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这天的京市气温高达38度，阳光短暂的被荡在层层灰云之后，一场开机仪式忙下来，每个人都止不住的擦汗。
《初晨》除了男主齐乔阳和心理医生苏寒之外，其余扮演者均是由林嘉选角，剧本围读那天沈见月人已经见的差不多，今天到现场倒是少了个饰演护工的男演员。
沈见月拿着林一舟给的小风扇站在伞下吹，看着不远处在和李千峰说话的祁连，等着他一起坐车去酒店吃饭。
林一舟递给沈见月一杯冰美式：“哥，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不着急。”沈见月说着，又顺手接过伞，关心道，“热吗？”
从开机仪式的地点到外面去取咖啡暴走几分钟下来，就算有伞林一舟额头上也布了层细密的汗，他也不矫情，把脸往沈见月手边一怼，感受着风呼呼往脸上吹，热风灌到脸上驱散点点升腾起的热潮。
林一舟闭着双眼，舒服的叹了口气，八卦道：“哥，你知道吗……”
沈见月斩钉截铁回答：“不知道。”
林一舟：“……”
他当然知道沈见月不知道，就是八卦前喜欢加个‘你知道吗’而已，林一舟直起身抹掉额头上的汗，往沈见月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我今天早上刚来的时候听剧组化妆师说的，饰演护工的男演员昨天晚上到酒店，一来就敲了林导的门，然后今天就听说护工换演员了。”
剧组里面时常出现这种献身戏码，沈见月见怪不怪：“林导不会吃这套。”
“可不是嘛。”林一舟表情嫌弃，“林副导跟在李导身边这么多年，就没传出过这种传闻，那演员不知道哪根筋抽错了，现在好了，海选得到的角色说没就没了。”
沈见月默默听着，剧本围读那天他见过饰演护工的演员，听说是高分考进电影学院的学生，海选的时候演技相当亮眼，不然也不会被林嘉选中饰演护工一角。
只是有些人得到机会突然就会冒出想要走捷径的想法，也怨不得被抛弃。
眼看祁连和李千峰说完话朝这边走来，沈见月把没有喝过的冰美式递给他：“车子在外面，我们先去酒店吧。”
开机仪式后李千峰为剧组准备了自助餐，一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坐大巴过去。
明晓霜知道祁连和沈见月两人关系，所以特地只安排了一辆车来回接两人。
塑料杯子上覆着层薄薄水雾，祁连接过杯子，掌心瞬间冰凉：“怎么不去车上等？”
沈见月撑着伞和他往外走：“都一样。”
“你好像永远不怕热的样子。”祁连用咖啡杯贴了贴沈见月的脸，轻笑一声，“额头上没有汗。”
近年来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热，有些地方甚至高达41°，每个人都像是易燃物品，站在太阳下晒会儿都是能直接爆炸的程度，每个人都像是易燃物品。
好在此次拍摄的地点在室内，不会让人太过于难受。
沈见月摸了摸脸上的水渍，云淡风轻道：“心静自然凉。”
好一个心静自然凉。
祁连笑了笑，喝了口咖啡，冰凉液体顺着喉管一路滑到胃中，短暂消除点点燥热。
为了齐乔阳这个角色，沈见月这段时间刻意减脂，瘦了将近十斤，整个人看起来薄的像是一张纸片，然而该有的肌肉并不缺。
自助餐沈见月没吃几口便回了房间，在外面忙了一早上，沈见月回酒店第一时间就去洗澡，出来时房间里面已经没了林一舟身影，他擦着头发，一抬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祁连。
他双腿交叠，剧本放在腿上，闲散慵懒的靠着沙发背，手肘抵在扶手上，撑着额角，落不到他身上的阳光在他背后划出一片长方形光影，祁连坐在阴影中，疏冷的翻过一页剧本。
房间安静，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放大送到耳朵中。
祁连抬头朝他看去，才刚洗完澡的沈见月像是从湖中捞起来的月亮，湿淋淋的，但是整个人却透着月华的透明和皎洁，让人忍不住想要亲手帮他擦干身上沾湿身体每一寸的水渍。
都说两人到了坦诚相见负距离之后，对方一个眼神看过来，就能大概了解其中情绪。
沈见月往祁连身边一坐，主动把毛巾交到他手中，在祁连转身时自然而然靠到他怀中，享受着擦头发服务的同时说道：“今天听一舟说了个八卦，你想听吗？”
“嗯？”祁连揉着他发丝，笑道，“你说来听听。”
低沉温柔的笑声就在耳边回荡，沈见月感觉耳朵有些痒，忍住没去揉，他拿过祁连的剧本，边闲聊：“饰演护工的男演员好像企图怕林导的床，被他直接解约了。”
“哦，就是那个把你当作怪物的护工男演员？”
“不是把我，是齐乔阳。”沈见月纠正他，尽管他知道祁连是故意的，“这个圈子里没有秘密，他的事没多久应该就会传到网上吧。”
沈见月并不觉得喜欢爬床的演员有多么不堪，他只是不会想要去了解喜欢不劳而获的人心理。
失去机会的他们并不可怜，因为他们既然能‘付出’这么多，所以肯定能迅速找到新的出路。
察觉到自己说完话头上擦头发的动作好像就停了下来，沈见月仰头，从下往上去看祁连：“怎么停下来了？”
仰头的角度能让沈见月更加靠近祁连胸膛，更加投怀送抱，祁连很喜欢这个姿势，搭在他腰间的手不由自主搂的更紧，把人往怀中贴。
他垂下眼睫，在沈见月唇角温柔亲吻了下，令只拿着手机的手在一旁晃了晃：“已经有爆料了。”
沈见月和祁连目光仿佛拉丝一般纠缠着，那其中沉溺的温柔让他把视线移向手机时变的艰难，他拿过手机，滑着上面的微博界面，评价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如今的微博像是一个巨大的娱乐圈资源站，不管是多么大或者多么小的爆料，总是能从各个不同的博主文中爆料出来，真真假假的消息中混杂着粉丝、路人、水军、黑子。
从最开始李千峰就没有打算在微博建立《初晨》官方号，所有消息都是来自圈内‘据知情人士透露’的爆料，如果不是钟子毅碰瓷太厉害，林嘉也不会有直接建号打脸的想法，好在被明晓霜摁了下来。
无数路人和演员都盯着的这款绝世好饼低调开机，在开机仪式前一天晚上爆出饰演护工的男演员企图爬床被拒绝，直接踢出剧组的消息尽管是假的，也足够让它上一遍热搜，赚足眼球和流量。
沈见月浏览着上面的信息，听祁连轻声问道：“带烟了吗？”
微博上的言论无外乎就是那样，沈见月不爱看，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感受着身后宽阔的怀抱，淡声说道：“听你的，戒烟，带它干什么？”
“我以为你会带。”祁连掌着沈见月下颚，让他再次仰起头看自己，“齐乔阳是精神分裂，饰演精神病患者演员的压力很大。”
不管是沈见月还是祁连，他们其实都很喜欢这个姿势。
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凝视对方视线的时候，那眼中的情绪总是会比平常放大，就像现在，沈见月能很清楚看见祁连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尽管已经藏在温柔背后，还是被他毫不留情的挖了出来。
沈见月就这么看着祁连：“我身边不是有你？”
“万一我不在呢？”祁连摸着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指尖在上面滑动，像是在拨动小提琴琴弦，拉出的音符却沉闷。
这话问的认真，沈见月也回的认真：“让我戒烟的是你，你现在是希望我带着烟在身边？”
仰头的姿势久了脖子会酸会痛，祁连扣住沈见月肩膀，把人推到椅背上，贴着他额头说道：“我听小白说，你让一舟给你预约过心理医生。”
那家伙连这都给吴白说了啊，沈见月有些好笑：“他倒是一点不把吴白当外人，什么都说。”
“小白很擅长引导你助理那样一根筋的说实话，他也藏不住话。”
沈见月发现了，但是他还是决定给林一舟正名：“一舟不是一根筋，他只是比较少女心，想什么都比较理想化。”
祁连失笑：“所以呢，为什么找心理医生？”
额头抵着额头的近距离让两人脸上、眼中的所有细微表情都无所遁形，无法掩埋。
看着祁连笑，尽管温柔，却还是带着深不可测的试探，又毫不掩饰的看着他，目不转睛地双眼直白的在说：我等你的答案。
两人呼吸纠缠，在中央空调运转的空间中产生点点燥热。
沈见月看着祁连的眼睛，没有挪开，平静道：“心理医生不一定能理解精神病人的世界，但是他们一定是接触最多的，当时拿到李老师的剧本时，想要了解一下齐乔阳，后来才想起没必要。
“其实精神分裂的人是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网上不是说过吗？我爸有精神分裂，说不定我也有潜在精神分裂症。他发病的时候我见过，清醒时候的绝望我也见过，李老师给我齐乔阳这个角色，从一开始我就有信心能演好他。”
翻阅过上千遍的剧本，属于齐乔阳的台词沈见月几乎能倒背如流，他不止一次思考过饰演苏寒的人会是谁，是谁来和自己演对手戏，是谁来做杀死齐乔阳其中人格的侩子手。
在彻底定下来齐乔阳角色属于他时，沈见月依然在想苏寒会是谁。
后来他知道了，苏寒是祁连。
他要在李千峰的否定中让自己成为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