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破晓的第一缕天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室内,仿佛刺破了这层灰暗的幕帘。
李泽昭长久地注视着李斯安的睡颜。因为昨夜的消耗,还有药物关系,他睡得很好,只是眼睛下方有些红。
李泽昭稍微支起上半身,睡在他怀里,用手指卷着他的头发玩。结果他翻了个身,差点掉下去,李泽昭勾着他的腰把他从床的边缘来回来,埋首在他的颈窝里。
李斯安的睡衣已经穿好了,身体也清理了,上了消肿的药膏。遗憾的是,如此良夜,哥哥不会记得了。但因此幸运的是,因为不记得,所以他便不会发现了。
倘若你知道了,那我便是亚伯,注定要死于该隐之手。
这天正赶到李斯安轮休,他一觉睡到下午才醒了。出去后发现李泽昭竟在家。
“醒了?”李泽昭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饿了吗哥哥?不知道你什么醒,害怕做好的饭菜凉了,就一直在等你。”
大概是睡了太久,李斯安揉着酸疼的脖子,淡淡地扫了一眼李泽昭:“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嗯,好吧,我也不饿,那我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做。”
李斯安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完后李泽昭还在门口等着,眼巴巴地望着他。
“今天不加班?”李斯安问。
“今天是礼拜天。”李泽昭答。
“……”李斯安沉默了片刻,“昨天是不是段淮送我回来的?”
“不是段医生,是我接哥哥回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叫不醒你,”李泽昭开玩笑说,“段医生不会是给哥哥吃什么药了吧?”
李斯安皱眉:“是我睡不好,自己配的药。”
“那哥哥昨天是打算在别人家里过夜了?”
李泽昭跟在他身后,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神情麻木而严肃。
“是。”
“你喜欢他?”
李斯安面对眼前这个浅笑的青年感到有些恍惚,对于他的问题微微感到不悦,语气生硬道:“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李泽昭想去拽着他的衣角,却被他身体本能地躲开了,连他自己都愣了一瞬,僵在原地。
“为什么躲开了?这么讨厌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李泽昭连声音都在颤抖。
李斯安僵直地站着,抿着双唇,过了很久他才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沉默:“我不讨厌你……只是以后别说这种话。”
“哥哥喜欢男人,对么?”李泽昭目光直盯着他,眼底晦暗不明。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脸上显出了一丝愠怒。
“你跟沈诗诗为什么没有结婚?”李泽昭说,“哥哥,我十七岁时就知道你喜欢男人了。”
他说:“你压根就不喜欢女人,所以你没办法跟她结婚。”
“闭嘴……”李斯安望向他的眼睛,害怕他再说出什么。
“哥哥既然喜欢男人,为什么不能——”
“李泽昭!”他身子在颤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颤抖,“闭嘴,别再说下去了!”
李泽昭敛下眸子,眼神暗淡下去,沉默一直持续到李斯安回了房间。
李泽昭在原地站了多久,他就靠在房间的门上站了多久。
两人照常上了班,只不过李泽昭这段时间变得很忙。
李斯安在医院里见到段淮的时候,发现他的嘴角青了一块,便问他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碰到了。”段淮含混不清地解释了一句,接着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病例了。
“碰能碰到那个地方吗?”李斯安犹豫道,“跟人打架了?”
“没有,打什么架啊都一大把年纪了……”段淮干笑两声,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李斯安难得笑了一声:“你也知道。”
段淮看着李斯安忙碌的身影,看他眼下的乌青与满脸憔悴,便知这两日他怕是又没休息好。他已经已状态不好为由,很久没有进手术室了。
然而段淮又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心中犹豫不决。
“斯安……”
李斯安闻声转头看他,似乎在问他怎么了。
“斯安,那天我……”段淮嘴张了又张,欲言又止,“那天其实……”
“我知道,安眠药,你去倒水的时候我看见了。”李斯安平淡道。
“我想让你睡个好觉,我……”
“没事,本来我也睡不着,”李斯安看了眼腕表说,“我去查房了。”
段淮搓了搓脸,颓废地向后靠着。前天晚上借着这个理由亲了他的事情,他还是没说出来。
这种不磊落的事,当事人不知道,当事人的弟弟反倒知道了。
“下班了还不走?”赵安宇挽着夏莉的胳膊说,“你这个东西得等到几点啊?”
“半夜。”李泽昭说。
“那你到时候给我点吧。”赵安宇嘿嘿地笑着。
“你别这么猥琐行不行?”夏莉嫌弃地扒拉抱着自己胳膊的赵安宇。
夏莉曾看过这种药的几种材料,其中含有可卡因,有它可以做成一些止痛药、助眠药,甚至有的可以带来快感,催发情欲。李泽昭在制药方面是很优秀的,在配置剂量方面,堪称天才。
“小宇子,他弄这个属于不合法的,只有咱们三个知道,你可得管好你的嘴。”
“莉莉姐,你不相信我?太伤我心了。”
“少贫吧你,”夏莉说,“那我们先走了。”
“明天见。”赵安宇说。
半夜,李斯安还没睡着,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他回来了,李斯安听着他好像是去了浴室洗澡。之后听见了对方刻意放轻的脚步,然后没动静了。
过了很久,李斯安出去了。发现客厅的电视开着,李泽昭裸着上身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荧幕里播放着老电影,没有声音,只有不断变换的光影。
他从小就喜欢在家开着客厅里的电视。他说,声音开得大大的,就把屋子里的孤单全都吵走了。
李斯安的目光从对方赤裸的背脊上移开,拿起一条厚绒的盖毯给他盖上。
他坐在茶几上,静默地注视着对方的侧脸。
我早已身在一片荒芜的宇宙。因此为了不让你掉进黑洞,我竭力推开你,可你如此穷追不舍,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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