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现场在皇室成员纷纷到场后, 气氛变得更加古怪。冈塞雷斯站在大厅正中心,右边是组织和沃尔德曼等人,左边是皇室和巴尔一派的残党。
皇室派出了大皇子维森特和三公主娜塔莉, 他们的岁数不小,都已经年近50岁。但因为他们的父亲, 也就是墨国现任国王还未过世, 所以岁数再大也只能是皇子和公主。
娜塔莉事不关己, 和几位贵妇晒着宝石聊着天, 对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全然不在乎。
维森特则站在大厅门旁边不远, 神色暗含着压制不住的紧张,他的身边围着好几个虎背熊腰的西装男, 看上去是保镖假扮的贵族。
维森特不是墨国的下一任继承人,他是一位成功的摄影师, 在美国有自己的财产和家庭,平时也不参与墨国的政治斗争。他出现在这里, 显得格外奇怪。
就好像,他是墨国派出来象征诚意的礼品,又或者说, 献祭品。
但问题是,这个态度是做给谁看的,组织,还是冈塞雷斯?皇室到底是和哪一方达成了合作?
不管怎么说, 维森特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今天晚上会有大事发生。无论是皇室和组织一起联合剿灭冈塞雷斯,还是冈塞雷斯实际上暗地联合皇室打算赶走组织, 都表明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
发现情况超出想象,安室透不得不考虑同和景弥生达成合作的可能。和景弥生知道他的身份, 还救了他,目前看来,他们不仅利益一致,而且从道德上讲,他也应该回报和景弥生。
于是他站在和景弥生身侧,低声提醒道:“我会暂时跟在你这边。到时候组织的人问起来,你就说发现了我的伪装,因为琴酒的提醒,你不愿意吃我给的东西。我又因为朗姆的命令,所以不得不跟着你,找机会下手。”
“还有,我不确定琴酒的态度。照理来说,这应该是朗姆个人的行为。你可能不知道,朗姆和琴酒本来就有仇。朗姆从一出生就侍奉BOSS,自认为是BOSS最忠心的手下。但不知道为什么,BOSS最后选择给了琴酒最大的权限。”
“朗姆很记恨琴酒,所以恨不得多找他的麻烦,把他拉下水。我猜朗姆之所以对你下手,也是因为琴酒的原因,毕竟琴酒对你太好了,好到超过了他对人的一般程度。朗姆说不定……”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到这种话,和景弥生不可置信地打断:“等等,谁对我好,琴酒?!”
安室透指的对他好,是见面来一刀,再安个炸药吗?还是指逼着他去杀人,杀完还要被拉着打架,打得快死了被拖去注射审讯药剂?
太超前了,太抽象了,他一个不是人的都看不懂,并表示大受震撼。
“安室先生……我知道有些人有特殊癖好,但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建立在你情我愿上。你和琴酒喜欢这种……”
“额……较为小众的爱好,我不反对。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正常人类交往的方式……吧?应该?”难道说,是他一直以来误会了?
察觉到和景弥生的迟疑,诸伏景光无语地扶额打断对方不妙的想法,“不是,安室先生不是这个意思。琴酒先生的所作所为,当然不是正常人的行为。我想安室先生的意思是,对比琴酒先生对其他人的态度,他对你算很好的……嗯,起码为你准备了甜品?”
和景弥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代价是他差点连我们带自己一起炸上天吗?”蛋糕虽然好吃,也不至于这么珍贵吧?!
诸伏景光被问沉默了,其实在他视角,琴酒真的蛮信任和景弥生的,不然琴酒也不会把能炸死自己的炸药交到和景弥生手上。但问题是,他还没有在zero面前暴露自己的打算,作为织田弘,对琴酒应该完全不了解才对。
“我认识的琴酒,就算把我炸上天,也不会给我准备甜品。”安室透耸耸肩,“如果琴酒喜欢吃甜品的话,说不定他会为自己点一个庆祝一下,但绝对不会给我。”
“也许你情感上不喜欢琴酒,但我们不看这些。利益和目的才是评判人们交往关系是否友好的关键。你们的利益一致,行动一致,目的一致,就算你们不喜欢对方,也不会撕破脸皮,甚至还会帮忙。”
“就算你说着不喜欢琴酒,但你还不是来墨国,最后的结果也不是帮了琴酒吗?”
和景弥生无语凝噎,“那是因为……好吧,你说的确实对。虽然我不喜欢琴酒,但从结果来说,我确实帮了他。原来如此,我以为人……人们会更在意情感,而不是利益……”
“嗯?”和景弥生的话语突然一顿,他的目光在琴酒、维森特和冈萨雷斯身上一扫而过,“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安室透不明所以,他歪着头发出一声疑惑的询问声。
“没事,什么事情都没有,我总算明白了一些事情。”和景弥生眉眼向下,温和中带着一丝笑意,他的语气平淡,似乎只是突然有了感兴趣的话题:“安室先生,那请问您是否是一位认为利益重于感情的人?”
安室透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到了自己身上。就算他是“降谷零”,在从他卧底组织开始,他就已经选择了利益重于感情。毕竟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远远重于他个人的感情。
而身为情报贩子的“安室透”,自然是利益重于一切。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感情不会是我行动的最大原因。”
和景弥生好笑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诸伏景光,“嗯,真是一个好大的flag啊。”他可不信安室透看见死去的青梅竹马复活,能冷静地做出最优思考。
诸伏景光当然知道和景弥生在说什么,不过他打心底赞成zero的说法,所以他也只能假装温和的笑笑,就当自己没听懂。
安室透注意到了和景弥生那个微妙的眼神,他的心中一沉。
为什么,要在这句话之后看织田弘一眼。对方是什么能影响他行动的人物吗?还是感情方面的。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如果非要说这人会影响他,那就只可能因为对方和hiro实在是太像了。不管是说话的尾音,还是手指不自觉的弯曲,都和hiro一模一样。
如果说对方是刻意研究了,一个死去的卧底生前的行为,这多少有点离谱。特别是在和景弥生已经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除了让他加重怀疑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也就是说,对方没有在刻意模仿hiro,而是他本身的习惯就高度与hiro相似。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让死者复生……”
“什么?安室先生你刚才是说了什么吗?”和景弥生疑惑地抬头,要不是他耳力好,都没听见安室透刚才说了话。
安室透愣神看着和景弥生,又转头看向织田弘。发现两人都等着他回话,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然后露出一个虚幻的微笑,“没什么……我可能是发烧了,开始说胡话了。”
他不会是被那个气人的FBI给影响了吧,怎么他也开始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行不行,等这次回去,他一定要去找人做个心理咨询,他感觉自己三观都被赤井秀一带偏了。安室透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脑袋。
诸伏景光叹口气,弥生他,真的没有听清zero刚才说什么吗?弥生似乎在促使zero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但这个目的与他是冲突的。诸伏景光不想安室透发现自己的身份,于是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在安室透的额头上,“是有一点烧,你要去休息吗?”
安室透一愣,他的发烧只是借口,他知道自己的体温并无异常,甚至可能算得上有点低,毕竟他现在可是失血状态。但对方却说他有点发烧。织田弘希望他离开这里,起码今天能够离开。
为什么?
“你不用担心安室先生,你现在让他去休息,和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对于情报贩子,情报就是生命,就是一切,是吧,琴酒?”
不等安室透继续想,和景弥生就开口回绝了诸伏景光的提议。而琴酒从阴影里走出来,“你要嘲讽波本,可以直接点,没必要拉上我。”
和景弥生耸耸肩,“但你是来找我,哦,也许是我们的?”
琴酒的目光定格在波本的假脸上,“贝尔摩德为你做了伪装,你原本打算做什么,波本?”
“我能先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波本的吗?我觉得贝尔摩德做的这张脸还挺不错的?”安室透摸摸自己脸上的橡胶。和景弥生认出他,是因为他开口说话了,但琴酒又是为什么?
琴酒不屑地啧了一声,“变成什么样都掩盖不掉你身上的药味,放你进来的人简直是嗅觉有问题。”
说完他便上下打量着波本,嘲讽道:“怎么,在FBI手下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波本需要解释自己失踪且受伤的原因,更何况他还是被FBI拉走的。他只好编造了一个自己无辜受到牵连,然后被FBI当成受害者拉走治疗的故事。
好在赤井秀一的前期工作准备的十分充足,FBI上下真的以为自己是拉走了一名受害者,然后对方醒来后就被家里人接走了。
“那是我运气不好,”波本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谁能想到泡温泉还能遇到连环杀手!”
“呵,然后就当着FBI的面成为了人质,”琴酒丝毫没有体谅的意思,在他看来,一个人去泡温泉,还是公共温泉,简直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
波本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我起码去FBI里面逛了一圈,加了好几个人的联系方式。”
“呵,一群无能的老鼠,加了有什么用。”琴酒冷哼一声,“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岔开话题,你来干什么的?”
见话题还是被琴酒扯回来,原本不想回答的波本只好勉为其难地告诉他真相,“朗姆大人叫我来的,他一个人孤立无援,害怕自己被你搞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琴酒显然不信安室透的鬼话,“哼,贝尔摩德不是和他一伙的吗?墨国的事情,你们最好少插手,这不是你们的任务。”
波本一脸无辜地摊手,“怎么会呢,我只是做点前期工作罢了,墨国的事情快结束了,不是吗?”
琴酒意外地没有回复波本的挑衅,反而淡淡地说道:“也许吧,真正的交易,还没有开始了。”
“和皇室的?我看朗姆大人和贝尔摩德都在皇室那边,你的交易是和他们的?”安室透试探性问了一句,他是找了个借口被朗姆派来的。连朗姆都是违规操作,更何况他了,他现在是一点情报都没有。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琴酒冷笑一声,“等着看戏吧,别乱动,到时候死了,可别算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