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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洲巳
燕晏很感谢裴允辙能告诉自己这些, 开导自己。
他也时常困惑为什么其他人都很希望自己能嫁入裴家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如果是妈妈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 好像一切也说得过去。
燕晏问：“但裴老师, 你怎么突然把这些事和我说？”
裴允辙微微垂下头, 思索一番, 似乎也找不到理由，“原本我是怕你有压力，便一直没说文阿姨希望你能和裴灏联姻。”
至于现在说出口，是为了安慰他吗？
因为燕晏总是一副要强、没事的样子, 难得在家人方面会展示出脆弱的一面, 就忍不住安慰他。燕晏也才十几岁，小时候是家里万千宠爱的小少爷, 长大了时过境迁，心里会有落差。
即使没说明, 燕晏也懂裴允辙的意思, 他希望自己不要难过，知道妈妈还是有惦记他的。
面对这份好意, 燕晏终于露出个笑容：“这有什么好压力的，就算知道妈妈让我和裴灏联姻, 我也不会和他联姻。”
裴允辙下意识发出一点气音：“嗯？”
燕晏转眼看向身侧，比自己稍稍高些，同样也在注视他的男人。男人眉眼深邃，让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也更显得温和平缓，宛如深秋宣告冬季来临的风, 沉沉而缱绻。
燕晏先意识到自己过于目光灼灼, 转回脑袋, 咬了下舌头说：“我房间到了。”
裴允辙跟在后面，默默地想，燕晏的房间换了。
他还记得以前送燕瑶如回来的时候，夜里，他站在别墅前庭，和燕正明对话，角度刁钻，却还是用余光注意到二楼右侧窗户的阳台上冒出个鬼鬼祟祟打量的脑袋。
“对了。”燕晏还有疑问：“我有个问题。”
裴允辙收敛心神：“什么？”
燕晏清了下嗓，问：“你知道为什么裴阿姨这么喜欢我骂？就是……好像有的时候我在裴阿姨眼里，比裴灏都更要像亲生儿子。”
末了补一句：“从小都这样！”
裴允辙故作沉思，想了想说：“或许因为你长得好看吧。”
燕晏：“？”
裴允辙答：“你和阿灏是同年的，在我有记忆时就记得妈妈特别喜欢你，老是抱着你爱不释手，转眼说阿灏长得皱巴巴的没你可爱。”
燕晏愣了两秒，才嘴角一弯，不愧是裴允辙，这种背后“插刀”的事也能做的这么理直气壮。
他说：“那裴阿姨肯定很喜欢你吧。”
裴允辙眸光一转，看向他：“你这意思是我长得好看？”
燕晏：“……”
他嗫嚅嘴唇，脸皮一厚就说：“你不是知道的吗……还问我干嘛。”
裴允辙低声笑了下。
房间拉着窗帘，光线迷蒙，空气中飘荡着若隐若现的空气清新剂味。
燕晏瞅见自己的被子被阿姨叠了起来，又用余光瞥卷子作业还有笔芯没乱飞就松了口气，他轻松问：“我是过去住到寒假为止吗？”
裴允辙：“按道理是的。”
燕晏想了下：“那东西我也不用收拾很多，因为在学校都要穿校服嘛。”
裴允辙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燕晏：“不用了，你坐在美人榻那边等我就好了。很快的。”
裴允辙点点头，先走去拉窗帘。
唰啦——
原先是客房，这间房间的面积和采光其实都不太好，徒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好几朵像溢出花盆冒泡泡的小仙人球。
燕晏蹲在地上抽衣服，强装优雅的把衣服折好放到行李箱里，但两个人共处一室却那么安静，一想到裴允辙在背后看自己，他就有些不自然。
燕晏想缓解紧张，开口问某冈卷子出了一套新的，待会要不要去买，就见裴允辙站在桌子边，静静地看向那排排坐的小仙人球。
“它们就是小花了？”
燕晏一哽：“对啊，统称小花，细分就是一号、二号、三号这样。不对，裴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给它们取名叫小花的？”
裴允辙目光微侧，笑说：“你之前和我说的啊。”
燕晏若有所思：“是吗。”
年代过于久远，他回思了会儿，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在还不知道聊天对象是裴允辙，帮自己辅导功课的时候随口聊过。
想着想着，燕晏还回忆起自己中二时期给裴允辙的仙人球也取了个诨名，叫什么来着？
他偷偷觑了眼裴允辙，发现对方将目光浇筑在小花N号身上，正正时，窗外日光柔和的倾斜而入，洒落在裴允辙的脸上，温白几分。
他说：“我也有养。”
燕晏默默嘀咕，我知道……
裴允辙语气微微上挑，仿佛是在怀念：“不过我没把它带回来，而是留在了首都陪以前的同事了。”
“这样吗……”燕晏本想说些什么，但裴允辙话锋一转，说：“我记得你还给它取了名字，叫小草。”
小草。
……？
裴允辙盯着自己。
燕晏忍不住尬笑：“哈哈哈小草，我以前的想象力还真够丰富。小草小花，天生一对啊哈哈哈哈……”
笑到后面越笑越小声。
这名字还真够生草的。
*
要整理的东西也不多。
原本房间被阿姨打扫的干干净净，但燕晏一折腾，从衣柜底下抽了好几件衣服出来，连带其他的给翻乱，满地都是衣服群魔乱舞，燕晏倒不紧不慢，打算先把行李收拾好再去捯饬其他的，但等行李整理好，，地上空无一物，床上倒多了三叠整理如豆腐块的衣服。
燕晏：“……，裴老师你帮我折的吗？”
裴允辙点点头。
燕晏：“谢谢。”
燕晏问的其实也是个废话，除了他还能有谁，难不成衣服懂事的自己折好了吗？
只不过燕晏在意的点是，裴允辙会不会认为他不爱干净不爱做家务……虽然他平常确实很少做家务，可至少还是爱干净的。
打包好了行李，燕晏去和家里的家政道别。
说了几句话后张嫂正好把馄饨打包了两大袋让燕晏带着。
燕晏说：“谢谢张嫂，但不用这么多啦，我寒假就回来了。”
张嫂却说：“距离寒假还有好几个月哩，难不成想吃了还要特地回来吃吗？这太麻烦了，就这两袋而已，你一周就能吃完。”
燕晏：“……”
你揭我老底干嘛！心想着，他飞快觑了眼面无波澜的裴允辙，见裴允辙没什么反应，才几不可闻地哆嗟，燕晏挠了挠头，善意没法推脱，就答应带走了这两大袋。
回到家，这两大袋的馄饨就正好成了他们两人的午餐了。
馄饨包好了，只要加工一下就好。
燕晏站在开放式厨房里，没抬头，问：“裴老师要加葱花和芝麻油吗。”
裴允辙：“可以。和你一样的就好了。”
燕晏：“好的。”
滚滚氤氲的热汤一浇，瞬间，碗内半透明的芝麻油香味迸发出来，热乎乎的，令人满足。
吃完后，裴允辙忽然抬眸，温吞地说刚才公司来消息说需要处理一下，只要十分钟就好，燕晏点点头，想起什么，说：“那刚好我趁这个时间回房间把仙人球放好吧。”
裴允辙颔首：“好。你上去吧，碗我来洗就行。”
燕晏偷了个懒：“嘿嘿，好。”
直到少年修长瘦削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裴允辙才拿出手机，眸光发沉，跟手下的人联系了下：【你帮我查下燕晏的家世背景，尤其是出生医院。】
从燕晏出事，燕正明坐视不管那时候开始，他早该怀疑了。哪怕燕正明夫妻离异，也不至于对燕晏如此，这背后，是有什么事吗？
但这暂且只是猜疑。
燕晏拎着塑料袋坐电梯回房间。
叮——
喵——
电梯显示屏显示楼层数到了。
原本很平常的提示声，燕晏在出走廊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敛眉，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叫声，混杂在金属叮鸣声当中，可眼下只有电梯门口的油画和自己大眼瞪小眼，是他的错觉吗？
燕晏只能慢吞吞地回到房间，安置好仙人球。一路上没其他情况。
他特地去了趟洗手间，看镜子中的自己还是那么帅气干净后松了口气，准备出门。
“喵——喵——”
“喵？？”燕晏一下愕然，他没听错，有东西在喵喵叫。
裴阿姨裴叔叔他们应该都没养猫吧，养的也是鹦鹉，那裴家怎么会有猫叫声？燕晏想到裴家庄园很大，还有一小片的松树林，那家里要是出现误打误撞的小猫是不是也很正常？
无论怎么样，燕晏开始循着猫咪微弱的声音踱步去。
很快，他就在下一条的走廊拐角处看见一只瘦不拉几的狸花猫。
居然真的是猫。
那只小梨花猫看起来不大，也就四五个月左右，它正畏缩在花瓶的角落，眸光闪烁，不停张望，很快它也注意到了燕晏。
燕晏心想，这么小的猫，再怎么误打误撞也不可能跑到这吧，裴家这么大再走迷路就真找不到了。这么想着，他胆大就蹲下身，一点一点地龟速朝小梨花猫挪去，嘴上还振振有词喊着咪咪。
燕晏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有参加过流浪动物组织，有绑架流浪猫狗的经历过，按理来说像这么大点的猫咪警惕心不会很强，果不其然，燕晏一点点地挪，最后都抓到了小梨花猫的后脖颈了，它都没啥反应，只是一直喵喵叫。
燕晏的心，该死地融化掉了。
他一边搂着小猫咪在怀里安慰，一边下楼找人。
除了打扫时间，裴氏主宅一般遇见不到家政，燕晏就只能先去找裴允辙。
“裴老师！我找到了一只小猫咪！”
“喵~~”
【老板，这个可能需要几天时间。】
【好。】
裴允辙的目光从手机屏幕挪开，他站起身，燕晏已经小心翼翼搂着瘦骨嶙峋的小猫咪走过来了。
他还依依不舍看着小猫咪，说：“我刚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遇见的，家里怎么会有小猫咪啊？”
这猫倒粘人乖巧，也不会害怕。
裴允辙：“它怎么从房间出来了？”
燕晏眼睛一亮：“你养的？”
怪不得他没从小猫咪身上闻到什么怪怪的味道。
裴允辙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那只尚且年幼的小梨花猫，熟练的安抚，很快就不喵喵叫了。
然后就把小猫放在了沙发上，让它在那茫然四顾。
裴允辙同燕晏解释说：“它是收养的流浪猫。它爸爸和之前送给谭方父母的那只猫是同一窝的，刚好被我一个朋友抓到送去绝育，顺手也发现了这一窝小猫崽，原本它还有其他四只兄弟姐妹的，但都找到了领养人。”
燕晏撸撸猫脑袋：“好可爱啊。所以裴老师你是觉得它可爱吗？然后留下来自己养？”
裴允辙一愣：“……可爱？”
燕晏：“嗯，怎么啦？”
裴允辙垂眸，想了想：“没什么。其实我不是很热衷于养动物，因为要对它们的生命负责，至于我现在会养它只是因为它长得不好看，没人领养，所以才被我暂时领走了。”
燕晏：“…………”
裴允辙错愕。
他忽然感觉燕晏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会说话，在说：你在一只小猫咪面前说它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燕晏坐到了沙发上，离猫猫近点，沧桑的和它说：“孩子，我和你一样，都没人要。”呜呜呜。
裴允辙：“……，可能等成年后会更可爱一点吧。”
燕晏问：“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裴允辙：“大树。”
？
叫什么？
裴允辙平缓地回答：“就是去宠物医院的时候要登记它的名字，我本来没想好名字，但突然想起你取的小花小草这个典故，就顺手叫了大树。”
燕晏眼皮一跳：“……”
所以就、就、就这么叫大树了？？
燕晏简直想穿越回去揪起自己的衣领，质问自己怎么如此幼稚！取名字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吗！这可是猫生大事啊。
表面上燕晏又不能表现出什么来。
因为裴允辙看起来蛮开心的。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装在房间里的监控，返回记录，才发现原来是这只小猫咪在一百平的卧室里生活的不耐烦了，就开始模仿裴允辙开门的姿势，在门口，一蹦一跳的去勾门把，勾了一个小时，还真被它开了门，溜了出去。
为了惩罚这么不听话的小猫咪，燕晏又撸了手猫毛，说：“你可真是只坏猫咪呀！”
出门的时间到了，燕晏才依依不舍的跟裴允辙把猫咪送回房间，临走之前裴允辙给房间上锁。
他说：“等他驱虫打完后才可以在别墅内活动。”
燕晏跟脚在他身后，好奇地问：“那裴老师你这意思是打算养它啦？”
裴允辙还没说话。他是打算暂时收养，等有人想领养了再送出去。
但燕晏绕到了他跟前，倒退走路，兴致勃勃地说：“你可真是太有眼光了！小猫咪成年后可是会发腮，等发腮了不就好看了？你可真是有爱心的好人。”
这话拍的彩虹屁就差没把他也喜欢这只小猫咪放在明面上来说了。
他还想说些话，但脚底一滑，整个人猝然失去重心——下一秒，没有预想中的重重落地。裴允辙拉住了他的手腕，另只手则揽住他的细腰，收紧，让燕晏稳妥地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极近，鼻息间尽是好闻淡雅的气息，让燕晏的心脏鼓噪的像在耳边炸掉一般。
裴允辙：“小心看路。下次我不一定能抓住你。”
燕晏的耳廓泛着极度显眼的红晕，打颤般地说：“谢谢谢谢谢……”
“没关系。”
裴允辙嘴角微微翘起。
想：
既然小猫成年后会发腮，那不是不能养养看了。看看有多可爱。
*
上了车，燕晏还心有余悸，紧张到不行。
他脑海里还回放着裴允辙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在那个时候就好像所有感官被放大了。有腰侧紧握的温热手掌，有近在咫尺的气息，有鼓噪振动的心脏跳跃。
那一刹那，时间被按了暂停键。
嘭——
裴允辙坐进车内，关门。
燕晏定了定神，在心里摇头，暗示自己这也没什么，只是肢体关系，或许在裴允辙眼里这更是普通朋友间的互帮互助，很正常。
但是，但是。
裴允辙调好车上的设备，询问燕晏要去玩什么。
燕晏镇定地说：“秘密。等到了的时候再和你说。”
裴允辙意外，他嘴角溢出笑意，问：“那我们怎么过去？”
燕晏神秘兮兮地说：“开车啊，裴老师，知道湖心广场怎么去吗？”
湖心广场离这挺远的，他没怎么去过。
但裴允辙想了一下，瞬间猜到燕晏笑嘻嘻的，是打算带自己去玩什么。可看他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裴允辙笑了声，没说出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裴允辙说：“知道，还挺远的。”
“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燕晏也有些不确定地说：“对于我来说还蛮好玩的，你嘛，过去的时候看看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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