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青吼的嗓子有些疼。
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宣泄, 爆发。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积累的情绪。
真的要追溯起来,也许已经积压两年之久。
只是。
秦柏言的回答。
让青年的呼吸都滞住,像是谁在空气里投注了抑制呼吸的药物。
“不是我胡乱想......”缓冲了好几秒, 他才稳住自己的逻辑, 反复问道, “你没有结婚......那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在他印象里, 秦柏言并不是一个喜欢戴配饰的人, 除腕表之外, 几乎很难见男人再戴其他配饰。
所以,在他见到秦柏言那节修长的无名指处的,被套上了一枚做工精致的环戒时, 他很难只把这枚戒指当成一枚普通配饰。
况且还偏偏……是戴在无名指上。
秦柏言抬起那只套着戒指左手。
那枚直径不算小的戒指泛出一层金属光泽。
“这的确…是婚戒。”
青年那双红扑扑的眼凝着水汽, 瞳孔闪烁。
在听见秦柏言这句话时,眼眶里的水汽便彻底沸腾,熏红了眼眶,乃至鼻尖。
他真讨厌自己, 像个笑话。
他强忍着,没让水汽凝结成泪珠, 再让自己更像一个笑话。
五指不由用力的蜷缩,握拳, 语调冷淡的毫无起伏:“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先生。”
“那如果另一枚, 是要戴在你手上的呢?”
“你会要吗?”秦柏言的目光紧紧咬着沈时青,不留缝隙和余地的, 想要从青年的微表情里,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两年前的那个夜里,青年累的不行, 在他的怀里小小一颗,睡的安稳。
那时,他就想好了往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和沈时青相拥而眠。
所以,他便借着比手大小的由头,偷偷记下青年指节的大小。
那时他以为。
山高路远,地久天长。
却不曾想,直到今天,戒指还没有戴在主人的手上。
青年像是被问怔了,久久没能回答。
他有些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或者说,是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
“你会要吗?”男人张口,再次郑重的问起,“沈时青。”
青年只觉恍惚,后脑勺贴着冰凉的墙皮,企图让自己能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
男人见状,却不让。
有些强硬,但动作柔的将沈时青抱进自己怀里。
他没再追问。
他害怕答案并非和他所期待的那样。
换做从前,哪怕是强求,他也一定要让沈时青答应。
现在,他不敢了。
他害怕历史重演,他害怕青年会被自己越逼越远。
所以,没有答案就没有吧。
至少现在,沈时青在他的怀里。
好好的,在他怀里。
这场情绪失控导致的后果除了男人脸上那几道明显的巴掌印外,就是沈时青病倒了。
嗯……
虽然说是他打得秦柏言,自己并没有受伤。
但……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是他自己……
他先是发了低烧,烧的脑子浑浑噩噩的,浑身的骨头都疼的要命,连烧了两三天。
贺城的医疗条件很是一般,上不上医院看其实差别不大,秦柏言已经准备让徐天买最近的一趟航班来贺城。
迷迷糊糊的沈时青却说什么也不肯给秦柏言打电话:“不许……”
“我打电话让徐医生来,你的烧一直不退。”男人贴了贴青年还在发热的额头,话毕便要掏手机。
“最…最讨厌你打电话了,不打……”青年簇着那对眉,抓住男人那只即将离开的手。
秦柏言也不反抗,任由青年抓着。
“为什么……讨厌我打电话?” 男人的语气温柔。
青年又不说话了,只是紧紧抓着男人的手,闭上了眼。
一直到后半夜,沈时青的烧才彻底退下。
退完烧的青年又睡了很长的一觉,终于在翌日清晨醒过来。
他病的迷迷糊糊,但一直有秦柏言照顾自己的印象。
睡在身边的男人还没醒,许是这两天照顾沈时青耗费了太多的心力,只是这样坐在一张狭小的木椅上,趴在床沿,以及其别扭的姿势入睡都能睡沉。
男人一半脸埋在手臂里,一半脸露在空气之中。
恰好那半张露出的脸上便印着清晰的巴掌印。
嗯……
他想起来了,是自己前两天打得……
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力大无穷。
红印虽然谈不上醒目,但……也没有褪色多少。
总之…看着挺疼的。
看见巴掌印,他便不由想到那天两人乱七八糟的对话。
他现在还记得男人问的最后一句话。
只是…依旧没能想明白。
那句话的意思。
总不能是真的想和自己结婚吧?
彼时,趴在床沿的男人稍稍动了动,眼睫扑动。
随即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里映入青年的脸庞和眼神。
“你醒了?好点没有?”男人哑着嗓子,焦急的询问。
沈时青点点头:好…好多了……你要不要…上来睡?”
这是这么多天来,青年第一次邀他上床睡觉。
只是刚刚提完,沈时青便避开男人的视线:“如果你不怕被我传染的话。”
男人的唇角溢出一点狡黠的笑,匆忙翻身上床,生怕沈时青会反悔似的。
“你…你再睡一会吧,我也睡一会。”沈时青默默往床沿贴。
难得秦柏言安守本份的也睡在床的另一边。
男人侧过身,面对着沈时青:“可以借你的手用一下吗?”
沈时青不解,但也还是默默伸出了手。
男人将他伸出的手温柔的包裹进自己的掌心,认真的,仔细的,抚过每一寸,丈量着青年的每一节手骨。
以此来确认,沈时青就在他的身边。
以此来安心。
“好了,我要睡觉了,小沈先生。”男人说完,便闭上了眼。
像是回到某个遥远的清晨。
“过来帮我系领带,小沈先生。”
沈时青没有出声,悄无声息的抬眸,望着男人那张周正冷峻的脸。
秦柏言大概是真的很累,近乎是秒睡的。
只是抓着沈时青的手并没有松开的迹象,裹的太紧,不一会,他便觉得手心里湿漉漉的。
不过,他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