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帆的精心照料下，苏瑜的伤很快好全，于是被关在地牢里的萧纵便被他想了起来。
林帆确实没杀萧纵，但也没让萧纵好过，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交汇错杂，有些刚结痂，有些还流着血，又脏又腥，苏瑜一闻到那股味就立马掩鼻，面露嫌弃。
见状，林帆赶紧让人把萧纵拖下去冲洗一下，带到一间稍微干净点的牢房，重新绑起来。
“我想单独和他谈谈。”苏瑜转头对林帆说。
林帆有些犹豫。
“行了，不会有事的。”苏瑜不耐烦，直接道，
“你不是已经把他的修为封住了吗，而且他还被绑着，身上又有伤，我要在这种情况下还被他伤着，那也不用在这修真界混了。”
“走走走，赶紧出去吧。”苏瑜将林帆往外推，林帆无奈，只好嘱咐道，“有事记得叫我，我在外面等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别在这里杵着了。”
将林帆连同看守的人一并赶出去，苏瑜终于有机会单独和萧纵见面了。
“感觉如何呀？”
苏瑜踏进牢房，并没有直接去看绑在架子上的林帆，反而不急不慢浏览起了周遭的刑具。
萧纵在刚才被带下去冲水的时候就醒了，此时神志完全清醒，面对苏瑜的阴阳怪气，他一言不发，只从喉咙里发出轻蔑的低笑，干涩嘶哑，饱含嘲讽。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糟啊。”
苏瑜现在占据着有利的局势，并不在乎这点冒犯，慢悠悠选了柄锋利的匕首，才踱步来到萧纵面前。
刀尖贴着还在滴水的下颚，往上一挑，一双充血的、带着恨意的、野兽般的眼睛便与苏瑜对上。
“啧啧啧，瞧瞧这眼神，倒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苏瑜冷笑，语气一转，颇为遗憾道，“不过可惜你也只能瞪一瞪我了，想杀我？哼，痴心妄想罢了。”
“你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萧纵直勾勾望向苏瑜。
“你现在还能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因为你对另外一个男人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本质上就是个出卖色相的可怜虫罢了。”
“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苏瑜眼中闪过愤恨之色，脸色由晴转阴，手腕一动，刀尖斜上，割破了萧纵的皮肤。
血液顺着刀刃往下流淌，萧纵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盯着苏瑜，“你生气了，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现在就是个废人，炼气期的小喽啰都能将你踩在脚下，你没本事，所以只能依附强者生存，之前是云庭道君，现在是林帆，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人。”
萧纵鄙夷，“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在我看来你和青楼的妓子没什么区别！”
“闭上你的狗嘴！”
苏瑜勃然大怒，手一抬一划，锋利的匕首朝萧纵的脸割去，从耳侧划到下颚，一条长长的红线崩开，露出里面的血肉，鲜血瞬间涌出，将萧纵的半张脸都掩了去。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因为极度愤怒，苏瑜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若我是出卖色相的妓子，那你这个喜欢我、不择手段迫使我和你成婚的家伙又是什么？”
“你比我更不堪！更恶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我确实不是什么高贵的人。”
萧纵大笑，脸上的刀口被扯到，涌出更多的鲜血，在下巴尖汇集，滴落到地面，溅起星星点点的泥土。
“我贪慕你的色相，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自甘下贱，所以我现在后悔了，从一开始，我就该杀了你！让你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苏瑜怒极反笑，“你倒是提醒我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可不能给你留任何的机会。”
“你打算现在杀了我？”
“不，我会让你一点点绝望，然后再杀了你。”
苏瑜嘴角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扔了匕首，在萧纵愕然的目光中，施法结印。
虽然现在能聚集的灵力很少，施法都有些勉强，但他也没打算一口吃成个胖子，一点一点慢慢来吧，反正萧纵也跑不了，只能乖乖做他的灵力供应品。
……
苏瑜一直没出来，林帆在外面等得心焦，来回踱步，终于，他转身走了进去，想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眼看到的是苏瑜，准备来说是苏瑜身上的灵力——
他进入炼气期了。
视线转向萧纵，气息弱了一些，脸上都是血。
一时间，林帆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你怎么进来了？”
苏瑜刚好完事，正因为体内再次充盈起来的灵力而感到高兴，就听到了林帆过来的动静，面色不愉。
虚弱的萧纵同样听到声响，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林帆，咧开嘴笑，“林帆，你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吗？一个夺取他人修为的魔修……”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苏瑜心头一慌，直接抄起一旁的鞭子，往萧纵身上抽了两鞭，而后视线移向林帆，“你不要听他胡说……”
魔修终究是不为修真界所容的，如今萧纵直接在林帆面前戳破，苏瑜虽然相信林帆不会对他怎么样，但心底依旧存着几分忐忑不安的情绪，于是下意识否认。
“他就是想诋毁我……”苏瑜小声说着辩解的话。
林帆默默走近，揉了揉他的头，笑道：“我还以为公子会直接杀了他，没想到只是在脸上划了道口子，这未免太良善了些，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居然不问他修为的事？
苏瑜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顺着林帆的话说，“直接杀了他那是在便宜他。”
“是啊，不过还是应该给他一点教训。”
林帆亲了亲苏瑜的脸，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在苏瑜惊讶的目光中，慢慢走到萧纵面前。
萧纵表情阴戾，冷笑道，“你要包庇他。”
这是显而易见事。
他说过不管公子做什么，他都会站在公子那一边，哪怕公子是魔修，他也会好好护着他。
林帆掐住萧纵的下颚，粘稠的血液滴到他的手上，他眯起眼，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凑到萧纵耳边，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苏瑜会是我的道侣，我的王后，我不许任何人威胁到他，所以——你就做个哑巴好了。”
最后几字极其清晰，又极其低沉，话音落时，他周身散发出一股针刺般强硬冰冷的气场，裹挟着嗜血的杀意。
萧纵只觉得掐住下颚的手骤然加重了力道，迫使他张开嘴，而后口中一疼，大量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来，血腥味充盈口腔。
他低头，半截柔软的舌头被扔在了地上，口中的鲜血也顺着下巴不断往下流淌，落在地面。
林帆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一地狼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宝贝应该也累了。”
将匕首摆放到原位，林帆收敛好狠戾冰冷的气势，转身走向还有些惊愕的苏瑜，“怎么这副表情，难不成还吓着了？”
停在离苏瑜半米远的位置，林帆有些疑惑。
这小脸煞白煞白的，总不能是真被吓住了吧？
“不应该啊……”林帆嘀咕小声着，“公子你又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这种小场面怎么可能把你唬住……”
“太脏了。”苏瑜回过神，眨了眨眼，视线扫过林帆血淋淋的双手和衣袖，嫌弃道，“你身上太脏了，都是血，还有口水，我要离你远点。”
说完这话，苏瑜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还不忘嘱咐林帆一句，“别把人给弄死了。”
林帆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知道公子爱洁，所以刚才特意保持了距离，没挨着公子，没想到公子还是嫌弃他，果然是太脏了吗？早知道就换一个稍微干净点的方法了。
林帆叹气，决定赶紧去洗一洗。
走时顺便吩咐守卫去给萧纵止血，吊着萧纵的命。
……
苏瑜离开地牢，没回寝殿，他心思杂乱，在王宫内无意识地逛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之前林帆带他来的小花园。
寻了处阴凉的地方，临着清澈见底的池水，席地而坐。
他恨萧纵，可以毫无负担的对萧纵下手，但亲眼见到其他人折磨萧纵，他又会生出一种古怪的、难以形容的情绪。
而那绝对不是快意。
为什么呢？难道他还对萧纵存着几分善意？
苏瑜想不通，他往前挪了挪，身体前倾，与平静无波的水面对视。
还是那张脸，但却看不到曾经的意气与果决，只有淡漠的疲惫，多了几分陌生。
或许就如萧纵所说，他已然沉沦，不再是畅快肆意的天之骄子，而是依附他人生存的菟丝花。
这是他想要的吗？
不！不是！
苏瑜猛地往后撤，蹬着脚远离水面，迷蒙怅惘的眼神逐渐坚定。
他可不能被萧纵的话影响，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谁都想往上爬，他利用了别人又怎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怪他们太蠢。
没错！就是这样！他不是菟丝花，而是汲取养分、遮天蔽日的树藤，他会一点一点把大树吞噬，然后独占整个森林。
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圣阶的魔修功法，很快就能东山再起，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大！
不过云庭道君是个威胁，希望他能晚点出关，最好不要来找自己。也希望林帆能有用一点，遮掩好他的踪迹，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身后冷不丁飘来说话的声音，苏瑜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果然是林帆这厮。
身上的血迹和脏污已经完全处理好，也换了衣裳，苏瑜甚至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你收拾的还挺快。”
“因为迫不及待想抱公子。”林帆说着，撩起袍子在苏瑜身边坐下，并非常自然地把手搭在苏瑜的肩膀上，脑袋也跟着靠过去。
苏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小鸟依人的样子真的很辣眼睛。”
林帆辩解，“我这不是小鸟依人，是大鸟抱人。”
亲亲苏瑜的脸蛋，林帆另一只手也搭上了苏瑜的肩，整个人几乎都挂在苏瑜的身上，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分不清是衣物上的熏香还是苏瑜本就有的体香。
喉结滚动，又干又痒，真想一口咬上那成熟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唇，一亲芳泽。
“你吞口水的声音吵到我的耳朵了。”苏瑜一巴掌抵着林帆的脸，将他往左边推，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林帆也不觉得丢人，继续死皮赖脸抱着苏瑜，在他耳边道：“我口渴。”
苏瑜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池子，“那儿有水，赶紧去喝。”
林帆瞧了一眼，收回视线，“我不想喝池子里的水，只想喝公子嘴里的。”
苏瑜眼珠子一转，张嘴就要骂人，林帆看准机会，迅速堵住他的唇，将他嘴里那些没什么杀伤力的骂句，用舌头卷了卷，吞进喉咙里。
林帆想，这也算是挨骂了吧。
还是主动挨骂。
好在苏瑜听不见他的心声，不然非得啐一口唾沫在他脸上，骂一声厚颜无耻。
林帆亲得很猛，苏瑜没一会儿就被他弄得气喘吁吁，连身体都不自觉软了下来。等林帆终于放开，他的唇已经麻麻的，没什么知觉。
把气喘匀，斜斜地睨了一眼过去，“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吗？”
林帆舔了舔唇，好奇问，“什么样？”
苏瑜掐上林帆的腮帮子，恨恨道：“还能是什么样？当然是色欲熏心的流氓样！”
林帆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也垂眸打量起了苏瑜，从眉毛看到眼睛，再看到鼻子，最后是那张柔软的唇，亮晶晶泛着点水泽，红得几乎滴血，像成熟到极致的饱满果实。
“在公子这样的美人面前，没有谁能不动心。”林帆握住苏瑜的手腕，柔声道，“我是个俗人，自然会为公子神魂颠倒，不流氓点都显得我不正常。”
呸！说这些话也不嫌害臊。
苏瑜抽回手，嘟囔了一句，“油嘴滑舌。”
林帆并不反驳，默默将苏瑜揽在怀里。
苏瑜也不抗拒，两人便难得平静地靠在一起，看着清池游鱼，吹着拂面微风，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