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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砧板鱼肉

兰秋笳月 蔓荷桥影 2497 2024-09-23 09:59:45

贺裕在皇宫修养了七日,估摸着能勉强承受马车一路的颠簸了,才动身离开皇宫。

富贵繁复的亲王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辘辘滚动的囚车,里面躺着的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剑奴。

贺裕本想着这贼人若是在牢房中被折腾死了,就丢去乱葬岗埋了,但没想到这人如此命大,在大狱中关了七天也未断气,于是便将人带走了。

马车晃悠悠的,行进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地方。

瑾王府围了一堆人,都是一群莺莺燕燕,见到囚车里满身是血的异邦之人,吓得小脸都白了。

再看见从马车颤颤巍巍下来的瑾王殿下,几个小丫头一下哭出了声。

贺裕重伤未愈、脸色苍白,却还有闲心去哄自己的贴身丫鬟。他伸出手,用指腹抹去她们的眼泪:“哭什么,本王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王爷此行未带上白晞和云缃,也不知皇宫中的人伺候得可好?王爷这几日受苦了。”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几乎要贴进贺裕胸膛里。

白晞和云缃是贺裕的贴身婢女,再加上模样俏丽,深得贺裕喜爱。

她们伺候得最好,而且机灵聪颖。

平日里贺裕同这两个丫鬟形影不离,也就这次宫宴没带上,没成想就出了意外。

“皇兄的人自然是好的,”贺裕把她俩当亲妹妹哄,“行了行了,回去洗把脸,让膳房准备些桃酥和桂花酒来,白晞的点心做得最好,本王这几日可是想得紧了。”

白晞刚想开口应下,便被云缃制止了:“王爷伤口未愈,怎能饮酒,还是换成乌鸡汤来。”

白晞明了:“那桃酥也不必做了,不如做些软和的糕点。”

贺裕哭笑不得:“你们倒成本王的主子了。”

主仆相聚,正是热闹的时候,身后却兀然传来一声轻哧。

“淫乱之徒。”

贺裕挑了挑眉,不算轻松地转过身去,看那囚车里锁着的人。

原本鲜亮的红色纱衣已经破败不堪,匀称的小腿和胳膊上都是刀痕,紫红色的血迹已然干涸,一头微微蜷曲的黑发脏乱不堪,那双蓝绿色的眸子也浑浊了许多。

他躺在囚车里,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仅仅七日,便将一个好好的美人折磨成这副模样。

“本王竟不知……原本打算以色诱人的胡人也敢大言不惭,说别人淫乱。”贺裕看见他,便觉得自己右胸的伤口隐隐作痛。

那美人脸上浮过一抹恼羞成怒:“吾从未想过……”

他是打算杀了齐国的皇帝,但是他可没打算献身。

“剑奴……这不是你原本的名字吧?”贺裕又问。

闻言,剑奴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中原话练得不错,只怕是已经准备许久了,可见你心机费尽。”贺裕嘲讽道,“只是你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也没能杀了本王的皇兄,只是在本王身上留个口子,你很不甘心吧?”

“吾只恨没能杀了你,”剑奴扯了扯唇角,“若你死了,齐国皇帝也是要伤心的。”

对方一口一个“吾”,听得贺裕掏了掏耳朵。

“本王说错了,你这中原话学得不深。在中原,只有地位尊崇者能自称‘吾’,你既然能被当作棋子扔到我大齐来行刺,想必在乌夜国地位也不高吧?”

剑奴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冷漠道:“你不必套吾……我的话,你我二人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贺裕乐了:“倒是有志气。”

如此,他倒是不舍得杀他了。

将这硬骨头踩在脚底,看看他的骨头什么时候能断,岂不比直接了断他更有趣?

这时,一边的白晞主动问道:“王爷,六爷的络王府前儿个刚围了个虎园,奴婢瞧着新鲜得很,倒不如将这贼人丢去喂老虎。”

贺裕手指轻点小丫头的鼻头:“这会儿倒是不害怕了。”

白晞吐了吐舌头:“谁叫他伤了王爷,他死上一千回都不够抵的。”

云缃看出了贺裕眼底的兴致,随手拨了一个人:“王爷,奴婢叫人将柴房收拾出来,不如先将人关起来,日后等候王爷发落?”

贺裕颔首:“再叫个医师来,看看他还有多少活头。”

“是。”云缃应道。

瑾王府的侍卫手里没个轻重,将人从囚车里带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用摔的。

剑奴剧烈地咳嗽起来,方才那一摔,差点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移错位了。

于是他看向贺裕的目光更加阴沉。

贺裕慢悠悠地蹲了下来:“瞪本王做什么?折磨你的也不是本王,本王身上还被你捅了个窟窿,按理说,本王才是该叫屈的吧?”

剑奴闭上了眼睛,一副想要寻死的模样。

身边的侍卫手疾眼快地制止了他的动作,掐住了他的下巴。

贺裕“啧啧”两声:“在大狱被关了那么多天都没想过死,刚到王府就寻死觅活,还用这样防狼的眼神看着本王。”

他取下了腰间别着的骨扇,用扇柄勾起了对方的下颌:“怎么,害怕本王把你吃了?”

剑奴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你敢!”

“原来你真是担心这个?”贺裕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有些不可思议,“本王是喜欢美人不错,但本王可不是断袖,你莫要污了别人的清誉。”

剑奴的脸瞬间有些涨红。

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谁知道呢。”

传闻齐国皇室好龙阳,难道这传言是空穴来风吗?

贺裕用扇柄敲了敲他的脸,发出清脆的声响:“本王对硬邦邦的男人没兴趣。”

身边的白晞自觉地靠在了贺裕的肩上。

贺裕也很赏脸地掐了掐对方的细腰,引得小妮子“咯咯”地笑:“你这种男人怎能比得上本王府上的温香软玉呢?”

虽然这人嘴上说对自己不感兴趣,但是剑奴还是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他猛然闭上眼睛,气得脸色发胀:“无耻。”

“你一个西域来的人,别跟中原的夫子一样,学得一身酸味,什么礼仪廉耻的。”贺裕越来越觉得留下这个人是个正确的选择,至少逗逗他还挺解闷的,“回去养着吧,本王姑且不杀你。”

在他起身之际,剑奴忽然扯住他的袖口。

身边的侍卫都抽出了腰间的剑,蓄势待发。

贺裕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你还想做什么?”

剑奴因为动作太大又咳嗽了两下:“我所作所为皆和乌夜国无关,你们不要牵扯无辜。”

原来是关心自己的同族人。

之前乌夜国人行刺这件事传到了西僵,乌夜国王派人快马加鞭地送赔罪信,再三乞求大齐不要再发兵打仗,还扬言要再割一座城作赔礼。

看着对方这窝囊样,确实不像是罪魁祸首。

皇兄这几日一直在查这剑奴的来头,只是查到鸿胪寺线索就断了,只能从文牒上看出这个人是乌夜国一个小城来的。

——从那样荒蛮的地方来到齐国京城,他是怎么和鸿胪寺搭上线的?

这场行刺真的是这个剑奴一个人的主意吗?

跟乌夜国的人无关,那和能接触到鸿胪寺的人有关吗?

贺裕眼底划过一抹暗光:“本王怎么知晓你说的是真的?你说无辜就无辜?”

什么时候砧板上的鱼肉都能开口喝令别人了?

“我……”剑奴咬牙,“你只管查便是。”

“本王不喜欢做费力不讨好的事。”贺裕似笑非笑看着他,“何必这么麻烦,乌夜国的人惹恼了本王,本王求皇兄拨十万人将乌夜国拿下便是。你们上个月刚吃了败仗,这下可不好应付这十万大军吧?”

剑奴没想到这瑾王是个如此任性之人,他收了那副傲气,带着几分乞求:“不……不要。你可以杀了我,我的命归你。”

总算是找到了他的软肋,贺裕心想。

不过……这乌夜人为何那么关心自己的同族之人?

这人真的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吗?

他对剑奴的真实身份越来越感兴趣。

“本王不想要你的命,况且……你的命本来就由不得你做主了。”他细细打量着对方残损的身子,冷不丁道,“你会舞吗?”

剑奴一怔:“什么?”

“本王今日雅兴,不杀人,赏舞。”贺裕似乎掐住了对方的痛点,“听说西域之人皆能歌善舞,除了……地位尊崇之人。他们整日养尊处优,不学这些东西。”

又在试探他的身份。

剑奴深呼吸:“我会。”

贺裕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打开骨扇,给自己扇风:“那你晚膳之后给本王舞一曲吧。”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更何况舞一曲?

这王爷无非是想要折辱自己。

剑奴吞咽了喉间的咸腥,权衡利弊后,只得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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