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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蓓蕾

季商 奚声 3100 2024-08-06 18:38:09

尹灏父母原是要邀请曹卫卫一起吃晚饭,但尹灏没同意,一家三口便未外出,留在尹灏公寓。

然而,晚饭还没吃完,尹灏父亲尹卓文被气得摔门离开,夏娟舍不得儿子,又放不下老公,左右难办,但最后还是拖着行李去追自家老公去了。

尹灏冒雨离开闲宵后,莫名其妙消失了几日。他告诉季商自己在重新翻七零三案件卷宗,复查监控视频。

文档音像资料二次侦查无果后,尹灏又深入摸了摸张闯的底细,毕竟张闯那日的回答和季商的记忆有严重偏差。

据季商回忆,录音中加害丁思新的人除了易少清、张闯外,还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人,张闯却否认了另一人存在这个说法。季商不会记错,那么张闯一定在说谎。但丁思新的案件已为铁案,并未启动重新调查,张闯此刻有什么必要说谎包庇另一个人呢?

尹灏虽不见人影,但事无巨细都会打电话告诉季商,奇怪的是他却并未提出让季商前去协查。

其中缘由,季商一时不明所以。但他也未上赶着去问,依旧端得是平心静气,该干嘛干嘛。

七零三案件时,季商那本小说的读者信息是邓登在做排查,季商向他索要了关于这部分留存资料。两案合并后,调查似乎暂无突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两桩案件既然都是在模仿季商小说里的作案手法,那说明背后这个人一定完整地看过这篇小说。

不仅看过,这人还知道书中人物来源,以及十二年前花台村那庄旧案。到底是谁呢?丁恒远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季商空口白牙提起的录音,而且丁恒远也完全没有作案时间。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呢?

细细想来季商有些头疼。当年被打晕,偷换掉录音后,季商虽然无凭无据,但也不甘心就那么放弃。他告诉丁恒远以及他的家人,到警局死缠硬磨,逼警察去吴英姿家中排查那几个男孩,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但流言辗转几次,竟变了模样。他成了别人口中痴情发疯的小子,丁思新去吴英姿家中找过几次小瓶子,便被议作与其中某个男孩好上了。丁思新死后,季商上门滋事,打架落了下方,便泄私愤把脏水胡乱泼。

毕竟花田起火那晚,过半的村民都看见城里来的几个男孩同他们一起上山救火。淳朴闭塞的村庄,讪牙闲嗑的几句闲话无关痛痒,但像谋杀这种几十年难遇的恶□□件却避之不及。

所以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但当年相信他的人,却一个也没有,包括丁恒远一家。

如今背后操控两起案件的人,一定是从某个渠道得知了当年丁思新案件的实情,从而开始实施报复。是因为偶然看过季商的书,便相信了他当年的说辞吗?这种可能性太小,但不管如何这个人必定与丁思新有密切关联,并且也读过季商那本书。

季商觉得除了重新排查读者信息外,还有必要与丁恒远再见上一面。毕竟最了解丁思新当年人际关系的,还是她的家人。

《燃烧花田内的少女》这本书并未完结,两位主角完成复仇后的走向并未交代,一直拖到了三年前季商还没有写出结局,他便索性把整本书的后半部分全给锁了,包括书中对易少清被杀那部分内容的描写。

所以这两起案件的策划人,一定在三年之前即看过他的书。季商将邓登发来的几千条读者信息进行重新排查,将近三年的点击记录全部删除。从三年前开始倒推,终于让他找到了一点端倪。

一个名为‘小梨涡’的读者信息栏内,备注的IP所属地是季商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宁安市灵溪县,那是花台村所在地。

季商觉得,必须和丁恒远见上一面了。尹灏若还是不出现,为了避嫌,他便请邓登和自己走一遭。

谁知短信发出去后,等来的却是几日不见的尹灏。

“戴菀的死暂时没有疑点。”

尹灏一面埋头把花盆往露台上搬,一面告诉季商自己这处搜集到的信息。那日雨势过大,丁锦兰打电话嘱咐季商把几盆不太喜水的花搬进客厅,尹灏走前帮着搬了进去。

这几日季商忙着查读者信息,那几盆花还那么放着,垂头丧气地搁在客厅。尹灏一进门,便又一盆盆往露台上搬,季商要上手他不让,担心季商右臂使力,再次脱臼。

“学校有监控,确实是自杀。戴菀有些孤僻,经常不回寝室,学校里没有交往密切的朋友,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知道出事前那一个月,她也不外出了,但也不去上课,整日呆在寝室,班主任还曾建议她去学校心理室,但她没去。”

尹灏搬完花盆,径直绕过季商,去厕所洗手。季商见他眼神闪躲,有些奇怪,但也未深究。

季商的思绪又回到案情上:“戴菀死前行迹反常,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其实,希望她和秦志杰的案子无关。”

尹灏的声音伴着水声,从卫生间传来:“你是说戴菀有可能是蓓蕾组织的受害者。”

“未成年、长得漂亮、孤僻、经常外出、与秦志杰有关联、秦志杰死后一月自杀。每个特征都符合。”季商走到厕所门口,靠着门框看尹灏。

尹灏正入神地看着洗漱台上的柜子。察觉季商靠近,他关上水,侧着身子低头去扯纸巾。

季商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尹灏确实从到闲宵开始,便一直有意无意地躲开自己。

季商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尹灏,拧着眉凑到尹灏身前,扯了他一把,让他正对着自己。

“搞半天你躲着我因为这个啊。”尹灏还想偏头,季商掐着他的下巴问:“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尹灏右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伤痕,很浅淡,已经结痂。嘴角处也看得出来还有些许破损后的痕迹。

反正季商已经看见,尹灏索性也不躲了,就由着他这么看。

“这一巴掌扇得够狠的啊。”季商蹙眉,“还是个左撇子,谁打的你?”

尹灏依旧保持沉默,季商碰了碰他嘴角的伤口,他便龇牙咧嘴,声势浩大地喊疼。

尹灏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季商站在他身前给他上药。季商又自言自语道:“谁打的你?谁能打你啊!”

季商哼笑了一声,心下已然有了定论。碘伏棉签在尹灏嘴角重重按压了一下,尹灏嘶地一声,抱怨道:“你轻点。”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父母教训,丢不丢人。”季商揶揄道:“你办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啊?还被扇巴掌。”

尹灏未否认,垂着眼,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还不好意思说啊?”季商又用棉签戳了戳那处快要愈合的小伤口。

尹灏猝地往后退去,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季商道:“你对我温柔点吧。你对我这么心狠手辣,以后会后悔的。”

“好好好,我温柔。”季商扔掉棉签,猝不及防地抬了抬尹灏的下巴,戏弄道:“来,学长给吹吹,马上就不疼了。”

季商不远不近地对着尹灏的脸,作势吹了吹,尹灏瞬间半边脸瘫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商放开他,转身去收拾医药箱,又安慰他道:“虽然你这年龄确实有些大了,但谁不挨父母几次打啊,正常,不取笑你了。”

“丁阿姨应该不会打你吧。”尹灏摸着下巴,疑惑道。

“我爸打的。”季商笑了笑,忆起往事,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只有兵荒马乱和些许空落,“就那么一次。”

“为什么打你?”尹灏追问。

季商打开柜子,把医药箱放进去。见柜子里乱,又动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起来。静了片刻季商拨了拨柜门,才道:“高三那年,出柜。”

直到季商默默整理完所有药品,尹灏都未再说只言片语。

季商收拾好心情转身时,发现尹灏正直愣愣望着自己,说不上来是个什么神情,只是让季商莫名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季商想问他,又不敢开口,毕竟尹灏的情绪是在听到他坦诚自己出柜时发生改变的。他想起尹灏第一次与自己去山木时的情形,尹灏现在的表情与那时明显不同,不像是在排斥,更像是带着些许怨愤,像是季商亏欠了他什么。

如此,季商便更不敢问了。

尹灏移开目光,角几上他买给季商那盆泼墨石斛开得很好,每次来闲宵他都要看上几眼,像留了一个小小牵绊在他和季商之间。

“昨天天阴,我有搬出去过。今天阳光太强烈,早晨我又搬了进来。”季商未多想自己为什么要提到这个。是缓解尴尬,还是想竭力表现自己是如何重视这盆花。

尹灏暗自笑道:“搬来搬去也不怕自己手臂再次脱臼啊。”

季商松了口气,笑道:“也不重,没事。”

“不重是吧。”尹灏故意找茬,“那刚才客厅乱七八糟摆了那么多花草,你怎么不都搬出去?”

“这盆花不同。”季商脱口道。

“怎么不同?”尹灏追问。

季商发现自己情急失言,忙解释道:“这花多贵啊。我得小心伺候,花在人在,花亡人亡。”

“学长真是钱串子。”尹灏当然知道季商不是因为那花价格贵,他也未戳穿,只心情愉悦地打趣道:“为了盆价格昂贵的花,连手都不顾了。我看待会到了二院,还是让医生重新把手给你吊起来得了。”

“今天不去医院。”

季商说完,尹灏疑惑道:“不去见丁恒远了?”

“要见的。”季商摇了摇头道:“恒远哥说他今天休息,所以他决定自己来闲宵。”

季商话刚说完,小泥巴的短信便跳了出来,季商看了一眼,告诉尹灏道:“已经到了,就在楼下。”

尹灏冷哼了一声,心想都结婚生子了,还这么殷勤。嘴上却不咸不淡道:“还挺快。”

季商问:“我让小泥巴带他上楼?还是在楼下?”

尹灏走到露台边,丁恒远站在前厅的门廊边,正向四楼望过来,他身边还站着个小女孩。尹灏转身朝季商道:“闲宵今天有人包场举办婚宴。”

季商听这话,便从屋内朝露台走去:“我们这边经常有人举行草坪婚礼,很浪漫。”

季商站在尹灏身旁,也看到了站在楼下的丁恒远。他思付少顷,对尹灏顾左右而言他的原因有了些猜测,便试探问道:“要不然我让小泥巴带他去二楼,那边有一个商务会议室,正好今天闲置。”

“会议室不错。”尹灏挑着嘴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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