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后完成十公里慢跑，是秦志杰自考入警校后的一仍旧贯，不论风吹雨打，还是周休节假，都没有破过例。

脖颈间的汗巾已经被打湿，细细密密的汗珠依旧在不断冒出来。

秦志杰走到自己宿舍门前，又折身走到对门。他伸手转了转门把手，大门在推力下裂开了一条缝。

“又不锁门！”秦志杰念了一声，走入室内，“真不怕被劫色吗？男孩子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他顿了顿又埋怨着加了一句：“保不定哪天就遇见一个失恋后不清醒的酒疯子！”

这日是周末，此刻时至早晨七点半，六月的炙热的高温与刺目的阳光被空调冷气和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

晦暗、凉爽、难以分清季节的宿舍内，遗留着淡淡的酒精味。

秦志杰将两份早餐放到桌上，径直走到窗前，把窗帘唰地拉开。

阳光跃进屋内，因为冷气的缘故并不刺目，反而有些暖融融。

符威在床上薅了个公仔砸向秦志杰，随后挡着眼睛在床上扭了几下，骂骂咧咧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看了看表，“大哥，杰哥，这是周末，大清早你这是干什么啊？”

“昨晚不是说好了送学长去机场吗？”

秦志杰把公仔扔给符威，符威正拎着松垮垮的短裤往上拽，他一扬手，视线还未来得及锁定，便单手稳稳将公仔接住。

符威颇为得意地冲秦志杰挑了挑眉，一面把公仔端正地放回枕头旁，一面道：“学长昨晚不是说了不让我们去送吗？”

秦志杰走向屋内另一侧，“即使不送去机场，也该带着犯罪分子去道个歉吧。”

单人床上鼓了个包，尹灏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躲在凉被下，呼呼大睡，愣是连根头发丝都没漏出来。

秦志杰辨别了一下人形鼓包，找准屁股的位置抽了一巴掌。

被子里的人依旧没什么动静。

“你让他去道歉？昨晚那事不管尹灏断没断片，依他的直男属性，知道了都得臊死他。这才刚遭受失恋打击，你还要给他脆弱的心灵雪上加霜？”符威站在洗漱台边，一面与秦志杰说话，一面捧着冷水洗了把脸。

“自己干的事自己承担后果，虽然他喝醉了，但做错了事就得认，就得道歉忏悔。”秦志杰又照着尹灏的屁股甩了一巴掌。

这一次，被单下似乎有了点动静。

秦志杰伸手将罩在尹灏头上的被子掀开。

尹灏那厮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乌青发肿的眼睛睁了个缝儿又合上，没有全然醒过来。

符威走过来，与秦志杰一起站在尹灏床前。

昨晚尹灏强吻学长、最后挨了学长一记铁拳的事迹，又在两人脑海里过了一遍。

符威嫌弃地‘啧’了一声。秦志杰皱眉摇头。两人都替尹灏臊得慌。

“还搁地上傻笑，这货挨那一拳真是活该。”符威对秦志杰低声说：“你对尹灏同志严格执法，要求他坦白悔过，向被害人请求原谅，这个做法我是完全支持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考虑到今天是学长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你带尹灏过去见他，不是恶心他吗？你怎么能让你崇拜的学长带着这种心情离开呆了六年的校园呢？”

秦志杰沉默了一会，忽地伸手将尹灏的被子全部揭开。

“那我自己去送学长。”说完秦志杰搓了搓手，在尹灏后背噼里啪啦练了半套咏春。

尹灏彻底醒了过来，连蹦带跳地下床，把无辜地符威扯到身前当肉盾。

“秦志杰你躁动得很啊，天天跑十公里不够你发泄的，还要趁我睡觉搞偷袭。”

“还有半套拳，留着等我送完学长回来，再跟你讨教讨教。”秦志杰狠狠瞪了尹灏一眼，向门外走去。

“好说好说。”尹灏喊了一声，“尹某人且等着你。”

秦志杰看了眼屋内衣冠不整的两人，贴心地帮他俩关上门。

刚迈出一步，秦志杰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十分迷茫的惨叫。

“嘶……我靠，我眼睛怎么这么痛啊？”

“你俩昨晚趁我酒醉对我下黑手了？”

“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

……

“活该！”秦志杰笑着在门外低声骂了一句，“学长豆腐那么好吃的吗？”

被吃豆腐的学长拖着行李箱在学校大门外驻足，颀长挺拔的身姿有些落寞，他正凝视着雕塑下镌刻着的“忠诚”二字。

换了一身整洁衣衫的秦志杰从远处朝他跑了过去。

“学长！”

季商看着朝气蓬勃的秦志杰，突然便释怀了。

因为种种原因，季商在权衡之下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这无疑是他一生的遗憾。但转念间思及，这条道路上还有着如秦志杰这般满腔热血、笃定前行的人，前赴后继。

而季商无论身在何种道路上，都会忠于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