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兹动作不变, 和沈言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表情淡淡,看不出半点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不安。
沈言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转移视线,擦掉唇上的津液, 突然笑了下。
布雷兹:“很好笑?”
“不, 我只是想到法尔森。”沈言又看向布雷兹,调侃道:“我以为这种事只有他能做的出来。”
“他脸皮厚。”布雷兹:“所以你很亲近他, 还被你允许吃……”
“停。”
沈言连忙叫停那个听着怪诡异的字眼,挑起布雷兹垂落的一小段长发,绕了两圈, 轻轻勾了下, 声音和缓, “别压着我了,这么说话不舒服。”
两人离得太近,清浅的柠檬薄荷味在体温的蒸腾下,完全不清爽干脆,丝丝缕缕,暧昧得让人脸红。
布雷兹盯着沈言看了几秒,起身, 虚虚跪坐着。
原本俯趴的姿势只是让沈言感受到布雷兹的体温。
现在坐起, 沈言能更直观地感受到,布雷兹体型等各方面的优越。
布雷兹不尴尬,尴尬的就变成了沈言。
沈言默默下了床,打开安了过滤装置的窗户, 点了根烟,坐在窗边的小圆桌椅子上, 没什么表情地深深吐了口气。
烦。
他得重新审视和布雷兹之间的关系。
他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也有看起来笔直笔直的哥们向他告白。
拒绝以后虽然回不到以前无话不说状态,但他们很聪明,清楚沈言讨厌什么,于是把爱深深地藏起来,为了留在他身边做他的亲密朋友,连半点马脚都不敢露。
而这个世界太危险,有今天没明天的,大家的精神状态都比较极端。
尤其是布雷兹他们,偏执,想要什么,不择手段地一定要得到。
布雷兹很好,沈言也愿意回馈同样的好。
但他是真不觉得,自己能越过朋友,把布雷兹摆在“爱人”的位置上。
说起来沈言自己都觉得好笑,和阮知闲做了这么多次的他,竟然是铁血纯爱党。
他一生只会有一个爱人。
他应该把全部的、绝对忠诚的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的爱人。
他在感情中占据主导,由他来专制地判断究竟谁该在这个位置上。
而在他真正爱上某个人之前,任何人的逾越行为,都会引起他的反感。
在小屋那阵,沈言让布雷兹走,给了他脱离旋涡的机会,他没走。
要是还能装着当朋友,也不是不行。
可惜。
变本加厉,重蹈覆辙。
沈言的烟燃了一半,他透过薄薄的一层烟雾,望向在床上,解开裤子拉链,握着大布布,缓慢上下的布雷兹。
两人对视,布雷兹面无表情地加快速度。
疯了。
沈言没什么情绪道:“布雷兹,如果你现在回去,我可以假装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假装。”布雷兹扯唇,颜色浅淡的眸中满溢着侵略性的欲,声音很平稳:
“沈言,你对一个在你床上,想要趁你醉酒侵犯你,此刻正看着你幻想你高.潮的样子自.慰的变态,说可以假装。”
沈言:“……”
布雷兹笑,他惩罚自己似的,弄得很重。
被虐待的大布布依然精神,对着沈言点头哈腰,在布雷兹的控制下,甚至还流出了感动的眼泪。
布雷兹擦掉大布布的眼泪,把眼泪抹在大布布身上。
布雷兹:“我知道你酒量,你根本没醉。”
沈言沉默。
布雷兹的腰部以上和腰部以下割裂成两个人,他冷静地问沈言:“你不问我为什么过来吗?”
沈言掸了掸烟灰,不爱做阅读理解的人,其实心里门儿清,“我在十三区那几个月的安排没和你说,害你找了我小三个月,当朋友也不过如此,和瓦伦法尔森一样被瞒着,不如不当。”
“说到底,你还是没办法接受我去死,即便是假的也不行。”沈言看向他,“你想替我去死,想为我冒险,想承担一切我可能遭遇的伤害。”
“你知道我不会让朋友这样。”
“对。”布雷兹低笑,“你都清、楚……沈言……哈……”
笑没持续太久,布雷兹额角渗出了汗,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彼岸的迟滞感让他皱起眉头,有些烦躁。
实在出不来,他把还滚烫的大布布强行塞了回去,布料顶端很快就晕出并不体面的深色,他去洗了手,坐到沈言对面。
沈言的烟还剩四分之一,要熄灭在烟灰缸时,被布雷兹拦住,截了过来。
沈言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咬东西,烟嘴上有明显的咬痕。
布雷兹不会抽烟,学着沈言的样子,喊着烟嘴用力吸了一口,旋即皱着眉,咳嗽几声,把烟碾灭。
沈言:“不是什么好习惯,别学这个。”
“没学。”布雷兹看向沈言:“只是喜欢留有你气味的东西。”
说完又别过头,“既然不是朋友,随便我做什么,别管我了。”
沈言反复品味从布雷兹嘴里说出的“不是朋友”这四个字,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像是放弃了什么包袱,眼睛弯起来,语气很轻松,“那是不是也代表我可以对你做朋友以外的事情?”
布雷兹:“是。”
“包括利用、伤害、欺骗?”
“包括利用、伤害、欺骗。”
“你可能会死。”
沈言的话说的咄咄逼人,直直盯着布雷兹,眼底蕴着极淡的光,“不后悔?”
“不后悔。”布雷兹柔和道:“我乐意至极。”
沈言眼底的那点光消失,他笑起来,起身跨坐在布雷兹的腿上。
布雷兹仰头,沈言捧着他的下颌,轻快地吻他的唇,一触即离。
从窗外揉进来的清冷月光薄纱般罩在交叠的两人身上。
布雷兹环着他的腰,沈言埋首在布雷兹的颈窝处,透着柠檬薄荷味道的发丝柔柔地贴着他的脸颊。
布雷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沈言声音很轻地说:
“给我留几个吻痕吧。”
“我要利用你了。”
.
瓦伦早上八点多钟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言。
他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没有动静,小心按着门把把门推开,看见床上的沈言团着被子睡得正香,蹑手蹑脚的凑过去,想要偷亲,走到床边却发现沈言睁着眼睛,根本没睡。
瓦伦开朗道:“早上好,沈言,我想亲嘴。”
沈言对他探出舌尖,瓦伦看着舌环上的数字,僵住,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布雷兹昨天来了?”
掀开被子的沈言,脖子上有两枚鲜明的红色痕迹,脖子和肩膀连接的那块皮肉好像很得肆虐者的喜爱,青紫的齿痕和红艳的吻痕几乎连成一片,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沈言被他这一质问,好像挺不自在似的摸了摸肩颈处的痕迹,有点痛,眉头飞快的皱了一下,再看向瓦伦时又恢复正常,“对,天没亮又走了。”
瓦伦气到说不出话。
等沈言从浴室出来,换上新衣服,他才调整好情绪,强压下把布雷兹撕碎的欲望,有些粗暴地抓住沈言,把他按在墙上。
沈言不太自在地动了动手腕,垂着眼睛,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打出扇形的阴影,再向下就是被人吻得红肿的唇,不知道多用力,唇瓣上都被亲出了细小的伤口。
瓦伦不知道自己以前什么样,但他失忆以后,经常性地胸闷气短,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太讨厌,以至于在地下拳场的擂台下手死黑,借着暴力发泄心中郁气。
本以为是没找到老婆的缘故,现在老婆找到了,病情不好反重。
他一只手就能控制住沈言的两只手腕,鼻尖贴到沈言脖子边嗅嗅,用的都是同一种洗发水,按理来说应该闻不到多特别的味道,但他就是奇怪,讨厌,恶心。
难闻。
模糊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反复徘徊,被压扁的小面包跳来跳去,这回说的不是多喜庆的话,它们的尖叫特别刺耳——
“骗子!骗子!骗子!”
“他不爱你!他是骗子!”
瓦伦头疼,本来就凶戾吓人的长相,沉着脸时更显出一百二十分的恐怖,他微微偏了偏头,空的那只手的掌根,用力敲击自己的脑袋,想把小面包赶出去。
可是越敲越多,直至铺满他整个视野。
密密麻麻的嘈杂声音,全都在重复“骗子”这个字眼。
而瓦伦竟然并不觉得生气,好像早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完全不像他表现得那么温顺。
“瓦伦……好疼……”
低低的,有些颤抖的声音,穿透小面包的屏障,小面包缓缓散去。
瓦伦看到沈言发白的脸,和隐约畏惧的神情,他骤然清醒。
立刻松手,后退一步,后怕又后悔地要解释,话到嘴边,和沈言强撑着的笑脸相对时,那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瓦伦力气太大,平时会可以控制着点,控制不住的时候就变成了灾难。
沈言手腕快被攥废了,手指发抖合拢费力使不上劲,他只能缓慢的弯曲手指,不看瓦伦,盯着自己手腕,笑道:“算命的说我骨重四两,得亏它够结实,不然就得麻烦你当一下摩托车,背着我横穿沙漠去小镇看病了。”
瓦伦笑不出来。
沈言也不该笑。
沈言现在像是被伤害过无数次,所以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习惯性的拿玩笑掩盖过去。
他凑过去想看沈言伤成什么样,身体刚往前倾了一点,沈言很细微的瑟缩了一下,旋即舒展开来,主动把手腕递过去让他看。
红了,估计很快就会变成青紫。
瓦伦:“……我去找药。”
“没事。”沈言叫住他,摆了摆手,“只是手腕,已经不痛了。”
沈言这话说的无所谓。
但始终观察他表情的瓦伦,敏锐的察觉到,沈言轻松之下的疲惫和隐忍。
瓦伦指尖微颤。
也许……
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不像沈言描述的那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