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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小县城

九零之读心神探 胡六月 4474 2024-04-24 10:07:57

◎谁杀的钱艳艳?◎

现在案件侦破最关键的点, 是杀人凶手是谁。

如果是项东雇凶杀人,他从什么途径找到这个人?

要知道,杀人偿命。

蝼蚁尚且惜命, 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利益驱使, 或者走上绝路, 谁愿意杀人?

想到刚刚侦破的珠市杀手组织一案, 赵向晚让霍灼与相关人员联系,询问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是不是还有地下组织没有清除干净。

但反馈过来的消息让大家再一次陷入迷茫。

珠市的杀手组织早已被一锅端,项东就算花钱买凶, 也找不到人接单。

凶手到底是谁?

法医检测的结果,凶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 惯用右手, 下手狠辣。如果杀人,一击毙命, 大多会刺向心脏或者咽喉。选择一刀刺入肺部,令血液倒灌进气管无法呼救的手法, 很少见。

不过, 对此法医也有解释:“左肺被刺,也有一种可能,凶手先前瞄准的目标是心脏, 但失误了。”

现有线索表明, 对方为男性, 个子高, 力气大, 匕首上没有留下指纹, 可能戴着手套做案, 有备而来。

但是,这些线索太过模糊。

即使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的闵成河,也只看到一个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就算是天才画像师季昭,面对这样的描述,也画不出来凶手的形象。

对项东的所有社会关系进行排查,一无所获。

霍灼重重一拍桌子,暴脾气一触即发。

明明项东是最大嫌疑人,但由于缺乏证据,没办法给他定罪。

是,项东出了轨。

五年前,项东与广播员程欣如有染,被钱家人快刀斩乱麻强行分开;

去年九月开始,项东又与初恋情人艾铃兰旧情复发,时不时在酒店私会。

项东对钱艳艳不忠,枉顾钱家人帮扶之恩,背弃夫妻之情,想要与钱艳艳分开,另择高枝。

可是那又怎样?

男人出轨,最多只能道德层面谴责他,公安局并不能因为他出轨,就认为项东有杀妻嫌疑。

钱艳艳被杀之时,项东与几个朋友在饭馆吃饭、喝酒,七、八双眼睛盯着,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他不具备作案时间与条件。

项东雇凶、唆使杀人,证据呢?

除非抓到这个杀人犯。

霍灼眼睛一瞪,气恨恨地骂道:“这个项东,滑不溜手!气死我了。我不管了,先搞张传唤证来,把他提溜到局里来,我就不信审不出个东西来。”

朱飞鹏看了他一眼:“估计他什么也不会说。”

霍灼冷哼一声:“像这种无耻之徒,我干嘛要和他客气?传唤时间十二个小时,我就让他在审讯室里坐上十二个小时。他不说没关系,让他回去,我第二天再传唤!反正我有的是闲功夫,看他能撑到几时。”

朱飞鹏看戏不怕台高,哈哈一笑,正要接话,却被赵向晚用眼神制止。

反复不断传唤项东,虽然不失为一种惩戒手段,但太过浪费警力。就目前来看,还没有山穷水尽到这一步。

赵向晚道:“项东的人际关系里,没有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惯用右手、下手狠辣、具备作案时间的男子,但是艾铃兰会不会有?程欣如有没有?”

霍灼眼睛一亮:“对啊,艾铃兰与港城有联系,会不会是那边来的杀手?我马上着手调查,看案发前两天艾铃兰有没有与这样的男子有过接触。”

赵向晚点点头:“我来查程欣如。”

早就想见程欣如,看看这个曾经与项东有过首尾、至今提起名字依然能够让项东动容的年轻播音员是什么来路。

--

程欣如原本只是一个车间仓库的保管员,因为形象气质佳、普通话标准、声音悦耳,被项东亲自点名调到厂里宣传科,当上一名播音员。

程欣如觉得项东是她的贵人、英雄,内心对他充满感激,很快就投怀送抱,两人恩爱缠绵了三个月,却被钱艳艳发现,程欣如不仅挨了两巴掌,还被厂里人唾弃。

虽然没有开除,但被发配到一个小县城的销售部,程欣如内心怨气很重。

小县城只有两条水泥路,路旁是两层的老房子。一楼门面,二楼住人,平时没几个外人过来。每个月只有逢五、逢十赶集的时候,小县城里做生意、买东西的人才会多一点。

一个小小的铺面,门口挂着“珠市传动机械厂销售部”的牌子,但其实就个后期服务点,总共只有三个办事人员。平时也没有什么业务,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端着茶杯看报纸。

霞姐今年四十八,来销售部已有两年,很有点心宽体胖。她喝了一口热茶,看着程欣如,叹了口气:“你说你啊,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被厂里丢到这里养老。我和老郑今年九月就能调回市里,你怎么一待就是五年?”

程欣如咬着牙,垂眸不语,漂亮的脸蛋上写着郁闷两个字。

老郑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是传动机械厂的老员工,看了程欣如一眼,若有所指地说:“人呐,还是得心思正。心思要是歪了,路就越走越窄喽~”

程欣如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领导给小鞋穿,这能怪我吗?”

老郑知道一点她的事,摇头叹息:“领导为什么给你小鞋穿?一穿就是五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销售点只有三个人,程欣如和项东的那点破事儿霞姐和老郑都清楚。

霞姐心肠好,没有鄙视程欣如,反而像个热心大姐一样劝她:“你啊,赶紧把项工忘了,找个好人家结婚,这事儿自然就过去了。你这么年轻漂亮,何必想不开非要找他?实在不行,辞职走吧,留在这里真的没前途啊。”

程欣如却一脸的倔强:“霞姐,凭啥我要走?我又没有违法犯罪。”

看到程欣如执迷不悟,霞姐和老郑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程欣如却被他们勾起了满腹心事,嘲讽一笑:“钱家人霸道得很!迟早会有报应的。我倒要看看,是我路越走越窄,还是她钱艳艳越走越窄!”

三个人正说着话,一辆吉普车停在店面门口。

赵向晚、祝康、朱飞鹏、季昭四人从车上走下来。

身姿挺拔,外形英武,一看就与众不同。

小县城难得一下子聚齐这么多出色的年轻人,霞姐与老郑来了兴致,立马站起来,走到店门口打量着他们。

赵向晚亮出警官证。

警察?

程欣如退到老郑身后,眼神游离,右手握住左手四指,两只手拧在一起置于身前,努力将自己的身形遮掩住。

老郑问:“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

赵向晚目光扫过眼前三人。

从老郑、霞姐脸上掠过,迅速锁定缩在老郑身后的那道苗条身影。

赵向晚侧向走出半步,看清楚了程欣如的脸。

漂亮的瓜子脸、大眼睛、时髦的大波浪卷,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店铺面积很小,程欣如避无可避,只得被迫抬起头,与赵向晚目光相对。

只这一眼,程欣如内心一凛:这个女警察,眼神好可怕。

赵向晚开门见山:“钱艳艳被杀,你们知道吗?”

老郑与霞姐吓了一跳,同时摇头。

这个偏僻的小县城消息闭塞,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不知道!

老郑当然知道钱艳艳是谁,跺脚叹了一句:“唉!可惜。”

【才三十多岁啊,多年轻,怎么就被害了呢?钱老在厂里那么多徒子徒孙,谁提起来都要夸一句,两个儿子也在厂里当领导,怎么就没保佑到女儿呢。】

霞姐则转过头看了一眼程欣如,眼神很古怪。

【她刚刚还在放狠话说钱艳艳把路越走越窄,没想到……】

【钱艳艳一死,岂不是她就有了机会?】

程欣如抿着唇,一个字不说,但那渐渐急促的呼吸却泄露了她的不安。

【警察过来干什么?】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厂里人都知道我和项东分开了,钱艳艳出了事,警察干嘛来找我?】

只不过一照面,赵向晚便将这三个人的心思听得一清二楚。

赵向晚目光似电,落在程欣如那紧紧绞在一起手指上:“你很紧张?”

程欣如心一跳,目光不敢与她对视,转向店铺角落,说话声音底气不足:“我,我没有紧张。”

赵向晚冷着脸,走进店铺,默默坐下。

祝康、朱飞鹏、季昭三个站在她身后,也板着脸,不笑,不说话。

小小的店铺,一下子被严肃的气氛所笼罩。

这架势,彻底把程欣如唬住,她的两条腿开始发抖,喉咙口发干。

老郑与霞姐对视一眼,内心也有些打鼓。

老郑年纪大一点,主动走上前:“警察同志,你们这次过来是要做什么?”

【难道钱艳艳被杀,和小程有关?】

【我早劝过她,不要与项东来往,可惜她不听劝!】

【她以为藏得很好,可是……我这双眼睛,看过太多痴情男女,她眼里的春情,根本藏不住啊。】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钱艳艳被杀,项东是最大嫌疑人。根据项东的交代,我们找到这里。”

程欣如脸色煞白。

【项东说过,不会有事。】

【项东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要坐牢。】

程欣如的反应让赵向晚迅速有了两点判断。

第一,她与项东依然有来往。

项东脚踩三条船,人品低劣至极。

第二,她为什么害怕,为什么会提到坐牢二字?如果只是与有妇之夫有婚外情,不至于坐牢,除非……凶手与她有关。

眼前忽然亮起曙光。

赵向晚的眼中有了光彩,身体微微前倾,凤眼微微一眯,紧盯程欣如:“项东告诉我们,钱艳艳被杀与他无关,是你自作主张。”

程欣如万万没有想到,赵向晚嘴里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有如五雷轰顶,程欣如整个人呆在当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眼眶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可是由于震惊,连泪珠都凝在眼中,没有掉落下来。

【什么?】

【我自作主张?】

【项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站在赵向晚身后的朱飞鹏、祝康双手交叉而立,使劲掐住虎口,这才强行忍住,没有让自己的脸上暴露出吃惊的表情。

赵向晚的思想实在是天马行空。

只不过是打一照面,她怎么会认为凶手与程欣如有关呢?

赵向晚安静倾听着程欣如的心声。

可是,程欣如此刻太过震撼,整个人的心思全围在“项东向警察告密”这件事上,并没有给出凶手相关的线索。

【项东,我等了你五年。】

【哪怕在这个小县城蹉跎青春,我依然默默地等待着你。是你说,钱艳艳自私冷漠,仗着有两个当官的哥哥,霸道泼辣,根本不把你当人。是你说,你提过无数次离婚,但钱艳艳拿刀逼他跪在地上发誓绝不离开她和儿子,你害怕她伤害儿子所以才在婚姻里继续忍耐。是你说,钱家人太强势,只有死亡……才能斩断钱艳艳对你的钳制。】

赵向晚决定推程欣如一把。

“程欣如,项东已经交代了一切,他说一切都是你主动,是你纠缠不休。他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他离婚,但他与钱艳艳夫妻情深,钱家人对他恩重如山,于是他向你提出分手。”

赵向晚的眼神冰冷,语言不紧不慢,却似重锤击出,正打中程欣如面门。

一直在眼里打转转的泪珠,夺眶而出。

程欣如那被项东以“情爱”编织出来的美梦,再也受不住赵向晚的打压,轰然破碎。

程欣如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直至血腥味袭来。

她的声音颤抖:“我纠缠他?他与钱艳艳夫妻情深?钱家人对他恩重如山?”

赵向晚没有说话,目光中带着怜悯之意,仿佛在说:对,就是这样。

程欣如的眼水不断往下流,她声音哽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项东,是他让我这样做,是他!”

季昭虽然听不到旁人的心声,但他对赵向晚的情绪变化很敏锐。

察觉到赵向晚内心洋溢着欢喜与兴奋,季昭知道,赵向晚已经发现重要线索,说不定马上就能破案。

季昭抬起手,轻轻放在赵向晚肩膀上。

赵向晚转过头,看着季昭。

两人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朱飞鹏与祝康虽然不知道赵向晚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但也知道此刻正是审问的关键时期,必须稳住眼前局势。

朱飞鹏声音低沉而威严:“项东让你做了什么?”

祝康唱起了红脸:“程欣如,坦白从宽。我们之所以过来,就是给你机会,希望你老老实实交代,不要对警方有任何隐瞒。”

赵向晚嘴角微微上勾,很满意团队成员的配合。

看到赵向晚上扬的唇角,程欣如如坠冰窟:“项东说,只要钱艳艳死了,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赵向晚问她:“这半年,项东是不是找你的时间少了很多?难道你没有发现不对吗?”

程欣如还在嘴硬:“他,他说工作忙,说钱艳艳盯得太紧。”

如此执迷不悟,赵向晚真是服了:“他不是工作忙,他是找到了另外一个更好的对象。你还不知道呢?”

程欣如再退半步,大眼睛里写满了抗拒:“你骗我。”

赵向晚一抬手,祝康立刻将艾铃兰的履历、照片等资料递到她手中。

赵向晚赞许地点了点头,接过资料,打开,放在程欣如眼前:“艾铃兰,项东的初恋情人,现任招商局副处长,从港城引来投资商,在珠市建汽车产业园,政绩突出,估计很快就能升官。艾铃兰一直未婚,据说是难忘初恋。他们去年九月相见,之后每个月都会在威尔薇丝酒店私下见面……”

照片里,艾铃兰风韵迷人。

履历上,艾铃兰事业有成。

程欣如感觉整个天都塌了,抱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摇晃,泪水纷纷而下,面色煞白,突然疯了一样尖叫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他爱我,他只爱我——”

【如果不是为了和他永远在一起,我为什么要让哥哥动手杀了钱艳艳?】

【他怎么能骗我呢?】

【哄我帮他杀钱艳艳,可是他却另外有了女人?】

一个又一个疑问,把程欣如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赵向晚却步步紧逼。

“他如果爱你,不会把你变成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色。”

“他如果爱你,早就在钱国富调到这个小县城来的时候,挺身而出。”

“他如果爱你,就不会和你维持这段地下情五年之久,更不会,让你出面去解决钱艳艳这个麻烦!”

程欣如被赵向晚逼到了角落,一屁股蹲了下来,开始号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丝毫形象都没有。

那张漂亮的瓜子脸,掩不住内心的惶恐、担忧、愤怒与不甘心。

赵向晚弯下腰,压低声音:“被人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一个“卖”字,彻底点燃程欣如的怒火。

她在二十一岁的年纪,爱上当时三十五岁的项东,顶着厂里所有同事的指指点点,毅然绝然地投入项东怀抱,程欣如显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

程欣如霍地站起,抬手一抹眼泪:“是项东让我干的!”

【他想坐享其成?休想!】

【玩过了,就想甩开我,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程欣如开了口。

赵向晚追问:“谁杀的钱艳艳?”

程欣如:“我二哥。”

说完这句话,看到赵向晚那浅色眸子里闪过的亮光,程欣如悚然一惊,无尽的后悔涌上来,让她全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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