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咱们寿安县又要出一个探花郎了?
温三伢话音落下, 周遭却不见起哄之声,而是阵阵压着的惊呼。
“莫看这娃娃小小年纪,还怪有气势。”
“看着有几分文气, 兴许也是开蒙了的书生郎。”
“你们莫不是没认出对方是谁?那是褚家的小公子!这可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褚家?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咱们城里那个有名的商户程家, 他们老夫人的娘家就姓褚……”
寿安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凡消息灵通些, 人脉广些的人, 基本都对城内大户之间的关系如数家珍。
这就像现代人喜欢看豪门八卦一样, 这些人家的家务事,也是平头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
零碎的话语落入喻商枝的耳畔, 他有些惊讶于,没想到这个小纨绔和程家还有些关系。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下最重要的, 还是他们家三伢想要如何应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
不远处,贺霄也因温三伢的态度而愣住了。
他本是带着同窗来给温三伢撑腰,毕竟褚星的做派,整个书院上下无人不知。
此子顽劣成性,几次书院的夫子都想把他赶回家去, 奈何褚家一门心思要让这熊孩子留在书院念书,不惜给书院捐了好几次银钱。
就连这次元宵灯谜会, 也有褚家资助的一部分。
别看青衿书院是县学,寿安县也并不贫困, 可朝廷拨的银两终究有限, 还要提防着那些经手官员的层层盘剥。
故而褚家凭借砸钱这一手段, 保住了褚星在青衿书院念书的资格, 书院中的夫子对他的行为,也只好得过且过,象征性地申斥一番就罢。
只要他不放火把书院点了,一切都好说。
他原本打算几人一起过来把温三伢领走,省的褚星借机找麻烦。
没想到温三伢平日里看着性子内敛,今日对上褚星却是这般的强硬。
“嚯,比试什么?猜灯谜么?小爷我可没空陪你玩这些家家酒游戏。”
褚星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凑热闹罢了。
这些灯笼廉价至极,做工粗劣,哪里有他们大宅之内官家样的精巧宫灯有看头?
遑论他肚子里那点微不可见的墨水,着实猜不出几个像样的灯谜。
就在他打算拨开挡路的温三伢,直接走人时,却听见这个小豆丁又说道:“褚师兄莫不是不敢与我比试?”
褚星原本即将同温三伢错身而过,闻言倏地转身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贺霄眼看褚星想要动手,当即大跨步地向前走来,一把将温三伢挡在身后。
“褚星,大家同为书院学子,望你自重!”
褚星一打眼看见了贺霄,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你!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跟着贺霄来的几个学子,都是家教良好,与贺霄走得近,却看不惯褚星纨绔做派的,见状也都聚在贺霄的身边。
“呵,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人罢了,你们替这个小穷酸撑腰,又能得什么好处?”
众目睽睽之下,褚星无意再与他们继续纠缠。
贺霄看着褚星令人讨厌的嘴脸,冷笑道:“褚星,人与人之间的相帮并非尽数为了逐利,只是你生性可怜得很,从未有过真心相待你的友人,自也无从理解这份情谊。”
褚星听了这话,恼羞成怒。
“贺霄,你不过一个庶子罢了,竟还有脸讥讽本少,我倒要看看是谁更可怜!”
两边少年正在对峙,周遭围观的人愈发得多起来,终于引起了此次青衿书院负责灯谜会筹备的夫子的注意。
“同山,那边可是起了争执?何以人流都往那处去了?”
同山乃是青衿书院施远施夫子的表字,鉴于他在书院中也算资历较深厚的,这般能够直呼他表字的人并不多。
施远转过身,竟发现来人竟是青衿书院的山长娄经。
“学生见过山长。”
娄经上了年纪,再有几年就将卸任。
不过精神矍铄,将书院上下事务料理地井井有条,很有威信。
“学生不知山长今夜前来,暮深天寒,山长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娄经浅笑道:“正月十五上元夜,自然是要出来转转的,听说今年的灯谜会是你一力负责的,办得不错。”
施远诚惶诚恐地谦虚了两句,继而想起娄经刚才的问话,便就近叫了个帮忙的学生,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学生很快返回,神色复杂地回禀道:“禀告山长、夫子,那边不仅有城中百姓,还有咱们书院的学子。”
施远立刻拧眉道:“可是学子之前起了争执?你可识得那几人?”
那学生垂首道:“学生识得,乃是贺霄贺师兄、褚星储师兄,以及童生班年龄最小的温三伢温师弟。”
不怪这学生能叫出三人名字。
贺霄本就今晚和他们一道做事,彼此熟识。
褚星声名远扬,温三伢因小小年纪就入书院,更是无人不知的出名人物。
这三个人遇到了一起,尤其是还有褚星这个小混账,施远不禁扶额。
“可是动手了?”
学生摇头,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倒是不曾,学生去时反而隐约听到……他们好像要比试一番,就比猜灯谜。”
施远愣住了。
“你没听错,有褚星在,竟是只比猜灯谜?”
学生被这么一问,一时间也迟疑了。
就在施远烦恼之际,听见一旁的山长娄经淡然道:“同山,你我一道去瞧一瞧。”
山长都发话了,施远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
只盼到地方的时候,褚星那混世魔王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
不然这管理不善、教导不力的罪责,可就要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而温三伢几人,也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场小小的争执,竟然连入学以来都没囫囵见过几面的山长给引来了。
“学生见过山长,见过夫子。”
在场的学生,包括褚星在内齐齐行礼。
娄经两鬓花白,面相和蔼。
“我听闻你们聚在一起,想要比试猜灯谜,既然我与你们施夫子同在此地,不如就与你们做这个比试的裁判,你们说如何啊?”
温三伢一愣,旋即自是说好。
而褚星压根不想猜什么破灯谜,但山长都出面了,这可是在整个县城都德高望重的人,县老爷见了礼敬三分,遂也不情不愿地含混道:“比就比。”
他好歹大小也是个童生呢,难不成还比不过温三伢一个小娃娃?
再看他们山长,还笑呵呵地同施夫子说笑呢,简直像是故意来拿自己寻乐子的。
褚星只觉晦气,可又不得不冷着脸参加。
很快娄经与施远商议好了规则,由施远代为宣布道:“便限时一炷香的时间,解开谜面多者为胜,自然,谜面颜色不同,对应的价值也不同。杏色谜面,计一分,黄色谜面,计十分,红色谜面,则计百分,时间到时,各自取谜面来我与娄山长处,告知答案,答对者计入分数,分高者胜。”
娄经在一旁负手道:“既已有规则,不妨也莫限于两个学子之间的比试,在场无论何人,若有兴趣的,均可参加,拔得头筹者,即得彩头。”
立刻人群中就有人问道:“二位夫子,敢问这彩头是什么?”
施远答道:“乃是我们娄山长的墨宝一幅!”
全场哗然。
谁不知娄经以书法见长,其墨宝都是论尺卖的,一尺高达百两纹银,一幅字都能买下城中的一处小宅院了!
刹那间,现场好些人都举手表示要参加。
贺霄等学子都参与过灯谜的誊写,知道答案,故而没有资格参与。
遗憾的同时,也在施远的吩咐下,纷纷拿出纸笔开始为参赛的人登记。
还有好几人赶紧拿出不少备用的灯谜,重新拴在下方已经空掉的灯笼上。
今晚在此值守的学子有十数人,散开后各司其职,很快就把事务理清楚。
包括温三伢和褚星在内,参加比试的一共有十二人,其中一半都是书院的学子,也有并未入书院念书的城中书生。
他们大都仰慕娄经已久,十分期盼得到墨宝。
不多时,书院门前的空地中央,两个书院的杂役搬过一张桌案,上面搁放了一盏香炉。
施远亲自将更香呈给娄经,再由对方点燃,双手插于香炉之中。
更香点燃,比试即刻开场。
施远请人搬来太师椅,侍候娄经落座,继而亲手端上热茶,立于一侧,静待线香燃毕。
喻商枝和温野菜、温二妞一道在外围观战。
说实话,以温三伢的身高,想找到他还是挺难的。
“三伢果然另辟蹊径。”
喻商枝很快寻到了三伢的身影,指给兄妹二人看。
温三伢垫着脚眯着眼,看清楚后一把捂住嘴。
“三伢他直接朝着红灯笼去了!”
温野菜笑眯眯地点点头。
“不愧是我们老温家的孩子,就是聪明。”
红灯笼可是足足有一百分,若是能解开一个红色灯谜,说不定直接就能拔得头筹!
事实证明,和温三伢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
大多数人都选择先找到红灯笼,看上一眼,将谜面存在脑子里,随后再去解黄色、杏色灯笼的谜面。
期间温三伢更是不止一次与褚星相遇。
他小小的个头,面上毫无惧怕,只有一派认真。
褚星的挑衅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好似不能动摇对方分毫。
到了后来,褚星意识到时间不够了,便也没精力再和温三伢较劲。
红灯笼的谜面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不如趁这个时候,多攒几个黄色和杏色的谜面。
一炷香的时间,平常觉得不长,这会儿仿佛转瞬即逝。
眨眼间,场中铜锣响起。
规则有定,铜锣敲响三十下,结束前还未回到香炉前的,即判为失败。
温三伢跑得太远,个子小,腿也短,紧赶慢赶,在铜锣敲到最后几下时才赶回来。
令在场的所有人着实替他捏了把汗。
眼看温三伢因为跑步时吃了风,又开始咳嗽,喻商枝轻叹,看来这孩子少不得又要回家吃两日的药。
贺霄知道温三伢身子孱弱,见他咳嗽,忍不住看了他好几回。
温三伢微微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替自己担忧。
由于青衿书院的灯谜会有比试的消息被人群传出去,短短一炷香,这里已经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伴随着响亮的铜锣,大家纷纷往前挤。
“青衿书院可是有探花郎昔日在此念书时,都没解开的谜面!”
“也不知今日这些个比试的人里,有没有人能解开?”
“切,咱们寿安县那么多年也就出了一个探花郎,哪能那么容易?”
……
温野菜听着这些人的交谈,却是悄悄攥紧了手掌。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若是有人能胜过探花郎,那人必定是自家的小弟。
温三伢到的晚,排在队伍的最后。
站在最前的人,则已经开始一一走向坐在正中的娄经面前,呈上谜面的同时,依次说出自己的答案。
有对的,施远就在旁边亲自执笔,计上分数,有错的,就直接将谜面交给旁边的学子,再就近挂回同色的灯笼上。
褚星排在第五个,也是前五人里唯一手里拿着红色谜面的。
而给出的杏色、黄色的答案,杏色的错一,黄色的错二,一共计了五十分。
最后只余红色的谜面。
由于红色的谜面稀少,难度又大,故而贺霄奉夫子之命,接过纸笺,朗声念道:“此谜面为: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娄经缓缓颔首,看向褚星道:“你的答案是?”
褚星垂在一旁的手指搓了搓,其实他并没有把握,但眼看温三伢摘了红色的谜面,又觉得不能输给他。
他定了定神,答道:“敢问山长,答案可是……孔明灯?”
贺霄嘴角轻抬。
说实话,谜面中有“灯”字,谜底就一定与灯无关。
娄经果然摇头道:“不对。”
褚星有些挫败,但也没有办法,迅速行了个礼,就站到了一旁。
他顺着队伍看向最后的温三伢,发现对方手里竟有两张红色的谜面,比自己遇到对方时还多了一张。
“不自量力。”
他移开视线,不愿再看。
温三伢庆幸今天自己穿得足够多,在这里站着排队,才不至于被寒风吹透。
轮到他时,几乎又过了一炷香还多的时间。
温三伢给出手中的纸笺,贺霄迅速点算。
“此处红色两张,黄色八张,杏色十五张,共计二十五张。”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居然就解开了二十五个灯谜,还有八张黄色,两张红色?
这下不只是褚星了,就连其他参加比试的人,也都觉得温三伢太过急功近利。
就连施远看到那两张红色谜面时,不禁说道:“此举,略贪多冒进了些。”
娄经却是坐在桌案后,袖手笑道:“同山,此子还未给出答案,你这论断,莫要下得太早。”
说罢就看向温三伢道:“你且将你的答案,一一说来。”
很快,周围人的质疑声就弱了下去。
原因在于,哪怕离得有些距离,他们也能隐约从娄经、施远的动作和神色上判断,这个小娃娃给出的谜底,好似都是对的!
贺霄和几个关系好的同窗,简直都要忍不住为温三伢叫好了!
杏色十五张,毫无悬念地全对,计十五分。
黄色八张,丝毫无错,计八十分。
而剩下的两张红色谜面,更是把所有人的心都高高吊起。
贺霄接过两张纸笺,待看清楚内容时,简直感觉自己的手指都隐隐发颤。
因为他经手过这些灯谜,心里清楚,这两个谜面,便是当年探花郎都未破开的。
饶是褚星硬要摘走一个红色谜面,也刻意避开了这两个。
难道温三伢小小年纪,真的能胜过昔日天子钦点的探花么?
在同窗小声地提醒下,他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徐徐念出纸笺上的内容。
这两个谜面,实为两首诗。
一为: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二为:
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
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
贺霄念罢,包括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不少开始窃窃私语思考答案的。
但显然,大家都没有什么结果。
娄经看向一脸平静的温三伢,从这个小小的少年身上,辨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虽也知道书院收了一个堪称神童的学子,却不知这般年纪,在敏捷的思维之外,还能有如此沉稳的心性。
不必得知谜面答案的正确与否,娄经已经可以凭借自己执掌县学多年的毒辣目光,断定这个学生日后必成大器。
“温三伢,你的答案是?”
温三伢浅施一礼,将声音略拔高了一些,答道:“请问山长,谜底可否是‘更香’与“云”?”
云就算了,更香?
这当真是答案么?
大家伙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了山长娄经,而后者深深地看了一眼温三伢,笑容浮现于老迈慈祥的脸庞上,朗声道:“没错,正是此二物!”
同时他也宣布,这两个谜面正是当初探花郎也未解出的。
“还真被这小少年给解出来了!”
“难道咱们寿安县,又要出一个探花郎了?”
与此同时,更有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插在香炉上,不久前还用作计时的线香。
谁能想到,这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褚星一张脸简直要气成茄子色。
开什么玩笑!
温三伢居然不止答对了红色的谜面,还是两个!
“怎会如此,这不可能!你,你定然是作弊了!”
褚星情急之下,一跃而出,用手指向温三伢和贺霄,不顾尊长在侧,叫嚣道:“贺霄,定是你事先知道了谜底,悄悄透露给了温三伢!”
“褚星!”
施远没想到褚星这般放肆,当着山长的面也敢无理取闹。
“你给我退下!”
褚星梗着脖子道:“我不!我怀疑贺霄联合温三伢作弊,请山长、夫子做主!”
施远简直被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赶紧转身朝娄经道:“山长,此子顽劣无状,乃是我等教导不力所致,山长不妨先行回去休息,此子就交给学生教训!”
娄经没有答话,而是缓缓起身,负手站直后,看向褚星。
“褚星,你为何质疑温三伢和贺霄联手作弊?可有证据?”
褚星愤然道:“证据就是,温三伢他不可能解得出探花郎都解不开的谜面!”
娄经摇摇头,感叹道:“孺子难教。”
之后还未等褚星搭话,娄经便继续道:“这两个谜面对应的谜底,向来只有老夫知晓。因此你的推断,并不成立。”
褚星难以置信地看向娄经,复又看向温三伢。
比起他的失态,温三伢甚至没有几分解开难题的喜悦。
好似这所谓的难题在他的眼中,也没有多么困难一样。
“怎么可能……”
褚星喃喃自语,显然,他这次不仅输了比试,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了面子。
两个小厮上前,想要一左一右地搀扶步子摇晃的他,却被褚星一把甩开。
他感觉从小到大,从未像此刻一般地丢脸过。
很快便横冲直撞地推开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跑进了人群当中。
可是满院灯火辉煌中,已经无人在意恍若小丑的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热切地投向了场中的温三伢。
娄经和施远各自赞许他一番,随后娄经当场写下“抱朴含真”四个字,送予温三伢。
寿安县的读书人,无不景仰娄经。
青衿书院的学子,真论起来,更都算是娄经的学生。
温三伢拿到墨宝,终于露出了一个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明快笑容。
“学生谢过山长赐书!”
至于比试之前攒的谜面,贺霄也都收拢过来,给温三伢兑了彩头。
这个晚上,温三伢凭借自己的才学,得了价值数百两银子的一幅书法、一套文房四宝,以及几大盒的状元糕。
这些东西汇在一起,把一家人的手都给占满了。
这份喜悦,一直延续到次日一早。
正月十六,添福巷的人们再度听到了除夕夜也响起过的,长长久久的鞭炮声。
关张大半月的喻氏医馆与添福食堂,再度开门迎客。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明天见~
作话里会标明这章出现的灯谜出处,作者才学有限,只能寻找现成的来充实这个情节,至于难度问题,还请大家莫要较真~
——
1、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唐·李白《咏萤火》
2、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唐·来鹏《云》
3、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出自《红楼梦》感谢在2023-10-01 23:35:58~2023-10-02 17:0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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