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搬入螽斯殿好几日了。
容毓近些天身上犯懒,除了去捧月宫看蓁淑妃外,在殿里总喜欢歪着。
殿中小庭院里有棵大桑树,容毓让人在树荫下支了个小棚子,午后暑热退去,焚香驱虫,他便斜倚着看书。旁边垒了个红泥炉子,璃儿在给他烧红枣茶,兑了燕窝牛乳进去,撒上丹桂,喷香滋补。
慕容狄还小,后宫自是空缺,容毓成了这宫里唯一一个有孕的,合宫里上心得很。燕窝红参什么的都是慕容狄每日叫御医苑抓来的,还下旨让张骥太医照看容毓的胎,一日里要把两回脉。更不必说什么鲍参翅肚、珍馐美味,搜罗了整个长乾都一等一的好厨子塞在螽斯殿后厨里,将个容毓伺候得跟菩萨似的。
但容毓却对那些大补的吃食没什么兴趣,他最爱的依旧是醋黄瓜拌辣子面,一顿可以吃下整整一碗。
午膳过了,他肚子胀,靠在桑树下歇息。
西尧前来襄助的兵马已经从苍浪关进到长乾都里来了。听闻东楚新帝登基,尧王高相人都在大楚境内了少不得要来道贺。这一应接待礼仪,从前一向是容毓操办的,这次礼部依例请旨要让容毓出殿迎客,慕容狄登时板起脸来,说迎接外宾自有规程,本应由礼部操持,以往礼部已然怠慢了,此时又有什么顶要紧的大事,非得去烦我毓哥哥!
礼部尚书王缅头一回遭新帝斥责,诺诺连声,又小心翼翼道,“礼部虽掌仪典,但此次外宾非比寻常,乃是西尧的尧王与丞相,依照礼制规程,也应由皇子接待方不失礼。”
慕容狄想了想,如今东楚枝叶寥寥,先帝的两个皇子十四年前身故,慕容漓退位高悬显然不合适,瞻王退隐多年,又因着先前被容毓提防心里有气更不愿出。自己这一辈里,能用的人确实只剩个容毓……但他又着实不想容毓刚歇息几日又重新启用。一时难住了。
还是玉夭适时提点道:“陛下,莫忘了竺世子。”慕容狄才忽然记起来,姜辞是十多年前失落的选王世子,又在西尧长大,与尧王和高弈都是旧相识,他应是最佳人选。是以慕容狄借此机会先降了道旨意,恢复姜辞的皇世子身份,特封为暄王,让他去迎西尧贺队。
迎接外宾礼节繁多,姜辞毕竟是头一回,纵使有玉夭从旁相协,也整整折腾了三五日。
算算日子,今天西尧大军也该回朝了。
容毓知道姜辞舍不得姜家军和姜陌父子,特命人备了几车楚地的珍品礼物相赠。姜辞直送了好几亭,都快到苍浪关了姜陌好说歹说才将他劝得留步。
姜亮接过姜辞递上前去的包袱,里面装的是姜辞前些日子整理的自己的圆罗铠甲和姜家平西将军印信。姜亮略翻了翻,扬手抛了回来:“你留着吧。”斜阳残照,流淌在两个少年将军侧脸上。
长乾都外一片广袤荒原,微凉的西风卷着,将霞光聚拢又散开。姜家军队伍已然走远了,身后尘埃漫漫,依稀见着姜陌回头深深看了姜辞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一夹马腹到队伍前方去了。
姜亮道:“我们接下来便要北伐了,你好自珍重。得闲了,来看看兄弟们。……还有爹爹。”
顿了一顿,他又道:“此次大破赤鳞军乃是天赐良机,丞相必不会放过。待兴复大业功成,姜辞,到时候咱们兄弟再一块儿围着篝火吃酒烧肉。”
他说一句,姜辞便嗯一声。刻意不去提离别,即便他们互相都知道,此次一去大约便不会再见。
西尧一方小国,剑指北胥,虽然东楚会适时给些资助,却也不异于灯蛾扑火。而首当其冲被碾做飞灰的,便是他们这些冲杀疆场的将士。姜辞被东楚认回去,躲过了刀戟厮杀,却也同时失去了与十余年的同袍们生死与共的权利。
想了半日,他不禁有些黯然。
姜亮拍了拍他:“好了。回吧。”说完,咬咬牙将头别过去,猛地在马上鞭策一记,骏马一声长嘶,撒开蹄子朝着队伍追了上去。
姜辞盯着姜家军扬起的尘埃看,发了小半日愣。直到落日西斜,天边挂起了几颗疏星他才回过神来。胯下的白驹已然都困了,拿前蹄刨了刨土,不满地甩甩脑袋。
他打起了精神,迎着赤艳的光,奔往揽微宫。
甫一到螽斯殿外便听闻有小丫头子议论,说今日朝后,内阁和御史台首辅又照着往常那样将些不能就断的事宜写成奏本,想要呈交到昭王案前,结果连殿门都没进去就被挡了出来,说是昭王腹痛不止,见不了。
姜辞吓了一跳,慌忙弃了白驹跑进来。
却见容毓悠然自得地斜倚在躺椅上,桌台立了一面雕花铜镜,磨得溜光水滑的,他正摸着脸颊揽镜自赏,看到姜辞进来,便笑着招呼:“你回来了!快来,你帮我看看我这儿可是生了个痘疹!”
姜辞挨了上去,却没有看镜子,紧张地盯着容毓,拉了他手道:“不是说腹痛吗,这会儿好了?”
容毓愣了愣,登时笑了,掐了掐他脸道:“没有的事。原是寻个由头让丫头们打发他们走而已,你放心。”
姜辞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禁怨他道:“那你也别编这么个借口啊,我在门外听了都惊出一背的汗。”
容毓腻到他怀里,伸手环住人脖子,柔声道:“是我的不是,没交代清楚人,反而吓着了你。”
姜辞心底里软了,将他揽入臂弯中,看了一阵,忍不住往人的唇珠上吻了一吻。容毓微微合了眼,迎着他的吻衔了他的唇,含着吮吸舔弄。两人初是浅尝,后来气息越发浓郁起来,吻得也愈深重,最后唇齿纠缠到一起,舌头互相勾舔缠绵,尽是款款柔情。
须臾,略略分开了些,两人唇瓣上连了一线银丝。
容毓感觉到是有什么抵着他,素得久了,那东西蓬勃发烫,似乎比往常更硬。他笑了声:“小狼崽子,饿了几顿了!”
姜辞抿了抿嘴,伸手默默将那东西按了回去,咽了口口水,说话声音微哑:“……你先……自己躺会儿。我,我解个手……”说着便急匆匆想起来。
没走两步腰上一紧,容毓在后面攥住了他的腰带。
一回头,人一手支颅,悠悠闲闲躺在那儿,另一手扬着,献宝似的将他揪住的姜辞的腰带晃了晃。容毓笑道:“啧啧,我们岳疏离了前线太久,眼下竟学会了当逃兵!越发没出息了。”边说着,他轻搭在榻上的两条笔直的腿,微微厮磨着,像是十分难耐的样子。
姜辞收住了眼神,头低下来,扯扯腰带道:“你别闹了。”顿了一顿,容毓细白的贝齿轻咬,牡丹似的下唇留下一行隐隐的红印。姜辞呼吸登时急促起来,嗓子眼发干,但往他下腹瞥了一眼,又硬生生忍耐回去。
“容毓,你……别玩了我当真要解手。马上,很快……”
“很快?很快是多快?”容毓好整以暇,支颅的手滑下来,有意无意拨弄着自己半敞的领口,直将锁骨窝也露出来,薄薄晚霞晖里像是盛了盈盈一波熹光。
两缕发丝垂下来挂在胸前,随着容毓的呼吸而颤动。容毓道:“让我猜猜,可是……不到半刻钟那么快?嗯,要么,就是一进一出那么快?”
他赤裸裸的调笑,姜辞忍得拳头都攥紧了。
容毓悠然看着,故意啧啧摇头,叹道:“小狼崽子年纪长大了,不似从前了。”
姜辞猛地翻身扑上去,将他两手擒了压倒在床上,胯下那狰狞硕大的物件不偏不倚抵在人软穴儿前,咬牙道:“容毓,引火上身,这是你自找的。”
容毓喘了声,半点儿不怕,浅浅啄吻他一下,凤目盛着甜笑,道:“是么。那让我来看看,咱们岳疏是不是浑身上下,便只剩这张嘴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