着法国空军标志的P40。（P40在法国空军服役时，常用说法是H－75A，P40的名字叫战鹰Hawk，H是取其英文名开头第一个字母H）

此时敦刻尔克的天空，马尔塞尤驾驶着米黄色机头的“黄色14”战机，正快意地在P40机群里狂刷着战果。他所驾驶的HE112，无论爬升率、速度、加速性、甚至盘旋性，对老式的P40皆有压倒性的优势，而且今天受李华梅一场空战击落五架战机的战果的刺激，马尔塞尤的状态也正佳。

为德军中精英飞行员准备的“特装机”He112G型，并没有进行专门的火力配制限制，其武器配套五花八门，有五挺13毫米航空机枪版、三门20毫米航炮版、一炮四机枪版等等，完全视飞行员自己的个人喜好而定——当然，如此宽松纯粹是王牌飞行员才能享受的“特权”。

师出李华梅的马尔塞尤，使用的是火力较弱的一炮两机枪配制。针对从前被李华梅诟病的机炮机枪弹道不一的问题，德国军方用开发出了第三代的长管二十毫米航炮，这种航炮射出的炮弹，能保证五百米内拥有和13毫米机枪接近的弹道性。马尔塞尤所以只选择了两机枪版而不是四机枪配制，则是为了能装更多的子弹以及令战机的翼载更低机动性更好——前者每挺机枪的子弹能增加到四百五十发，比后者多出了近一倍。

马尔塞尤从广播里听到的关于JG47联队在敦刻尔克外海上的战绩，由于战场统计不明，击落击伤无法正确判定的原因，实际击落数与宣传口上的宣传肯定有不少的差距，但是宣传中李华梅的战果报道，还是严重地刺激了马尔塞尤。

受此刺激，十八日这天上午，马尔塞尤在敦刻尔克上空杀得性起。状态极佳的他，先是一登场就在三分钟内击落三架MB152，而在五分钟后面对P40机群时，“手感火热”的他左突右冲，十分钟内又接连打下了四架P40，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击落了七架法军飞机，终于“缩短”了李华梅的差距。

返回奥斯坦德机场后，马尔塞尤受到了地面地勤英雄般的欢迎。只是令其郁闷不已的是，他还未从早上出色的表现中回味过来，当天中午十一点半他再次驾机出击前，却从广播频道里，听到了早上返回后进行第二次出击的李华梅，又在空战中打下了六架飞机的“坏消息”。

受此消息刺激，马尔塞尤为了刷到更多的战果好追求心中的女神更加努力，对面英法空军就悲剧了。

十八日这天，马尔塞尤一天出击三次，前后总共打下了十七架战斗机，“提前”创造了他原本历史创造过的纪录。若不是队长加兰德考虑到他体力有限，下死命令阻止他继续出击强令其休息，疯狂的马尔塞尤还想强行出击进行第四次空战。当天马尔塞尤虽然在一天内取得了百分九十九的飞行员一辈子都拿不到的击坠数，但心中仍然郁闷无比——因为这一天，李华梅足足出击了四次之多，一天之内竟打下了二十一架英法战机。

二战第一王牌马尔塞尤已经很努力很强大了，只可惜他所追逐的“女人”，却根本就是一个非人类。

五月十八日这一天，由于JG51联队和JG47联队出色的表现，尤其是李华梅这个非人类和马尔塞尤这位近似非人类的两位超级王牌的大爆发，英法空军在敦刻尔克上空被直接打爆。

当天空战结束后，英国空军司令官道丁拿着当日的战损报告，看着纸面上超过三位数的飞机损失和比这个数字还要多一倍的飞行员、空勤人员损失名单时，他的手都颤抖起来。

当时，道丁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唐宁街十号的首相办公室。

因为连续多天的焦虑而瘦了一大圈的丘吉尔拿起电话时，听到的是道丁近乎哭诉的恳求：

“首相大人，这样的空战如果再多打几天，我将再派不出飞机来保卫英国领空。”

当日，英国人从本土出动了七百架各类飞机对敦刻尔克进行轰炸，结果在德国航空兵的拼死拦截下，有一百二十余架飞机在敦刻尔克上空被直接击落，接近这个数字的飞机在勉强返航强行着陆后因为损坏严重，被地勤宣布报废。至于受伤需要大修才能复飞的飞机也有一百四十多架，而机身上带着小伤小洞需要小修理的就更多了。

从挪威战役开始到敦刻尔克空战，长达数月的连续失血，急剧衰弱的皇家空军，现在已到了很危险的地步。

在电话里，道丁很直白地对丘吉尔说道：

“要么将我撤职换人，否则明天我不会派一架飞机再到敦刻尔克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