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啊？”
苏瑜只觉得眼前恍惚了一瞬，再睁眼，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遍地桃林，落英缤纷，耳边还能听见潺潺流水之声。
“秘境。”云庭道君回答。
“啊？”好端端的怎么会进入一个秘境。
“这是本君的秘境。”云庭道君牵起苏瑜的手，力道有些重，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解释。
“本君以前喜欢进各种各样的秘境消磨时间，大多数时候都能顺利从里面出来，只有一次例外。”
该不会就是这个秘境吧？
苏瑜看了看四周，全是祥和美景，有些怀疑这真的能让道君吃瘪么？
“不用怀疑，就是眼前这个秘境。”云庭道君继续道，“本君被困在这里三年，甚至差点死在这里。”
“怎么可能！”苏瑜猛然拔高声调。
他根本无法想象云庭道君这样的人物被困在这种秘境里，甚至差点死去，这太离谱了，听来就像坊间编造的毫无可信度的流言。
“你这般激动作甚。”云庭道君笑了一声。
“本君又不是完美无缺的人，自然会遇到难以应对的情况。”
“我只是太惊讶了。”苏瑜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问，“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个么……最开始发现秘境的是个小宗门，没什么名气，只想着在其他人发现前，赶紧进秘境捞些宝贝出来。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魔修的秘境，最后整个宗门进去，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云庭道君语气平淡，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一个宗门一夜间消失，周围村镇的居民自然恐慌，很快便流传出鬼怪作乱的消息，有散修听到消息前来查探，但最后也都葬身秘境。本君偶然路过，听到传言觉得有意思，便想着进去看看。”
“一个魔修秘境，范围不算大，本君并不觉得会有多危险，于是想也没想只身进入。当时的秘境还不长这样，到处都是黑色的山石，白色的人骨，还有各种食人的妖兽魔藤，最麻烦是这里的空间隔绝了灵气。”
苏瑜下意识感受了一下秘境中的灵气，非常浓郁。
云庭道君察觉到他的动作，补充了一句：“现在秘境里有灵气是因为本君搬了条小型灵脉进来。”
苏瑜：！！！
苏瑜猛地偏过头看向云庭道君，眼中写满了震惊。
他是头一次知道灵脉还可以搬来搬去的。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云庭道君捏了捏苏瑜的手，继续道，“也算是阴差阳错吧，本君被困在这秘境三年，最后意外让这秘境认了主，才从秘境里出去。”
“最开始是有些嫌弃的，毕竟这秘境一无灵气，二无宝贝，三无风景，还到处都是尸骨残骸，但后来转念一想，好歹是个秘境，用作储物或者闭关小住也不是不行，于是就开始对这秘境进行改造，陆陆续续花了好些年才打造成如今这模样。”
苏瑜觉得自己之前的疑问已经有了答案：“所以这些日子司玄都住在这里？”
云庭道君觉得好笑，反问：“不然你觉得本君住在哪里？树杈上？”
苏瑜：“……倒也不是没想过。”
云庭道君：……
*
顺着小道在桃林中穿行，一路上云庭道君不再说话，苏瑜虽有意拉进两人的关系，但见云庭道君冷淡的样子，不想自找没趣，便也无话。
刚才他以为云庭道君会因为他和楚南星亲近而生气，但云庭道君只是冷脸，并没有多说，进了秘境后态度也很柔和，似乎根本不把那种小事放在眼里，可现在态度又迅速冷下来，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只能说云庭道君的性子太古怪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得时刻关注着才行。
穿过桃林，前方是一块相对平坦空地，有一座竹屋，应该是云庭道君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司玄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呀？”
如果是他，他绝不会将独属于自己的闭关休憩之地透露给他人。
云庭道君没有立即回答，领着苏瑜进入竹屋才道：“当然是为了让你意识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语气里的冷意让苏瑜愣了一下，脑子飞快思考着话里的意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云庭道君便转过身与他对视上了。
表情很淡，目光微沉，以苏瑜对云庭道君的了解，这绝不是什么好征兆。
“司玄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苏瑜先发制人，主动上前抱住云庭道君，仰着头像是撒娇一般轻声道，“我一直都很乖，不是吗？”
“在本君面前和别的男人亲近也算乖？”云庭道君抬起手，抚上苏瑜的后颈，他轻轻摩挲着，温柔地像是在给猫顺毛一样。
但再温柔的动作配上那副冷冰冰的表情，都会变得古怪起来，至少苏瑜是这么觉得的。
云庭道君的接触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司玄是指楚南星么？”苏瑜解释道，“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今天不过是意外而已。”
本以为云庭道君不介意，没想到只是发作的时间延后了一点，苏瑜一时心情复杂。
云庭道君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突然道：“本君似乎忘了一件事。”
苏瑜抬眸：“什么？”
“你与本君的交易并未设下限制条件，本君替你遮掩了体质，还搭上一个愿望，但你确没告诉本君你需要花多少时间让本君爱上你？”
“一年？十年？百年？本君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云庭道君沉声道，“那么就定为一年吧。”
“一年时间，你若不能让本君懂得什么是爱，那本君便会消除你身上的禁制，不再替你遮掩体质。”
“不行！”苏瑜情绪激动。
他付出那么多才求来云庭道君替他遮掩体质，如今一句话便要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云烟，没有这道理！
况且他的体质已经显现，一旦撤掉禁制，他的一生便全毁了。
“司玄，你不能这样，既然已经出手帮了忙，怎么可以反悔呢。”
苏瑜像只小猫一样，轻轻蹭着云庭道君的下巴，眉头微蹙，眼眶泛红，明明委屈又生气，但却不得不先讨好对方，瞧着可怜极了，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答应他的请求。
但可惜云庭道君偏偏是个硬心肠的。
“你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吗？”他轻声说着话，如霜如雪的吐息拂过苏瑜的耳畔，叫人颤栗。
“那当初为何提出这样的交易……是一开始就存着欺骗利用之心么？”云庭道君质问道。
“怎么可能，当然不是！”苏瑜矢口否认，强忍下内心的惶恐辩解道，”我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绝没有想要欺骗利用道君的意思。”
“我只是……只是一时惊讶，反应有些过激，一年，就一年，我会做到的。”苏瑜咬牙应下了一年之约。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只要逃到云庭道君找不到他的地方，身上的禁制自然不会被消除，但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的母亲还在苏家，他不可能抛下母亲独自离开，而带着母亲一起走也不现实。
逃跑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他只能暂且应下，再想其他办法。
“我一定会做到的。”苏瑜又说了一遍，是说给云庭道君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很好。”云庭道君也终于满意，“这样我们的交易才算完善。”
呵呵。苏瑜心底冷嗤，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不过心底再怎么恨，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依恋顺从的模样，毕竟戏还要唱下去，台子可不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