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师：到时候有事和你说◎

25

窗外还能听见蝉鸣聒噪。

考试成绩出来前。

班上的同学都在叽叽喳喳讨论换班这件事, 比如本班会有多少人走，又有什么人来。燕晏默默听着也不由提心三分。

裴灏至始至终都是那副欠抽的样子。

应当是为了掩盖身上的烟味，他特地盖了层香水, 懒叽叽往椅子上倾斜倒, 说：“这么紧张至于吗？”

他突然用手肘拐了下燕晏, 问：“喂, 你觉得你这次能考多少。”

燕晏不觉得自己和裴灏到了能好好说话的地步。

就当对方像以前那样，凡事非要和他争出个高下来。

裴灏这家伙就是贱，你不理他，就觉得是害怕他, 从而嘚瑟起来, 笑着说：“不要太自卑。虽然我闭着眼考的分数都能比你多。”

燕晏说：“话还是不要说太满了。”

他回：“我这叫自信。”

在燕晏出国的三年里，裴灏学习优越, 不需花费一点力气，就能考取满意的成绩, 这种不同于凡人的天赋异禀, 助长他学习时的心态变得高高在上起来。

裴灏心想。

以前自己不看书的时候都能门门满分，这次他考试前特地瞅了两眼, 就像火堆上浇汽油，肯定行。

叮铃铃。

班课铃声响起。

期中考影响换班模式, 但卢老师平日上课严肃惯了，燕晏没法从他的神色中看出这次考试成绩到底如何。

班主任没说几句废话，直接打开电脑投屏，登入校方官方，公布了考试成绩排名和换班人员名单。

这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可把学生吓坏了。

页面刚打开, 学生嚎叫地闭上了眼, 推搡着让其他人帮忙看自己的成绩。

可现实总要面对。

燕晏相信自己这些天付出的努力, 不能进步的话，那好歹也不要退步吧。他微眯着眼，深吸一口气，先去换班人员名单找自己的名字。

浏览过一行行的名字，确定没有自己后，于无形之中压在他肩上的沉沉石头这才忽地消散。

燕晏劫后余生。

名单没有自己也没有周寻觅陆林几个他玩得好的同学……而且，裴灏也没有。

裴灏似乎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嘴角漫不经心地弯起一道“竟在掌握中”的弧度。

可惜了。燕晏心想。

原本上次裴灏那惨不忍睹的月考成绩，让他以为能换同桌来着。

因为大考能换班的人员，基本都是在二三四这三个班级里浮动，大家都互相认识，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生离死别”的不舍感。

接下来是成绩了。

班上在窃窃私语，卢老师也不介意，毕竟这节班会课有一整节的时间来让学生接受现实。

长叹不如慢磨。

于是，燕晏看见了。

学生姓名：燕晏

班级排名：28（高二3班）

年段排名：299（理科）

！

理科中游！！！

他竟然从底层爬到了中游？！这于燕晏而言是不小的进步了，就连班级排名也爬了足足十名。

可外表上他波澜不惊，安安静静地端坐在位置上，心中早已亢奋地唱了两百遍山歌。

前桌周寻觅转头来送祝福：“沃日，你居然28？！”

燕晏有点小骄傲，问：“你呢？”

作为他们这组学习最好的陆林，冷冷一笑：“就你前面26名。”

周寻觅说：“你这语气什么意思，爸爸我26名也已经很好了，好不好！”

陆林说：“对对对，小心下次期末考就直接被燕晏超车。”

这时，裴灏像吃了炸药，一点就炸：“闭嘴。”

周寻觅吓了一跳，笑容僵在脸上，小声问陆林：“……怎么了。我考26碍着他了吗？”

看着投屏上，自己倒数有名的成绩，裴灏瞳孔骤缩。

竟然会是倒数第一名？

他和燕晏的成绩怎么会差了这么多。

他气得几乎要捏碎了手里的水笔。

因为裴灏的成绩落差过于奇葩，在同学看完自己的成绩后，也纷纷注意到了他。这要是换班，直接就是一落千丈啊，只不过为什么换班人员的名单里没有裴灏呢？

成绩公布结束后。

卢老师还说了件轻松的新事，因上个月特大暴雨而延期的校园运动会，确定在下个月初举办。

听到这件事，同学们纷纷一扫方才的沮丧感，运动会为时两天半，这不就代表他们可以玩个两天半吗。

可当卢老师说他们班至少要报名五个项目后，就没人应当。

装死一大片。

卢老师老神在在：“既然现在没人的话，那体育委员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下周一再来办公室找我。”

这就是让体育委员抓壮丁的意思。

体育委员只好怂怂地应了声。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热情好客、热于助人的燕晏其实是个懒狗。

他一直对会出汗的运动，敬谢不敏，所以在周寻觅至少也报了个跳高项目的情况下，他愣是一个也没报。

好在他长得足够白嫩漂亮，体育委员下意识没去抓他。

看着已经“满员”的名单，燕晏非要作死，摇头叹息：“原来已经满了吗，唉，我原本打算报名，为我们班出一份力的，好失望啊。”

体育委员：“燕晏同学初中就出国，应该没参加过校园运动会吧，要不然我退个位置出来，让你去？”

燕晏眼皮一跳：“小秦你人真好，但我怎么能做出抢人名额的事呢？没关系的，我可以看。”

擦擦眼泪。

看啊，多体贴的同学。

燕晏蒙混过关。

晚自习的时候，燕晏去办公室找语文老师背诵。

路过办公室门前的走廊，他无意间听见了裴灏和卢老师在说话。这段时间，裴灏算是老师办公室里的常客，看那懒洋洋的坐姿，跟坐家里的沙发似的悠然自在。

因为前面还有几个同学在排队背诵。

燕晏只能在门口等。

他就无意听了墙角跟。

卢老师可能闻见他身上的香水味，和先前骚.扰燕瑶如那件事，便联想裴灏成绩下滑严重和他满脑想谈恋爱有关。

他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的让人打起精神，准备后年高考，同时惋惜一波高一时期，裴灏的辉煌成绩。

裴灏难得有羞耻心，一言不发。

后面，燕晏还听见裴灏之所以没被换班，是因为转班人数限制，裴灏高一的平均分也足够优秀，就当了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幸运儿。

有同学提醒：“燕晏，我背完了，到你了。”

“哦好。”

*

晚自习放学。

看完公告栏上成绩，周寻觅悄悄拉了下燕晏的书包，问：“你知道你弟考多少吗？”

燕晏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你弟”是谁来着，过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多了个便宜弟弟。

他摇头说：“不知道。”

周寻觅：“好像年段340多。”

燕晏推着车，愣了一愣：“那他转班了？”

周寻觅点头：“去了五班。”

燕瑶如在校园本是不起眼的角色，但因他身份扑朔迷离，多出个光环人物的哥哥，还和校霸裴灏走的近，也就被推到大家视野中。

议论纷纷。

周寻觅挤兑地问：“你看样子好像不怎么在乎你弟考多少分啊。我好像记得他以前学习不错来着，高一开学是七班，一路爬到四班的。”

燕晏无趣地说：“去去去，这有什么好八卦的。”

话虽这么说。

但他想，这一个两个的，成绩下滑怎么都这么严重。原著里不还说这两个主角天赋异禀，上课开小差，想着谈恋爱的事也能当学霸吗，现在看看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这些变数，燕晏就认为是因他觉醒，导致剧情不受控制，主角光环失效而掀起的蝴蝶效应了。

*

燕晏回家，在玄关换鞋。

张晓丽哼着歌，走了过来，她不停在玄关墙上的镜子前转来转去。

分享的欲望终于按捺不住，她兴致勃勃地问：“燕晏回来啦。喏，你觉得我这条项链怎么样？”

看来燕正明不在家。

燕晏抬眸看了一眼就知道张晓丽佩戴的珠宝是什么限量名牌。他是个老实孩子，既然问项链怎么样，他实话实说，夸的好，让张晓丽熏熏然，心花怒放。

张晓丽满面红光：“是吧，可配我的气质了。”

这是裴家送来的。

虽然她不知道那场饭局发生了什么，但就冲裴夫人送来的这件珠宝，她就无所谓了。

裴家是大户人家，随随便便的一件珠宝就动辄八九十万。

一时间，就连看燕晏，她都觉得无比顺眼。

也是啊，燕晏虽然是前妻孩子会和瑶如抢家产，但那又怎么样，不照样做什么都比不过他家瑶如。燕正明也更喜欢瑶如。

张晓丽眼珠一转，旁敲侧击问：“燕晏啊，之前忘记问你了，你和你爸之前是去干什么了，为什么回来之后就躺床休息了这么久。”

燕晏乖乖说：“不知道啊，就是去饭局商讨联姻什么的。”

张晓丽半信半疑。

罢了，这件珠宝已经足够能堵她的嘴了。

燕晏回了房间。

打开空调，凉爽的冷气一扫方才的燥热感。

燕晏今天难得不写作业，窝在沙发里，他开开心心地启动手机，编辑好了信息，把今天的成绩照片和自己感想一次性发给裴老师。

裴老师有了回复：【很好了，以后还会更好。】

像为了特地鼓励燕晏，他还特地发了一张可爱的表情包：【(*^▽^*)】

。：【谢谢裴老师！】

燕晏想，他当然知道自己很好了，但对于裴老师，还是触不可及的地步。

对方出去工作那么多年了，都能无缝做高中生的题目，这种现成的学神放在面前，就跟掉在驴前面的一根胡萝卜一样，不往前冲都难。

燕晏心有戚戚焉。

他又编辑了条消息，小心问：【那，裴老师我们是现在先约时间，还是等你回F市再说？】

裴：【你最近有什么考试吗？】

。：【只有小考了，下个月初我们有运动会，运动会结束才有月考。】

裴：【现在约吧。】

【那月底周末有空吗？那时候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燕晏。】

燕晏忙不迭点头：【好！】

*

隔天起来，燕晏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甜丝丝的味道。

就见张晓丽特地给燕瑶如煲了补脑增智的粥，她心情好，问：“你要来喝一碗吗？这喝了可对改善记忆有好处。”

燕晏懒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不用了，阿姨做给弟弟喝的，我还是不喝了吧。”

张晓丽想，这家伙还有自知之明啊。

一直到。

餐桌上，张晓丽喝了口美式冰咖，像慈母般体贴关怀地问：“燕晏昨天你们是不是发成绩了，你考的怎么样？”

燕瑶如紧张地喝着粥，握着瓢羹的手忍不住发抖。

燕晏说：“还好，就是保持中游的水平。”

张晓丽乐了：“才中游吗？你瑶如弟弟这次期中考可是考了第八十名呢！——燕晏你可得向他看齐啊，要不然你这几天找的那些家教还有教辅，可不都打水漂了，哈哈哈哈。”

燕晏挑眉。

第八十名？

张晓丽还在自说自话：“阿姨也知道你们一中有什么火箭班，但火箭班那的学生学的就太疯魔了，反正我们家瑶如能考全年段第八十名可就很不错了哦。”

燕晏扭头，觑了眼耷拉着头，几乎像鸵鸟埋地似的燕瑶如，淡淡说了句：“确实很不错呢……”

张晓丽开心，想一出是一出，问：“瑶如，要不然月底的是和带你去一次游乐园吧。”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一直很想去了呢。”

只不过那时候没钱，张晓丽总是答应了又以其他理由而搪塞过去。现在经济情况变好了，但燕瑶如就未必想去了。

燕瑶如连忙摇头：“不不用了，妈妈我那个时候在家里看书就好了……”

张晓丽说：“那也行，瑶如可真乖。”

这样也好，省的她要出门。

这种场面燕晏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飞快吃完一块煎蛋后，就出门上学了。

自行车虽然环保，但速度比不上小轿车。

燕晏到校门口的是和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停车场，像在等自己。

燕瑶如焦心地说：“燕晏哥……你能不能不要把那件事说出去。”

燕晏把车停好，装傻问：“什么事？”

这个时间段，校园门口和停车场的人群颇多，纷纷扰扰，他们的目光也似有若无地往这俩兄弟身上飘。

燕瑶如紧张的时候就会拼命搓手，他咬咬牙说：“就是早上那件事……”声音小到不能再小：“我考了八十名，你能不能不要说出去啊。”

“我、我知道说谎这件事不对，但我以前也不这样，只是没复习好，才发挥失常，我不想让爸爸妈妈伤心，所以才才……”

燕晏淡淡的接过话语：“所以才说谎的吗？”

在人群隐约的注视下，燕瑶如难堪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不会让他们生气，燕晏哥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真是一朵盛世白莲。

燕晏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他一口，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

燕瑶如接着哀求，心慌地说：“求求你了。燕晏哥，我知道你是好人。”

不，我是坏人。

燕晏正想开口说话，小说里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扫包干区扫一半的主角攻来英雄救美。

裴灏猛地抓过燕晏细弱的手腕，怒目圆睁：“你和瑶如说了什么？”

燕晏：？？？

燕晏扭头：“放开。”

三秒过去，裴灏还没放，依旧固执、蛮横地抓着，像把人给捏断。

燕晏没好气，他冷冷一笑，趁人不注意，抬脚就是往身侧裴灏的膝窝里踹，裴灏当场痛的大叫，松开了手腕，险些趔趄跪倒地上。

裴灏怒不可遏：“燕晏你找死吗！”

燕晏浅色的猫眸，微眯，眸底折射出太阳光的微亮感。

他却反常的“啊？”了声，随即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歪头问：“裴灏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样看着我，我我有点怕啊……”

裴灏怒了：“你歪个几把头！别装傻了，你胆子可真肥啊，还敢打我？！”

这下，路过的学生就有光明正大看戏的理由了。

“怎么了，他们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裴灏在欺负燕晏。”

“可裴灏不是说是燕晏打他吗。”

“怎么可能，你居然信他说的话？燕晏这么文静……”

燕晏的眼中充满不解和迷茫，说：“啊？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刚才难道不是你自己没站稳摔的吗？”

裴灏：“你放屁！”

燕晏睁圆那双圆不愣登的猫猫眼，仿佛在震惊“你居然说脏话”，这纯粹的眼神愣是把裴灏的气势给削减下来。

燕晏拉了拉身畔不敢说话的燕瑶如，看他，问：“瑶如弟弟你刚刚一直在这看着对吧，你说是不是，是裴灏自己摔倒的？”

燕瑶如嗫嚅：“我……我。”

其实他没看清楚，只记得裴灏身形不稳，喊了一声，但无论到底真相是怎么样，燕瑶如也只能顺着燕晏的话说下去。

“我没看清楚，但好像，好像是的……裴同学你是自己没站稳摔的。”

这下轮到裴灏傻了，这怎么回事，为啥他们一个两个都不信他？

他明明是在为燕瑶如出头啊，为什么他也不信自己。

没等继续纠缠，巡逻老师闻声赶来，以聚众斗殴的名义把这三个人拉到了教务处。

但基本没什么事。

因为没人看见燕晏踢了裴灏，裴灏就被老师当做学习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为由，才以为别人打他。

裴灏：“……”

路过医务室，看着被心理老师各种辅导的裴灏，燕晏都忍不住摇头。

这好好一大男生，做事之前为什么都不动脑子呢？

【📢作者有话说】

果咩TUT

好像没达到预期，为了还债，决定之后都日五或者日六吧ORZ

争当生产队的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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