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不远处悄悄偷听的秦达意对视一眼, 戚逐芳示意他把票拿近些。
短暂失焦过后，祂看见了门票的全貌。
褴褛衣袍，头戴金冠的黄色国王占据大半的票面, 在右下角最底部，同时用中英文印着扭曲且漂亮的花体字——“在那遥远的卡尔萨克。”
“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看歌剧？”戚逐芳试探。
印象里, 叶阳是个游戏宅。
“就，刚好遇上啊。”叶阳愣了愣，随即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顺便联络下感情？”
戚逐芳凭借直觉报了个名字，听见一阵猛咳。
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 无奈之下只能一个人跑过来看歌剧, 刚好遇到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顺势发出邀请……
逻辑上完全可以说得过去。
但过于巧合了。
“你平时放假不都是打游戏吗？”戚逐芳不动声色, 顺着他的话继续套取情报。
“就是游戏里认识的朋友安利的~”
叶阳语气轻快，“我和你说，原著刚出版几个月就直接在十五个国家风靡, 只是目前国内没有引进而已 。”
“但是改编的歌剧已经确定在国内巡演了, W市就是第一站！”
说着, 他扬了扬手上的票，“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A等座, 嘿嘿。”
戚逐芳：……
好了，这下连密大图书馆那本书失踪的时间也对上了。
“还有多余的票吗？”戚逐芳问他, “有个人要和我一起去。”
叶阳顿时警觉，使劲把镜头往脸上怼, 恨不得从屏幕里面出来，“哪呢哪呢，让我看看。”
“是导师。”戚逐芳很轻易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对这个也有兴趣。”
叶阳整个人都萎靡下来。
他还以为戚逐芳交了女朋友，“那你看看网上有没有黄牛出票？”
戚逐芳点头，“我正好有空，过来找你。”
“我在酒店。”叶阳飞速报个了地址，随后挂掉视频，直接分享了实时定位。
发完定位之后，又迅速跟了两条语音。
戚逐芳没点开，而是打开了浏览器。
两部手机，一部是调查员内部专用，一部是他之前用的、刚上市没多久的新款。
同时输入“黄衣之王”进行检索，千度引擎和主脑的搜索结果截然不同。
通常情况下，和网络实事对接的主脑会直接抓取拦截信息，筛别整理好后，直接发送到他们的设备上。
但在叶阳的视频打过来之前，他没有看到过任何W市相关的信息。
就算是现在，身处W市，调查员助手上也是空空如也。
祂把手机递给秦达意看。
秦达意啧声，然后注意到了论坛的八卦讨论帖。
“小道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了。”他嘀咕了一句，“还是学业量不饱和啊。”
“书还没找到？”戚逐芳敏锐觉察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藏一本书的方法太多了……加上对方手段也很特殊，没那么容易找。”秦达意说。
“主脑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BUG。”
他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凝重起来，“应该是邪/教徒里有对我们非常熟悉，异常狡猾，并且精通屏蔽技术的老手。”
戚逐芳若有所思，点进那个所谓的天才作家罗伯特的词条。
罗伯特的个人信息不多，但是有一张很清晰的大头照。
照片上的男人留着长发，肤色微黑，笑容爽朗，很容易让人心生亲切。
像子虚描述过的黑法老。
秦达意注意到之前，祂关掉了这个词条。
司机在酒店门口停下。
“叶阳是邪/教徒的可能性应该不大。”秦达意拉开车门，压低声音，“估计是单纯倒霉，被牵扯进来了。”
叶阳确实倒霉。
戚逐芳点头，难得表示了赞成。
“到时候你负责保护他。”秦达意嘱咐，“没问题吧？”
戚逐芳有问题，“可以交给其他调查员。”
祂要揪出那个以作者自居的“罗伯特”。
秦达意被噎了一下，“叶阳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所以要避嫌。”戚逐芳说。
秦达意：……
他决定提前打个预防针，“绝大部分邪/教徒都是披着人皮，价值观已经完全被扭曲掉的恶人。”
“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他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没经验的调查员很容易遭到欺骗。”
秦达意举了个例子，“以前有个调查员，对一个八九岁大的邪/教徒动了恻隐之心。”
“结果刚转身，那个小女孩就偷袭了他，和他同归于尽了。”
说罢，他颇为期待地看向戚逐芳。
但戚逐芳从不为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困扰。
哦了声，祂朝自己的导师扬起眉，眸色冷淡，“我对邪/教徒没有怜悯之心。”
“更不会让其它人有偷袭的机会。”
鸡同鸭讲。
秦达意默默放弃了继续举例的打算。
叶阳定的是套间，房门大开着，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但他没有在吃饭，而是趴在沙发上打游戏，完全没有发现门口站着人。
戚逐芳象征性在门上敲了几下，他才猛地抬起头，游戏机朝旁边一丢，瞬间就扑了上来。
“芳啊，我想死你了！……点了外卖你吃吗？”
“什么时候能结束交换回国啊？你被子我都有固定去晒，哇我和你说，没人给我抄作业划重点之后我过得好惨，前段时间辅导员还找我说我期中……”
戚逐芳咳嗽一声，示意他旁边还站着人，同时不着痕迹朝后退了几步。
“介绍一下，旁边这位是我的导师，秦教授。”
“秦老师好！”叶阳这才注意到他，侧身请他们先进房间。
“华人导师啊……”刻意落后一步，他小声，“M国那边种族歧视和打压很严重的，你没被刁难吧。”
“前几天那边还有个校园枪杀案上了新闻。”
话里话外都是国外过于危险，还是国内好的意思。
叶阳敢发誓自己没有任何的坏心眼。
他只是因为担心远在异国的好友，顺便希望好友能够早点回来，在期末的时候继续带飞自己，救自己于复习苦海罢了。
“还好。”
戚逐芳试图回忆自己他的相处模式，“那个介绍《黄衣之王》的朋友和你现实认识？”
“不啊，只是网友，她跑去别的游戏玩了，我那天偶然刷好友圈看到，然后一见倾心了。”
一想到这里，叶阳就忍不住泛小粉泡泡，“说实话，我感觉《黄衣之王》是真的不错，我感觉它甚至可以被改编成年度最佳的肉鸽游戏，然后卖爆。”
“你看过了？”戚逐芳开口询问。
秦达意已经悄悄把手伸进了风衣里，准备情况一有不对就开枪。
“没啊。”
叶阳拉着他坐下，“作者对版权很看重的，网上根本找不到资源，所以才有好多人抢票。”
虚惊一场，秦达意复杂地把手从怀里抽出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戚逐芳更是无语凝噎：“没看过就说好看？”
叶阳下意识反驳，“一个作品就算请水军再厉害，也肯定会有人产生逆反心理，提出不同意见。”
“可外网连半条差评都没有诶！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黄衣之王》是部神作吗？”
人的认知无法统一，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显得这些好评格格不入且古怪。
戚逐芳去小蓝鸟上搜索评价，叶阳还在那边发自内心地感慨：
“《黄衣之王》，永远滴神！”
他挥舞着手上的门票，“等我看完首映，我要向全世界安利！”
“……票给我。”
戚逐芳伸手。
无论是祂还是秦达意，都在叶阳拿出门票的时候看到了上面闪烁的诡异流光。
只有明显受到蛊惑的叶阳毫无所觉。
他下意识表现出抗拒，“我拿着就可以了吧？到时候你记得和我一起进场。”
戚逐芳直接把门票从他手里拽过来，没有给他的任何反对的机会。
叶阳气急败坏，下意识就要去抢，“还给我，你这个爱装……”
“冷静下来了？”戚逐芳语气淡淡，暗含警告。
叶阳不自觉对上祂的目光，卡了壳。
仿佛在大冬天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巴，整个人透心凉。
过了片刻，他才啊了一声，不确定道：“……我失智了？”
他充满怀疑地伸出手，试图去碰被戚逐芳拿在手里的门票。
“……真的假的啊，就因为这个？”
进门后就没说过几句话的秦达意默默别过头。
几乎是手指刚碰到门票的瞬间，他的目光再度热烈起来，语气激动：“真的，《黄衣之王》就是世间唯一的神作！”
戚逐芳面无表情，把票拿远了些。
叶阳于是又正常了。
但他脑海中还清晰存留着刚刚的发生的事情。
叶阳：=口=！！！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卧槽。
同时跃跃欲试，再度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