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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洲巳
不仅如此, 燕晏还从燕瑶如那种热切渴望的神情中看出他十分期待自己发怒生气时的模样，精神兴奋到不正常。
燕晏调整呼吸，冷静地发出命令：“从地上起来。”
燕瑶如顶着发肿的脸, 嬉皮笑脸地欢喜说：“哥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燕晏睨了他一眼, 微微一笑说：“嗯？那你是要我待会报警, 让人把你从地上拽起来吗？”
果然, 话音刚落，燕晏从燕瑶如那张脸上看见了错愕慌乱。
他脸色大变，带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此时凌乱的形象, 连声说：“不要！哥哥你不要报警, 不要把这件事跟别人说好不好？你要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狗屁不通的逻辑。
找到燕瑶如的弱点, 燕晏不由想到先前的事，燕瑶如总是这样, 每当做错事, 第一个想法就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燕瑶如委屈沮丧地说：“我会听你的话的，你想打我就多打几拳！我是你的狗, 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就是能不能不要我……你报警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燕晏乐了, 阴阳怪气地嘲弄：“报警就能看不到你？还有这种好事。”
燕瑶如：“……”
面前的燕瑶如，身形弱小，因燕晏的话，整个人都笼罩在惊恐不安之下，像一只刚从惊涛骇浪爬出来的落汤鸡, 不见方才神经质的猖狂。
可仔细观察, 眼神中仍残留着贪婪的变态。
燕晏就有点纳闷, 燕瑶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两手抱臂，循循善诱：“好，我不报警。这件事也可以考虑不和别人说，就和以前一样，但有个条件，你告诉我，为什么想做我的狗？”
“做我的狗”这四个字果然还是太刺激了，尤其从燕晏口中说出。分明音色干净爽朗，脸上毫无扭捏的神情，却像被下了诅咒的毒.品，挑.引起瘾.君子的燃焰。
然后，这句话在燕瑶如脑子里就自动转变成了，只要说出原因，就能做狗。
由此，毫不犹豫地回答：“成为不了你，就当你的狗。”
燕晏：“……”
他略一颔首：“什么意思？继续。”
燕瑶如为燕晏的主动询问而激动着。
他仿佛在给神明献宝，急不可耐挖掘出内心沉寂许久的回忆，颇为虔诚地回忆说：“那我就说咯。”
“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吗——我记了好久好久。那时候你穿着一件……，我后来特地买了同款，可惜穿起来没你好看……嘻嘻。”
“那时，包厢里的灯光就像舞台上硕大的镭射灯，全都打在你的脸上，哪怕你不开心，表情冷冷的，但却还是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还要好看！闪闪发光！”
“然后你还送给我一副手表，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个如此宝贵的礼物。不，其实爸爸也送给我过，但你给的才是不一样，因为你给的东西我都超级喜欢！”
“后面还发生了好多好多事，虽然你不说我也没问，可我就一直暗中观察着。燕晏哥你其实也很关心我，不要否认，你会为我出头会为我说话——嘻嘻，真的太喜欢你了。你上体育课，汗水滑落锁骨的时候我看过，午休趴在桌子上看过，我也看见过你伸出的手指，真的好喜欢你哦。”
“可是看你和其他人走那么近时，我也好难过沮丧，你知道吗……”
“这么好的人，谁不向往啊。妈妈还老是让我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可她不知道，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复制的了……而且你特别花心，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你转头嗤之以鼻，我只能把“他们”丢到；然后我就想，既然我成为不了你，那为什么不当你的狗？这样就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了呢。”
“怎么样？哥哥，很惊喜吧。”
“我想成为你的狗~~~”
燕晏说的很紊乱。
是想到哪就说到哪，可这也阻止不了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
这可真是个充满疯子的世界呢。
燕晏死气沉沉地想。
就算以前就开始，但也没现在这么疯吧。
燕晏摆了下手，把一张名片丢到燕瑶如手上，静静地说：“我给你约好了时间，去看。”
燕瑶如失望地说：“哥哥你是觉得我是神经病吗？”
燕晏笑呵呵：“你不是想当听话的狗吗，我让你去你不想去？”
燕瑶如：“……”
“嘻嘻我去！既然是哥哥命令的第一个任务，我一定去，我现在就去！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哦，哥哥千万别和其他人说。”
燕晏没说话。
看他想离开房间，燕晏拦截，说：“等下，这是预约后面的时间，还有——把视频给我。”
真当“狗”之后，燕瑶如给视频倒是爽快。
燕晏皱着眉，点开视频，看时间，那枚摄像机是从半个月前就装在衣帽间里，不过燕晏在学校除了穿校服就是校服，出门找同学玩，翻来覆去也是那么几套，他没在衣帽间换衣服的习惯，这段视频看下来，就没特别出格的内容。
燕瑶如给视频的时候，那个失望的小表情，巴不得把惋惜没录到什么的情绪写在脸上，燕晏好脾气，就真忍着没按着他揍。
燕晏又颐指气使的命令，燕瑶如才“乖巧”的表示，屋内没有其他东西了。
燕瑶如：“喏，那哥哥装在我房间吧。你要每天看看狗狗在干嘛吗？”
燕晏：“……”
还当上瘾了。
燕晏当然没理会，直接把人送出了屋。
燕瑶如说的那些话，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类似雏鸟效应？因为幼时过得不好，导致别人释放一点善意，就拼了命的靠近，产生依赖。病态的依赖。
现在看来燕瑶如当初揭露张晓丽私通的事，就是为了摆脱她的控制。
手搭在头上，燕晏挠了挠头发，这里的糟心事太多了，他想离开，但无处可走。
就算想留在国内也得先把高考考完。
桌子上还摆着几叠卷子习题。
忽然，燕晏反应到一件事。
大家是不是都觉醒了？……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是在于自己知道剧情发展。
这不是燕晏无端猜测——他觉醒后，就没做好一个工具人的职责，可就算没走剧情，也不至于影响到其他角色的设定，说疯就疯的。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书里的世界包括大家，都不再受剧情控制了，产生了自己的意识。
对嘛，燕瑶如幼时受到严重的压迫，怎么可能像书里那样说和裴灏在一起后，就轻飘飘的什么事都忘记了，单纯天真。
要不是书里的剧情符合现实走向，燕晏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疯子。
燕晏缓过神后，才看了眼手机，裴允辙在不久前给自己留言关心：【监控修好了。你怎么样了？】
眼底有点泛酸。
燕晏有些矫情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想了下，组织语言回答：【我刚才在房间里找到了针孔摄像机。】
现在是下班时间。
几乎燕晏刚发过去，裴允辙就发来消息：【是燕瑶如放的？】
燕晏：【嗯，没事……视频我也看了，没拍到什么隐私。】
【然后我还和他沟通过了，我真的感觉他精神方面出了非常严重的问题，不过我已经让他去看医生了。】
唉。
这回，裴允辙没再快速回复。
短短两三分钟，手机屏幕徐徐黯灭，燕晏不由怀疑，这件事告诉裴允辙是不是错的？裴允辙本人确实很可靠，是值得信任的人，可他们也只是堪堪朋友关系啊。
他温柔礼貌，但看得出很克制，会把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现在燕晏这么一说那些破事，对他而言是不是太难为他了。
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叮咚——
裴允辙：【没事？】
燕晏没吱声。
裴允辙：【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燕晏想了下：【我先不报警，因为公安介入后，还是需要燕瑶如的精神诊断书，那不如先等燕瑶如看完医生再说。而且我爸他最近公司很忙，也不知道会不会管。】
燕瑶如现在当狗当得可欢了，应当不会再整其他幺蛾子。
裴允辙：【嗯。我随意插手你们家的事不太好，但需要帮忙，随时和我说。】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裴允辙会克制的保持距离。
燕晏道谢：【那谢谢裴老师啦。】
【你帮我找出定位器我也得谢谢你，要不然我还要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多久，谢谢。】
*
燕瑶如看病的时候跟学校请了假。
燕晏怕燕瑶如不老实，一放学就打车到私人诊所，他去前台询问了燕瑶如的名字，根据指示，他穿过玻璃走廊，在不远处遥遥看见了燕瑶如的身影。
还好，这个家伙有听他的话。
可燕晏目光一挪，却注意到燕瑶如正在对话的人不是医生，而是一名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青年。
哪怕是背影，燕晏也认出他是裴允辙。
距离太远了，燕晏听不清这两个人在说什么，鬼使神差下，他也就木在了原地，没靠近。
直到燕瑶如注意到他，向他招了招手。
“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燕晏敛心神，“嗯”了声。
然后就看燕瑶如笑嘻嘻地瞥了眼裴允辙，像在昭示着什么。
这场面怎么有点微妙。燕晏没话找话，问：“裴老师你怎么在这？”
裴允辙：“过来找朋友。”
“然后遇见了你弟弟，就聊了会儿。”
说不好奇这两个人能聊什么也是假的，可燕晏不会去追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允辙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燕瑶如咧着嘴角，嘚瑟说：“哥哥，你是不是好奇我和裴老师聊什么啊？”
燕晏撇开了他凑上前的脸，冷漠说：“不好奇。”
找到了负责燕瑶如的医生，医生说：“裴先生已经和我说了，你们的监护人现在不在F市内对吧？”
燕晏：“嗯。”
他前天和燕正明打过电话，透露出燕瑶如精神状况不好，但他甚至没来得及说燕瑶如干的那些混球事，燕正明就以工作太忙给挂断了。
就连张晓丽，问燕瑶如也是一问三不知。
燕晏恍然产生出一种自己既当爹又当妈的滑稽既视感。
一天后，诊断结果出来，燕瑶如患有精神分裂。
这是一种严重的精神障碍。
所以燕瑶如在生活中才会有妄想行为，以及出现极端混乱的思维和行为模式，需要终身接受治疗。
……
这件结果出来，燕晏就打了燕正明电话，甚至把诊断书拍照过去，对方都没回，但问小李助理，他说燕正明俩天后就能回来。
送燕瑶如去治疗需要监护人签名，两天而已还能等。
燕瑶如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他也不问，只是每天把自己当成听话的狗，燕晏还算有点良心，没动手扁他，就发出一些正常的命令，比如去吃饭、去遛狗之类的。
直到在燕正明回来的前一天深夜。
燕晏睡意朦胧，总感觉乌漆嘛黑的屋子里有东西在动。
他试图睁开眼皮，但意识困倦，就算拼了命的挣扎，也无济于事，就像是意识被关在一个打不破的箱子中。
燕晏是个怕热的。夏天里，他总是会开空调，接下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离开了空调房里。
还有狗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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