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应该是才洗过澡, 从里到外香喷喷的,伸着小粉舌特别可爱。
谢初时小心翼翼把他抱在怀里。
一点点轻轻安抚着,眼里盛满惊喜, 冲着再次坐回车里的秦穆,“这个是你买的?”
“我出门的时候捡到的,担心那个时候抱回来影响你写论文, 就暂时放在门口的宠物店。”
秦穆道:“感觉你会喜欢。”
四年前。
准确来说是他刚刚住到谢初时那里,两人就曾捡过一只小白狗回家。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姥姥狗毛过敏,就连老太太自己都忘了这茬, 抱着抱着差点犯咽炎了。
后来只好把小狗送到邻居家。
虽然送的时候很果断。
但秦穆知道,那个时候的谢初时是很不舍的,即便还伤着条腿,都要隔三差五去看那只小狗。
就怕邻居会欺负他。
刚搬到江大的时候, 他们也在想要不要养一只。
但那会他们一个在准备高考, 一个还在住宿舍, 抱回来的小狗没人照顾。
现在好了。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狗”。
谢初时现在眼里除了这个小家伙再也容不下其他。
想拿底下的炸鸡喂他。
临了又放弃了,低道:“回去给它煮点鸡胸肉吧。”
小奶狗是捡来的, 不知道之前一直躲在哪,还是有点怕人, 却愿意缩在谢初时怀里。
从下车到回家的路上。
谢初时就给他取了个“闹闹”的名字。
原因是他太安静了, 谢初时希望他以后可以活泼一点,只要不到拆家那个程度就行。
有了他以后。
谢初时本来还说回来再看看论文。
此刻也顾不上了, 先去厨房给小闹闹煮鸡胸肉, 又把冰箱里的鲜奶拿出来热热,四处找适合他用的小碗。
忙得不亦乐乎。
秦穆回家以后照例先洗了个澡。
穿着居家服出来, 就见谢初时一手肉一手奶,围着小狗打转。
薄唇微抿。
不动声色地走到厨房那边。
见小锅里还剩一大半牛奶。
结果手还没碰上去。
“那个是给闹闹的!”不远处就有人喊。
秦穆手停在半空中, 话音一转道:“他喝不了那么多。”
“那也……哎,反正你先别动。”谢初时走过来道。
他第一次养狗崽崽没经验。
这个时候正要长身体,万一后面不够喝呢。
谢初时刚走过来,腰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秦穆的撒娇方式极其直白,就是在他颈上蹭蹭,抱着人不撒手,“你昨晚给我喝的都是凉的。”
在这声低沉的控诉中,谢初时摸摸鼻子。
认真反思了一下天天和论文相亲相爱的自己后,抬手摸摸他的头:
“乖,一会晚上给你热热,你和闹闹一人一杯。”
秦穆:“......”
他并不想一“人”一杯。
秦穆现在有些后悔。
其实他并不喜欢动物,觉得不干净,还麻烦,带回来只是单纯因为,谢初时喜欢。
秦穆走过去。
撇了眼吃饱喝足,正乖乖靠在博士熊旁边的小白狗。
没有咬没有闹,就是单纯地窝着。
这只熊玩偶曾陪秦穆飞过太平洋东岸,他很宝贝,平时脏了也会用酒精纸巾反复擦洗。
此刻却沾满了狗毛。
秦穆皱皱眉,走过去,在想要不要把小狗抱开。
结果刚过去。
就见小白狗更紧的往熊的怀里钻,像是在找一个温暖的港湾。
嘴里发出打呼噜的声音。
秦穆脚步蓦地一顿,费劲地揉揉眉心。
算了。
先这样吧。
晚上睡觉之前。
秦穆走进房间,就见谢初时靠在床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屏幕里是养狗指南,右下角的购物车里还堆了不少东西,
他眉间微挑,趁着人手松,直接将前面那台电脑阖上后,放到旁边的床头柜去。
“恩?”
谢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这只巨型动物给咬住了。
胸口很快出现枚牙印。
“礼物呢。”秦穆的声音闷闷的。
谢初时“嘶”了一声,装作没听懂,“什么礼物呀?”
秦穆低头看他。
从上到下地扫视一遍后,回想起这人刚在车里,小心怀抱闹闹的模样,语气暗哑:
“既然没有准备,那作为惩罚,今晚就别睡了。”
灯还亮着。
秦穆却已经伸出手,缓缓除去身边人的裤子。
秋衣捞至腰间,火热的唇瓣已经紧紧地覆上去,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点点猩红。
他们肩膀互相抵着,房间里已经快要兜不住这样的热浪。
谢初时快要喘不上气了,赶紧告饶:“我买了东西,就在大衣口袋里。”
是他今天去药店买回来的。
秦穆被推开了点。
他现在已经箭在弦上,却还是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把搭在被子上的大衣捞过来。
翻了翻口袋。
像清凉油一样的绿色瓶子,上面标注着:持久清凉。
谢初时只觉得万分羞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家里那瓶不是用完了么,所以……但你能不能先等我把闹闹的项圈选了,咱们在……唔。”
“买都买了。”
“哪还有不用的道理。”男人声音低沉在他耳边打了一转。
这句过后,两人很快掉了个个,谢初时翻身坐在秦穆身上。
“哥哥教我该怎么用吧。”
秦穆喘着粗气看他。
虽是请教的口吻,目的却并不纯粹,两只眼睛像染上了片火烧云。
他最近已经很少喊对方哥哥。
这俩字于他们而言更像是种情趣,只在特殊的时候会用到。
比如现在。
谢初时根本不敢低头,只能咬着下唇,拼命去捂对方的眼睛。
爱/抚之际。
身下突然一凉。
谢初时再次被整个人翻了个身,很快沉沦进另一个世界。
次日清晨。
秦穆伸手在旁边捞了一把,只有冒着凉气的羽绒被,意识猛然清醒,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还不到七点,惯会赖床的爱人却不在身边。
他皱皱眉,起身下床,往浴室里看了一眼,没看到人,眉头不自觉微微拧起。
直至推开房间的门。
谢初时正蹲在客厅给闹闹换水,肩膀上夹着手机:
“恩,我马上回来,您二十分钟以后到楼下就行。”
“知道知道,我一定吃了早餐在坐车。”
“对了姥姥,一会我有话要跟您说。”
“恩好。”
他语气很轻。
说完以后,秦穆就走过来,从后面把他揽住,“今天要回家看姥姥么?”
“恩,好久没陪老太太逛菜市场了。”
谢初时伸了个懒腰,转过身道:“秦小穆,我打算跟咱姥摊盘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秦穆认真睨他,薄唇刚启,就被人用食指按住。
“你不许去。”谢初时直接给他把话题堵回来,“她是我的亲姥姥,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再说了,她这么喜欢你,你俩以后亲上加亲,她肯定会更高兴的。”
秦穆没吭声。
只是在这句之后,又飞快地把人抵在墙上,夺走他唇齿间一半的氧气。
他俩动静太大。
底下的闹闹大梦初醒,从博士熊怀里探出个脑袋,好奇地睨着俩人。
两人又腻歪好一阵,谢初时才出了门。
即便已经掩饰得足够好的。
秦穆却一眼就看出,这人分明紧张的不行,却还是在自己眼前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弯下腰,把“偷窥闹”抱在怀里,走到阳台边上。
带着一齐往下看。
没多久,谢初时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栋底下。
“他是不是很好。”秦穆低头问。
闹闹睡够了,又看了一早上“少儿不宜”,嘴角嘤咛两声,似乎是认同他的观点。
秦穆摸摸他的头,把小白狗重新放回去。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项目上的事你帮我盯一下,对,今天我不去公司了。”
“下午也不去,恩。”
交代完以后。
秦穆下楼,把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开出去。
-
川琴路临江监狱。
秦穆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警察在门口等着。
“秦先生。”
“霁队。”
两人互相握了握手。
秦穆就被带到一间探视室。
四壁全是墙,面前的透明玻璃坚硬厚实,沾满了冰冷与无情。
没多久,秦昌严被带出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宇间却有种浓重的疲态。
繁华落尽,此时他身上早已什么都不剩。
只是看到玻璃对面的人,露出了一瞬间的微动。
秦穆第一次直面自己的身生父亲。
当电话拿起来时,还以为对方见到他会很激动。
但秦昌严语气却很放松,只道:“你长得果然跟小菁一模一样。”
秦穆没说话。
“不过也怪我心慈手软,才放任你活了那么久。”他慢条斯理。
“秦家变成这样,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秦穆开口。
当初他和乔治在M国查过,才发现秦家做过的脏事不止一件。
骗取银行贷款,操作股价,欺骗股民恶性竞争,甚至暗地里养了一群闹事之徒,欺压劳作的普通工人。
事情发生后又出来充当“人民公仆”,稳固自己的人心和地位。
“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秦昌严抬头看向天花板。
秦穆静静看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
“你以为家族是什么。”秦昌严忽然反问。
“秦家从很早以前手脚就不干净,世代积累下的生意的和关系网,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后辈能轻易撼动的。”
“所以你们就杀了我的母亲。”
说到这个,秦昌严雕塑一般的脸终于有了些松动。
几秒后又道:“你应该庆幸自己,只是一个私生子,并没和秦家的这些脏事沾染分毫。”
“你觉得那些年,我过的好么。”秦穆讽刺一笑。
“总比现在要好。”
秦昌严似乎想到了什么,手铐随意在桌上敲了两下:
“起码你还能抓住你想要的,这就是你这次特意过来,要告诉我的不是吗。”
秦穆微怔。
这个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的敏锐度,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捉摸。
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
秦穆抿抿唇,就要起身挂掉电话。
但下一秒,秦昌严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是从地狱传来:
“秦家已经臭名远扬。”
“你身上流着秦家的血,你确定你那个哥哥和他的家人,对你就能没有任何芥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