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陵澜的公关团队一直把控舆论，将沈见月的负面直面降到最低，将焦点一直集中在钟子毅及其粉丝身上，几名直播买墓地的粉丝在高压下纷纷贴出致歉信，并且指定微博，认错的态度和速度十分快。
对面房屋窗户铺了层薄薄的灰尘，拉着窗帘，沈见月视线上移，落在屋顶上像锅盖一样接受信号的建筑上。
从窗户上勉强可以看见的模糊倒影能窥见沈见月足足愣了两秒，他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明晓霜指尖在手机上轻点，“既然要合作，你的所有风险我都要提前知道，好准备随时应对。”
既然已经签下合约，那么就代表明晓霜有能力去把控沈见月背后的风险，只等他和横峰之间结束合约关系，那么这份合同就会即刻生效。
祁连推掉的献礼电影剧组再三邀约，明晓霜昨晚赴约，再次表达祁连最近抽不开身后，听见桌上有人聊到最近频上热搜的沈见月。
圈内的消息瞒不过多少人，更何况当人有意放出消息时，传播的速度之快，仅仅是开席的时间就已经飘到明晓霜耳中。
嗒嗒嗒的声音像是敲击在耳膜上时钟滴答声，沈见月说：“这是签约合同里面的条件？”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明晓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她笑意吟吟：“不要误会，我只是在规避会给你造成的风险，没有任何窥探隐私的意思。”她语调微扬，“有公司打听你节约之后的动作，横峰金总放出消息说你不会解约，甚至会和横峰续约，如果不是知道你和陵澜已经签下合同，我差点都信了。”
从明晓霜话中放出的消息来看，沈见月能得到的信息并不少，最为重要的就是金子穆放出他不会解约甚至还会续约的消息。
能让金子穆这么自信放话，可见他手中要么是有沈见月把柄，要么就是条件谈的相当好，才留的下人。
不管是昨天接到的电话，还是今天明晓霜的问题，都让沈见月有一种久违被威胁的感觉。
大多数时候，这种情绪都在戏中，无力会撰紧角色，让他沉沉坠入对方设置的陷阱深渊，从而乖乖就范。
好不容易消化掉的坏情绪又卷土重来，一遍遍侵袭着神经，让大脑太阳穴处血管神经都在突突跳动。
窗外楼下吵杂，沈见月拉上窗户，勉强隔绝声音，在背后无法忽视的视线中转身回视，对电话那头的明晓霜说道：“后天晚上剧组启程回临市，我们约个时间见面。”
明晓霜并不着急：“那就在莲的家里吧。”
“不。”沈见月拒绝，在祁连快要灼伤他的目光中补充，“我回湖光揽越。”
挂断电话，沈见月握着手机，面色如常道：“在官宣和横峰解约之前，我会住在湖光揽越，晏初的保密工作做的再好，回到临市会被记者挖出来，我频繁回北山龙郡，只会连累你和我一起上热搜。”
消肿喷雾见效很快，祁连脸上红痕已经淡化不少。
他起身，朝沈见月走去，尽管眼中带着笑意，温柔到快要让人沉溺，但他的视线却几乎快要穿透沈见月颅骨，直接看透他目前想法：“害怕带我一起上热搜，然后被骂？”
进来时，房间里面气氛很松弛，并且是轻松的。
然而不过是短短十来分钟，吴白和林一舟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在气氛急转直下的冰冷空气中，选择悄悄后退，迅速离开房间。
啪嗒一声。
很轻的锁门声响起。
没了碍眼的助理在，祁连懒得继续装下去，他一把推开窗，掐住沈见月的腰不由分说把他放上窗台，强势挤进他腿间。
温柔被窗外猛然吹来的风呼散，他目光有些冷，然而黏在沈见月唇上伤口处的视线又暧昧温暖：“她和你说了什么？”
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支点，沈见月的安全全靠祁连掌控，只要他想，双腿勾上祁连的腰，甚至能拉着他一起掉下去。
威胁意味很浓，不开心的情绪来的也简单粗暴，劈头盖脸砸在沈见月身上。
沈见月双手自然下垂，并没有去握住祁连，平淡道：“我必须告诉你吗？”
就算掩饰的很好，但是祁连还是能很直白感受到沈见月的坏情绪扑面而来，他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稍微用点心观察，就能窥见厚重云层后的轰隆巨响。
祁连意识到和现在的沈见月交流只会刺的两败俱伤，他双眸微眯，视线在楼下来往人群中撇上一眼，把沈见月抱下窗台，唰一声拉上窗帘。
他指尖在沈见月唇上来回的揉，牢牢锁定沈见月的视线像是深渊中地漩涡，不顾一切腰拉着沈见月往下坠落。
这样的眼神沈见月并不陌生，被温柔包裹住的寒意缓缓收敛，他感受着唇上逐渐变轻的力道，听见祁连突然笑了声，然后哑声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好温柔体贴的话。
但是沈见月却从中听出了危险。
…
或许是早上有一次和祁连对戏的经验，所以下午周薇和钱向城的戏份拍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宁瑶NG次数不多，除了刚开始接不上戏之外，更多时候是祁连带着她在走，激出她的反应。
戏中，周薇很害怕危险的钱向城。
戏外，宁瑶总觉得今天下午的祁连疏离感更加重，生人勿近的气息就连温柔笑容都遮挡不住。
大多数时候祁连拍摄的角色都偏正面，像钱向城这种纯坏种的客串角色，他并不是没接过，但吴白从来没见过祁连会像今天一样演绎的让他在现场就开始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等他看见宁瑶饰演的周薇在巷子里面捡起石头，狠狠砸在祁连脑袋上时，那涓涓流出的鲜血瞬间糊他半张脸，伴随着眼中毫不掩饰的狠戾和阴寒，活像是来自地狱索命的恶鬼。
阴影处的钱向城在强撑着站上几秒后，随着周薇手中石头落地，他跟着一起往后倒下。
砰——
一声闷响，扬起灰尘无数，尽数站上周薇洁白裙摆。
吴白心陡然跟着一紧，心里面止不住的卧槽，迅速掏出手机进行十连拍。
晏初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OK，这条过。”
围在祁连身边的镜头很快撤掉，忙问道：“祁老师刚才你是真摔地上，有没有伤到哪里？”
祁连摇头，接过吴白递来的纸巾擦脸上的道具血，温和道：“没有，谢谢。”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工作人员走远，还能听见他的感叹，说要是现在的演员都像祁连这么敬业和演技好，拿208也不至于被嘲上天。
晏初和杨眉说完话才来祁连面前，他先是问：“你刚才真摔，没用垫子，真的没有伤到哪里？”
得到没有的回答后，他才说道：“我还以为你和宁瑶的戏份今天拍不完，已经做好准备在和网吧老板聊聊场地租用的事，没想到你们完成的很好，还很快。”
血液刚才进到眼睛，祁连有些不舒服，他用清水擦了擦才终于舒服点。
听见晏初的话，他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和助理说话的宁瑶，笑道：“她很有天赋，你可以多培养培养，说不定她就会是下一个影后。”
评价真高啊，晏初眉梢微挑：“能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看来她演的确实不错。”
“还行。”祁连说道，“有上升空间。”
起码在之后需要做到演戏时不被继续牵着鼻子走情绪才时真正完美。
晏初拍拍手，大声道：“赶紧把花拿上来，庆祝我们祁老师杀青快乐。”
“对对，祁老师杀青快乐！”
“杀青快乐！”
客串戏份并不多，但剧组还是非常有仪式感给买了鲜花，祁连提前让吴白去街上找蛋糕店买的小糕点刚好掐着点送上来，在片场和晏初又聊上几句，祁连才离开。
他没有直接回沈见月房间，而是在吴白房间洗了个澡才回去，回去时候还不忘拿上杀青的鲜花。
吴白敏锐的从祁连和沈见月微妙气氛中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但是他什么都不敢说，头一回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废物。
这两天，祁连陪着沈见月在片场拍戏，当沈见月陷在白许风的情绪中短暂走不出来时，祁连就会拉他一把，让他快速抽离。
尖锐的交锋再次被粉饰，压在两人皮下心脏中，像是一簇等风吹的火苗，始终没有燃烧起来。
小镇戏份彻底拍完的这天是下午五点，按照计划，剧组人员全部返回临市，坐上大巴车跟着返航。
吴白背着黑色单肩包，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和林一舟上大巴，嘴里嚼着口香糖在听林一舟小声碎碎念：“为什么你也要跟着上大巴？让我哥和祁老师两人单独开车回去不好吧？他们两人会不会在车上打起来，然后车毁人亡？”
听到最后四个字，吴白终于听不下去了，吹大的泡泡啪一声破掉，他打住林一舟更离谱的幻想，骂道：“你有毒吧？这么咒人？”
“我那时咒吗？我这是合理怀疑！”林一舟气呼呼的回骂过去，“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这两天他们之间的气氛？我都要窒息了！”
吴白心想他能不感觉到吗？
他连哥本来平时话就不多，这两天更是少的出奇，就算在和沈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的样子也让他哪哪儿都觉得冷。
吴白吐出一口气，看着秩序上车的工作人员，说道：“那不是更好？让他们一起开车回去，我们俩不在车上还不用憋四个小时。”
林一舟：“……”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天色将暗，驾驶座车门打开，沈见月身穿卡其色的单薄风衣，带着黑色皮套的手朝祁连伸出掌心。
他眼睑轻抬，看向祁连，说道：“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祁连没有动。
他视线缓缓从沈见月掌心落到他脸上，在晚风轻拂而过的柔和中，他声音很温柔，每个字都像是琴声般醇美：“不准备先给我一个吻，再带我上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