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咳咳……”
时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了,突然有些咳嗽。
“你那天和医生说的那几种药,其实有两种是没必要吃的。”付驰延拿出一张清单,“这种,和这种,虽然都是补身体的药,但是药效微乎其微,根本没必要吃。”
“我查了配方以后发现,这两种药都含有特殊抗生素,服用以后药物会一定程度影响血液,这种血液通常是不允许被输给胚胎的,会影响胚胎对营养的吸收。”
“……”怎么会呢?
“咳咳。”时今忍不住又咳了两下,他接过调查报告单,对应着上面说的两种抗生素进行了搜索,显示结果的确如付驰延所说。
‘……这种血液会微量影响胚胎发育,医院通常不允许输入,进行培育Omega应该多加注意。’
付驰延:“这两种药他应该都是单独给你吃的,我在的时候没见他拿出来过,而且他给你服药的时间,是在进行第一次详细血液检测之后,这之后的血液检查医院不会再排查得很仔细,你没有服用这种抗生素的病史,所以没能查出来。”
“可是……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今咳得太厉害,付驰延忙给他递了杯温水。
“不知道,但他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孩子,不是吗?”
“……”是的。
“我这里还有两段录像,是傅迟深单独去看孩子的,你应该不知道。”
……
医院给时今开了止咳的药物,还有一剂不知道是什么的针水,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时今少有的打针时候,他有些疑惑一个小小的感冒应该不至于这样,但医院还是坚持给他打了针。
傅迟深姗姗来迟,Alpha似乎有一段时间没修剪头发了,头发有些长,眼中有红血丝,很是疲惫的模样。
其实付驰延的本意是直接报警——蓄意危害胚胎健康,本来就是违法的。
可一来他们没有证据证明那药就是傅迟深给的,二来,时今是十万个不愿相信,他非要和傅迟深当面对质才行。
“今今……”傅迟深满是疲惫的目光落在时今身上,Alpha只看了床头的止咳药一眼,仿佛就猜到了什么,“难受吗?”
“还行,咳。”时今这会儿感到有些胸闷,但还是强撑着把刚才付驰延给的证据递给了傅迟深,“你和我说一下……这个怎么回事吧。”
傅迟深翻开第一页便是他半夜去看孩子的监控截图。
“没什么好解释的。”傅迟深说。
“你为什么半夜去看他?”
“就是看看。”
“可你从前连陪我去都很勉强……”
“……真的只是去看看。”
“那药呢?”
“你吃那些药确实对身体好,刚住进医院的时候医生不是还夸奖过吗?”
“行了,傅迟深!”付驰延听不下去了,他早想让傅迟深先进局子里待着,其他什么事再说,“我问过医生了,这两种药根本没有必要,而且恰恰好,两种药物的抗生素综合起来就是会污染血液的,就那么巧?”
“……那你有没有仔细看相关说明?”
傅迟深说:“微量影响血液,医院‘通常’情况下不允许输入。”
“一个微量,一个通常,这不是剧毒,只是有那么一点影响,甚至有些长期服用该类药物的Omega,医院也会酌情一样采取血液。”
“这难道可以成为你别有用心给时今下药的理由?”
“胚胎死亡的根本原因我们都知道,不是吗?”傅迟深抬起头来,与付驰延四目相接,“胚胎死亡的原因是基因缺陷,哪怕没有那被污染的血液,那个孩子也肯定会死。”
“……”
“我充其量不过是加速了死亡。”
“你还真有脸说?!”付驰延五指攥得发响。
“你为什么这样做?”时今出声。
时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胸闷得厉害,听两位Alpha争吵了一番连头都晕了起来,但说话的内容他还是能听懂的,原本现在找到了危害孩子的‘凶手’,他应该情绪激动且充满愤怒,可现在身体的疲惫落让他提不起情绪去骂谁,只感觉恶心得厉害,想吐。
“……”面对时今的问题,傅迟深一时没回答。
付驰延咬牙:“我报警了。”
“它要是不早点死,你的治疗时间哪里来?”
“……”
时今听不太懂。
付驰延报警的动作却顿了顿。
时今这次的病其实是通过解刨那个死亡胚胎才发现的,时今一直患有基因病,但因为资料有限,人们对病症了解的并不完全,这么多年来时今的体检一直筛查的是当年查出的那些基因,而孩子的死亡,才让另一组真正的致命基因缺陷暴露,因此时今才得以住院进行治疗。
“咳咳咳……”
床上的时今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咳嗽格外的剧烈,并且瞬间整个世界都跟着天旋地转。
“时今!”
“今今……”
两位Alpha很快来到床边扶住他,但时今已然咳得受不了,扶着床栏猛地一下吐了出来。
……
时今这一天的药和食物都白吃了,他伏在床边吐了很久,已经吐到再无可吐,胃部却还是止不住痉挛,生理性的泪水混杂着干呕一起溢出,叫人难受无比。
时今吐完意识有些昏沉,而两位Alpha却可以清晰看见时今浑身都在发抖,无意识的、却止都止不住。
“时今……”
-
时今没想到发病会来的那么突然,让他毫无防备,而且四年前那场病的体检报告显示比这严重很多,却从未出现这种剧烈呕吐和失去意识的反应。
医生后来来采取了紧急措施,又给时今打了点滴,时今撑了不到十分钟,就忍不住沉沉睡去。
时父也在十分钟后匆忙赶到了医院,威严的上将脊背挺直地坐在床边,脸上却是郁郁的神色。
“当初那个网络体检报告是你叫人换掉的?”房间外,付驰延和傅迟深难得地并排站立,没吵架地来了一次交谈。
“是我。”傅迟深手里拿着一支烟,却未点燃,只在指间焦虑地反复翻转着,“不然还能是谁。”
“能瞒他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或许是三个月吧。”
傅迟深说:“只要不出现上次那种意外,就能久一点。”
“嗯。”
付驰延应声完,却见傅迟深不知为何转过头来看着他。
年轻的Alpha眼神直勾勾的,丝毫不掩其打量的意义。
这眼神显然不善。
付驰延皱眉,不客气地看回去:“怎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之前我研究所研究的药物多次试验都没问题,偏偏一到现在正儿八经的上场,就每个都有问题。”
“技术不到家。”
“你说会不会是……某些因素导致的命中注定。”
傅迟深说:“时今在你身边就好倒霉哦。”
“你有病。”付驰延说。
……
付驰延总觉得傅迟深最近有点精神失常,而时今也在后来的日子里察觉到傅迟深什么地方不对。
最初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总是傅迟深最成熟、做事也最全面,虽说是付驰延的弟弟,看起来也很是年轻,但傅迟深的行为举止往往会给人一种他是其中最年长者的感觉。
而现在,不止是付驰延觉得奇怪,连时今都感受到了傅迟深身上偶尔会泄露出的那种歇斯底里。
这种奇怪的歇斯底里从第一次药物试验失败后就开始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或者说,是随着时今病情的一次次加重而加重。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时今很快感到了四年前住院三个月后才出现的情况——呼吸困难,行动迟缓,并且还伴随着呕吐,他吃不下饭,身体很快开始消瘦。
时今终于慢了半拍地意识到,或许他患得根本不是四年前那个病,或者,远比四年前要严重得多。
傅迟深开始长期居住在医院,凡是他能亲手做的他都做了,不能做的也总想学会,借此多和时今待一会儿。
“没事,今今。”傅迟深说,“药马上就出来了。”
这话时今在住院的这短短两个月内听了不下四次,或许连傅迟深自己都不信这话,说的时候都不敢看他。
“嗯。”
时今还是照例应了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傅迟深的手背。
他其实希望傅迟深不要那么焦虑,因为最近傅迟深的状态太差了。
“你不要压力那么大,我难受也不是随时随地,只是偶尔,还不严重呢。”
“你说四年前那时候认识我,那你应该知道我当时情况多严重,现在还只是偶尔呢,不是随时,没关系的。”
“……嗯。”
“驰延呢?”时今看了看守在他床两边‘虎视眈眈’的护卫队,“最近他怎么早出晚归的,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死了吧。”傅迟深开口。
“……”时今哑然。
守在旁边的护卫队出声:“付中校最近在跑军区的研究所,他想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联合队里的研究所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效药物或者治疗方法。”
“没用的。”傅迟深说,“废物研究所。”
“……傅先生,侮辱军队机关,严重者可入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