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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身份

摄政王只想篡位 楼见溪 2181 2024-09-15 10:52:49

天色昏暗,厚重的层云压得极低,给人平添几分压抑。闷雷声声乍起,预兆着即将到来的雷雨。

谢祁侧眸看了眼阖目安睡的江怀允,罕见地生出些许焦急。

江怀允伤得原本就重,倘若不能在降雨前找到挡雨之地,再让伤口沾了水,届时伤势恶化,定然又要受不少罪。

谢祁不敢冒分毫风险。

所幸运气不错,谢祁行了片刻,遥遥便看见有一座草屋伫立着。屋舍依崖壁而建,又有凸起的崖石挡了风雨,看上去颇为可靠。

谢祁这才松开紧蹙的眉心,长舒一口气,背着江怀允健步如飞地走过去。

草屋虽小,却别有洞天,寝具、起居用品等一应俱全。谢祁原本以为这座草屋是为行人预备的歇脚之地,进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他顾不上考虑是不是误入了旁人的家,只轻手轻脚地将江怀允侧放在床榻上,自己蹲在床榻边,定睛看了片刻。

康安等人料理刺客需要时间,雷雨天要找到这座较为隐蔽的屋舍更是难上加难。江怀允的伤势拖延不得,必须要尽快处理。

为今之计,只有他亲力亲为。

谢祁抿了下唇,起身寻找着屋内可用的东西。

草屋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水缸,里头波光粼粼,蓄了满缸的水。谢祁从里舀了盆清水端到床榻边。

挨墙的架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布料看上去很粗糙,被洗得有些泛白,看上去是主人家的常用之物。

谢祁视线掠过那条毛巾,没多停留,垂着头撩起外衫,露出干净雪白的中衣。

多数时候,谢祁在用度上都很随意。可中衣毕竟贴身,容不得半点将就。他此时身着的中衣柔软光滑,粗略一扫,便知价值不菲。

可谢祁却好似一无所觉。他捏着袍角,“呲拉——”一声,质感上好的布帛破裂开。

谢祁将触感极佳的袍角在水中浸了片刻,拧干后当作巾帕给江怀允处理伤口。

侧躺着的江怀允看上去有些狼狈。素来净白的脸上或多或少地沾了些许灰尘,下颌处几道血迹殷红。

谢祁盯着那里,无端觉得刺眼。他捏着袍角从脸上的污渍拭起,动作慢,却细致,将碍眼的灰尘和血迹清理得很是干净。

替人清理伤口这类活谢祁从未经手过,可他见多了刘太医的手法,也算略知一二。最初的生疏过后,谢祁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江怀允肩膀上的伤势尤其重,伤口渗出的血几乎染红了青袍,让人辨不清本来的颜色。谢祁想到从眼前一闪而过的石头,块头大,分量重,棱角尖锐。这样的石块从半山腰砸下来,威力可想而知。

谢祁目光微凝。清理完他脸上的血迹之后,移到肩膀上的伤口处。

他毕竟没有照顾过人,下手不知轻重。衣领被他从脖颈慢慢褪下,眼瞧着就要露出伤口的位置,忽然明显地察觉到一阵阻力——是肩上的血有了干涸的迹象,衣服和伤口粘连在一起了。

谢祁心道不妙,下意识望向江怀允,正撞进一道略显茫然的眼神中。

——江怀允醒了。

“疼?”谢祁放轻声音问。

江怀允没有回应,视线在他脸上停顿片刻,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谢祁正要再问,却见江怀允又缓缓闭上了眼。好似方才刚刚的苏醒只是为了探查,确认安全后就又放心睡去。

这样的反应显示出了对身边人十足的信任。

谢祁下意识牵了下唇角,复又低头去揭他肩膀处的布料。这次有了经验,谢祁力道放得极轻极慢。怕又惊扰了他,还不时抬头去看江怀允的表情。见他始终面无表情,好似没有察觉到疼痛,才稍稍放宽了心。

布料掀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处。谢祁眼神微暗,静下心来清理伤处。

他平素里大开大合惯了,鲜少如此细致地伺候人。江怀允身上的伤处多,又要顾及着密密麻麻的小伤口,一番清洗下来,极是耗费心神。

草屋外大雨瓢泼,雨势又急又大,雨点争先恐后地砸下来,即便隔着厚重的木门,鼓荡着耳膜的声音也颇有些让人心惊。

谢祁正清洗着巾帕,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声音由远及近,正是冲着这座屋舍而来。

谢祁目光一凝,猛地转头。

几乎是同时,门板从外被撞开。

那人心有余悸,嘟囔着“这雨下得真大”,转身将木门拴上。

这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蓑衣上的雨珠还滴滴答答地向下砸着。没多会儿,站立的地方便聚了小一片儿的雨水。

谢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来人。这人身量不高,身形有些佝偻,听方才说话的声音也有粗,估计是上了年岁。

构不成危险。

谢祁松了几分警惕。

来人的警觉性不高,被人打量了完全也未曾发觉屋里还有其他人。他自顾自地将身上的蓑衣脱下来挂好,肩上的柴刀沿墙立好,看上去对这里的陈设很是熟稔。

待得转身,来人的相貌终于露了出来。脸颊消瘦,额上皱纹丛生,鬓角有些发白,约莫是常年劳作的缘故,肤色黑黢黢的。

看到屋里骤然出现了两个陌生人,老人家目露震惊,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问:“你们是谁?”

谢祁观察半天,已经有了猜测。若他所料不错,这位老人应当就是屋舍的主人。

骤入房舍被主人家撞见,谢祁难免生出些许不自在。

等待着回答的同时,老人家靠着墙壁,只手去摸索方才立好的柴刀,浑身上下写满了防备。余光撇到水盆里的血迹,他双眼骤缩,猛地举起柴刀,失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约莫是害怕极了,老人家举着柴刀的手臂微微颤抖,战战兢兢地靠着墙壁。

谢祁循着老人家的视线看到水盆中的血色,明白了原委。他起身朝着老人家拱了拱手,语气温和地安抚着:“老人家莫怕。我们来桃花谷赏花,遇到山石滑坡,不慎被滚落的山石砸到,受了伤,又见大雨,这才冒昧闯入。失礼之处,还请老人家见谅。”

温和无害的面具谢祁戴了多年,就算在盛京,也几乎没有官员能窥出他温和面具下的本性,遑论是本性淳朴的农家人?

老人家见谢祁风度翩翩,很是知礼,话语间又十分诚恳,原本的防备登时卸了大半。他握着柴刀,伸头看了眼侧躺在床上的江怀允。

肩上的伤口确实是被山石砸到的。

老人家的视线在二人身上睃巡,这二人的年岁相仿,相貌精致俊雅,像是玉瓷捏就的一样,清澈真诚,看上去就不像是恶人。

老人家心中有了数,道:“这个时节多雨,山上是不大太平。”他边说边将手中的柴刀放下,看清江怀允的伤势,唏嘘道,“唉呦,怎么伤得这么重!”

谢祁张了张口,正要解释。

老人家大大咧咧地挥手道,“不用解释了,先给你——”

话到一半,老人家不知道怎么称呼,卡了下。

看出他的疑惑,谢祁主动道:“在下谢无衣,这是——”

谢祁停顿片刻,垂眸看了下睡得正沉的江怀允,忽而一笑:

“这是舍弟,谢怀允。”

【📢作者有话说】

偷“江”换“谢”。

*

我来啦,这周有点忙,抱歉久等!目录上标了“修”的章节有小修对手戏,不过不影响整体阅读,看不看都可。

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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