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狠人◎

且说陆辰他们三人出了6号小屋，一起往右走，在十字路口处，陆辰和楚铭右转，周玲左转。

右转后果然一眼就看到咖啡馆支棱在屋檐处的小招牌。

两人朝店面走去，路上陆辰打开主播界面，看了看这次的限时商城。

商城东西贵得离谱，但也算一种提示，虽说可能用不上。

比如上一场加健康值的天价牛肉罐头。

这次东西有三样，前两件东西价格相同。

“马戏团门票：可以成为马戏团尊贵的客人，顾客就是上帝，一张只能用一场。”

“狂欢节面具：可以模糊身份，成为他人眼中的另一个人，一张只能使用一次”

单价都是100积分。

换算后就是10万。

10万，买一次只能用一次，商城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要给你东西，令人落泪。

这么贵，难道可以直接保命？

而且面具……管家巴德提到过今天狂欢节，他会给大家准备服装和面具，会有关系？

剩下一件「美梦小镇金币」，5积分一枚，在100积分的两位大哥衬托下居然显得没那么昂贵了。

楚铭也打开了主播界面，在这次的界面上，主播头像下方显示着一行字：

已在美梦小镇生活9小时25分36秒。

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楚铭扬了扬眉：“我们任务才刚开始，根本没待这么久，你倾向于直播间好心给我们把零头抹了，还是有坑？”

陆辰唇瓣上下一碰：“好心？”

光是把这两个字念出来，都是满满嘲讽。

楚铭信手关掉界面：“嗯，感觉有诈。退一万步说，如果真免费送我们九个多小时，只能证明，剩下的时间肯定非常难捱。”

咖啡店近在咫尺，陆辰也抹掉界面，刚抬头，楚铭话题拐了个大弯：“你心情不错？”

陆辰在咖啡店门前停下脚步，转脸看向楚铭。

他表情应该跟平时一样，没什么大变化，也没挂着笑，怎么就看出他心情好了？

虽然他心情是不错。

因为进了直播间后，陆辰饥饿感又缓解了一些，连浅淡的唇都多了点颜色。

楚铭看着陆辰的眼睛：“你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看出来的。”

陆辰眼睛是寒霜也盖不住的漂亮，如果说他眼里敛着光藏着锋，楚铭眼中的深邃更像旋涡，远看吸引人，等察觉到危险，往往已经深陷其中，逃不掉了。

一个危险分子，还要亲和带笑。

挺会演。

陆辰鸦羽般的眼睫动了动，刚想开口，咖啡店门被人推开，一个留着胡子的胖大叔端着「今日推荐」的木板放出来，看到陆辰和楚铭，他立刻拉开嗓门。

“你们来啦！我还担心你们迟到，幸好，迟到是很可怕的事！”

他放下木板：“快进来，准备开工！”

陆辰把话咽了，不准备再提，楚铭饶有兴致：“迟到会发生什么，扣工资吗？”

胖大叔面色骤变，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嘘嘘！迟到就没有完成职责，总之很可怕，不提了不提了。”

他讳莫如深，不肯再说，陆辰和楚铭对视一眼，往店里走。

走近店里，楚铭落后陆辰半步，忽然问：“你刚想说什么？”

陆辰：这也能看出来？

他垂下目光，不承认了：“没有。”

楚铭：“唔，好吧。”

陆辰也看出来了，楚铭根本没信，但却也不再追问。

给人留了空间，游刃有余的情况下又懂分寸，留出舒适空间。

聪明，又不过分咄咄逼人，这样的社交手腕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哪怕不能亲近，也不会过分排斥。

……不愧是站在联盟顶端的议员，太懂拿捏人心了。

他们就大摇大摆背着包进店当店员，胖大叔自己穿着服务装，但既没让陆辰楚铭放下背包，也没让他俩换衣服，对两人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穿搭视而不见。

一路过来，大部分店铺都在营业，表面看着很热闹，但实际上都没什么客人。

咖啡馆里也没有客人，胖老板拿出了今天要用的咖啡豆，让楚铭负责煮咖啡，又让陆辰准备三明治。

煮咖啡对楚铭来说没问题，但是让陆辰做三明治就有问题了。

他盯着面前的食材，沉默半晌后，提起刀，准备把材料随便剁剁然后用面包片夹了就完事。

陆辰不会做饭，简单的也不会。

楚铭磨好豆子刚把壶架上，就听到案板上重重落刀声：“笃！”

他扭头一看，陆辰手里托着面包片，上趴一团不明物体。

还有红色的汁水滴下，可能是剁烂的番茄，好好的白面包染得「血淋淋」，案板活像凶案现场。

陆大厨师还正准备把培根片往上拍。

非常惨烈的厨房现场，楚铭直接笑出声。

“培根好歹煎一下。”

楚铭走近，吹了声口哨：“虽然很想说放着我来，但谁知道这算不算必须完成的职责。怎样，要我教你吗？”

他单手撑在台边，没了正装裹着，身上的佻达劲儿散发得肆无忌惮，陆辰掀了掀眼皮，不吭声。

楚铭直接走过来，把平底锅热上。

“来，这么做……菜用切的，成片最好。”

楚铭会做饭这点曾在自己社交软件上提过，所以直播间的观众们也不奇怪，看得津津有味。

以楚铭做饭的手艺，区区三明治完全不在话下，陆辰一言不发，但跟着步骤学得有模有样，很快，能看的三明治从他手底下诞生了。

楚铭擦擦手：“就是这样。”

陆辰矜持一颔首：“谢了。”

“不客气。”

楚铭说着，把第一个惨烈的作品顺手拿走：“不能浪费。”

他一口咬下，停顿半秒，然后慢慢咀嚼咽了下去。

楚铭中肯评价：“嗯，卖相惨了点，但能吃。”

陆辰手起刀落切开个新的西红柿：“吃不下别吃了。”

“说了不能浪费。”

除开第一口那微妙的停顿，楚铭三下五除二，把抹着不明酱团的面包片吃了个干干净净。

陆辰不是很懂他找虐的意义，正要继续，耳边传来轻微的提示音。

“好友元乐发来消息”

陆辰打开界面，就被元乐一连串的消息糊了满脸。

“陆哥！！这地方果然就不可能正常！！”

“你看看这题目，我不敢下笔了怎么办！但不写我怕算我学生身份不合格有惩罚啊啊啊！”

元乐把前两道题目都发了过来，手速飞快：“后面也都是这种画风，怎么办救命！”

和上场阴森森的环境不同，那里压抑，人们踏入就会保持警惕。而这场在童话般的小镇，有温暖的阳光和香气扑鼻的咖啡，非常容易麻痹神经，让人身心放松。

几道题目就像调皮的小孩儿，撕开童话书一角，露出点恐怖森林的叶子，只让你先看一眼，里面的怪物似乎要窜出来，但又悬着还没来。

把人心不上不下吊着还不如来个痛快。

元乐慌得一逼。

系统专门强调过「职责」，看胖老板的反应，也对履行职责十分郑重，如果是陆辰自己，他可能会试试不做题能怎样。

但元乐不是他，而且还有「家人」设定，陆辰并不想干牵连别人的事。

他回复：“先做。”

元乐独自面对巴德，其实最终也会选择先把题目做了，来问陆辰，其实只是要点勇气。

题目都不难，下定决心后，元乐秒秒钟做完。

把试卷递给巴德，他大气也不敢出。

巴德阅完试卷，微微一笑：“很好，满分。”

不知为什么，现在再看这位管家的微笑，元乐只觉得处处透露着诡异，再没有初见那么慈眉善目了。

“现在我们来评奖一下题目。”

“满分还需要讲吗？”

“需要。”巴德道，“数学题需要留意细节，分析题目活跃思维，可以举一反三。比如第一题，答案其实不唯一，但您写的一刀是正确答案，两刀也是。”

巴德咧咧嘴：“甚至三刀也是可以的。我们还能进一步分析，刀需要切在哪儿。”

元乐：“……”

他并不想知道！快住手这不是数学！！

元乐受家庭教师折磨的时候，黎明咖啡馆里的准备工作做好了。

陆辰排出了一堆卖相正常味道不明的三明治，搭配着楚铭那光闻就香气扑鼻的咖啡。

胖老板拿出两个篮子，用玻璃罐装好咖啡封上盖，又拿油纸包了三明治，他在每份食物上用便签写下人名和地址，把装满的两篮子塞到陆辰楚铭手里。

“小伙子们，把它们送去该到的地方，今天上午任务就完成了。12点时记得回来吃午饭，下午还要继续工作。”

大叔摇头晃脑：“老尼尔又让给他带两份，非说自己有儿子，可他根本没有儿子啊，唉，可怜的老人，我们只收他一份钱好了。”

篮子里的东西不算少，陆辰和楚铭送餐时发现一点，目的地大部分都是其他店铺，有的甚至离咖啡馆非常近，可人们宁可提前预定，也不愿意多走两步。

或者说是不敢离开自己的店铺。

楚铭把东西递给咖啡馆对面的NPC时，套了套话：“总是听说职责必须遵守，如果不小心办砸了呢，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这位倒是不像胖老板那样胆小不敢提，他只是思索片刻，表情出现了空茫，随即摇头：“具体的……我也说不好，总之可怕就对了。”

难道连NPC也不知道？

陆辰：“履行不好会出事，谁定的？”

这个问题他立刻答了上来：“镇长啊，住在小镇最大最好房子里的镇长大人。”

借着送餐的机会，陆辰楚铭摸清了美梦小镇格局，小镇不算特别大——也幸好不大，不然我们能坐就不会站的陆大佬还不一定乐意走。

小镇总体道路呈一个十字，十字中央有个空旷的广场，最北面街道尽头有一座带栅栏的大城堡，跟其余温馨的小房子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城堡就是镇长的住处。

“我其实不爱主动找麻烦。”楚铭远远打量了下城堡，“但既然直播要求是生存，麻烦肯定会主动找我们。”

这点陆辰非常赞同。

他们送餐路上还碰上了送花的周玲，周玲时间比他们宽裕，而且还有上门插花服务，得到的消息不少。

二十位主播被分成了五个家庭，分散居住在小镇里。

目前看着重要的几个点大约就是今天是狂欢节，主播们身份各不同，但每个家里都有个学生，也有个管家。

管家全部都叫巴德，但样貌却各有不同。

陆辰他们6号屋里的巴德是老年绅士，有的家里是中年男性，还有的是青年男性。

究竟是无害的导游NPC，还是隐藏的送命点？

连见面都要算着时间，交换完情报周玲就匆匆走了，陆辰两人最后一站是给老尼尔送餐，也是他们遇上的唯一一位不在商铺而在家里的客人。

敲门后，一位穿着邋遢，头发和胡子都凌乱的驼背老人拉开了门。

“您点的两份咖啡和三明治。”楚铭将东西给他，“老板与您交个朋友，只收你一份钱。”

陆辰手指动了动：话被楚铭一润色，凄惨的怜悯都变成了春风化雨。

人话鬼话样样精通。

但老尼尔却没承这份情。

他奇怪道：“我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点两份？”

这倒是出乎楚铭和陆辰的预料。

老尼尔的屋子外表看着与其他房屋并没有差别，都是梦幻童话风，但屋门开的时候，里面糟糕的气息扑面而来，最浓烈的就是酒气，也不知闷在屋里发酵了多少天。

陆辰能确认屋子里没有其他活人气息，但有胖老板的话在先，他说：“你儿子呢？”

老板说老尼尔一直念叨自己有个儿子，可其他人都没见过。

刚在店里听到这段话时，他们还以为老尼尔可能有精神错乱的病症。

老尼尔浑浊的眼珠盯住他们，歪歪脑袋：“什么儿子，我从来没有儿子？”

陆辰蹙眉。

“没有儿子，你们为什么说我有儿子？儿子……”

老尼尔喃喃，忽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本来就够蓬乱，一抓更成鸡窝，他面色逐渐变得痛苦狂躁，像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抗争。

楚铭看着他难受的模样，突然出声打断他的呢喃：“抱歉，是我们记错了，您只点了一份，请拿好慢用。”

老尼尔愣了愣，烦躁的表情平静下来：“对嘛，乱说什么。钱给你们，行了走吧。”

结果咖啡和三明治多出一份，两人提着篮子往回走，想到老尼尔的表现，一时间都沉默。

直到陆辰顺手拆开油纸，打算把多余的三明治吃掉。

楚铭从沉思中回神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等——”

陆辰一口咬下。

楚铭闭了嘴。

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嘴里漫开，陆辰沉默半晌，才慢慢嚼着咽了下去。

学过两手后做出来的都这么难吃，第一个作品味道怎样已经不用多说了。

楚铭是个狠人，居然吃得下去。

陆辰也是，所以他也把手里的东西吃完了。

他揉上油纸，对自己厨艺有了新的认识，朝楚铭说：“下次别吃了。”

楚铭眼底似乎带了点真正的笑意。

“很新奇的味道，我觉得体验还不错。”

陆辰拿余光扫了这人一眼，仿佛在问：你在讲什么鬼话？

楚铭笑意更深了：“真的。”

离12点还有些时间，回咖啡店途中，他们偶尔会停下跟沿路镇民聊天。

一来是让懒洋洋走路的陆辰边走边歇；二来，虽说不主动惹麻烦，但该搜集的信息当然是越多越好。

基本是楚铭跟人开口套话，陆辰负责听。

在镇民口中，老尼尔从来都是一个人，住在城堡中的镇长是个好人。

每年狂欢节的夜晚会选出一位装扮最漂亮的人，镇长将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满足此人一个愿望。

因此大家都非常期待这一天。

陆辰楚铭在十二点前回了黎明咖啡馆，胖老板准备了香喷喷的饭菜，和他们一起吃。

陆辰发消息关心了下元乐的午饭着落，元乐回他：“对管家犯怵，不敢吃他做的饭，干脆自己去厨房煮了点吃。”

他还挺机灵的。

餐桌上，楚铭又说起老尼尔：“老板，今天我们去送餐，老尼尔说他没有儿子。”

胖老板不明所以：“那当然，他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楚铭手中刀叉一顿：“可你上午说，老尼尔总觉得自己有个儿子。”

“啊？不可能吧，肯定是你记错了。”

嚯……这就有意思了。

楚铭兴味十足，问陆辰：“我记错了？”

陆辰：“我确定我没有。”

“所以老尼尔的儿子彻底从他们认知里消失了。干扰记忆的东西……”

楚铭端起酒杯，不知想起什么，语调突然低了些：“我不太喜欢。”

很巧，陆辰也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陆辰：厨房杀手；

上章红包已发，感谢大家留评，多发了几个。上一章的内容小改了一点，加了句观众弹幕，有人以为陆辰是楚铭新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