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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向我证明

诓世 大咩哥 3004 2024-08-16 08:32:36

阿蟾见他明显在走神, 挑起眉峰。

刻意凑近, 伏在耳畔, 唇角微勾,似要在这生死关头, 倾诉衷肠。

裴戎耳后的一小片肌肤,被对方温热的呼吸搔得发热,耳廓敏感地动了动。

正期待间,腰背被人猛地用力勒紧。

阿蟾收臂发力, 拧身一抛,将裴戎送上高处。

腕间的发带随着远去的人影迅速延伸, 直至他重新跃上观世音的肩头,发带停止变长, 另一头的阿蟾则如被钓起的鱼儿, 晃晃悠悠地悬挂半空。

裴戎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顿时尴尬得不行。

但是裴刺主何等人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很是端得住!

没有分毫迟疑, 臂挽发带用力拽起,将底下的人拖了上来。

阿蟾握住探出的手臂, 登上佛像。

挟住对方下颚, 指腹顺着颈弯摸过,挠了挠喉结上方的一小块肌肤, 逗猫似也。

“方才在想什么?”

裴戎强行压下的窘迫,瞬间翻了上来, 不自在地偏头。

阿蟾的手指改托为握,微一用力,阻止他的避让。

两人四目相对。

裴戎遇到这种事情,惯常抿唇不答,装成不懂旁人的眼色的木头,一声不吭。

阿蟾只是逗一逗他,并未想要得到回应。将人松开,长身而起。打量自己不断裂开的手掌,用发带缠住裂口扎紧,勉强凑合着用吧。

背后传来一道应答:“你。”

阿蟾正在舒展身躯,停下动作,侧身回眸。留给对方一只点漆似的眸子,和半截峻拔的鼻梁。

含混应声:“嗯?”

却见裴戎头颅微垂,一副强自忍耐,却最终忍无可忍的模样。

像是想通了什么,猛然拽住阿蟾手腕,扣在手里。

掌心湿暖,腻着细汗。

“我在想你。”喉头紧涩发干,费劲力气,方才维持住声线的平稳。

他本就长着一张极端正冷峻的脸,开口说话时,让人不自觉严肃对待。此时,配上虔诚郑重的神情,更添一份力若千钧的重量。

“我方才在想,若是能同你绑住双手,共赴黄泉,应是我此生所遇,最美的一件事情。”

阿蟾微愕,小闷葫芦也有这般嘴甜的时候?

“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黄泉路遥,我懒得去,也舍不得你去。”

话语顿住,裴戎捧着他的右手,滚烫的双唇压下,贴着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骨脉,一寸一寸辗转吻下。

裴戎的嘴唇有些削薄,像是两片刀子,一副无情之相。光是瞧着,就觉得要伤人伤心。

但是他的人却恰恰相反。

剥开那副冰凉的外壳,露出的内里烫热而柔软。

因而许多时候,反而是他被别人所伤。

裴戎抬首,狭眸亮得惊人,像是长夜中的一粒星子,像是绝锋上的一线寒芒。

他强硬地靠过去,将阿蟾困锁在臂间。

两人挨得极近,交换炽热的气息,呼吸急促,要吻不吻的,嘴唇反复碾磨。

阿蟾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耐心地等待什么。

于是,裴戎吻住了他。

动作带着杀手的蛮横,强势地启开嘴唇,扫过齿列,缠起软舌缠绵,一寸一寸推入喉舌。

阿蟾眸色愈深,心道,学得挺快,很有梵慧魔罗的风格。

裴戎将全部心神都倾注于这一吻。

像是烈性的野狼终于冲开束缚它的牢笼,在广袤无垠的猎场中惬意嬉戏。

像是拙于口舌之人,以这种方式用力表达他的满腔情热。

抛却一切顾虑、谨慎与小心翼翼。

仿佛有一种冥冥之意在告诉他,是时候了,别退缩。

阿蟾手指插入裴戎发间,拇指顺着耳廓滑至耳根,在对方因热血激荡而猛烈波动的颈脉处摩挲。微一侧头,令这一吻更加深入。

全然接住裴戎的求索。

这时,观世音身上开出一成片洁白的莲花,婷婷摇曳,本是绝美的景致。

然而,美景之下,暗藏杀机。

长茎上长满毒刺,宛如蛇群一般蜿蜒游动,铺成地毯,向偎依相拥的二人蔓延。

小白猫跛着一足,在花丛间穿梭,灵巧地躲避莲花的绞缠。拼命发出尖叫,警示御众师与刺主。

然而,那两人正吻得忘情。

刺主的双手不老实地探进了御众师的衣衫里。

这一吻仿佛要持续到天长地老,纵使死亡来临,也不能让他们分离。

小白猫终究被莲花追上。困在大片大片的圆叶间,盯着逼来的毒刺,瑟缩后退,一声一声地哀鸣。

见两位主人不曾理它。

猛然发出一声悲愤的狮吼:“嗷啊——————”

三十三层高台上的激战,如火如荼。

商崔嵬同秦莲见周旋许久,招式尽出,一直寻不到机会。

不见对方有多少消耗,自己却率先力竭。

秦莲见手执墨笔,负手而立,一派惬意从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蔑视着精疲力竭的对手。

商崔嵬手拄长剑,半跪在地,胸膛剧烈起伏,身上布满累累伤痕,汗水混着血水缓缓滴落。

“别挣扎了。”秦莲见桀骜道,“只要这副画卷不破,你们始终被灭法之力压制,比寻常武者强不了多少。”

“与我的差距更是悬若霄壤。”

“莫如早早放弃,我还能给你留个体面。”

商崔嵬充耳不闻,只僵硬地撑起身体,拖着长剑,脚步沉重地走向对方,还欲再战。

仔细瞧他的眼神,微微失焦,显然神智不甚清明。全凭强大的意志,逼迫身体舞出剑招。

秦莲见几乎没用多少力气,便格开对方的招式。墨笔在手尖一旋,握紧送去,笔管狠狠点中商崔嵬腹部气海。用劲之狠,令周遭气流震荡不休。

商崔嵬身躯猛颤,巨大的气劲直接贯穿腹部,透体而出,背部衣衫轰然破碎。

他虚软倒地,喉头一甜,鲜血连同内脏的碎块一同呕出。

狼狈地伏在地上,视野变得模糊,身躯一阵一阵哆嗦。

秦莲见走近,用靴尖挑起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远眺。

“商剑子,请放宽心,你只是先走一步。不久之后,你的朋友便将随你同去。黄泉路上,并不孤单。”

商崔嵬慢慢转动眼珠,目光从身陷人海,浑身浴血的柳潋、阿尔罕、拓跋飞沙身上划过,看向四处摧毁,状如神魔的观世音,最后凝目于陷于莲海,偎依相拥的裴戎与阿蟾二人。

他与裴戎离得太远。

对方身影倒映于朦胧的视野中,变得更加模糊。

虚化的轮廓,与记忆深处的一人渐渐重合。那个俊美、洒脱,爱开玩笑,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宛如群山峻岭吹不尽的清风,贯穿他整个童年的回忆。

商崔嵬眼眶微酸,颤抖着伸手,想要抓住那道影子,喉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他受伤过甚,耳内嗡鸣阵阵。苦海刺主坦诚身份时的冷淡声音,穿过茫茫杂音,直击心魂。

“老子懒得拐弯抹角,我爹是裴昭……你是不信我是慈航的弟子,还是不信我是裴昭的儿子……”

“空口白牙,叫我如何相信……”商崔嵬低声笑了起来,用力甩头,恢复些许清明。

秦莲见诧异地看着这个倔强的男人,缓缓扣住长剑,艰难得撑起身体,尤自不肯放弃。

“冥顽不灵。”秦莲见冷笑,抬起墨笔,欲给对方一个干脆利落的了结。

商崔嵬无所畏惧地扬起长剑……这一剑并未斩下!

他猛然转身,用尽全力,将青川引掷向天空。

长剑奔袭,宛如一道贯穿穹庐的碧色流光,破开乌云,坠向佛像肩头。

裴戎恰与阿蟾分开,忽闻剑动风啸之声,下意识反手一抄,接住来者。

见是青川引,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高台所在的方向。

商崔嵬手捂腹部,身形踉跄,弓腰喘息片刻,深深长吸一口气,沉声大喊。

“青川引,长三尺七寸,重七斤十三两。采矿、熔炼、锻造、淬锋皆由我师尊亲力亲为。剑成之日,师尊以自身鲜血开锋。可以说,这柄神剑,亦是他的骨血!”

“向我证明……”

——你与青川引血脉相连。

恍惚中商崔嵬想起,年幼的他得到这柄神剑时,正沉浸在师尊身亡的悲痛中。他疯狂熬炼剑法,想要得到青川引的认可,却迟迟无法与之产生共鸣。

霄河师叔将他抱在膝头,耐心劝导莫要急功近利。

“这剑与大师兄血脉相连,不会轻易承认外人。你要么用最诚挚的信念打动它,要么以最强悍的武力征服它。”

“向我证明……”

——你传承了罗浮的意志。

思绪飞快前进,来到他十八岁的一次厮杀。他与同门师兄弟一起侦查一桩灭门惨案,凶手十分狡猾,在众人的包围下逃脱。他不顾旁人阻拦,独自追去,结果落入圈套。

对方残忍地做了一个机关,将那个幸存的孩童吊在崖边,绳索嵌在剪子的两片刀叶间,剑子的把手上挂着一个秤盘。

要求商崔嵬割下足够重的血肉放在秤盘里,以肉块的重量拉开剪子。

否则剪子便会合拢,剪断绳索,令孩童坠崖而亡。

商崔嵬救人心切,咬牙自残。

凶手却在看够他的笑话后,违背约定,依旧要杀死那个无辜的孩童。

最后,十多年来未曾回应的青川引终于看不下去了,腾跃而起,旋下凶手的脑袋,救了主人的蠢徒弟和嚎啕大哭的小孩。

时至今日想起这件事来,商崔嵬有一点感动,又有一点发窘,以那样的方式得到神剑认可,简直令人羞愧。

闭了闭眼睛,将胡思乱想抛到脑后,此刻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他迎着裴戎鸷猛鹰目,纵声长啸。

“向它证明……”

——你就是裴昭的儿子,是青川引真正的继承人啊!

喊完最后一声,眼前一黑,摇晃的身形轰然倒塌。伏在地上,气息奄奄,陷入昏迷。

秦莲见看了看佛像肩头的两人,又看向昏厥不醒的商崔嵬,拧起眉峰,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于是,不再犹豫,悍然一笔向商崔嵬头顶戳下。

这时,角落里一堆炉灰香碳猛然炸裂,一道灰扑扑的人影瞬间奔出。拽住最后一根嵌在秦莲见肩头的钩锁,用力将人抡圆甩开。

秦莲见措手不及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塌数樽熊熊燃烧的香炉。

魏灵光摸了一把脸上的黑灰,用力掰断一支旗杆,作为武器。一人一杆,拄在商崔嵬身前。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虚弱,但坚韧若岩。

“想要杀他,先过我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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