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谢初时深吸口气, “不管是四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那又怎么样,只要他回来了,那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走廊外吹进一阵凉风。
刘义丞眼底闪过瞬间狰狞, 复又被笑意取代,“小初时,你还真是坚定得让我无奈。”
他背过身, 高举手臂挥了两下,“我认输了。 ”
犀利的板寸在阴暗处看着有些落寞,像是一只受到同类排挤的刺猬,又要骄傲的扬起脑袋。
“对了, 还有件事。”他转过身, “你那弟弟疑心病挺重的, 这些年可没少让人监视你。”
说完以后,他露出得意的表情, 很快就离开了。
留谢初时原地疑惑。
监视?
什么意思。
谢初时觉得奇怪。
结果刚回头,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男人跟上次那样, 却没有戴口罩, 原本眉眼犀利,却在低头的那刻染上光亮, 瞳孔里只剩下他一人。
谢初时先愣了几秒, 又猛然想起刚才自己类似表白的话,耳尖瞬间烫得骇人。
这个人什么时候站到这里的, 又听到了多少!
谢初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扒光,只能努力找补, “我那话是故意用来赶他的,你别 ——”
他话音未落,胳膊就被人握在手心。
秦穆力气和以前一样大,不顾人挣扎,拽着他就走到这层楼的最里面,靠近天台的一间男厕所。
周末本就人少,他拽着的手收紧,从里面把门反锁住。
“秦穆,你要做什......唔。”
谢初时被抵在门框上,被迫承接身上人的体温。
秦穆手臂收得很紧。
唇瓣反而却轻轻柔柔,像是棉花糖一样,从谢初时的嘴开始,慢慢往四周啄吻。
谢初时脸颊被弄的痒意不止。
只觉得这人变得太不要脸,以前还知道要适时克制,现在倒好,一言不合就上嘴。
所以是在国外待的都待开放了?
“放手,你......别亲了。”
谢初时双腿都有些站不住。
身上人却话不停,细细品尝怀里这道佳肴,“你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男厕所里。”
谢初时努力躲开他的唇瓣,断断续续道:“那是高中,这里是大学,能,能一样么。”
“不管。”秦穆把人捞进怀里,“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好笨,明明不会打架,还要学其他人动手。”
莫名被冠上“笨”的名号。
谢初时不乐意了,趁着一口气喘匀,禁不住地反驳,“谁叫你那个时候太弱了,一群臭鱼烂虾都打不过。”
“是,都是我的错。”秦穆把人捁得更紧,“但那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
他语气认真,认真的谢初时直皱眉,“你是不是傻啊,被揍还幸运。”
他那会都要可怜死他了。
“就是幸运,因为让我遇见了你。”
秦穆把人从臂弯里拉出来,拇指擦拭眼前人的唇瓣,“原谅我,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跟你解释清楚。”
谢初时猜到他可能要说什么,内里涌起腔热流,却嘴硬地偏过头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却很快被人给扳回来,“不许不知道。”
他又被吻住了。
-
从实验楼里出来时。
谢初时健步如飞,一门心思地想把人甩在后面。
他真是服气。
刚才在厕所里,秦穆就跟有肌肤饥渴症一样,拼了命往他衣服里面钻。
牛仔裤的拉链被拉开,滚烫的舌尖就全贴上来。
要不是后面外面有人要进来,谢初时都怀疑自己站着都要被吃干抹净。
两人先后在千岛小厨坐下。
这里谢初时曾带人来过,但那个时候他俩还是纯洁的兄弟情,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点完两份套餐。
谢初时趁着人少,凑上前,别别扭扭地问他,“你们那边是不是这种事挺开放的啊。”
虽说他不觉得秦穆还背着他乱来,但那种耳濡目染也会让他觉得不爽。
“开不开放我没注意。”秦穆给人把豆浆盖子揭开,语气平淡,“反正我都是对着你的照片发泄的。”
谢初时:“......”
还不如不问。
很快套餐被端上来。
身体的亲近总能让人迅速拉进距离,这顿饭吃着比他俩的第一顿要好很多。
谢初时问了几句他在国外的事。
秦穆想到自己不分昼夜的生活,说出口却轻描淡写: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我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去给德联打工。”
“那边的互联网公司,工作节奏跟国内差不多,好处就是,做得多,能分到股份,还有子公司的管理权。”
“休息日都没有么?”谢初时问他。
秦穆顿了顿,“一个月可以休半日。”
半日……
也就是一年只能休六天。
谢初时倒抽口凉气。
他有时候因为做测试,一周休息一天都觉得不够,每天都等待着放假。
对面人却总共都没有几天可以休息。
照他这个工作强度,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下来。
“所以你才没时间用手机么?”他问。
秦穆筷子停了片刻,摇摇头道:“不是,我们的工作就是和互联网打交道,平常还是可以用到手机。”
“那……”
谢初时还想再问,又忽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夹了一筷子莲藕片塞嘴里,腮帮子咬得咔咔响。
直到吃完饭,说会跟他解释的人都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谢初时也懒得去问,反正现在理亏的也不是他,再主动去提这个,倒显得他有多上赶着似的。
从炒菜馆出来后。
谢初时拒绝要陪人在学校“逛大街”的要求,就要回住的地方。
秦穆主动跟在人身边。
“真不去我那边住?”秦穆问他。
“不去。”谢初时直接拒绝,又接了一句,“那里灰尘太大了,现在去也来不及收拾。”
“我可以打扫,你知道的,我收拾东西很快。”秦穆接道。
谢初时确实知道。
他是爱干净和过得糙并存,喜欢那种窗明几净的居住条件,自己又懒得太管。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就攒着一周打扫一次,打扫完那天就舒舒服服地宅一天,享受劳动成果。
后来秦穆来了,谢初时除了学习,偶尔去福利院帮忙,其他时间都窝自己床上看漫画,哪儿都不去。
“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申请到的两人宿舍,总不回去也不行。”他说。
秦穆后来也没说什么。
两人一起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这栋楼是新修的。
前面是教职工公寓,新来的年轻老师会被暂时安排在这里,有些人不住也会租给想要的学生。
路过其中一栋时。
谢初时忽然想起什么,道:“之前我碰到了许杨,他知道你回来以后,好像还挺高兴的。”
“恩。”秦穆不怎么惊讶。
“你不跟他碰个面?”谢初时继续问。
“等忙完这段时间吧。”秦穆瞥他一眼。
“你现在很忙么。”谢初时不信。
虽然秦穆确实应该忙得脚不沾地,但动不动往他学校跑的姿态,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
秦穆低头睨他,“谢初时,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好像从这次回来后,对方就没正经喊他哥,从来都是喊名字。
谢初时有些烦躁,“那你倒是解释啊,你说让我知道,你又不解释,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
他有时候都快看不懂这人了,明明霸气十足的,性子却又变得婆婆妈妈。
“我会解释的,只是我怕你听了,会后悔跟我在一起。”秦穆呼出口气,又道:“但你也跑不掉了。 ”
“我能后悔什么啊,我——”
他一句完整话没说完。
天空却下起了雨。
好在旁边是宿舍楼,谢初时陪着人在楼下等了会,结果越等越大,都没有要收场的迹象。
冬天的江城其实很少下雨。
只是再怎么样,谢初时都不能这样让人回去。
叹了口气道:“你开车来的吧,在这等一会,我回宿舍给你拿把伞。”
秦穆却没回他这句,只道:“我可以上去么。”
谢初时:?
总觉得这句话语境不对。
“你不是跟老太太说好了?”
“姥姥说我们太久没见面,应该联络一下感情。”秦穆说。
这话的确像是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
一声雷打冬响彻云霄。
“上来吧。”
“等雨停了以后你再走。”
谢初时说完后,默不作声地往楼上走。
秦穆挑挑眉,直接跟在人后面。
跟其他男大学生相比,谢初时宿舍收拾的还算整洁,书全都归置在架子上,鞋也没太乱。
两个上床下桌互相对着,桌上的电脑处在待机模式。
秦穆往他对面的床铺看了眼,脸色微沉,“就你跟你室友两个人住?”
“恩。”谢初时顿了下,又道:“不过他跟女朋友在外面同居,不怎么回来。”
秦穆脸色这才好了些。
谢初时从饮水机里给自己和对方倒了两杯水,又拖了个凳子给人坐着,双手抱臂,一副等待的姿态。
秦穆知道,他是想要那个解释。
“你知道秦家的事么?”
“闹得这么大,谁会不知道。”谢初时揉揉眉心,又抬头看他,“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
秦家底下的几家公司被爆洗钱,私自转移资产到国外等一系列脏事,甚至还牵着出多年前一起命案。
这一桩桩,一件件,把他们家判几年刑都不够。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谢初时当初看到的时候,只觉得是善恶终有报,却也想知道,这些事和远在国外的秦穆有没有关系。
现在看来,多半是有的。
“我这些年之所以不敢和你联系,一是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无法在那边坚持。”
“二是怕秦家又来找你。”
谢初时眉头微拧,“他们来找我就找,反正又不是一两次了,有什么好怕……”
“我怕。”秦穆看向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凉意,“因为秦家杀的那个人,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