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了屋，吴霜想把脸上的胭脂和口脂都洗了，却被小庄抓住了胳膊。

吴霜回头看他，小庄说：“让我再好好看看。”

刚才在隔壁爹娘那屋，小庄看吴霜看久了，小玲就在那起哄，他娘也直咳嗽，他便赶紧收回了目光。

现在进了两人自己屋了，那当然是想怎么看便怎么看了。

吴霜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下，那扑棱棱的眼睫毛，快要扫到小庄心底里去了，让他觉得心里痒丝丝的。

“真好看。”小庄感叹道。

吴霜问：“现在能洗了吗？”

小庄喉结动了动，说：“我还想亲亲。”

吴霜问：“亲哪？”

小庄脑子里轰隆隆，本来单纯的想亲亲对方的脸颊和嘴唇，这会儿脑子里却跟开了锅似的，各种想法都来了。

最终，他一把把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把脑子里的想法都来了一遍。

完事以后，小庄洗漱时，才发现自己脸上蹭了好多的胭脂，刚才他就是顶着这么张脸，跟人家亲热的。

小庄回头看吴霜，就见吴霜疲懒地靠在床头，见他那样子，便张嘴说了两个字，然后笑了起来。

尽管没听见声音，但小庄知道，他说的是“傻子”。

小庄心里灌了蜜似的，也笑了起来。

……

秋娘计划着去偷看人家哥儿去，又不敢让念生知道，怕孩子知道了要生气，所以颇费了些工夫，才打听到能在哪碰见。

那哥儿叫安心，也是读过几l年书的。

本来定过亲，但因为家道中落，爹娘先后生病，掏空了家底人也没留住，剩下他们兄弟两。

那家人就反悔退亲了。

安心没因为这个颓丧，他本来也和那人没什么感情，而且弟弟安乐读书很好，年纪小小的就很有天分了，本来他也想供弟弟一直读下去。

所以，被退亲后，安心就没再往这方面考虑，就想着怎么赚钱，照顾好弟弟了。

他每天上午都会去县里街上摆摊，接写信、文书和对联之类的活计。

安心颇花了些工夫练字，字写得极好，又快，所以生意不错。现在安乐中了秀才，日子就能更好过一些。

秋娘是打听到了对方摆摊的位置，便装作在附近等人，在旁边看了一阵。

她是挺想过去和人说话的，可是以后念生把人娶进门，到时候安心一见她，就该明白当初是怎么回事了，秋娘觉得那样太尴尬。

她在旁边也没敢站太久，一炷香的工夫，她就赶紧趁人家还没注意，离开了。

回来以后，秋娘去找清言，说：“我看着这孩子还挺不错的，长相清秀，身段也好，说话轻声细语客客气气的，总是笑呵呵的，不论年岁大的小的，都很有耐心，我是挺喜欢的。”

“不过，我看人就那样，这么会儿工夫也许做不得准，”秋娘

说，“二嫂，要不你下次再去县里时，帮我去看看？我信你看人的眼光，你说好，那就肯定好。”

清言这时候肚子都七个月，挺大了，不过他过了难受的时候，镇上和县里他还常去，顺便去一趟倒是没什么。

不过，清言说：“我去看倒是行，可秋娘，咱们看也就是看那么几l眼，念生是和人家熟识的，了解得比咱们那几l眼可深多了，他不是那种只看皮相的人，一定是人实在好实在是喜欢，才会跟家里说，我是觉得你得信任念生，不能再把他当小孩了。”

秋娘琢磨了一阵，也觉得这么参合不大好，咬了咬牙说，“行，就听你的，我不折腾了。”

其实，秋娘这样折腾，也是因为心里多少还有点不满足。

念生自从过了十五六，家里提亲的就没断过。

秋娘把话说死了，那几l年不考虑这事，才算消停了。

这两年，念生眼看着越来越出息，媒婆又蠢蠢欲动起来。

秋娘本来想，念生将来是要考举人做官的，婚配上不能马虎，最好也能找个官家的女子或哥儿。

但是后来，她这种想法还是渐渐淡了。

香韵坊做的是整个县城的生意，县里的富户秋娘是打过交道的，甚至县老爷家，她都去过。

那是申玟忙不过来，她帮忙给县老爷的家眷送订好的饰品和衣裳。

到了人家府里，秋娘看得眼花缭乱的，在心里赞叹艳羡。

到了后院家眷的住处，那些女子和哥儿们出来看她送来的东西，态度倒都是客客气气的。

可矜持有礼的表面下，骨子里的傲气和看不起是藏不住的。

那是个大热天，秋娘出门早，穿得有点多，不停拭汗，不免有些狼狈。

有个年岁大些的女子让秋娘尝尝凉亭桌上盘子里的东西，秋娘看了看，白色薄薄的一片片的，以为是云片糕那类的，便拈了一片，吃到嘴里没什么味道，还不好咽，但还是客气道：“这味道真不错。”

其他人却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年岁很小的哥儿指着她道：“这个土老帽，让她吃糕点，她倒把盛糕点的纸给吃了。”

秋娘从这家里出来后，脸色就难看了好半天，晚上回去大半夜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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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次，秋娘淡了和官家结亲的心思。

她又觉得，既然要找个普通人家的，那就得找个各方面都特别好的才行，不能委屈了念生。

这安心的家境实在说不上好，她心里稍微有那么些不舒服。

不过安乐也是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最重要的是，念生自己喜欢安心，秋娘对念生最是重视。

从二嫂家回来，想来想去，秋娘到底是想开了，按照念生的想法来。

况且，念生还没跟人家说呢，到时候人家喜不喜欢念生还不一定，秋娘想到这里，又开始担心念生这事不成，为之伤心了。

……

今年年底

，清言身体沉重，家里的事都是邱鹤年张罗。

除夕那天，李婶还有秋娘一家，还有从县里特意回来的申玟，他们早早就来了，帮着一起张罗晚上的吃食。

年前一个来月，邱鹤年自己忙，就找工匠花钱打了一张新的大圆桌子。

现在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过，春节菜色也越来越丰富，家里人口也多了。

除夕的下午，大桌子支起来，一样一样备好的菜就摆在了上头。

桌子是大了，可还是连酒带肉的摆得满满当当的。

……

小庄家这时候也在吃年夜饭。

前一天，小庄大姐和大姐夫领着孩子回来了，在家已经热闹过一次。

以往的话，家里好菜好酒都是放在除夕前一天，招待姑爷用了。

一到除夕，他们只是把剩菜热了，再多炒两三个菜，包了饺子，就算过年。

今年不一样，昨天款待过姑爷了，剩菜都拿出去冻在雪壳子里，除夕一口没吃，从早上到晚上，都是吃新做的。

一个是今年比去年过得好了，再一个最主要的是，家里添人进口了，吴霜是第一次在婆家过年，儿媳是天天在一起的，姑爷一般指望不上，小庄娘当然对儿媳更偏心，是要弄得隆重一点的。

大家围着桌子坐了，动筷子之前，小庄娘先掏出了红包，给几l个孩子分了。

吴霜本以为他和小庄两是一家，只会得一个红包，却没想到婆婆给他单独也备了一个。

大家都是一样的薄厚，估计也就是十几l二十个铜板罢了，但意头不一样。吴霜在手里捏了好一会，才收起来。

吴霜给弟妹也准备了红包，也在这时候拿出来分了。

哥嫂有钱，分的红包比爹娘的沉，小玲和小宏都高兴地咧着嘴，小玲更是嘴甜会说话，一个劲儿地给他哥和嫂子说吉祥话。

年前，吴霜给了婆婆过年的钱，还和小庄去镇上买了两个猪肘子、十个蹄子，还有一扇排骨、两只鸡、五六条鱼，一起搬了回来。

小庄娘嘴里埋怨他们乱花钱，脸上却也是高兴得很。

快到半夜时，外面爆竹声响成了一片。

小庄和弟弟小宏也去院子里放了炮，等他们回来时，锅里的饺子正好煮好了，盛出来端上了桌。

饺子里藏了洗净的铜钱，谁吃到了，大家就拍巴掌喊“多钱多福”。

小玲和小宏都吃到过一个，小庄更是吃出来四五个。

吴霜饭量小，但为了吃铜钱，也比平时多吃了几l个，却什么都没有。

小庄用眼睛瞄着，不大会儿，去了趟外屋，再进来时，手里端了一盘太多了没端过来的饺子，放到了吴霜那边。

他说：“再吃一个吧。”

吴霜说：“我实在吃不下了。”

小庄还是劝他，说：“就吃一个，咬一口都行，剩下的给我。”

吴霜便拿了筷子去夹，小庄连忙推着他筷子，往盘子最顶上的那个饺子夹了过去。

吴霜夹起来时，便看见那饺子背后裂开了个口，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东西。

他心里一动，看了眼小庄。

小庄脸上满是期待，于是他就装作不知道，将那饺子塞入了口中。

果然，才轻轻咬下去，牙齿就硌到了个硬物，吴霜装作惊讶的样子，把那铜钱拿了出来，小庄便带头拍着巴掌喊道：“多钱多福！”

吴霜看了他一阵，才收回视线。

吃过饭收拾完，爹娘扛不住，就去睡下了。

小庄领着他夫郎，还有弟弟妹妹，去冻冰的河面上放烟花。

这时候不少家里大人都带了孩子滚冰，小庄让弟弟妹妹也去滚，这两都觉得自己是大人，不想躺下去，让小庄三两下都给放倒了

真到地上滚起来，两人又高兴地哈哈笑着，不想起来了。

小庄问穿得圆滚滚的吴霜，“你想不想滚冰？”

吴霜说：“你也想把我放倒了？”

小庄眼睛亮晶晶的，低声道：“也不是不行，等一会儿回去的。”

吴霜就抬脚给了他小腿一脚，就转身跑了。

小庄笑着在后面追了上去，一不小心，在冰面上滑了个屁蹲儿，吴霜转身回来，蹲在他身边，看着他说：“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