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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致爱人

竹马难养 远树 4952 2024-11-19 09:39:25

别墅的花园内枝繁叶茂, 文玉香拿着剪刀摆弄她那盆盛开的月季,慈祥地问:“你们四手联弹的曲子还没选好啊?”

“没呢。”徐知星握着蓬壶,听从师母的吩咐给花根喷水。

“你们之前不是想弹小星星吗?”

“星星弹小星星,多好的事。”

“我们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路西鸣捧着一个花盆说:“但是赵老师觉得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们师父就是人老了事多。”

“咳咳。”赵培生穿着灰色针织衫从屋内走出来, “又说我坏话呢。”

“没有。”徐知星立刻否认。

文玉香才不惯着赵培生,“说了怎么了, 说你个老头子事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天天折腾两孩子。赶紧选好曲子开始练吧,西鸣天天还要打网球, 哪有功夫陪你瞎折腾。”

路西鸣连忙在旁边劝道:“没事的,慢慢选, 不急。”

“我急啊,我到时候去看你们表演发个朋友圈, 让大家羡慕下我两孩子长多好, 多优秀。”

赵培生夫妻没有孩子, 因此对于这些徒弟们个个都视如己出,徐知星和路西鸣也是没事就往赵家跑,陪着夫妻两。

“要不弹那首?”文玉香放下剪刀, 兴致勃勃地走进屋内。

徐知星和路西鸣不明所以, “哪首?”

赵培生手掌半握拳, 抵在嘴边咳嗽两声,“之前你师母自己作曲的一首。”

赵培生和文玉香是音乐学院的同学, 赵培生弹琴, 文玉香作曲。

说话间,文玉香从房间走出来, 手上拿着一张琴谱。

“这还是当年你师父写给我的呢,当时我们正值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到不同地方,所以在毕业前你师父写了这首曲子。”

文玉香笑得合不拢嘴,“你师父当时可逗了,说要和我学作曲,然后写了这首曲子,说表达了同窗情谊,大学分离时的不舍。”

徐知星接过曲谱问:“那师父你们当时异地恋啊?”

赵培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半年。”

“咦哟。”徐知星捧着琴谱,“那师父你当时怎么追师母的?”

“小屁孩不要瞎问。”赵培生脸颊微红,咳嗽两声。

徐知星缠着问个不停,“那你们当时怎么在一起的啊?”

“异地半年了,你师父表现好参加莫斯科钢琴比赛得奖了,向组织申请结婚,就把我们调到一起了。”

路西鸣惊讶问:“直接申请结婚?”

文玉香坐在藤木椅上说:“对啊,我们那时候又不像现在,结婚都要申请打报告的。”

“你师父拿奖后就给我写了封信。”

“信上是什么?”徐知星追问。

文玉香从文件袋里将泛黄的信纸递过去。

亲爱的文玉香同志,近来生活是否顺利?

昨天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你的新作,动听难忘,重复数遍。

一周前我去莫斯科出差带回一罐巧克力和一条红色围巾,我记得你爱吃甜食,喜欢红色。半年未见,不知你的喜好是否有所改变?

最近组织在询问我的个人感情状态,我考虑许久,也想在此正式询问你的意思。

文玉香同志,请问你是否愿意和我登记结婚?

祝身体健康,事事如意,万分期待你的回信。

落款:思念你的赵培生。

赵培生不好意思,“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他们文艺汇演弹这个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不是你说这是表达同窗情谊,美好的同学之情吗?高中的同学之情是最美好的。”提起从前的往事,文玉香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首曲子叫什么啊?”

“没取呢,这首曲子从来没有公开演奏过。”文玉香接过曲谱,“一直没有机会,你师父也不愿意给别人弹,太过正式的场合弹这个,你师父又不喜欢。”

“我觉得你们文艺汇演弹这个正正好。”文玉香睨了赵培生一眼,“你前几天一直说选不好曲子,不就在等着我说这个吗?”

“这个曲子也不好,那个曲子也不好,只有这首刚刚好。”

赵培生心事被戳穿,来回踱步低头不说话。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他最优秀的学生弹奏他此生唯一的作曲,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那星星先试试?”

“好啊。”徐知星捧着琴谱,“总得取个名字吧?不然报上去就叫无题吗?”

赵培生和文玉香对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路西鸣大胆道:“不如叫《致文玉香》”

“师父写给师母的嘛。”

文玉香摇摇头:“这也太直白了吧,我一大把年纪了,不想抛头露面的。”

“思念你的赵培生也不含蓄啊。”徐知星笑着躲到路西鸣身后。

“小兔崽子们,胆子越来越大了!”赵培生故作愠怒,“就是欠收拾。”

朵朵鲜花在园中绽放摇曳。

徐知星躲得远远的,站在花丛中大声喊道:“《致文玉香》不同意的话,那就叫《思念你的赵培生》”

“小兔崽子,别等我逮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赵培生拿着浇花的喷壶就要去追徐知星。

文玉香在一旁对路西鸣笑叹道:“你师父真是越活越回去,这么大年纪还和星星闹,等会再把腰闪了。”

路西鸣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觉得致文玉香挺好的啊。”

“别,一大把年纪了。”文玉香不太好意思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曲子中。

路西鸣理解师母的想法,于是改口说:“那叫《致爱人》”

“哎,这个可以。”

徐知星和赵培生已经追了一圈了,一个老当益壮,一个年少体弱,还能打成平手。

路西鸣拦住两人,免得一个哮喘犯了,一个腰闪了。

“我们刚才和师母商量好名字了。”

“叫什么?”

路西鸣看向徐知星说:“致爱人。”

名字敲定好了,两人坐在琴房内开始拆分曲谱,区分声部。

整首曲子乍听很欢快,实则以乐衬哀,可以窥见当初毕业与爱人分开时的迷茫。

尤其是慢速弹奏时,曲调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和不舍,只是在最后又峰回路转,声调渐渐变高,期望未来的重逢。

两人各自练熟了自己的声部后,开始第一次四手联弹的合奏,徐知星弹奏主旋律,路西鸣负责伴奏和声部分。

两人并排坐在一张琴凳上,徐知星手指先一步按响琴键,曲调飞扬,路西鸣紧随其后,为旋律提供悠悠的伴奏。

尽管之前鲜少有四手联弹的机会,但两人配合默契,两双手在八十八个黑白琴键上起舞,恰似一体,相得益彰。

只是在弹到一个复杂的和弦时,手指相碰,两人都停在同一个键上。

路西鸣撤下手说:“我弹错了。”

徐知星手指还停在琴键上,“没事的,第一次嘛。”

“我们多练练就好了。”

或许是那张琴凳太窄了,坐下来两人腿都碰在一起,衣料单薄,路西鸣能清晰地感受到徐知星踩踏板时小腿肌肉的晃动。

在几次按在同一个琴键上后,徐知星问:“为什么感觉你好紧张?身体都是紧绷的。”

路西鸣站起,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走到窗前说:“有点热。”

徐知星疑惑地问:“今天不是很热啊,你怎么身上都出汗了。”

弹琴时手臂相错,肌肤相撞,徐知星能明显察觉路西鸣身上的温度一次比一次高。

徐知星探究地看向路西鸣,猜测说:“你是不是?”

“是什么?”

路西鸣手指用力握着窗沿,心脏宛如在烈日下灼烧。

“你是不是肝火太旺了?所以又热又出汗的。”徐知星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你多喝点凉茶降降火,我晚上跟你一起睡我都嫌热。”

路西鸣怔神几秒,嘴角露出笑意,看向花园中摇摆的鲜花,肯定了徐知星的这个想法,“好,会喝的。”

“喝点中药调理下。”

路西鸣回头笑答:“调理不好。”

“那你得去医院看看了。”

“别看了。”路西鸣看了眼手机,“我要去打球了,你还是在老师这?”

“对。”

“那我晚上来接你。”

“好。”

只是晚上朋友见面时,却听到另一个消息。

“魏博简家里出事了?”

徐知星皱眉问,“怎么回事啊?我只知道他说前几天他姥在做心脏搭桥手术。”

“他爸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还挺严重正在抢救。”

薛婉奕惊讶地捂着嘴,“那现在人怎么样?没事吧?”

陈涵担忧地说:“人现在还在ICU。”

路西鸣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跟我说的,她去医院的时候遇到了魏博简妈妈在打电话借钱,反正他家现在还挺难的。而且他爸这事还瞒着他姥,没敢让老人知道。”

在场四人一时陷入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医院对面的馄饨店里,魏博简皱眉看着路西鸣,“你来干嘛?”

“我们四个人凑了点钱。”路西鸣把一张银行卡递过去,还没等魏博简说话,他抢先道:“本来大家打算一起来的,薛婉奕要去做针灸,陈涵陪她去了。”

“星星也去了,让我自己一个人过来。”

魏博简一时没说话,视线落在那张薄薄的银行卡上,扭过头道:“你们凑什么钱,又不是要到街上要饭的时候。”

路西鸣把卡放在桌上,“拿着吧,大家的一点心意,不然我拿着钱回去,要被他们三围攻的。”

“里面一共十万,先应急,缺钱再跟大家说。”

魏博简正在吃馄饨,突然呛了两下,“卧槽,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陈涵和薛婉奕凑了五万,估计是陈涵出的大头,不过她说反正是她零花钱,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和星星也出了五万,我刷我爸的卡,星星比赛剩下的两万奖金拿出来了。”

“反正大家拿的都不是急钱,你先用吧。”

魏博简放下汤勺,面色凝重,片刻后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讨厌你吧?”

“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吧?”

“知道。”

“你知道我喜欢星星吧?”

“知道。”

“那你还凑钱给我?”

路西鸣看向窗外,医院门口挤满了出行的车辆病人,“一码归一码。”

“有人喜欢星星是很正常的事。”

“况且之前初中我不在的时候,星星说你帮了他很多。”

路西鸣斜了他一眼,“天天风雨无阻地绕路去家里喊他起床,美名其曰锻炼身体,也就他看不出来了。”

魏博简叹气地揉了把脸,“他就是个笨蛋,只知道弹琴。”

“你该庆幸他在这方面很迟钝。”

魏博简抬眼笑道:“你不也一样?”

路西鸣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知道为什么是我一个人过来吗?”

魏博简没说话。

“星星说大家都是朋友,不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所以让我过来给你钱,希望我们缓和下。”

魏博简无奈地笑了笑,“笨蛋一个。”

“不过你也别让他知道了。”

“嗯。”

魏博简拿起卡晃了晃,“里面可是有星星的两万奖金,你当时知道星星把奖金拿出来给我的时候,是不是牙都快咬碎了?”

“不至于,两万块不是星星的全部,但是他给我的是他的全部。”

路西鸣微笑说:“而且我可以肯定我在星星心里比你重要。”

魏博简吃了两口馄饨咽下,嘴角扬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说:“这就是正宫的气度吗?对情敌这么慷概?我要是你,我可不会借三万块给情敌。”

路西鸣淡淡地说:“你还不能算情敌,你这顶多算单相思,自作多情。”

魏博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就算不喜欢星星,我也见不得你这性格,这嘴太贱了。”

“人总是不喜欢听实话。”

沉吟几秒后,魏博简说:“你没把我当情敌,你把谁当情敌了?薛婉奕?星星自己说喜欢人家的,你也没戏,你这顶多算单相思,自作多情。”

路西鸣眉头微皱,“把钱拿好,赶紧消失。”

魏博简大口吃着馄饨,笑道:“人总是不喜欢听实话。”

“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去找星星的。”路西鸣懒得在这和魏博简废话了,他得去看下徐知星和薛婉奕在干什么。

“等等。”魏博简叫住路西鸣,“我还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魏博简敛起笑意,严肃地说:“钱的事,多谢。”

“你回去先替我谢谢大家,回头请你们吃饭,”

“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

“不急。”

“还有一件事……”

“说。”

魏博简:“之前的事咱俩算一笔勾销了,不过你要是觉得我烦,揍我两拳也没问题,不过我不保证我不会还手啊。”

路西鸣:“……”

魏博简嘴角扬起,沉默几秒,下定决心说:“不过我不会再追星星了,你也别告诉他,我喜欢他。”

路西鸣嗯了一声,“反正你也追不上。”

“滚!”

徐知星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五个人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魏什么:多谢大家,/抱拳/抱拳

AAA陈姐:小事~过几天等你爸好点了,我们去医院看叔叔。

魏什么:好。

见路西鸣回来了,徐知星在医院走廊问:“你们俩没吵架吧?”

“没有。”

徐知星抿唇微笑道:“那就好,你咋说的啊?”

“就把钱给他了,然后就回来了。”

“你们关系没有缓和一点吗?”

“他最后一句是让我滚。”

徐知星啊了一声,“你们俩说什么了啊?”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看我不顺眼。”路西鸣低头坐在长廊上,神情似有受伤的模样。

徐知星安慰道:“他可能最近事情比较多,心里烦,早知道我和你一起去了。”

“没事。”路西鸣趁机握住徐知星的手,低声道:“我习惯了,他就是讨厌我。”

徐知星心里一阵过意不去,“我本来还想让你们缓和下的,其实魏博简人挺好的,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其实还是怪我,不该让你一个去。”

“不怪你。”路西鸣攥紧徐知星的手说:“是我的问题,我和他磁场不合。”

见路西鸣明明被魏博简凶了一顿,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徐知星愈发过意不去,安慰地说:“那放假了我们去坐船玩?”

“行。”路西鸣迅速答应,瞥了眼就诊室内,关心地说:“薛婉奕针灸后要休息不能见风,让陈涵陪她一起在家吧,不然她一个人多无聊,估计只能我们俩去了。”

“确实,让薛婉奕好好休息。”

“是的。”

见徐知星同意了,路西鸣嘴角微微翘起。

校庆当天,徐知星和路西鸣的钢琴表演是倒数第二个,结束后就是大合唱。

魏博简因为家里的事放弃了罗密欧的角色,路西鸣得知后替大家的眼睛谢谢了魏博简。

“你俩这弹的曲子,致爱人?”魏博简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我师父唯一的作曲,写给我师母的,所以叫致爱人。”

徐知星和路西鸣两人今天各自穿了一身白色和黑色西装,裁剪得体的西装衬得两人身高腿长,本就好看的两张脸蛋,此刻站在一起格外登对。

陈涵挑眉看破不说破,“挺好的,对不对,婉奕?”

薛婉奕身着青绿色曳的长裙,发髻高耸平整,抿唇微笑道:“挺好的。”

“你们俩今天穿得也好,一看就是……”

路西鸣眸光微动,期待地看向薛婉奕。

薛婉奕脸上笑容更盛,和陈涵对视一眼笑道:“一看就是好兄弟!”

路西鸣顿时收回眼神。

徐知星赞成说:“对啊,我今天出门前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对面三人齐齐露出笑容,嗯嗯嗯了几声,“是的是的。”

唯有路西鸣紧抿着唇没说话。

薛婉奕一看到路西鸣这个脸色,笑得更开心了。

很快就轮到薛婉奕的民族独舞了,徐知星坐在观众席撑着下巴感叹说:“薛婉奕跳舞真好看。”

“嗯,好看。”路西鸣看向徐知星回答。

高中最后一次文艺汇演,徐知星看得格外认真,觉得这个节目也好,那个节目也棒,投票都陷入了纠结。

殊不知他才是最受期待的那一个。

当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是徐知星和路西鸣四手联弹《致爱人》时,场下涌起雷鸣般的掌声。

贝多芬赛第一的钢琴演奏,看到就是赚到。

徐知星在后台听到如此热烈的掌声,一时有些吃惊,对路西鸣小声嘀咕道:“大家这么期待我们的表演吗?”

“我还以为钢琴演奏没有多少人会听。”

路西鸣目光垂下望向徐知星,呢喃道:“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

舞台上耀眼的灯光聚焦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在这一瞬间只有他们彼此陪伴在对方身边。

徐知星脖颈微微垂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琴键上,在按响第一个琴键时看向路西鸣,露出明媚的笑容。在路西鸣的瞳孔中,徐知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无论何时,只要他回头,路西鸣就永远在。

明明早已经对视过无数次,可这次却让徐知星的心跳产生隐秘的错乱。

他下意识收回眼,眼睫低垂,专注地看着琴键,可是却在按键的瞬间触碰到了路西鸣的手指。

“嗯?”路西鸣目光带着些许诧异。

“我弹错了。”

徐知星慌忙地收回手,可是那个弹错的音调却无法收回。

路西鸣轻声说:“没事,大家听不出来。”

徐知星当然知道大家听不出来,一个微小的错音不会引起听众的怀疑。可是却宛如蝴蝶效应在演奏者的心底掀起轩然大波。

那熟悉的琴键之上,早就不止是他一个人了。

在徐知星两手之间交错着路西鸣的指尖,强烈的存在感让他无法忽视。

地上的影子交错相融,宛如一对密不可分的爱侣。

致爱人。

致徐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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