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陆辰手里的糖：“吃。”◎
陆辰吃楚铭的住楚铭的, 连身上衣服都是楚铭挑，也就导致他到手的奖金无处可花，存款丰厚。
最大的花销全都用在直播间里了, 首都币10W一张的交换牌对如今财大气粗的陆辰来说不在话下，但面前这个人，显然是咬着牙才买了一张。
陆辰没急着再买道具抢身份，而是无言盯着面前的人。
男人拿回身份后长舒一口气, 与先前那些加载身份后就神志不清的不同, 他显然还有自己的意志，但也离陆辰他们稍微远了点, 似乎在思索。
每次获得「捕猎者主播」后技能是随机的, 现在他的技能可能不是隐身了。
这小子先前挑汉森下阴手，汉森此刻已经绕到他身后断了后路。
因着陆辰掐他脖颈那一下，男人目光主要盯在陆辰身上, 他眼神似乎也不太好，忽略了位置还很靠后的楚铭。
天星不理解：“你都杀了两个人了，我们陆哥可以控制你的神智，拿走你身份是在帮你。”
“帮我？”男人咧嘴笑了, 笑得很嘲讽, “成了捕猎者可以提高生存率, 抢我身份还是帮我？”
“你怎么不识好歹？”小鹏也气, “你如果可以控制神智当我们没说，你不是不能吗！”
男人转了转眼珠, 哼道：“要你们管。”
他身前有大片血迹，但衣服是完整的, 没有破损, 身上没有伤口, 血只能是别人的。
这血不像飞溅，而是晕染上的。
食欲，他们明知道成为捕猎者后的主播对逃生者会有食欲，但大家仿佛都只停留在了杀死人的层面上。
是真的忘了有杀人后还能有后续，还是说不敢想？
陆辰却敢说：“你把那两人吃了？”
他话音一落，现场瞬时陷入死寂。
废都的天空即便不下雨，也永远阴沉沉，看久了会喘不上气，而陆辰的话好像一道惊雷，在他们耳边炸响。
天星和小鹏打了个哆嗦，阿尔和汉森绷紧了面颊肌肉，楚铭……楚铭站在靠后的位置，没人瞧见他的神情。
男人看着陆辰透彻又冷冰冰的眼睛，一股怒火窜上脑门，火焰诞生于直播以来的疲惫惊恐，还有心虚。
“我没有！”他大吼，“什么吃了，没有！”
陆辰立刻就能分辨出来：“撒谎。”
心虚的人所有怒气都是佯装声势，他企图用声量来吓退敌人也说服自己，让自己动摇的心也相信他是对的。
“我只是喝了几口血！”
陆辰从他的话语里辨别真假：“还吃了几口肉吧？”
天星和小鹏两个年纪小的一听，都缓缓后退两步，少年们以惊惧和不可思议地眼神看向男人，被他们的眼神一刺，男人脑子里的弦崩断。
“是，是，但那又怎样！？”他破罐子破摔地吼了出来，嗓门一阵高过一阵。
“我是受直播间影响才杀了他们！既然他们死都死了，我为什么不能吃一点？我还忍住了，只吃了一点！”
“允许带进来的食物他妈的根本不够！两顿就能吃完！来这里的都是想活，我也只是想活，有什么错！”
他眼睛里冒出红血丝，抢走身份后，他现在闻面前的人也都是香的，气喘吁吁咽了唾沫：“我不是故意杀人的，不是，出去找律师也能说清，我绝对没错！还有你！”
他看向陆辰：“你抢我的身份，不也是为了自己要活？”
陆辰从袖子里弹出匕首，抬起手臂，用刀尖遥遥对准了男人。
“搞清楚。”陆辰说，“对付你，用不着头衔。”
话音一落，陆辰爆发弹步，在男人看来，他简直是原地消失了，等再能看清的时候，他只觉得脑袋跟被人劈了似的，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什么技能都没涌出来，「噗通」倒地。
一丝鲜血从男人脑门儿缓缓淌下，是陆辰拿匕首手柄给他砸出来的。
陆辰抬起长腿，一脚猛地踩在男人心口。
男人只觉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照你的说法。”陆辰道，“我拿身份，然后杀你，我没错，你该死？”
男人疼得「嗬嗬」喘气，他不怎么能说出话，也确实是脑子不清醒，居然还嘴硬地挤出几个字：“我、我还有点存款，我借了高利贷，大不了，我们来拼啊！烧钱，看谁先烧干！”
他的重点是陆辰还要买道具卡抢自己身份，他借了高利贷，卡里的钱还能买两次，大不了就都用掉！十万一张的道具不是谁都能轻易买的，只要他能活着出去——
“不好意思。”
男人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走近了，站到了陆辰身边。
男人缓缓睁大眼，嘴唇不可置信颤抖起来：“楚、楚……”
“楚铭。”楚铭说，“你要跟我比有钱？”
全联盟比楚铭更有钱的人还不存在。
男人锈蚀的脑子仿佛终于让他理解自己惹了一群什么人，顿时面如死灰。
楚铭要是乐意，能把道具卡买着玩。
而且用不着楚铭，陆辰的存款都能把这人压着打。
陆辰再度从商城买了道具，把捕猎者身份转移到自己身上。
男人身份被抽离，哆哆嗦嗦看着陆辰头顶鲜红的大字，仿佛那不是头衔，是他的催命符。
没了捕猎者身份的加成，他的气势也弱了下来，拼命摇头：“别，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咚！”
陆辰抬脚，在他脑袋上一踢，直接将人踢得晕死过去。
说实话，陆辰如果不控制力道，一脚将他踹死也不是问题。
陆辰收回脚，在地上碾了碾，仿佛鞋底有什么脏东西：“这种人渣，出去后不会被判？”
“他在杀人时有自己清醒的神智，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想完全推给直播间是不可能的。”楚铭说，“请律师也保不了他。”
“判了接着丢进直播间？”
楚铭这次沉默片刻后才缓缓道：“我很早就提出过改变高能任务直播间环境的建议，其中包括禁止服刑罪犯进入直播间。”
“哦。”陆辰明白了，“没通过。”
高能任务直播间带来流量是惊人的数字，除了普通观众观看打赏外，有些场子还会被人拿来开赌盘。
有的赌本场多少人通关，有的赌本场有多少人会杀人，如果赌后者，而且当场有罪犯主播，当然会影响大家的猜测。
有些人通过赌盘赚了不少，而维德的驳回意见，也是觉得不要干预民众娱乐收益。
楚铭看到文件批复时气笑了，对维德无话可说。
直播间的弹幕也被带到了这个话题上。
“我也觉得该禁止！老实说罪犯该坐牢坐牢该死刑死刑，往直播间丢干什么啊，又去害别人！”
“有些人只是小罪也被扔进来，老实说过分了。”
“说什么屁话！让罪犯参加更能增加直播间观赏性，越刺激越好，才有看头啊！”
“我觉得不用完全禁止，但给个标准，小错就别扔进来了，那种罪大恶极死太快都便宜的那种罪犯，把他们关进一个直播间！”
楚铭盯着地上晕死的男人：“出去后我会再提交建议，其实既然涉及大众娱乐，我觉得可以让大家投票看看。”
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道：“对对，可以投票！”
立刻就有人在论坛正儿八经开楼，收集大家意见，还有人已经跑到议会社交账号以及收集意见的渠道下去诉说了。
一时间议会的意见网都要被挤爆了，工作人员赶紧把事情往上报。
本来这种事怎么也不该能报到议长桌面上，但里面夹了个楚铭，分量就不同了。
很快，维德就知道了。
而且陆辰楚铭都猜的不错，他确实有派人在外观看他们的直播。
维德十指交叉，沉默不语。
其实在直播间内禁掉罪犯主播不是什么大事，同意不是不行。
但这次的热度和话题在逐步闹大，大家呼声和讨论度很高。
楚铭说建议投票，议员这么说了，观众们就觉得好像投票的事已经定了。
楚铭进直播间真正目的是这个？
但根据观看直播间的人描述，扯出此事是个意外，而且……陆辰虽然话不多，但真正把争议引出来的就是他的两三句话。
既然是突发事件，楚铭不可能提前授意，所以是陆辰自己把话往现在的方向引。
此事就算闹到最大，对议会来说也不过是小问题，可楚铭这回的做法却让维德不满意。
用直播间的话术带着大家一起闹，诡招。
还有那个陆辰，他对楚铭的影响力自己也要重新评估。
等汉森出来，根据他的报告，或许自己就能确定陆辰的处置方式。
是无视，还是让他从楚铭身边永远消失。
当然，直播间内的陆辰和楚铭此时不可能知道维德正在想什么。
天星蹲在地上，复杂地看着晕死男人：“他怎么办？”
陆辰虽没把他打死，但一套下来，怎么着也会带伤，之后醒了多少也有点脑震荡。
这人已经是嫌犯，离正式罪犯就差一个判决，前提是他能活着出去的话。
天星都觉得犯愁，带着他好像便宜了他，但是扔出去，万一之后他又被选成捕猎者，不是还会去杀人？
陆辰：“扔了。”
天星：“啊？但是……”
“能活到现在的人，要么有点实力，要么沾点运气。”楚铭说，“他伤成这样，即便再拿到头衔，也很难再杀人了。”
天星眨眨眼：“哦……”
汉森把人提起来就往外走，走出一段距离后抬手扔出去，如果有捕猎者不巧从这条路过来，这人可就算完了。
小鹏想到人性的恶面，垂头不吱声，惆怅又担心得很；阿尔最烦勾心斗角自相残杀，看到就觉得有些人真是没救了，扎眼。
只有天星听完楚铭的解释后神态一如既往，仿佛刚才的事已经翻篇，对他完全没影响。
陆辰多看了他一眼。
“你挺平静的。”
跟他有点像，虽然天星表面看起来热乎，但实际上，好像也是个冷情的人。
天星不好意思笑笑：“我心大吧。不对不对，也没那么大，我喜欢我的资助者，也觉得你们很好，但又不是喜欢世上所有的人，亿万人口里总有垃圾，要打要骂当场做，我可不想事情过去后他们还来影响我心情。”
各有各的活法，陆辰收回视线。
他知道，楚铭方才在直播间里其实带了个大节奏，而且打从那个杀人的捕猎者出现后，他面色就没晴过。
照理说，楚铭现在需要点宽慰。
但很不巧，陆辰不会说安慰话。
楚铭此时一个人站着，陆辰想了想，朝他走去。
楚铭正垂着视线，忽的，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手掌在他眼前摊开，五指洁白修长，掌心躺着颗包装鲜艳的糖。
楚铭缓缓抬头，对上陆辰视线。
陆辰包里除了干粮，居然还带了糖。
不过也就两三颗。
陆辰伸着手：“吃吗？”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想来想去，此刻也就能想到这个动作。
嘴里有点甜的，心情能舒服些。
楚铭沉了半天的脸色终于云消雨霁，他弯了弯嘴角，接过陆辰手里的糖。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