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我来接你回家。◎
“卫丽娜?”
闵立娜警觉地看着眼前陌生人:“你们是谁?”
赵向晚亮出警官证。
闵立娜第一反应是关门。
赵向晚左手一抬, 左脚迈入室内,快速挡住她关门的动作。
闵立娜叫道:“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赵向晚:“我也是女人,我等你。”
闵立娜想要去床边拿大哥大拨电话, 却被赵向晚阻止。
哪怕闵立娜强硬反抗, 赵向晚依然不理不睬。
想和西城区派出所郑所打招呼?休想!
想让人处理掉山上的东西?休想!
闵立娜想要反抗, 被赵向晚一个擒拿手推倒在床上, 扭转她双手向后,大喝一声:“老实点儿!”
闵立娜大叫起来:“警察打人了!”
门外的保镖卫猛想要冲进来,却被朱飞鹏眼疾手快控制住,语气与赵向晚如出一辙:“老实点儿!”
赵向晚没收了闵立娜的大哥大, 将她带出房间,对祝康说:“你们把她送到传唤室, 我马上过来。”
祝康问她:“你要做什么?”
赵向晚看着整个人反身趴在墙边、双手反铐的保镖卫猛:“把他带到大堂, 我和他聊聊。”
赵向晚刚才自己用言语将服务员镇住,阻止了她通风报信的行动, 如果现在三人带着闵立娜、保镖一起离开,她肯定会给卫波打电话, 到时候人员转移, 恐怕警察什么都找不到。
朱飞鹏开车将闵立娜带回警局,留下祝康盯着卫猛。
赵向晚看一眼站在服务台,身体僵硬远离电话的服务员。
【警察怎么还不走?】
【她盯着我, 我不敢打电话啊……】
确认过消息还未传递出去之后, 赵向晚看向卫猛。
赵向晚问他:“你老板平时住哪里?”
卫猛受过专门训练, 对老板的私生活闭口不言。他听赵向晚一上来就打听老板的住处, 顿时便警觉起来, 转过脸去不言不语。
【我不能说。】
【要是让卫波知道, 我就活不下去。】
【这个警官的眼睛好厉害, 看得人心里砰砰直跳。】
赵向晚说:“今天之后,卫丽娜也好、卫波也罢,所有人都逃不掉,你老实说出来,将功赎罪,也许你还有机会减轻罪责,你若不说……罪加一等!”
服务员下意识地站得电话更远一点,亮明态度。
【我只是个服务员,干嘛要和警察作对?】
卫猛一听,脑袋一下子转了过来,愣愣地看着赵向晚。
【所有人都逃不掉?】
【卫老板做的事,警察都知道了?】
【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赵向晚问:“你叫什么名字?”
“卫猛。”
“你只是个保镖,是不是?”
“是。”
“他们做的事,你参与了?”
“……”
【老板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打人、拖人、关人……什么我没做过?】
【不然,他们也不放心让我跟着老板。】
【不行,我什么也不能说。】
赵向晚目光一冷,盯着卫猛。
这一刻,卫猛感觉自己成了一只猎物,而面前这个身材高挑的女警,就是那武艺高超的猎人。
冷汗,自后背流下。
卫猛这个时候方才意识到,大堂只有赵向晚与祝康两人。
【赶紧逃!】
念头一起,卫猛双手从后方抬起,肩关节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拧到前面来,被铐住的双手带着呼呼风声,径直砸向赵向晚。
拳头忽然停在空中。
祝康右手执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的头。
卫猛一颗心开始急跳。
——眼前这个警察,是动真格的!
【难道警察真的都知道了?】
【郑所在搞什么名堂!年年给他进贡,连个招呼都不打。】
【服务员都是吃屎的吗?赶紧通知卫波把人往后山转移啊。】
服务员根本听不到卫猛的心声,也领会不到他的意图,惊叫一声,整个人恨不得贴在墙壁上,一动不敢动。
赵向晚声音冰冷:“再问你一次,你老板平时住在哪里?”
卫猛不说话。
【能住哪里?当然是山上。】
【要不是昨天回来太晚,老板不会睡酒店。】
【要不是睡酒店,根本抓不到我们。】
赵向晚看着卫猛的眼睛:“你们住在山上哪里?”
卫猛的眼睛一直看着地面,听到赵向晚的话,吓得一个激灵。
【谁告诉警察我们住在山上?】
【要不是天冷天黑,我们昨晚已经上了山。到了山上那就是我们的地盘,谁来也不怕。】
天然居酒店位于落霞山脚,卫猛反复提到如果不是天冷、如果不是太晚,他和闵立娜已经上了山,那显然他们的落脚点就是落霞山上。
落霞山是自然形成的风景区,目前还没有进行开发,包括六座山峰,有一些山民世代居住在山里。前几年省里拨款修了上山的水泥路,山路蜿蜒,峰峰相连,他们到底住在哪里?
如果他们有瞭望台,或者有岗哨存在,提前收到消息,里面的人被转移走,或者销毁所有罪证,怎么办?
这么一想,赵向晚内心沉重起来。
她目光如刀,看着眼前一脸抗拒、绝不配合的卫猛。他们之所以敢负隅顽抗,不就是觉得警察抓不到证据吗?
赵向晚拿出穆雪儿的画像照片,举到卫猛眼前:“认不认得她?”
卫猛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当场。
【警察怎么会有雪儿的照片?】
【是谁把她的照片传出去的?】
【是不是卫波那小子暗地里投了诚?妈的!老子早就说过,卫波这小子不牢靠。难怪警察会在这个时候来酒店抓人,肯定是卫波通风报信。】
赵向晚没想到卫猛会把季昭的画像当成照片。
雪儿五年前被拐,现在十岁。
这五年里,雪儿应该一直都在卫丽娜他们手里。
外人能够拿到雪儿十岁模样的照片,一定是自己人流传出去。
基于以上逻辑,卫猛推断有内鬼,并认定是卫波,这给了赵向晚灵感。
赵向晚亮了亮照片之后,快速收回。
“知道这张雪儿的照片是谁给我的吗?”不等卫猛反应过来,赵向晚直接说出了答案,“你们的卫经理。”
【妈的!妈的!老子没猜错,真是卫波那个狗东西。】
【他到底想干嘛?】
【是不是被老板管得太狠,想自立门户?】
赵向晚嘴角微扬,脸上虽在笑,笑容却冰冷无比:“卫经理已经倒戈,你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做?”
卫波向警方告密这件事太过劲爆,一下子把卫猛砸得头昏脑涨。
卫猛并不是个聪明人,不过他力气大、忠心、嘴严,因此卫丽娜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一旦觉得自己背靠的这座山并不稳固,再忠心的人也会有小九九。
卫猛终于开口说话:“卫波既然告了密,那你们肯定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赵向晚挑了挑眉:“我在给你机会,戴罪立功。”
此时此刻,赵向晚无比感谢她有读心术。
卫猛咬了咬牙,挑着把重点说了。
服务员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一眼柜台上红色的电话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给卫经理通风报信。老板他们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不听警察的话,警察岂不是会把自己当成同伙也抓起来?那可是要坐牢的!
听完卫猛的话,赵向晚立刻打电话给许嵩岭:“许局,赶紧调特警队来落霞山,有大案!”
许嵩岭真是服了她,想一出是一出:“什么大案?”
赵向晚面容严肃,眼中满是怒火:“拐卖、圈禁、虐童、性侵……”
许嵩岭拍案而起。
罪大恶极,绝不容忍!
卫猛跟在赵向晚身后,有些着急地询问:“我只是个保镖,听老板安排做事,这回我都说了,能够减刑吧?卫波那小子,是不是已经立功了?”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神情冷冷淡淡。
卫猛被她看得心中忐忑:“警察同志,是你说的,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
赵向晚“哦”了一声,“你说的这些,卫波都告诉我们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突破某个底线,那所有的底线就都不复存在。
既然已经背叛卫丽娜,卫猛便不在乎背叛得更多。
他突然想起刚才赵向晚给他看的照片,大声道:“对,还有雪儿。卫波那小子把照片给你们看,是不是露了底?我告诉你,千万别被卫波骗了,把小姑娘养好了卖到京都,这事就是他干的!昨天,昨天我跟老板去京都,你到6101房间去搜,肯定能搜出现金五万,她把刚满十岁的三个小姑娘卖了十万,定金一半,明天就要出货了。”
赵向晚的心咯噔一下。
明天出货?
必须快!
警方的速度必须快!
许嵩岭没有让赵向晚失望,出警速度一流。
警方派出百名警力,二十名特警,卫猛带路,将卫丽娜的老窝一锅端。
卫丽娜把山民的房子盘下,找关系私自改建成一座偌大的别院,占地近一千平方米,建了一栋三层小楼,院落幽深,围墙森严,铁门紧闭,水电配套一应俱全。
卫波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陡然被特警几把枪抵住脑袋,吓得魂飞魄散,衣服都顾不上穿,面色煞白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保安、打手十六名。
厨师三名。
保洁三名。
园丁一个。
保姆九名。
自建的三层小楼里,一楼是工作人员居住,三楼是卫姓高层居住,二楼全是被拐来的女孩子。
年龄从五岁到十岁不等。
养到十岁,便会被卖到京都。
京都有一个富豪圈,专好玩弄女童。
卫丽娜便是为他们服务的。
行动结束,赵向晚回到重案组办公室,一张脸似雪一般白,表情严肃至极。
朱飞鹏看她表情不对,小心翼翼地说:“卫丽娜还在传唤室。”
赵向晚坐在椅中,看了他一眼:“不用问了,换逮捕令,立即逮捕!”
朱飞鹏应了一声,出门之前还是不放心,问她:“怎么了?一切顺利吗?”
赵向晚点头:“顺利,雪儿已经救回来了。”
朱飞鹏问:“那你怎么还板着脸?”
赵向晚闭了闭眼睛,心里又是酸又是涩,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摆了摆手,示意朱飞鹏先去办事,拿起电话:“请呼XXXXX,速回话。”
不到一分钟,电话铃响起,赵向晚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穆刚忐忑不安的声音:“赵警官?是不是雪儿有消息了?”
赵向晚停顿了一秒。
穆刚慌了:“你别吓我,雪儿是不是出事了?”
赵向晚道:“雪儿还活着,我们找到她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异响,突然就断了。
赵向晚摇了摇头,将电话挂上。看来,是穆刚那边太过激动,电话没拿稳,掉线了。
“嘀铃铃——”
急促的铃声再次传来,赵向晚接起电话,穆刚在那头又是哭又是笑,情绪完全失了控:“赵警官,你没骗我吧?我家雪儿真的找到了?她还好吗?她没事吧?我现在就过来接她!没事没事,只要人活着就行,受了多少苦都不怕,有我呢,有我呢,我养她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赵向晚眼眶一热。
见到雪儿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
落霞山卫家别院。
警察将所有人押到院子中央。
穆雪儿身高约一米四左右,已隐隐有少女之姿,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棉袄,皮肤白得发光,站在十几个小女孩中显得格外耀眼。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队伍里。
她的脸颊,有一道深且长的伤疤,从鼻子一直划到耳旁。
皮肉翻出,似一条蜈蚣爬过,伤疤狰狞无比。
她的眼睛美得像一汪泉水,长睫毛如鸦羽抖动。
赵向晚确认了这个女孩就是穆雪儿之后,缓缓走近:“穆雪儿?”
穆雪儿抬眸,迎上赵向晚的目光,眼里忽然有了雾气。
她忽然低下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等到几秒之后,穆雪儿忽然再次抬起,怔怔地看着赵向晚。
赵向晚朝她伸出手:“雪儿,我来接你回家。”
泪水,安静地滑过穆雪儿的面颊,也滑过那道伤疤。
这么小的孩子,脸上留下这道疤,当时一定很痛吧?
穆雪儿审视着赵向晚的脸,再看看她伸出来的手,终于鼓起所有的勇气,伸手与赵向晚相牵,忐忑地将自己的命运交到赵向晚手里。
【我要回家。】
【我终于可以回家。】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不知道,穆刚看到现在的穆雪儿,会不会心疼到无法呼吸。
好好的女孩儿,被放在落霞山上圈养了五年。
为了让这些拐来的漂亮女孩子更好地侍候那些变态,闵立娜不断给她们洗脑,让她们学习屈服、奉承、讨好,让她们学习跪坐礼,提早接受性知识启蒙。
如果不是穆雪儿狠心在自己脸上划了那么一瓷片,恐怕去年就被卖去了京都。
警察看到这么乖巧的女孩子受苦,都不忍心看。可是穆雪儿还笑着安慰大家。
“我不疼,真的。爸爸给我讲过童话故事,小美人鱼为了变成真正的人,她喝下药水忍着痛让鱼尾变成双腿,每走一步都要踩在玻璃碴子上,可是她还是忍着痛走着路。一个姐姐告诉我,除非我变得很丑,坏人才不会欺负我。就像灰姑娘一样,没有穿上水晶鞋就不会有人注意。所以,我不怕,我不怕痛。”
穆雪儿这孩子的智慧、勇敢与坚强,让赵向晚感动。
同样也让匆匆赶来的穆刚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一把抱住雪儿,号啕大哭起来。
“雪儿,爸爸对不起你。”
“雪儿,爸爸找了你五年!”
“雪儿,我的雪儿,你受苦了……”
闵立娜拐卖的这一批孩子,都是星市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子,大致能够看出容貌好坏。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基本都已经懂事,记得父母,知道家庭地址,警察将她们带回来之后,根据她们的叙述与家里人取得联系,让父母来领人。
随着穆刚这个粗壮汉子的哭声响起,接待室里,哭声一片。
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小姨大姑……计划生育政策实施之后,这一代独生子都是家中宝贝,孩子的丢失给全家人都带来痛苦。现在孩子找到,这些家长全都感恩戴德,恨不得跪在地上感谢警察。
最大的功臣,赵向晚,站在接待室门边,目光深沉。
无数心声涌到耳边,这一刹那间赵向晚听到了来自父母的感谢、感恩与庆幸,也听到了孩子们的委屈与泪水。
【谢天谢地,我的姑娘还活着。】
【可恶的拐子,我的宝贝受苦了。】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好怕,你们知道不知道?】
【他们打我、骂我、饿着我,逼我们跪在地上吃饭、喝水,还逼我们去亲那些男人的脏东西,呸呸呸!好恶心……】
揪心地痛!
这世间怎么会有闵立娜这样恶毒、无耻的女人?
她自己也是女人,也是被抛弃的孩子,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罪恶?!
这些受过虐待的女孩子即使回到家,恐怕也要接受长时间的心理治疗,她们很难再像一个普通小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地读书成长,快快乐乐地恋爱、结婚。
想到这里,赵向晚的内心对闵立娜的愤怒勃然而起,这样的人,千刀万剐也难消心头之恨!
穆刚紧紧牵着女儿的手,走到赵向晚面前。
他没有发现女儿紧张到脸色发白、嘴唇颤抖。
【好怕!】
【爸爸也是男人。】
【他身上是不是也有那么丑的东西?】
赵向晚听到穆雪儿的心声,快步过来,扯开穆刚的手,弯下腰,牵过穆雪儿的手,温柔地看着穆雪儿的眼睛:“雪儿。”
穆雪儿感觉到自己的手落在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手掌之中,心中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懂事地看着赵向晚:“警察姐姐,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穆刚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听到女儿的话,穆刚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看着赵向晚连连道谢:“赵警官,你是个好人,你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好人!要不是有你,我家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的大恩大德,我会一直记在心上。你不让我磕头,那我给鞠三个躬吧。”
说完,他毕恭毕敬地站定,深深鞠躬,脑袋恨不得栽到地面。
赵向晚将他扶住:“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赵向晚把雪儿交给站一旁的周如兰,再将穆刚拉到一旁:“雪儿看着平静,实际上内心伤害非常深,你得多多关心她。”
穆刚外表粗豪,实在细心,听到赵向晚的话,内心打了一个突:“雪儿吃了什么苦?她是被虐待了吗?她的脸上受了伤,没关系,我带她去治。”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拐子很恶毒,养着这些女孩子是为了给一些变态享乐,所以会提前让她们学习、适应,你懂吗?”
穆刚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瞪得很大:“什么?!”
赵向晚道:“雪儿不愿意你牵她的手,你抱住她的时候她全身都是僵硬紧张的,你没发现吗?”
穆刚的脑袋一阵眩晕,后退半步,身体有些摇晃。
“我以为,我以为她是太久没有见到我,不认得我了。”
赵向晚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些恶人,会有法律制裁,但雪儿的后续心理,你最好让她妈妈来安抚一下。雪儿现在……恐怕会抵触男人的触碰,你也是男人。”
穆刚心痛如绞。
先前只想着把孩子找回来,只要是活着,哪怕残了、病了、变了,他都不怕。只要孩子还活着,他苦苦寻找的这五年时光,就不算白费。
可是真正找到了,脸上伤了没有关系,身体病了也没事,但是内心所受到的伤呢?看不见、摸不着,怎么治疗?
雪儿是穆刚一手带大,刚生下来的时候小脚丫只有一寸长,把屎把尿,辛辛苦苦养到五岁,走到哪里都舍不得她吃一点苦,一颗慈父心,恨不得揉碎了捧到她面前。
雪儿也非常依恋穆刚,睡觉前总缠着他讲故事,非要依在他怀里听他讲完一本童话书才肯闭眼休息。抱着女儿,女儿香香软软、娇娇滴滴,穆刚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现在雪儿找到了、长大了,却似乎不再属于他。
穆刚茫然不知所措。
他呆呆地看着赵向晚:“她妈妈结婚生子了,早已把雪儿忘记。我,我应该怎么办?”
赵向晚拉下脸:“她是雪儿的妈妈,她有责任!”
穆刚低下头,不敢与赵向晚对视:“我,我不敢找她。我知道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不会赚钱、不会哄人,我只会开车、只会做点家务。弄丢了雪儿之后,她天天骂我,我心虚不敢还嘴,后来,她提出离婚,我就离了。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我心里痛,痛得很。”
赵向晚看得出来,穆刚在前一段婚姻里处于劣势,他以匍匐之姿,仰望着前妻,却没有换来一份尊重。
赵向晚思考片刻:“那你注意少与雪儿身体接触,温和、耐心一点吧。”心里的伤,只能让时间来慢慢治疗。
穆刚千恩万谢,带着雪儿离开警察局。
赵向晚转过身,回到重案组办公室,拿起笔录本,对朱飞鹏、祝康说:“提审卫丽娜。”
这个女人,毁了无数好女孩,毁了无数家庭,亲手造了这么多孽。
应该把她的内心剥开,撒上盐,腌渍起来。
再挂在屋檐下,让日晒、让雨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