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的房间是最北边的那间, 平时阳光很少,算是最阴暗潮湿的一间,钱玉柔更是将不少杂物都堆在这里。
房间很小, 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木质书桌, 沈辞以为推开门时又能看见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却没想到竟然格外的整洁。
只有角落里放着一些用不上的陈年旧物。
意外之余,沈辞按开墙上的开关,屋子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他抬起头, 看见天花板上的吊顶,陷入沉思。
竟然连灯都换了。
傅砚观擦觉出沈辞难过的心思,开口道:“不喜欢这里,明年就别回来了。”
这样下去确实有些矫情了。沈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确实不喜欢回来, 这个地方算是他不想提起的过去,残缺的家庭, 破碎的童年,都是养成他别扭性格的所有因素。
他一直对于这些都避而不谈,但是现在他选择了接受, 选择了带傅砚观回来, 把他的所有都展现给他看。
“其实也没有不喜欢,只是心里别扭,舅舅他们……虽然待我并不亲近,但是也没将我赶出去,给了我遮风避雨的地方,很好了。”
“是吗?”傅砚观轻轻捏住沈辞下巴,与对方一起坐到小木床上,“小辞, 你很不喜欢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沈辞道,“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对我好一些,想让他们可以想叔叔阿姨那样。但其实想象就是想象,我和他们之间隔着血缘关系,注定不会如愿。”
陈年往事说多了就没意思了。沈辞陪着傅砚观躺在床上,一张不到一米五的床想躺下两个男人实在是拥挤,但这也正合了沈辞的意。
他喜欢被傅砚观整个抱在怀里。
两人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晚上六点,贺程过来喊沈辞吃饭。一桌子菜竟然有好几道都是沈辞喜欢吃的。
钱玉柔和贺子渊更是换了态度,尤其是钱玉柔,看向沈辞时竟然换上副笑脸儿。倒是贺程脸色难看,吃饭时一言不发。
“傅先生一看就学历高有文化,要不怎么说要读书呢。我们家沈辞学习就不错,现在长开了,也越来越好看了。”
傅砚观刚想说话,贺程便道:“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啊。”
钱玉柔在桌子底下踹了脚贺程:“怎么不能当饭吃,人家现在长的好看的人就是好找工作,用网上的那句话来说,叫什么来着?对,门面。”
钱玉柔说完又笑着看向傅砚观,道:“傅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傅砚观道,“小辞就是我们公司的门面。”
这话一出沈辞又红了耳朵,但他却注意到贺程的脸比刚才更难看了。
一顿饭吃的莫名其秒,期间贺子渊没再找事也没再与他呛声,而是频繁的看向他和傅砚观,几次都想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饭后,钱玉柔拉着傅砚观问东问西,贺程则是抓着沈辞去了阳台。虽然家里的地方不大,但好在每家每户都有一块支出去的露天阳台,平时在这嗮嗮衣服,种种花草倒是也十分惬意。
贺程关上门,隔绝了屋子里钱玉柔的吵闹声。沈辞不明所以,被寒风吹过来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服道:“您有什么事想说吗?”
沈辞不傻,自然知道贺程将他单独叫出来是有话想说,他以为是问工作,也猜到可能问关于傅砚观的事,但却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贺程眉头紧皱,以往一直挺拔的背似乎有些弯了。
“小辞,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那个傅总是什么关系。”
沈辞微愣。
贺程再次开口:“子渊说,一般有钱人,都喜欢用钱买别人,这叫什么?包养……你和傅总是这种关系吗?”
是这种关系吗?他想是的。
贺程竟然歪打正着猜到了他和傅砚观情侣关系下的另一层。
沈辞微微低头,道:“舅舅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贺程拧眉,态度急了些:“到底是不是?”
“不是。”沈辞果断否认,而还没等贺程松口气,沈辞便道,“不是包养关系,但是他是我男朋友,我在和他谈恋爱。”
一句话再次让贺程脸色大变,他不可思议的道:“你和一个男人谈恋爱?沈辞,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你们怎么结婚?怎么生孩子?”
贺程一辈子本本分分,生活在这座小镇上,甚至于连大城市的繁华都没见过,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发生在一向乖巧的沈辞身上。
相比于贺程的震怒,沈辞却平静了很多,他没有想要隐瞒,也不想随便编个理由哄骗过去,而是直言道:“不结婚就不结婚,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实在不行就去领养。”
贺程怒道:“这说的叫什么话?!”
沈辞道:“其实您也应该清楚,就算是结了婚也可能会离婚,至于孩子,生了之后也可能会弃养。所以可见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贺程听后软了态度:“我知道是因为你的父母,但是你不能自甘堕落,你是咱们家唯一一个大学生,怎么能……”
“怎么不能,喜欢与否不能根据性别定义,也许您觉得我很奇怪,或者觉得我是怪物,但都无所谓。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或者换句话来说,他很有钱,我不和他在一起怎么给你们打钱,怎么还你们的养育之恩。”
贺程脸色越发难看,打断道:“我不用你还什么养育之恩。沈辞,和他断了。”
“抱歉,这个我不能答应。”
一场谈话意料之中的没有谈拢。沈辞更是订了当晚回去的机票,拒绝了舅妈让他留下来的好意,直接和傅砚观连夜回了祈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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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沈辞在踏进家里的第一秒就蹬掉鞋子,飞扑到沙发上。傅砚观跟在后面,摆正鞋子后,道:“问了你一路都不说,现在到家了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原本的计划是明天或者后天回来,傅砚观甚至已经把工作推掉了,结果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
沈辞突然决定回来,除了是贺程的原因他想不到其它。
沈辞闷在沙发上,好半天才抬起头,抱着抱枕道:“我舅舅知道我们的事了,他想让我们分开。”
傅砚观了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在贺家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大半,能让沈辞突然决定回来他想不到其它。
“宝贝,要喝牛奶吗?”
傅砚观突然换了话题,倒是让沈辞有些措手不及,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在傅砚观去厨房热奶的功夫开了电视。
等到温热的牛奶捧在手里后,沈辞沉闷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见沈辞眉间已经有几分放松,傅砚观才道:“舅舅从小接受的教育与现在不同 ,也没见过这种事,所以思想还停留在过去。要允许他们有个接受的过程。”
沈辞捧着牛奶喝了一口。
傅砚观道:“还是说,舅舅不同意你就想跟我分开?”
傅砚观声音如常,可沈辞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人眼里的警惕,就好像他如果说出分开两个字,这人就要把他抓起来关在身边一样。
看似和善,实则危险。
他立刻保证:“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跟你分开。”
傅砚观挑眉,抬手揉了把沈辞柔顺的头发,大手将发丝揉乱,开口道:“既然这样就不用想那么多,我会让他们同意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沈辞一口喝干净杯子里的牛奶,抓着傅砚观领子凑过去,在对方嘴角啄了一口后,扑到其怀里:“抱我上去吧,爸爸。”
傅砚观:“……”
沈辞确实有些困了,下巴搭在傅砚观肩膀上,眼睛微闭,困意袭击大脑,可还没等他把眼睛彻底闭上,一只大手就从后腰一路滑到身后,不规律的拍着。
沈辞瞬间精神了,咽了口口水,恨不得一分钟转一百次脑子。
“那个……你,你不是说已经很晚了吗。”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沈辞说完,没有等到傅砚观的回答,但他却明显感觉到对方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以及……硌到他大腿的那里。
“傅砚砚……你饶我一次吧。”
所以‘爸爸’是什么奇怪的开关吗?
傅砚观面不改色单手将人抱起,上楼时故意颠了颠,让沈辞下意识紧紧抱着他。
而沈辞几次都想说话,但又怕说错什么,再碰到这人什么开关,按照傅砚观的力气,和……大小,要是兽性大发,他可受不了。
一直走到二楼,但去的地方却不是卧室,沈辞瞬间警觉起来,直到傅砚观停在书房外。
来书房?
“宝贝,前几天我买了些东西,用来做游戏的。你今天心情不好,正好玩一会儿放松一下,也帮我试试好不好用。”
游戏?
沈辞松了口气,但眼里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凌晨两点,这个时候傅砚观还能想着工作,果然能创业成功的人都有一定毅力。
沈辞嘴上答应,对傅砚观所说的游戏却兴致缺缺,直到看见那箱子东西后……
“你……你说这是你买来做游戏的?”沈辞错愕。
傅砚观点头:“嗯,喜欢吗?”
喜欢你大爷啊!
沈辞两眼一黑,目光瞥向傅砚观腿间的凸起,莫名其妙的自己竟然也跟着……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么正经的人,在这方面却放的这么开?!
那一箱子蜡烛,夹子……小……小皮鞭?
沈辞立刻连退数步,果断拒绝:“我不玩!”
下一秒书房门落锁,沈辞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