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云毫无制止动作, 连笑意都似带着无声的纵容。沈言远喉结滑动一下,明显压抑着某种欲望哑声道:“别招我。”
这回换做谢随云迷茫了,他歪了一下头, 疑惑问道:“我没招你啊。”
白玉般的美人在你身下,墨发蜿蜒铺满视线,神情迷惑又无辜,蛊惑着世人。沈言远撑在他耳边的两条手臂都僵硬了,耳朵羞红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谢随云像看到什么新奇东西一样, 伸手去摸他的耳朵:“你耳朵红了。”沈言远闻声惊醒, 慌忙从他身上下去,眼睛游移不敢看他。
谢随云眨眨眼,突然想明白什么:“你这是, 害羞?”
“我没有!”沈言远干巴巴否认道, 声音都抬高一些。谢随云看看他的耳朵, 还是红色的,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
“好吧。”谢随云忍笑,“那我们就寝吧。”体贴地讲这件事揭过,免得沈言远恼羞成怒。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谢随云理所当然睡在里面,将被子展开, 见沈言远还呆站在那不动, 问道:“你还不过来吗?”沈言远抿着唇, 同手同脚过来, 在床上躺得笔直端正, 眼睛望着罩顶。
被子就那么大, 谢随云睡在里面,沈言远几乎睡在床边, 中间隔着一个人的宽度,凉风灌进被子里。谢随云往他那边挪挪:“中间太空了,你靠过来点。”
沈言远“哦”一声,慢吞吞移了一厘米。
这相当于没挪,谢随云无奈起身:“要不还是你睡吧,我在一旁打坐修炼。”
“别!”沈言远一把拉住他,这回不用他说就自动往里挪,几乎是贴在谢随云身上,“我挪好了,睡吧。”
两人复又躺下,房间内烛火熄灭。寂静空间中,两人各怀心事都睡不着。
沈言远只觉得旁边温热的身躯紧贴着他,被子里传来谢随云身上的淡香。他偷偷嗅闻一口,素雅的兰花香,若有似无。暗香涌动,勾得人心猿意马。
这样的好事过去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沈言远嫉妒得咬牙切齿,开口掩盖不住的酸味飘出来:“以前我经常和你睡在一起吗,那以前我也太幸福了吧。”
谢随云正想着事情,听到他的话不假思索道:“都已经习惯了。”
诚实的话语,黑暗中沈言远的脸扭曲一瞬,黑着脸不说话。谢随云许久没听到他再出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不会连自己的醋都吃吧?”
沈言远闷声,谢随云属实没料到自己还真猜对了,停顿一下转过来和他面对面。修真者良好的视力能让谢随云看清沈言远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沈言远生闷气的时候舍不得对他发火,只好自己一个人憋着,眉头会轻微皱在一起,冷着脸生人勿进。
谢随云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醋都吃?以前赶走别人他还能理解,现在那可是他自己,自己有什么好嫉妒的?
沈言远低声道:“毕竟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你现在说的对我来说都像是你和陌生人的回忆。”这话半真半假,他将姿势摆得够低,又是自嘲地苦笑,谢随云听着又心软了。
“没事。”谢随云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我们的人生还很长,就算你找不回记忆,我们也会经历更多的事情,创造更多的回忆。”
“嗯。”沈言远蹭蹭他的手,将他的手拢在掌心放在胸前,“我相信。”等谢随云一闭上眼,他紧握谢随云的手,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真好,这个人是他的。心里面那个巨大漏洞填补得严丝密缝,某种东西终于完整了。
三年前他从昏迷中醒来,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那段时间昏昏沉沉,找不到过去也看不见未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唯独沈言远找不到任何值得他留恋这个世间的东西。还不如去死,沈言远漠然想。鬼灭生中有人挑衅,沈言远打得比谁都疯狂。不是没有比他修为高的,可是在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下都心惊胆战。
只要沈言远还有一口气在,他都会死死攀咬住挑衅者,直到将他彻底击溃。左将军看出他有自毁倾向,因为对他有利而乐见其成,甚至诱导他多多战斗。沈言远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不在意。
倘若沈言远没有因为要消化怨气闭关三年,如今谢随云究竟还能不能见到一个完整的他还是件未知数,能不能见到谢随云也未得而知。他出关后修为已经相当于修仙者的元婴中期,直接跨了两个小境界,惊动整个鬼灭生,明面上已经没有人敢再和他叫板。
更无趣了。
易华出关后也来看了他一眼,就随口分配了任务给他。左将军本来不用来的,不知易华是不是看出他耍的小手段,将他一块发配,警告他那些小心思都收起来,顺便将左将军手上所有事务交给右将军处理。
这下子右将军一派喜大普奔,幸灾乐祸。左将军一派惶恐不安,纷纷大人是不是要打压左将军。左将军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根本不敢不听命令。也许是易华百多年不在组织内,左将军头上没人压着养大了他的野心。来到小镇中他就消极怠工,沈言远冷眼旁观,知道后面他一定会倒霉也没提醒一句,有些事他不是不计较而是懒得计较。
沈言远望着谢随云睡眼,眉眼柔和,在他手上轻轻印下一吻。
既然他已经找到了他的珍宝,那么就不能再懈怠下去了。从谢随云的话来看,他明显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对鬼灭生的事却不太知晓,说明谢随云和鬼灭生没有接触过,只是单方面和他关系亲密。
谢随云今晚只讲到他们十二三岁的事情,那时他还是修仙世家意气风发的少年天才。从少年天才到鬼修,沈言远心知这其中必然发生了重大变故,才导致这么一个天堂到地狱的转变。易华也许就是他成为鬼修后才接触上的,易华和谢随云也许认识,但左将军应该不认识谢随云。
沈言远没忘记小镇内还埋藏着一颗巨大炸弹,左将军那人行事素来肆无忌惮,对他心怀不轨,倘若被他得知谢随云的存在,绝对会为了威胁他去伤害谢随云,这是沈言远决不允许的事!
所以他不能让左将军发现谢随云,明面上两人不能有太多的交集,甚至有必要暂时断开联系。最好其实是等沈言远解决掉左将军后两人再见面,沈言远想到这个可能就心一紧。左将军实力远非他之前遇到的那些鬼修可媲美,鬼修内部竞争激烈,下位者不断挑战上位者,左将军和右将军能够掌管鬼灭生多年,地位无人能动自然是因为他们有压倒性的实力。真等到沈言远能够解决掉左将军都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
沈言远今夜才与谢随云重新相遇,失忆之后算是第一次牵谢随云的手,还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在古代这都算是已经有肌肤之亲,夫妻之实的事情了,沈言远哪舍得这么久不和谢随云见面。
他的神色几经变换,像戏法变脸似的,谢随云不知何时睁开眼瞧得有趣。沈言远看过来时他下意识就闭上眼睛,略微有点心虚。沈言远没发现他的小动作,细细描摹一次他的五官后也闭上了眼睛。
他这边刚闭上谢随云又睁开眼,他刚刚只是闭眼一直没睡着,所以沈言远的视线,落在手背上的亲吻,他全都接收到了。
谢随云若有所思,也许是失忆的缘故,沈言远比起之前来好像害羞很多。稍微离得近点耳朵就红了,和失忆前摁着他猛亲的时候判若两人。性格也开朗不少,忘记那些惨痛回忆后他身上的压力仿佛都小了。如果可以谢随云一点也不想告诉沈言远那些事,他这么多年终于想自私一回将那些过往全部埋藏。
可他不能,那是沈言远必须背负的血海深仇,谢随云不能自作主张替他瞒下来,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即使再次被揭开心底的伤疤。
归一宗通缉承济已经五年多,依旧没有消息。掌门认为他应该是藏起来了,还为此特地写信给承济的所有好友,均得到否认的答案。掌门深思许久,还给五行道宗的孔明空也写了封信,他和承济多年师兄弟,对他和孔明空这段曾经的友情是熟知的。掌门写这封信没报多大希望,信回来时也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孔明空甚至还嘲笑归一宗治宗不严,对昔日好友的遭遇丝毫不关心。
连师兄得知承济叛宗的消息打击过大,闯进殿内不知和掌门交谈了什么,最后失魂落魄出来,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苏师兄日日陪在他身边劝慰他,效果不佳,后来连师兄就闭关去了,直到谢随云离开宗门时都再没露过面。
承济一日没抓住谢随云就一日都放心不下,这个人只出现在沈言远面前两次,却都带来重大打击。这就是一条噬人的毒蛇,沈言远和谢随云一不小心可能都会被他伤到。幸运找到沈言远之后,谢随云决定再去探查承济的行踪。
两人今夜都没什么睡觉的心思,闭上眼后熟悉的人就在身边,不知不觉竟然都睡着了。再次睁开眼时,沈言远一条手臂禁锢着谢随云的腰,谢随云不知何时到了他怀里,彼此的温热呼吸打在脸上,暧昧旖旎的氛围。
原来两人因为对彼此的气息太过熟悉,不知不觉就靠到一起去了。
沈言远依依不舍放开手:“抱歉,我没想到……”
谢随云本来不觉得尴尬,沈言远这么一说后,想起这算是失忆后沈言远第一次和他睡得这么近,如果自己说之前比这还亲密的睡觉姿势都有,沈言远应该还是会吃醋吧。谢随云出于好心,吞下到嘴边的话,装作不自然的样子:“没事。”
余光瞥到沈言远眼睛一亮,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他轻咳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忍不住失笑。
推掉房间时,还是昨夜那个伙计。修真者耳目灵敏,走出门后还能听到伙计嘀咕道:“不过一夜功夫那男人的腿就好了?吃的什么灵丹妙药?”
沈言远当做没听见,谢随云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早上起来后两人就商量好,沈言远告诉谢随云他这边的情况,镇上还有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左将军在,以防意外两人要装作不熟悉的样子,不能时常见面。说这些话时,沈言远整个人都萎靡下来。
谢随云理智上觉得这是应该的,情感上因为刚和沈言远重逢,也不大想分开。他提出以昨夜那素衣女人为借口亲自上沈宅探查,沈言远不同意,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谢随云劝道:“我现在是元婴真君,真有危险也不一定没有逃跑的机会,放心吧,我会看着情况来。”好说歹说,沈言远终于松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栈,在街道拐角处就分开走了。两人目不斜视,擦肩而过,仿佛陌生人。
沈言远回到沈宅时,左将军的房门还紧闭着,听里面的声音,最近几天左将军应该是没空来管他的事了。正好方便他和谢随云的计划,沈言远只在左将军房门停留一瞬就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屋内,糜人暖香浮动,大床咯吱咯吱响着。左将军无力趴在床上,身后男人攻势毫不减弱。男人侧耳听了一下,贴到他耳朵旁道:“他走了。”
左将军已经累的无暇顾及那个他到底是谁,男人将他翻个身,抬起他的腿放到肩膀上,左将军脚裸处系着的金色铃铛叮铃作响,随着男人的动作演奏出一首支离破碎的曲子。汗水,泪水不断沾湿底下的被子,潮湿又闷热。
沈言远在沈宅耐心等待几日,度日如年,明明只睡了一晚,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时都感觉异常空旷。
他头一次那么希望素衣女人到来,沈宅这几日因为那个姨娘死的消息人心惶惶,不只是下人,这下连主子都开始慌张。
沈言远都被请到议事堂商量对策,刚一进门,迎面对上一个男人的视线,开始疑惑,沈言远瞥了他一眼,他立马热情迎过来:“哎呦,三哥啊,好久不见了。”男人是沈言远编造的这个身份的四弟,在他的记忆里沈言远多年外出不见踪影,近日才回到家中。
打完招呼后,男人还往他身后看一眼:“咦,二哥呢?二哥没过来吗?”
“他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方便过来。”
男人眼珠子一转,随便应了一声,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沈言远无所谓他那些算计,反正都是冲着他们那个假身份来的,对他们构不成影响。沈宅如今家主育有三子,即左将军和沈言远插入排名后的沈大爷,沈四爷和沈五爷。
年轻时三兄弟关系还挺好,可惜长大后渐渐都对家产起了心思。说来也奇怪,沈宅当家人拿了那么多姬妾,最后兄弟三人还是从正房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因此兄弟三人谁也不服谁,特别是沈四爷和沈五爷,都觉得既然都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凭什么沈大爷能得到大头,他们不能。
沈言远他们来之前三兄弟只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私底下都斗得水深火热。
沈言远坐到椅子上,其余人也纷纷落座。其实也就是沈家老爷和他的儿子几个包括沈言远在内五人。
沈家老爷天命之年,因各种名贵药材滋补身体,看上去精神不错,对几个儿子的威慑也还在。他进来时,几个人纷纷起身问安,沈言远最后一个起立,意思意思一下又坐下。
沈家老爷对此视而不见,这个老三和他二哥一样不着调,成日天南地北地跑,心思野没一点把家里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沈家老爷也眼不见心不烦,打算以后随便分点家产给他们就算了。
沈老爷做到首座上,先端起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问道:“最近家里那点事你们看怎么处理?”
沈老爷其实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诚然那姨娘死的时候他还可惜了一下以后听不到她那把好嗓子了,可说到底姨娘只是个妾,这个没了他还有下一个,最近家里已经因为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沈老爷不想再兴师动众把这件事闹大,最好是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几个儿子揣摩他心思多年,哪能不知道他的念头,争先恐后道:“父亲,儿子认为实在没必要为了几个下人就把这件事闹大,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沈家啊,就是以后做生意也会有影响啊。”
沈老爷“嗯”了一声,表情没有变化,他知道几个儿子会顺着他的意说出来。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便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他吧,老大,你去派人到那几个下人家里给些银子封住他们的口,让他们别乱说话。老四你去敲打一下府里的下人,让他们安分点。”
沈五爷眼巴巴等着沈老爷给自己安排差事,沈老爷说完后却直接起立准备离开。
“等等。”沈言远突然出声,刚才他一言不发,等到几人三言两语敲定事情处理方案后才站出来,“我觉得不行。”
沈老爷还没说话,沈五爷就急于表现自己跳出来嗤笑道:“你懂什么,父亲这样做自然有他的考虑。”
沈言远没理他,对着沈老爷道:“最开始死的只是几个下人,现在已经开始死姨娘了,谁知道下个死的是谁,我可不想整日提心吊胆被人惦记着要来取我这条命,我这条命可是很精贵的。”
他做无赖状,几个兄弟听了纷纷面露鄙夷:“这么怕死你还出去闯荡什么,老老实实待家里不就行了。”
沈老爷一开始不悦,听他说完后又觉得有几分道理,自己思量着。沈言远又加一把火:“我观察了一下,这杀人凶手是有规律潜进来害人的,每次都比上次提前一天,算算时间,正好后天就该到了她又来的时候。”
沈四爷抢着开口:“既然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那就那天在宅子里加派人手巡逻提防不就行了?”
沈言远嘲笑道:“四弟,你说的简单,杀人凶手可是在深更半夜潜进来的,这都好几次作案了,她杀人的时候整个宅子里谁听到一点动静了。别巡逻不成反倒打草惊蛇,到时候她要是受到惊吓慌不择路不小心闯进了你们谁的房间,一刀噶了。”
沈言远手比作刀在脖子上比划了几下,众人都感觉脖子上一凉。
沈四爷硬着头皮道:“我就不信那么多护卫没一个拦得住他的!”
沈言远耸肩:“反正我话说到这了,听不听是你们的事。”
沈老爷沉声道:“老三和老四说的都有点道理,这样吧,做两手准备,老五!”他喊了一声,沈五爷兴高采烈地出列。沈老爷摸了把胡子道:“安排人防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沈五爷高兴地领到差事,沈老爷又转过来看沈言远:“老三你……”
“别。”沈言远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的我不耐烦那些事,你交给其他几个人处理吧。”
沈老爷沉着脸:“这么多年没点长进!这差事你现在不要,别指望我以后会给你!”
“老大!你去给我找几个武功高强的高人,请到宅子里来。我就不信在两手准备下,凶手还能杀人!”
老大没想到老三那么傻不要差事,而差事又落到他手上来,喜出望外。而沈老四和沈老五看着沈老大,眼底露出愤恨不平。
事情就这么定下,几个兄弟各忙各的,忙得不可开交。左将军和沈言远却偷得浮生半日闲,窝在自个儿小院里惬意。左将军时隔几天终于从房内被放出来,躺在藤椅上,脸上满是重见天光的庆幸。
“还是这种日子舒服。”左将军手臂横在眼睛上挡住太阳光,感慨道,“差点没死在床上。”他脖子上,手臂上都还是密密麻麻的痕迹,可见这几日过的什么滋润日子。
左将军是真的有种劫后余生感,这几日那死鬼往死里弄他,怎么喊都停不下来。大鱼大肉了几天,现在还是得吃点清粥白菜缓缓。
“右将军来这干吗?”沈言远问道。
左将军抱怨:“还能干吗,大人不满我们的进度,叫他来催催我们!”他转头问道:“听说你昨天给他们出主意了?”
明明昨天不出房门一步,消息还那么灵通。沈言远对此不惊奇,面对左将军的询问他也想好了对策。他躺在另一张摇椅上,手枕在后脑勺:“没错,这日子太无聊,找点乐子,顺便让沈家帮忙查一下素衣女人什么来头。”
左将军不屑一笑:“普通人能查出什么。”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还是快点去查查大人要找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吧,别连累了我。”他心安理得将任务全甩给沈言远后,哼着小调回屋了。
风吹来,洁白的梨花纷纷从树上飘落,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在沈言远怀中,头上。
他抬头看了眼天边,几朵白云漂浮而过。
明天他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