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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卜算

我见美人如名将 羽漱临风 3038 2024-01-05 10:27:32

晋朝国史记载, 大晋开明三年八月,雍州混战彻底爆发。

微妙的平衡,终究要被各怀野心的兵马打破。

一时间人心惶惶。

三路兵马一共打了三个月, 以不死不休的势头咬死对方不肯松口。徐应白带着兵马连克云阳、新丰、同官几个重镇, 对长安形成合围之势。

“报——”

传令兵的声音响彻按扎在长安城郊的大营。

“敌军已至富平!”

“什么!”

宁王魏启明一个健步上前, 单手将那传令兵给拎起来了:“你说他们到哪了?!”

“富……”传令兵的脖子被勒住,整张脸涨得通红,“富平……”

魏启明手一松,那传令兵瘫软在地,大口吸气。

富平有良田百里, 能够给军队补充大量的粮草, 徐应白的意图看似十分明显了。

可是富平……离长安并不近,甚至远不如他第一时间攻下的云阳。

肃王魏启安听到这个消息, 也是忧心忡忡。

“如今两方夹击,形势对于我们极为不利。”魏启安紧盯着布防图, “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何徐应白此次用兵如此险峻。”

“他攻打云阳、新丰、同官几个难啃的县, 本以为他想直入长安, 却不料他会绕道富平。”

“富平……”肃王沉思一会儿, “那里倒是离齐王占据的扶风郡很近。”

宁王冷哼一声:“他一向都是诡谲的打法, 也不怕一口吃成个胖子!”

一向显得温和儒雅的宁王此时毫不掩饰对徐应白的嫌恶,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肃王不露声色地看了宁王一眼, 并未说话。。

他可是要感谢徐应白杀了宁王唯一的儿子……宁王都五六十岁的年纪,死了唯一的儿子, 这个年纪也难再有孩子了, 就算是登上帝位,最后也要遴选宗室子, 也难怪最后会向自己投诚。

“话虽如此……”肃王道,“但也难得看到他如此用兵。”

躬身在肃王旁边的刘莽突然出声:“他应当快死了。”

他自投奔肃王之后便得了重用,肃王能攻下长安城也有他一份功劳,肃王挺赏识这个老太监,便将人带在了身边。

“快死了?”肃王的眼睛发出一阵精光,“他快死了?!”

“徐应白身体一直不好……”刘莽露出一个鸡贼的笑,“老奴曾经是太后那边的人,太后有个太医叫步思时,他给徐应白把过脉,曾告诉过老奴……徐应白脉象细微衰败,活不长的!”

“若是不劳心费力他至多能撑个一年,若是再这么思虑下去,是难活过今年春秋的,”刘莽笑容越扩越大,“可是哪能不劳心费力呢?”

宁王和肃王在刘莽的这一番话下渐渐扫掉了脸上的忧虑。

“难怪……”肃王阴笑道,“难怪他如此急功近利,竟然想一下子吞掉我们和齐王。”

“若是快死了,那便好办了,”肃王道,“只需死死拖住他,我看他到底还能撑多久!”

长安两王喜滋滋地想好了对策,齐王那边却是一片紧张。

齐王的将军幕僚都没想到徐应白不从云阳攻打长安,反而绕道打下了富平,隔着一条汉水和他们遥遥对望。

然而魏璋不知道这些行军用兵打仗的事,他只是待在自己的府邸里,与后宫的一群莺莺燕燕四处玩乐。

太后焦婉已经放弃规劝魏璋提防齐王,而在庞大的世家焦家看来,这个皇帝已经废了,还不如换一个了事。

焦家已经从宗族挑了几个人送入了齐王府,男孩一个做了齐王女儿的丈夫,女儿则做了齐王的侧妃,还有一双儿女,被双双送给了齐王的儿子当男宠和妾室,用姻亲牢牢扣住了齐王的后院。

宋家也毫不示弱地送了几个人进了齐王府,和焦家那几个人争奇斗艳。

宋柳柳这会儿正摸着肚子,靠在魏璋的肩头,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魏璋正在喝酒吃肉,一张嘴忙得不亦乐乎,还抽空亲了宋柳柳一口,宋柳柳抬手抚脸娇笑,手背在脸上抹下一面油。她笑容僵了一下,紧接着又生动活泼地贴了过去。

坐在下首的刘听玄眼不见心不烦。

他手里握着几根算筹,习惯性地往上一抛,然后就开始跟着卦象卜算。

给自己和妹妹算一卦。

再给徐应白算一卦。

最后给这死皇帝算一卦。

刘听玄一边想一边开始算。

而后他连着算出来三个大凶。

刘听玄嘴角抽了抽。

虽说自己学的都是些坑蒙拐骗的玩意儿,但是解解闷也还算不错。

就是这一次略有些惊悚了。

刘听玄咽了口唾沫,把那几根算筹收起来,抬头往魏璋那里看,只见这死皇帝抱着宋柳柳在喝酒,另一边,一个婢女端了一盘葡萄,往魏璋那里送。

刘听玄跟在皇帝和宋柳柳身后久了,也认得这婢女,这姑娘是宋柳柳宫里的,似乎是叫春花。

魏璋捻了颗葡萄扔进嘴里面,眼睛一下子被那小婢女吸引住了。

这春花布衣荆钗,脸上未涂粉黛,却也别有一番风情,端的是一副清丽好颜色。

魏璋觉得这侍女与身边脂粉气浓重的一群宠妃极为不同。

宋柳柳长眉倒竖,立刻抱住了魏璋的手臂,对春花道:“葡萄放这,退下吧。”

“不必退下!”

魏璋不悦地瞪了一眼宋柳柳,宋柳柳神情难看了一瞬,撒娇一般往魏璋怀里蹭:“怎么,陛下有臣妾还不够吗?”

春花此时肩膀开始发抖。

“怎么,朕挑女人,”魏璋不满地将宋柳柳推远,“还要你同意么?”

“这不是怕……再像上次一样,”宋柳柳伸手去勾魏璋的腰带,“上次陛下从臣妾这带走一个婢女,不是不愉快么……”

“那是她不懂皇恩浩荡!”魏璋想到此事就怒气冲冲,“朕宠幸她,那是天大的福气,她竟然敢违逆朕,咬伤朕的手!”

“若不是查不到她的族亲,”魏璋咬牙道,“朕必定要诛她九族!”

“不过,朕砍了她四肢,拔了她的舌头做成人彘,就是可惜被徐应白那个多事的发现了,给了她一个痛快……”魏璋站起身用手拍了拍春花的脸,“你应当不会这样吧。”

春花抖如糠筛,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往下掉:“奴婢……奴婢自然不敢……皇恩浩荡……奴婢感激、感激……”

她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刘听玄有些可怜她。

这姑娘,看着也就和她妹妹一般大。

顶多十八九岁。

思及此,刘听玄跨步上前大声道:“陛下不可啊!”

“微臣刚刚给陛下卜卦,”刘听玄煞有介事道,“卦象说陛下需得止欲,不然对身体大有损伤!欲气太重,还会损伤贵妃娘娘腹中龙子!望陛下三思啊!”

魏璋拧眉:“你这卦没算错?”

刘听玄一边讨好微笑,一边暗暗给宋柳柳送了一个眼神,宋柳柳立刻知会,抱着魏璋的手臂道:“臣妾近来确实是觉得有些胸闷气短……恐怕也是欲气太重,陛下就当为了皇儿忍忍吧,等皇儿生了,臣妾为陛下选妃,陛下的点滴都珍贵无比,怎能委屈陛下宠幸一个不入流的小婢女,若是生出像七王爷那种杂种怎么办?”

一段话哄得魏璋舒展眉目,龙颜大悦。

“还是爱妃说得对,”魏璋捏了捏宋柳柳的脸,把宋柳柳抱起准备离开,“朕这就带爱妃回去好好宠爱一番。”

宋柳柳大松一口气,给了那还跪着的春花一个眼神,让她快走。

春花连忙站起身,逃似地离开了。

刘听玄也放下心来,他捏了捏布袋子里的算筹,也走了出去。

等到夜晚,刘听玄随便把自己洗了洗,准备入睡,窗棱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刘听玄连忙起身,把窗子打开,只见那叫春花的婢女站在窗子外面,手里拿着个并不便宜的珠钗。

“今日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春花道,“奴婢无以为报,这是之前贵妃赏给奴婢的,是奴婢最值钱的东西了,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刘听玄摆摆手道:“不用谢,我见你可怜,又与我妹妹年纪相仿,就出手相救罢了。”

春花十分感激:“大人的妹妹必定也是同大人一样善良之人,会有福报的。”

“不如大人就收下这珠钗,”春花小心翼翼地将钗子递过去,“赠予小姐。”

刘听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也已经很久没见她了,我们自小分别,已经数年未见,我只知道她十二三岁就进了宫,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她。”

“宫中危险,”刘听玄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春花也是叹了口气,抬头说:“是啊……这宫里头,天天有人死……就好像陛下今天说的那个姑娘,她叫秋月,是奴婢的好友,我们一同服侍贵妃娘娘……却不料……”

她的话语在彻底看清刘听玄的脸时戛然而止。

他们这些婢女,平日里都不敢抬头看人,怕冲撞贵人丢了性命,可是今夜太晚,两个人又说了挺久的话,春花也就没再那么警惕。

她大惊失色地看着刘听玄。

刘听玄有些疑惑,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不……不是,”春花磕巴了一下,“大人……您同我那位好友……长得……”

“长得有几分像!”

刘听玄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第二日,富平。

暗卫送来的信工工整整放在徐应白的桌子上,徐应白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等到第三封,才摸到刘听玄连夜让飞鸽送过来的信。

那信上只有一句话,字迹潦草无比,言辞却无比激烈。

他要知道自己的妹妹到底在哪。

徐应白琥珀色的眼睛在信纸上停留了一会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

那咳嗽声一下比一下大,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他艰难抬手用绣帕捂住了自己的嘴,血无声无息地将白布晕红。

魏珩十分担忧地给他拍背。

那纸条飘到了孟凡脚边,孟凡把纸捡起来,看了上面的内容一眼,一瞬间头皮发麻。

约摸过了半刻钟,徐应白终于缓了过来,眼尾一片濡湿绯红。

“主子,”孟凡将纸条放回到桌面上,“要不要告诉他?”

“说吧,”徐应白低声道,“不可能瞒着刘听玄一辈子的。”

“正好你要去扶风郡,”徐应白让魏珩拿出一个小布包,“就将这个交给他吧。”

孟凡接过那布包捏了捏,有很硬的小块,也有粉末,应当是骸骨。

他应了一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徐应白安静地垂下眼眸,将那张纸条捡起,对准了手上的火折子。

那张纸条很快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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