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问题过于刁钻,叶常结结实实愣了一下。
迟南偏过头,将他转瞬即逝的无措看在眼里,静等他回答。
不过半秒,叶常就恢复了淡定,苦笑:“近视度数太高,摘下眼镜就和瞎子差不多,会很没安全感,所以即使睡觉我也不乐意摘。”
他特意在瞎子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听黑茶说,你之前眼睛看不见,是真的吗?”叶常转移话题反问。
迟南一怔,他没想到黑茶居然私下和叶常说了这些,只轻描淡写的说:“嗯,在噩梦里兑换了眼睛。”
叶常这会儿才掀起眼皮,朝迟南深深看了眼:“很别致,非常适合你。”
迟南:“…谢谢。”
迟南刚想偏过头继续补觉,叶常突然说:“等一下,这里…”
说着,他冒然伸出手按在迟南的眼角旁,“有一根睫毛差点掉你眼睛里。”
毫无疑问的,被他这么碰了碰,迟南眼睛渗出了眼泪。
迟南忙扭过头擦眼泪。
反倒是叶常愣了一下,做出一副抱歉又不知所措的样子,片刻收回手:“抱歉,我又忘了你不能让人随便碰了。”
“嗯…下次记住。”迟南对这个总悄无声息动手的男孩子有点无可奈何。
叶常抱歉的点点头,片刻又说:“不过,我觉得流眼泪这种事,挺正常的。”
迟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讲话。
在他的认知里,人类世界里男孩子流眼泪,绝非什么很好接受的事。
虽然他不大了解背后的原因,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在我面前,要是想流眼泪,不用顾忌,”说完他笑了笑,旋即闭上眼睛,“睡了,困了。”
完全不给迟南反驳的机会。
迟南:“……”
他懒得揣测人的心思,闭上眼睛转头睡了过去。
早八点,黑茶第一时间猛敲门:“迟南!叶常!你们没事吧。”
迟南醒得慢,还在揉眼睛,叶常就先一步回答了:“都没事,放心。”
门外的黑茶这才重重吁了口气,提了一夜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
迟南拉开门,发现黑茶眼底的乌青又浓了许多,看来昨夜也没睡着。
而相比之下,迟南睡眼惺忪的模样就很让人羡慕了,黑茶看到他的瞬间,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昨晚有出事吗?”迟南问。
黑茶摇头:“现在还没见说,应该——”
他一句话没说完,几个船上的服务生突然出现在走廊上,他们步调一致神色僵硬,就连五官容貌都相似得让人印象模糊。
他们抬着白色抬尸架,敲响了307的门…
*
抬尸架上的尸体已经被烧得认不出五官面孔,只剩下模糊可辨的人形。
惶惶不安的中年男随着担架一起走出307。
他看到迟南和黑茶的瞬间,先是有些诧异于他们竟然能从惩罚的房间里全身而退,而后看向担架的方向,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人没了,自燃烧死的。”
和他一起住在307的是第一晚讲麻将故事的社畜青年,名叫郭悬。
根据中年男描述,他一直在床上辗辗转转睡不着,和郭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缓解各自恐怖和焦虑。
“大概三点半这样,郭悬应该实在太困了,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我一直还是睡不着,就背过身去闭目养神。”
“四点这样,我听到旁边的床位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就睁开眼…看到…”中年男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鬓角被冷汗打湿,“我床正好对着镜子,镜子里躺在床上的郭悬烧了起来…”
他不是新人,相对昨天直面死亡的薇薇要淡定许多:“我当时马上冲去卫生间接水,一桶一桶往郭悬身上泼,可是完全没用…”
“他当时像个火球那样在屋里四下逃窜,但很奇怪的是,他身上的火这么大,却没办法引燃房间,水也没办法把他身上的火浇灭…”
“就好像他和烧死他的火…已经融为一体了一样…”
中年男仔仔细细回忆昨晚的经过,众人沉默的听着。
这会儿站在宴会厅的只有七个活人,众人注意到双胞胎姐妹、还有擅自换房的情侣没从房间出来。
在这个噩梦世界,除了迟南这种无法感受到恐惧的人外,不会有人神经大条到过了规定时间还睡在房里,没出现的原因往往只有一个…
遭遇了不测。
“我们要不去敲一下310和301的门?”红发男提议。
“走吧。”
一众人先是来到情侣住的310门前,黑茶敲门:“薇薇?贺哥?你们还好吗?”
良久,无人回应。
众人脸上都有些意料之中的惋惜,大波浪沉默片刻说:“大概率是没了。”
黑茶:“先确认一下吧,万一还有得救呢?”
即使经历过一个死亡副本,黑茶却还像新人那样,对生命充满敬畏。
“我砸门吧。”黑茶往后退一步,正要抬腿朝门踹去,迟南立刻叫住了他。
“不用。”
“啊?”
迟南望向站在走廊尽头的服务生:“请问,可以帮我们把310的房门打开吗?”
服务生僵硬的点点头:“没问题,请您稍等。”
说着,他拿着钥匙朝310走了过来。
黑茶:“…哦。”
半分钟后,门开了。
落日光斜斜的洒满屋子,其中一张床上被褥的褶皱说明昨晚确实有人睡过。
可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泠泠水响从浴室传来。
就好像是谁忘了关水,浴缸里的水漫了出来…
迟南看向浴室方向,虚掩的门后浸了一大滩水渍。
一下子,众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昨天浴室刚泡死过三胞胎里的阿雨,他们绝不会作死到去浴室洗澡,有动静只有一个可能…
最先走进浴室的是叶常和黑茶,迟南紧随其后。
门推开的一瞬间,众人倒抽了口凉气。
浴缸里的水满了,一层层的往外冒,白色的瓷砖被水覆盖,水里似乎还漂浮了许多又黑又长的头发,在血红的夕阳光线里纠结缠绕在一起。
而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浴缸里,却浮着两具尸体,他们像孪生婴孩还在妈妈肚子里一样,四肢躯干紧紧缠绕,在液体环境里沉沉浮浮、不离不弃。
是那对小情侣…双双在浴缸里淹死了,就好像殉情那样。
“看来违反规则换房的后果,就是重复上一位房客的死法,”大波浪侧过脸望向窗外,烦躁的掏出烟咬嘴里,“所以说这些小情侣就是…麻烦,本来他们中的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现在…”
她耸了耸肩,低头掩饰眼中的黯然。
“走吧,再去301看看。”
气氛压抑阴沉,没人愿意长久盯着泡在浴缸里的情人尸体。
黑茶做了个祷告的手势,迟南垂下眼睛,只有叶常的视线隐在反光的镜片后,看不出他此刻所思所想。
众人刚离开301,抬尸体的白担架已经等在门外,服务生看到他们出来还面带微笑,礼貌的鞠躬:“各位客人,早上好。”
众人:“……”
“麻烦你们再帮我打开301的门,谢谢。”迟南说。
服务生恭敬的点点头:“好的先生,请稍等。”
中年男突然说:“其实没必要对这些服务生客气,他们也没感情思想,只不过是一串数据构建的npc,只会按照造梦人规定好的程序做事。”
“我知道,所以觉得他们挺辛苦的,可能连觉都没法睡。”迟南回答。
中年男:“……”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301门前,就在服务生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屋内传来咔哒一声响,门锁逆时针扭动,一瞬间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呼吸。
‘咔咔咔——’门内的锁似乎卡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因为不确定扭动门锁的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一下子没人敢轻举妄动。
“里边是谁?”大波浪开口问。
‘咔咔咔’扭动门把手的动作却越发暴躁,随之而来的还有‘砰砰砰的拍门声’。
“是阿雪和阿晴吗?”门外众人试图和开门的人确认。
可除了扭动门把手沉闷的铁器摩擦声和拍门声,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开门吧。”迟南望向服务生。
中年男急了:“可、可是你怎么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们应该都能应付得来。”是叶常回答的他。
中年男惊慌的望向已经把钥匙插进孔里的服务生:“别开,喂我让你…!”
可这个服务生却置若罔闻,或者是,他不喜欢之前对他不礼貌、现在又大呼小叫的客人。
随着‘咔哒’一声响,门开了。
三胞胎中扎马尾的阿晴冲了出来,看到走廊上众人诧异神情的瞬间,她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上。
大波浪看起来冷心冷肺的,此时手脚倒是快,一把搂住小姑娘没让她摔狠:“怎么了?”
阿晴浑身颤抖不止,可不知道是因为受了惊吓的缘故还是什么,她好像发不出声音,梗着脖子瞪大通红的双眼指着客房里边,嘴唇无声的动着,好像在说一个名字——
阿雪。
众人冲进屋里的瞬间,屋里同样没有人影,只有床头柜上的收音机在循环播放捉迷藏的诡异童谣歌曲。
“你在哪?你在哪?别躲了,我听到你的呼吸,听到你的心跳,你又躲进衣柜里了吗?你鲜血的味道近在咫尺,我就要找到你了。”
众人循着歌声,望向客房角落的那架巨大木质衣柜…
咚、咚、咚。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虚掩的柜门。
毛骨悚然的音乐配上诡异的敲击声,能轻而易举击溃人们的心理防线。
柜子里究竟藏着什么…?
比真实更恐怖的是不受控制、肆意蔓延的想象力…
就连几个对死亡经验丰富的老梦游人,此刻都有点犯怂,身上浮起白毛汗。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
红发男一句话没讲完,音乐声截然而止,众人回头,原来是迟南顺手把收音机关掉了…
迟南在众多诧异的视线下淡然说:“抱歉,我不是很喜欢这类音乐。”
叶常好像轻轻的笑了一下。
众人:“……”
恐怖的氛围一下子淡了不少。
“那谁…去开一开柜子检查一下?”中年男试探的看向众人,他自己远远的站着,是没有上前一探究竟的打算。
迟南刚上前一步,原本虚掩的柜门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因为童谣声音停了,响动就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稍稍放松的各位又重新紧张起来,柜子里的光景也渐渐暴露在夕阳的红光里…
短发的阿雪就像一个牵线木偶那样,吊死在衣柜里。
悬住她脖子的粉色布条一直在打转,她的尸体也跟着前后晃动,就好像荡秋千一样,穿着红色皮鞋的脚尖一下一下、规律又克制的撞击柜门。
原本被关闭的收音机又重新响了起来,旋律一遍一遍重复:别躲了,我听到你的呼吸,听到你的心跳,你又躲进衣柜里了吗?
还剩下的唯一新人短发铁T捂着嘴,冲到旁边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吊死在衣柜的阿雪虽然算不上血腥,但诡谲的画面让人产生极度不适。
众人回想起昨天阿晴说,梦里三胞胎姐妹捉迷藏的事…阿雪真的被带走了。
发不出任何声音阿晴跪坐在房门外,看到屋内光景突然无声哭了起来,大波浪走过去用纸巾遮住她的眼睛。
“别看了,哎。”
*
宴会厅里,又多了四具尸体。
剩下的八个活人里,纯新人只有叶常、短发铁T和再次昏迷的阿晴。
“尊敬的各位,因为越来越多的客人选择永远留在黄昏号上,所以请剩下的客人们抓紧时间,早日做出明智的选择,”老船长神采奕奕的望向氛围消沉的众人,“因为人数锐减的关系,今晚的故事会,请每位客人准备两个故事,谢谢配合。”
众人骂娘的心都有了,船长锐利的视线又转向迟南和叶常:“特别是这两位客人,请提前做好准备。”
叶常客气的笑:“麻烦您将「特殊的房间」提前打扫好,方便我和这位先生今晚继续入住。”
老船长:“……”
或许因为npc从没于是过这么胡闹的客人,老船长词穷,对他礼貌的嚣张不置一词。
“对了,你俩昨晚在那什么鬼房间,遇到什么惩罚了吗?”红发十分好奇的问,也问出了黑茶以外所有人的心声。
不讲故事应该是违规里很严重的一条,早上他们看到迟南和叶常全须全尾的从房间出来,十分意外。
于是迟南将昨晚的发现毫无保留的告诉众人,众人听后毛骨悚然:“所以说黄昏号是以我们的恐惧为食,以此获得前行动力吗…?”
“还能把恐惧具象化,然后用恐惧杀人。”迟南补充。
宴会厅内唏嘘不已,大波浪若有所思:“可是恐惧每个人都有,为什么有些人夜里死了,有些人又没事呢?是不是还缺了什么触发条件?”
黑茶:“会不会是谁越害怕,谁就会被选中?”
大波浪沉吟片刻:“恐惧一定是必备条件,可根据死亡邮票上的数值,被选中的人恐惧值有大有小,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短暂晕厥的阿晴终于再次醒了过来,她一稍微清醒就开始哭,眼泪让人痛心又无奈。
“阿晴,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使痛心,大波浪还是会抓住一切机会找线索。
阿晴声音已经哑了:“梦…还是梦里…我们在四合院里玩捉迷藏,阿雨的眼睛被白布蒙住,她在找我和阿雪,我躲在花圃后,阿雪钻进屋里的衣柜。”
“阿雨一直呼唤我俩的名字,反反复复,她的声音很奇怪,闷闷的…就好像…好像从水里传来的一样,身上也湿漉漉的,一路上不停淌水…”
“当时我躲在花圃后偷偷看,心里莫名的不安…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就在阿雨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想起了一切!阿雨死了…在浴缸里淹死的…”
“当时好安静好安静,我好害怕…完全不敢呼吸…阿雨离我越来越近…我以为自己就要被发现的时候,衣柜里的阿雪不小心发出了动静,阿雨立刻折了方向,往衣柜那边走去…”
“阿雨找到了阿雪…她找到了衣柜里的阿雪…找到了阿雪…”
“衣柜那边传来激烈的响动…咚咚咚、咚咚咚!就好像有谁被困在里面激烈挣扎…我想去帮阿雪的…我真的想…可是身上完全动不了…就好像玩木头人游戏一样…”
“后来…感觉过了好久…阿雨和阿雪一起从卧室里出来了,当时阿雨手上缠着一条粉红色的布条,布条另一端…系在阿雪脖子上…勒得皮肤都泛青泛紫…”
阿晴又控制不住抽泣起来,颤抖不止:“我知道她们已经不是人了…她们两个手牵手朝花圃走来…于是我…我…”
“我拿起铲子死命往她们脑袋上砸、往死里砸…砸到她们化作一滩烂肉…我才跑了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们两…”
众人沉默的听着,半晌,大波浪拍了拍阿晴的肩膀:“所以,昨晚你和阿雪都做梦了吗?”
阿晴点头:“我们从小经常会进入到一个梦里…”
“我的意思是,昨天发生这么多事,你们俩怎么能睡得着?还是同时?”大波浪敏锐的提问。
瞬间,在场众人都竖起耳朵,发现了问题所在。
在白天死了三个人的情况下,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失眠了,为什么这对双胞胎姐妹和郭悬却能睡着?
当然,迟南这种清醒值一直保持在0状态的特殊存在排除在外。
阿晴也怔了一下,而后抬起通红浮肿的眼睛看向中年男:“那位叔叔给了我们安眠药,我和阿雪都吃了,很快就能入睡。”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中年男。
他脸色顿时发青,惶惶不安的回应众人视线:“我也是好心,我怕俩小姑娘因为害怕睡不着,导致夜里清醒值升高,就想给她们安眠药帮助安定情绪…”
大波浪冷笑一声:“所以你也给了同屋的郭悬?”
中年男眼神飘了飘:“对…他也是新人,心理素质差,用安眠药帮助调节睡眠可以帮助维持情绪稳定。”
“你编,继续编,”大波浪犀利的看过来,视线像刀子一样刮在对方脸上,“你是用他们试探死亡触发规则吧?嗯?”
被揭穿的中年男面色苍白,嘴唇动了动,面对角落四具新鲜的尸体,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黑茶有些懵了:“什么意思?我晕了…”
“那个大叔把安眠药分给新人,用来测试睡眠会不会是死亡触发条件之一。”
黑茶怔了一瞬才想明白:“草,狗东西。”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承认了吧。”大波浪步步相逼。
中年男咬了咬嘴唇,末了扭过头冷笑:“现在知道了,睡眠也是很重要的死亡触发条件之一,要不是我做了这个测试,你们也不会掌握这么重要的线索吧?有什么权利怪——”
他的话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油腻的脸上立刻浮现暗红掌印。
“嗯,没权利怪你,但也不妨碍我打你啊,”大波浪用湿巾擦了擦手,转向阿晴,“你要不也来上一掌?我给你按住他。”
阿晴还没做出反应,中年男忙慌里慌张的捂着脸往后逃去,像个过街老鼠。
大波浪冷笑不断。
“不管真假,安全起见,今晚都不要睡觉了吧,”叶常说着转向迟南,“你可以除外。”
迟南回以他淡淡一眼,然后打了个哈欠。
黑茶很想上前给中年男补一拳头,但到底忍住了,他转过去下意识的问迟南:“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迟南将一大盒死亡邮票拿手里:“去画展厅对一对邮票,看到底缺了哪一幅画。”
“走,赶紧去。”
中年男想跟他们一起去,可还没来得及走出宴会厅,就被大波浪一脚踹会宴会厅内。
迟南顺手给她锁了门…
*
经历了两天两夜的死亡恐惧,众人对恐怖画作的抵抗力稍微提高了些。
至少今天没谁再呕吐了。
大家将分配到手里的邮票对照画作,半个小时下来一一对应完毕,却依旧找不到消失画作的线索。
画没了,邮票也没。
这张画框里,到底描绘了一幅怎样的死亡场景呢?
“怎么办?又是死胡同一条…”
迟南沉吟片刻,突然一声不吭的掰下一副画拿手里,沉默着走出画展厅。
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也紧跟其后,黑茶边走边问:“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这幅画有什么问题?”
“没有,可能也没问题。”迟南如实回答。
黑茶懵逼:“…那你拿着它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干什么?”
迟南:“做个实验。”
跟着他来到甲板的众人一头雾水,只有叶常镜片后的视线充满期待和愉悦。
只见迟南站到围栏边,突然举起手中的画作,给它来了个自由落体动作…
‘噗通’一声,画作没入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细小的浪花。
片刻海面恢复安宁,只余粼粼波光荡漾,画作彻底被海水吞没。
众人惊了,红发大呼:“喂!你干什么呢!”
迟南的动作太突然太快,没谁有余裕上前阻止。
迟南风平浪静的说:“看看这里的画能销毁不。”
众人还是很懵:“…啊?”
叶常了然的看了迟南一眼:“走吧,回画展厅看看,说不定它好端端的又挂回原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