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却愣住了。
晏拂予道:“舍身成仁。”
由爱生欲,由欲生爱,没有太多时间培养感情,干脆直接一步到位。
“狐妖说做一做就爱了,我收集了不少春宫图,还从来没实践过。”晏拂予将书塞到林笑却手里,“挑一个难度低的,我担心你受不了。”
林笑却麻木了,翻了翻乱七八糟的春宫图:“不行,我受伤了,会死的。”
晏拂予认真道:“我可以轻一点、慢一点。”
林笑却合上春宫图:“冷静,你想想,你跟狐妖的道一样吗?你怎知狐妖没有骗你。”
“他们不敢。”晏拂予道,“你若不想,那就不要拖延了。我可以先把你头发剃掉再下锅,我想了想,还是不想吃头发。”
林笑却微叹一声:“我这样脏,浑身是伤口,血迹斑驳。即使我愿意,你也会倒胃口的。”
晏拂予说不会:“修行本就是苦事。”
林笑却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不,这样的狐,坐拥春宫图山,银靡泛滥,说话却一板一眼,该难为情的都成了吃饭这样的平常事。
晏拂予低头解自己衣裳,林笑却攥着衣角不知所措。
晏拂予解开外衣看看他,问他怎么不动。
林笑却说修行不可以走捷径,这是歪路,会走火入魔的。
晏拂予:“试试,不行再换其他法子。”
晏拂予见林笑却依旧不动,靠近些帮他解衣裳,林笑却做不到,攥住他的手。
“一步一步来。”林笑却道,“松开手,我会吻你的。”
“今天我太累了,我会死在半道上,等我稍微好一些再尝试。”
晏拂予抬眸看他,眼前人确实快要丧命的模样,脸苍白得跟雪色没差别,唇瓣却红得不祥,是吐的血没擦干净。
晏拂予说:“我突然有洁癖,不要亲我的嘴。”
他不想亲,总觉得怪怪的。他只会吃,不会亲。万一一下子吃干抹净了,人就没了。
林笑却点头,晏拂予松开了手。可林笑却好半晌没亲过来。
晏拂予正想催他,林笑却就搂住他吻在他脸颊,好轻的一个吻,好快,晏拂予都没感受到是什么滋味就没了。
他不满意。
“你在敷衍我。”他皱着眉,“不可以敷衍。”
林笑却难为情,为了讨命随随便便亲一个陌生人,这已经够……可是,被活生生煮熟太痛苦了,不要。
林笑却搂住他,气息靠近,晏拂予止不住屏息。
怪怪的,痒痒的,有点甜,有点腥。
林笑却吻在他眉心。
体香很甜,血气很腥。吻温温润润,有点暖,还想要。
林笑却扭过脸去,微喘着问:“够了吗?”
晏拂予别扭了会儿:“够了。”
林笑却撑着地:“那可不可以把烧水的火灭了。”
晏拂予:“为何?”
林笑却垂着眸:“我给了报酬,今天不可以煮我。”
晏拂予说:“那是另外的价钱。”
林笑却微怒,抬眸看他,却见晏拂予指指另一边脸颊:“这边也要亲。”
他的脸微微红着,呼出的气也烫烫的:“不能厚此薄彼。”
林笑却错愕之下,晏拂予的脸越发红了。
林笑却从中探寻到逃生的可能,再次搂住他,摸了摸他的后颈。
晏拂予说痒,头蹭了蹭肩膀,林笑却扶正他的脸颊,目光专注:“最后一次。”
晏拂予加了限定词:“今天。”
林笑却捧着他的脸,慢慢吻了下去。这次吻了很久,晏拂予感到身体里有什么在到处乱窜,窜得他的心急跳起来,砰砰砰像正发生一场战争。
结束后,晏拂予问:“你跟赵弃恶也这么做了吗?”
林笑却撒了谎:“没有,我只这么吻过你。”
晏拂予认真凝视林笑却表情:“没有就好,你知道的,我有洁癖。我从没跟其他狐狸或人或妖魔吻过,你是第一个吻我的人。”
洁癖是假的,晏拂予胡说,他也不想追问林笑却以前是什么样的,他只是要告诉他,晏拂予从不银乱,跟别的狐不一样。
晏拂予突然发现林笑却过分好看,好看得他头晕目眩,垂下眸看自己的手。
看了会儿,翻来覆去又看会儿,没什么好看的。
晏拂予站起身来,向前几步一脚将烈火踩熄。
“灭了,”晏拂予停顿了会儿,“明天请继续吻我。”
寄人篱下,林笑却只好答应他。
晏拂予回过身来,看着狼狈不堪的林笑却,扔给他一瓶丹药。
“吃吧,”晏拂予说,“我不希望明天吻我的是一具尸体,触感冰冷,尸臭,这样的吻很难受。”
林笑却捡起丹瓶,犹豫了会儿。
晏拂予道:“不会毒死你。”
“或许你的吻有一定效果,”晏拂予诚实道,“初相见时,你什么也不是,现在,你的存在有了一点实感。”
林笑却吃下丹药,好苦。
他勉力咽下去,抬眸看他:“只有一点?”
晏拂予点头。
林笑却攥紧丹瓶:“可我好重的。”
踩在泥地里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晏拂予别扭了会儿:“你可以亲得重一点,太轻了跟风一样。”
林笑却郁闷:“还不够重?”
晏拂予继续点头。
林笑却不想看他了,占了便宜还卖乖,坏家伙。
晏拂予建议道:“如果你没有力气,也可以我来亲你。”
林笑却立马就要拒绝,晏拂予却在他开口之前闪现,半跪着亲吻他脸颊。
晏拂予的长睫在颤,脸红扑扑不像话说得那样寻常。
“就像现在这样。”
林笑却推他。
“我不需要。”
没推动。
林笑却手按在他肩膀上:“我可以,我突然有力气了。”
晏拂予垂着眼眸退开:“右脸没有亲。”
林笑却说不需要。
晏拂予抬眸,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不行。”
于是又亲上来。
亲得林笑却脸都要红了,他也没退。
林笑却:“够了。”
晏拂予不说话,专注地亲着。好奇怪,明明没有吃下肚,为什么提前满足。
温温糯糯的,触感好软好软,香,幽幽的,体温在升高,温温的变得有点烫了,害羞了……晏拂予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亲亲眉心。
不要蹙眉,不可以蹙眉,吻在这里好神圣,想搂住他,搂住……晏拂予心里想也这么做了。
抱到怀里继续吻。
吻到林笑却快睡着了,晏拂予才松开。
他道:“甜。”
“你是甜的。”他疑惑。
林笑却捂住脸,怀疑被亲出了红印子。
“才不是,”林笑却低声道,“你把我亲肿了。”
晏拂予捉住他的手,扒开,果真红肿了。
“对不起,”晏拂予说,“你闻起来太甜了,还很香。”
他诚实道:“我从来没闻到过这么好闻的血香气。”
“就像……”他想了会儿,没想出答案,“想不出像什么,找不到可比拟之物。”
林笑却说:“不觉得这是夸奖。”
晏拂予道:“并未夸耀,是陈述。我找不出吹捧你的理由。”甜,就是甜。
林笑却垂着眼眸:“那你亲够了吗。”
晏拂予说没有:“我还可以继续亲吗?”
林笑却呼了口气,不气,不气,不跟傻子气。还是没忍住,抬眸瞪他:“那是另外的价钱。”晏拂予的话原样奉还。
晏拂予点点头:“明白了。”
他从纳戒里取出一堆东西,让林笑却挑选。
珍贵的丹药草药、稀有的灵器灵符、华美的珠宝玉髓……
这样的举动惹得林笑却更生气了。
“我不贱卖自身。”
晏拂予摇摇头:“是礼物。”
“人间男女定情有信物,来往有礼物。”晏拂予道,“若无你喜欢的,等到了妖山再选。我的身家不在这里。”
林笑却仍是不要。
晏拂予只好默默收起来。
他问:“你想睡了吗?”
林笑却警惕。
晏拂予黯然:“我不会亲你的,今天不会。”今天的份额已经满了,林笑却不肯接受他的礼物,不能再亲了。
“也不会趁你睡着,做些勉强之事。”晏拂予道,“你勾引我,我不强迫你。”
想了想,顺着心意添了两个字:“尽量。”
林笑却更不敢睡了。
晏拂予只好道:“你睡,我赶路,回妖山守株待兔。”
晏拂予上前抱起林笑却,再次踩过熄火堆,防止复燃。山林多生灵,大火会毁灭一切。
林笑却最开始强撑着,但浑身伤势未愈,很快就撑不住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日,林笑却才醒过来。
置身之地已非人间,楼阁房梁恍若人间王宫。
几个小精怪见他醒了吱哇乱叫,林笑却听不懂。有个小精怪慌里慌张跑出去,撞到柱子后翻了好几个滚才止息,不知疼似的又拔步往外冲,这次撞到另一个进来的小精怪,两个齐齐晕头转向倒下了。
旁边一个看着聪明些的精怪,扶扶额指了指旁边的两个继续守着,随后不快不慢走出去路过倒地的两精怪,一脚踢开。
守在旁边的两个小精怪,吱哇吱哇对林笑却说着什么,神情夸张。
林笑却听不懂,只觉如梦,躺回床上闭眼。
闭着眼仍能听到——梦中梦?
晏拂予打破了沉寂喧闹并存的局面。
那聪明的精怪叫来了他。
晏拂予道:“这是一些小妖赠我的行宫,平日里很少住。”
晏拂予不修炼的时候,会帮小妖们一些忙。
“我带你回洞穴,可你睡得不舒服,就带你来了这。”晏拂予认真回想,“你一直簇着眉,我铺了好几层绸缎,仍然不够舒适。”
“如王女般,”晏拂予说,“你需要得到最好的照料。”
话落,晏拂予递给几个小精怪丹药,小精怪们哇哇乱叫开心地出去了。
殿内没了人,晏拂予道:“三天,林笑却,你欠我三天的吻。”
林笑却不肯跟着节奏走,问小妖们为什么修行宫送他。
晏拂予耐心解释。
在妖山,弱肉强食,虽然有其它食物可果腹,但小妖一身血肉含有灵力,食之增长修为,大妖惯于吃小妖作为食粮。修炼大道的晏拂予是个例外,这附近的小妖需要晏拂予的名头。
“我收了,其他大妖才会认可这些小妖是我的口粮,归属我,从而不进犯。”
林笑却想了会儿,问:“保护弱小?”
晏拂予摇头:“他们拥簇而来,我只是接受了。他们若死去,我不会为此难过。”
晏拂予慢慢走近几步:“我解答了你的疑惑,你该吻我了。”
林笑却说没洗澡,很脏。
晏拂予一道灵力轻柔抚过,林笑却里里外外顿时纤尘不染。
回到妖山,灵气恢复,许多事灵力皆可代劳。
林笑却羡慕了好一会儿,在修真界却没办法修炼,又惆怅了会儿。
在这惆怅里,晏拂予捧起林笑却的脸颊。
他很守诺,林笑却昏睡的时候,再想亲也没亲。
他静静地望着林笑却,不明白醒来的林笑却为何比睡着时更加好看,好看得晃人眼。
晏拂予看久了有点羞意。
说不出的难为情。
不该有的,晏拂予克制住了。
林笑却问他:“不讨厌这张脸吗?”
和断他八尾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晏拂予惊讶林笑却问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讨厌?”
林笑却把缘由说了,晏拂予道:“你不是他,我分得清。”
“况且皮囊身外之物,好看的人总有一点相似,狐妖堆里的美人我看过很多,即使有相像的,亦从不脸盲。”
晏拂予又道:“再者,我并不讨厌他。我只是要杀他。杀,是为了复仇。讨厌这样的情绪……任何情绪,给一个必死的仇敌都是浪费。”
晏拂予将林笑却抱到怀里,微微愁闷:“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不想吻我。”
林笑却没直说,只是又道饿了。
晏拂予塞给他一颗辟谷丹:“不可以再有别的理由。”
林笑却慢慢嚼碎吞下,犹豫道:“可不可以酝酿一下。”
晏拂予没给他时间,直接吻了过来。
可一可二不可三,他不要再听他说话了,想要吻上去,轻轻的,重重的,吻脸颊,吻眉心,吻嘴角……林笑却扭过脸庞。
晏拂予扳正下巴。
林笑却阻止:“你说过的,有洁癖,不亲嘴。”
晏拂予说:“好了。”
早好了,就要亲。
林笑却继续阻止:“谁治的,我也要去看看。”
晏拂予不听他唠叨了,直接吻了上去,堵住他。
林笑却睁大着眼,惊的、吓的、愁闷羞赧不知所措。
晏拂予也快冒烟了。
从没人告诉他,亲吻是这样的……这样的令人心软。
浑身酥麻、化了、融了、又坚强塑成新人,吻下去。
晏拂予追寻着野性本能,撬开齿关。
林笑却脸霎时红了,忙不迭地挣扎。
晏拂予抱得更紧。
吻到不能自已,仿佛触及灵魂,晏拂予倒了下去,林笑却跟着倒下,晏拂予唯剩的一条尾冒了出来缠住林笑却。
两人在床上交叠。
林笑却的眼闭上了。
许久,晏拂予终于松开他。
林笑却早昏了过去。
晏拂予心慌,给林笑却灌了好些丹药才唤醒他。
“对不起,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从来都知克制,欲望一减再减,连复仇都不急迫。
如今却似那些大妖,茹毛饮血贪婪暴食。
林笑却不想跟他说了,勉力翻身背对他。
脸红得一塌糊涂,眼眶也红着,没有泪可掉,不准掉泪。林笑却绝不承认,自己会被亲昏过去。
混蛋,混蛋,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平凡人,晏拂予可以吻个十年八年,他早就成骨灰了。
晏拂予踯躅了会儿,从背后搂住他。
“对不起,”晏拂予低声说,“这是三天的量。”
林笑却恨不得打死他,讨价还价用到了这份上,活该。
晏拂予说:“你难过的话,可以吻回来。我不挣扎。”
林笑却恼了:“谁要吻你,你当自己是灵丹妙药,吻一口长命百岁,吻两口原地飞升啊。”
晏拂予老实说:“我不是,我只是一头九尾狐。”
补充道:“断了八尾的,九尾狐。”
林笑却气笑了,什么跟什么啊,九尾狐的脑回路是不是从来跟人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