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确实挺耗精力。
回家倒头就睡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周末照常到校补课,小书呆子都不是特别有精神。
“不是。”
时亦趴在桌子上,努力撑着眼皮:“是因为昨晚有人提前下了两站。”
林间张张嘴, 清了下嗓子:“在车上太激动不好。”
小书呆子困得太严重,放弃努力闭上眼睛,晃晃悠悠点头配合他:“下车跑回家好。”
“……”
林间决定不继续这个话题, 趁讲台上的老董没注意,飞快往同桌胳膊中间塞了个不起眼的午睡枕。
这段时间他没再拿上课当打卡,才发现学校的学习任务确实挺重。
平时的上课留作业不算, 五天一小测十天一大考, 差不多过上几星期就得挪一回桌子, 也不知道考的都是什么。
时老师说他这个阶段不应该关注分数, 他也就真没管, 除了每次考完试让同桌从头到尾再讲评一遍,剩下的在校时间就都抓紧拿来听课学习补知识点。
一开始多少觉得累,后来慢慢习惯, 居然也就这么跟着适应得差不多。
甚至还能在他同桌补觉的时候帮忙放哨。
林间转了个两圈笔,看着从窗缝里钻进来、落在小书呆子鼻尖上的那一线太阳光, 放轻动作伸手过去, 拉严实了窗帘。
时亦断断续续睡了一个上午。
这次睡得其实不太好, 不论昨晚还是课堂上,记忆里的情境还是会不讲道理地冒出来。
洗手间,走廊,楼梯, 宿舍,教室,操场。
到处是人,到处是视线。
放肆的嘲笑跟讥讽,推搡,落在身上的疼。画面在眩晕的旋转里扭曲变形,又在强光里变回了那天的窗边。
他按着断了胳膊的男生,一言不发地往窗边拽。
匕首,于老师冲过来,眼前的血色被刺眼的亮芒稀释成一片恍惚光斑。
冰冷阴暗的走廊,地上的处分单。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时亦打了个激灵,猛地撑起来。
“醒了?”林间稳稳接住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点儿了吗?”
时亦有点怔忡,眨了下眼睛,看着他。
林间回想着程航刚支的招,全面维持着不会刺激到小书呆子的冷静状态,声音格外轻:“我们在教室,河高的教室,现在是中午放学……”
一身的冷汗,额头的手好像是唯一一点儿温暖干燥的支点。
时亦张了下嘴,嗓子哑得不行,没能出声。
“你叫时亦,马上十八了,过几天就过生日。”
林间心跳有点快,轻攥了下掌心:“我叫林间,是你——”
“男朋友。”时亦说。
“……”林间:“啊。”
这种时候嗓子就容易时灵时不灵,时亦咳嗽两声,重新找了找发声状态:“这段。”
林间看他脸色缓过来不少,悬着的心总算晃悠悠往下掉,长出口气给他擦汗:“怎么了?”
“我没忘过。”时亦说,“程航觉得说了好玩。”
林间:“……”
时亦想了想:“还可以保证我不会把自己当成滑翔机,从六楼滑下去。”
林间:“…………”
热心助人的心理医生被格外利落地拖进了黑名单。
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教室空荡荡的没人,桌椅被急着占领食堂的同学们撞的七倒八歪,挺安静。
时亦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攥了攥校服下的右臂。
都过去了。
过去了,但还是会想起来。
程航说这种情况是正常的,闪回,创伤性再体验,不能自控的警惕跟噩梦,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他其实也差不多习惯了这种时不时就会跳出来的状态,但每次遇上的时候,依然不能算有多好受。
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得多,不用再在这种时候还要面对着要么抹眼泪要么耐心耗尽大发雷霆的父母,还有人好好地等着他醒过来。
“饿不饿?”林间忽然问。
时亦回神,怔了下转头:“什么?”
“饿了吗?”林间握了握他的手,绕过来靠着桌沿,“男朋友请吃饭。”
时亦平时一般不太能自己想得起这种事,被他这么一问,愣了几秒钟,下意识摇摇头:“不——”
早上睡过头了就没好好吃东西,这会儿没等他开口,胃里就格外主动地抢着响了好几声。
时亦:“……”
林间:“……”
林间:“啊。”
时亦按了两下造反的胃:“怎么了?”
“问错了。”林间弯腰,隔着校服敲敲同桌的肚子,“饿了吗朋友?有人不给你吃饭。”
……
有些人说不饿,但其实吃了整整一份半的盖浇饭。
照这么下去,很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养不起了。
时亦觉得他同桌这个“整整”用得有问题,没纠正,攥了攥勺子放回去:“吃饱了。”
“喝点儿牛奶。”林间说,“溜缝。”
时亦:“……”
林间看了他半天,没压住笑了,摸摸同桌的脑袋:“没养不起。饿急了吃的时候不觉得,吃多了就胃疼。”
发顶落下来的力道还挺轻,时亦抿了下嘴角,还是按住他那只手,在自己脑袋上落实。
林间低头,瞳底迎住他的视线。
“好了。”时亦说。
林间怔了一会儿,迎着小书呆子格外认真的视线,眼底一点点泛上笑意:“嗯。”
有些人看起来很不愿意把头发弄乱,但其实不暴风揉搓还很不习惯。
本来想尝试几天温柔撮猫法的林间同学没再客气,飞快结了账,手法熟练行云流水地揉乱了同桌的头发,一路追着小书呆子蹿出了门。
周六下午的课一般都挺松散。
考虑到同学们的学习热情,也不会安排什么特别重要的课程进度,有时候课代表还能顽强地跟老师争取来一下午的电影特权。
所以在林间消食消得差不多,领着同桌进了班级的时候,差点被轰轰烈烈的学风建设状态顶了个跟头。
一个趴着睡午觉的都没有。
教室里闹腾得不像样,一群人抱着崭新的课本团团转,班长学委课代表桌边围得水泄不通。
平时没人理会的练习册也人手一本举着到处跑,好几个学霸的小姑娘被围着,挺紧张,磕磕巴巴地分享自己平时用的复习书单。
林间特意出去看了一眼班牌,拽住攥着课本窜出去的梁见:“什么情况,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通知高考提前了吗?”
“期末考试啊间哥!”
梁见拽不住地往起蹦,给他拍了一排感叹号:“中午通知的!带大排名开家长会!直接影响分班!占权重百分之七十!”
林间隐约记得班群里是乱了一会儿,只不过忙着给小书呆子从宫保鸡丁里挑鸡丁,空不出来手,也就没细看:“剩下百分之三十看脸吗?”
梁见:“……”
“看平时成绩。”吴涛及时把梁见救下来抚摸狗头,“间哥,不用理他,他爸说他要是再考不好,就把他送去变形记。”
梁见奄奄一息举手:“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林间对这个节目挺熟悉,点点头:“想开点,需要用钱跟我们说一声。”
“再!见!吧!”梁见坚持着唱完,哭出太平洋,“这么快就决定了我肯定得去变形的命运了吗!”
不少人本来还因为突如其来的通知紧张,这会儿没忍住,毫无同情心地笑成了一片。
林间也笑了一会儿,跟时亦一块儿走到座位上坐下,把桌子往后挪了挪,给幼小心灵受了不少打击的梁见同学让了点地方。
虽然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小段时间,但在分班排名开家长会的三重打击下,整个班都跟上了发条似的松不下来劲儿。
时亦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朝着没完没了朝自己这边转过来的视线看了看。
“怎么了?”
林间正在补上午的笔记,放下笔跟着看了看:“太吵?”
时亦摇摇头,重新坐回去,等了一会儿。
那些意义不明的视线没停留太久,就又都挪开,不知道转去了什么地方。
时亦低头,在题目间的空隙里写下几行答案。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到了河高,重新开始,不应该再发生以前的事。
……
哪怕又发生了,他也应该能解决。
他攥了攥手里的笔,换了道难度稍高的题,集中精神。
林间跟着看了一会儿他做题,也静下心,翻开了时老师给自己留的需要复习的知识点。
分班。
平时老万老董那些老师们唠叨多少遍好好学习,都不如忽然就到了个分岔路口,给人的压力跟紧迫感大。
尤其是河高这种专门为高考准备的高中。
上楼,分到平行班,实验班,或者是留着这种分流班等着一个安排,几乎对应着完全不同的出路。
哪怕平时再看得开,这种时候的紧张也是逃不了的。
家长的期望,老师的督促,自己的想法。
未来。
林间翻过一页笔记,听见时亦的手机震了两声,侧过头:“有消息?”
时亦没在做题,视线落在手机上,微蹙起眉。
林间也看了一眼。
时亦已经解了锁,收件箱未读提醒上的小红点挺显眼,没被点开。
发信人是时母。
“看吗?”林间握了握他的手。
时亦差不多能猜到短信里说的是什么,反握住他的手,攥了两下,摇摇头。
“那就不看。”林间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把消息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删了原版,“什么时候想看了来找我。”
时亦从书包里翻了翻,找出来一个卡针,放在桌上。
“我同桌哪天自己从书包里蹦出来,我都不太意外。”
林间日常保持着对他同桌四次元空间书包的敬意,拿起卡针看了看:“送给我的礼物吗?”
时亦摇摇头,拿过来取出电话卡,换上了张新的,把旧的递给他。
林间迎上他的视线,伸手接过来,连那只手一起拢在一块儿:“什么时候办的?”
“来之前。”时亦说。
早就想换了,但一直没舍得。
第一天来河高的路上,他爸一开始生气,就是因为他把入学那张家长联系表的电话填成了自己偷办的新卡。
时父以为他是怕老师给家长发短信,觉得他不想好好学,最后大发雷霆把他轰下了车。
林间没多问,攥了攥他的手:“温老师那儿电话换过了?”
时亦点点头。
林间接过卡针,把自己的手机打开:“于老师那儿也换过了?”
时亦点头。
林间把他同桌的电话卡放进副卡槽,“万老师……”
时亦:“换过了。”
“……好嘞。”林间自己都没绷住笑了笑,把卡槽按回去,咔哒一声,“搞定。”
小书呆子唇色还有点儿泛白,看了他一会儿,翘起一点挺软和的弧度。
林间笑了笑,侧过来看了他半天,拿胳膊肘不轻不重一下一下撞他:“再笑一点儿。”
时亦跟着把嘴角往上抬,颊边跟着旋起点儿酒窝:“我没事。”
“知道,我同桌超棒。”
林间挺放心:“要不早把我同桌抱回家了。”
时亦摇摇头。
林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下:“哪个环节比较有问题?”
“一份半。”小书呆子还记着中午的仇,“抱不动。”
林间:“……”
等他们家小书呆子彻底告别心理医生,他很不一定能逗得过。
林间同学运了会儿气,扶着墙靠过来,一只手拦在他背后:“想好了?”
时亦没太能跟上他的思路,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小书呆子这么乖乖坐着点头点头点头的时候,实在特别难让人忍得住不抱起来放在脑袋上顶着跑回家。
林间吸了口气,再一次用理智跟科学压制住了这个念头,看看前后只有缓慢枯萎的梁拉姆达,拦着他背后的手一使劲儿,右手跟着迂回穿插绕过腿弯,把人给抱了起来。
小丧尸咻地绷直,从耳朵飞快一路红进衣领,下意识伸手要扶桌沿。
“嘘。”林间稳稳当当抱着他,“别动。”
时亦张了张嘴,伸手握他胳膊,压低声音提醒他:“手腕。”
林间微哑,点点头:“没事儿。”
小书呆子这种时候的关注点就格外偏。
偏得……
叫人心里都能跟着软得不行。
教室里毕竟还有不少人,虽然他们这一片因为靠角落日常冷清,但说不准什么时候梁拉姆达就会回头借格尺圆规胶条改正带。
林间没闹得太过,端着他挺了几秒,就把男朋友轻轻放了下来:“抱不抱得动?”
小红僵尸低着头飞快咕嘟咕嘟冒泡:“……”
林间看了他一会儿,轻轻笑了一声,把热乎乎的同桌连手带胳膊揣过来,攥了两下。
时父时母这个时候发消息过来,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既然学校群发了消息,父母那边就能收到,程航能拦得住别的,可未必拦得住这个。
在时亦父母的眼里,时亦以前的那些挣扎跟煎熬,几次的崩溃,甚至包括最后结束谈话离开家,可能都被归结为了青春期叛逆、不懂事、闹脾气。
比不上这种有关前途的“正经事”。
林间扫了一眼时母发过来的那条消息。
……
短信里解释了不少,父亲工作忙,母亲忙着照顾家里,对儿子的关心不够,没有更多照顾到孩子的情绪跟脾气。相信儿子一定会懂事,愿意等儿子幡然醒悟回家,重新跟他们成为圆满的一家人。
林间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桌膛里。
他们甚至还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孩子早已经跟他们做出了正式的告别。
老万安步当车地散步进班级的时候,他们班还没能从突闻噩耗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一个班的学生群龙无首,看见班主任出现,就含着热泪前赴后继扑了过去。
梁见扑得最悲痛欲绝:“万!老!师!”
老万很少有人气这么高的时候,吓了一跳,退出去看了看班牌。
班长跟学委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这个热情的人潮,挺冷静,代表整个班给班主任介绍了一遍情况。
内心的压力主要来源于分班,外界的压力主要来源于家长会。
在这条消息已经发酵了一中午、大半个班的家长都发短信打电话过来问情况的辅助条件下,家长会的压力可能远远压过了分班。
不光自习课被占这种事被同学们广为接受,甚至有不少人连体育课都英勇而无私地献祭了出去。
“不着急。”
短信是学校统一发的,老万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紧不慢摆手:“距离期末还有时间,就算临时抱佛脚,系统复习的话还来得及……”
“万老师。”梁见含着泪掏心掏肺,“问题不在这儿。”
老万脾气很好:“问题在哪儿?”
吴涛举手:“在我们可能是预习,临时扯佛裤腿儿……”
……
任务听起来就变得艰巨了不少。
老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高三待久了,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见过大风大浪,没被艰巨的任务震慑,从容安抚着小同学们坐回了座位上。
“从提分角度来说,如果从现在开始努力,到期末分数是一定能提升的。”
老万边走边给同学们分析:“从分班角度来说,就算你们没能上楼,没能去普通班和实验班,老师也会一直陪着你们。”
班长周成哲愣了愣:“老师,您不回高三吗?”
“回啊。”老万和蔼地教他算数,“你们今年高二,明年不就是高三了吗?”
一群学生都有点儿发愣,学委拽着班长坐下,解释:“您之前不是都——都带实验班……”
“谁都不能被之前的事情定义。”老万挺深奥,不急不缓,“你们一样,老师也一样。”
班里短暂的静了静,几个人抬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真厉害。”梁见回头,压低声音“什么意思?”
林间抬手按在他的脸上,把他转回去。
老万并不急,笑眯眯在班里转了一圈:“大家现在感到焦虑和紧迫感,不论因为什么,这件事本身就是很值得高兴的好事,因为这是往前走的第一步。”
“但我们光焦虑没用啊。”吴涛忍不住,“学校要的是分。”
“分数是一个普遍的衡量标准。”老万很耐心,“就像跑步一样,它对我们的心肺功能、肌肉、体能、身体健康的各方面都有好处,但大多数时候,我们会更习惯用跑一段距离要多长时间来衡量它。”
这些话还没几个人能懂,小同学们依然忧心忡忡地抬着头。
“不着急。”老万隔了一会儿,总算提起了小同学们最关心的内容,“我会和各科老师说,看能不能在课代表和咱们班其他同学的帮助下,再系统整理整理重要知识点……”
一群人听到这儿才长长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等他说完,教室里隐约又响起嗡嗡的说话声。
老万从两个跨着过道说话的小同学中间侧身过来,朝林间招了招手:“林间同学……”
林间蹙了下眉,看了一眼手机,站起来。
小书呆子看起来挺正常,搁下笔,抬头朝他点了下头。
林间点点头,摸过手机揣进口袋里,跟着老万一块儿去了办公室。
时亦放下笔。
就在刚才,那几道视线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往他身上转。
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
一开始是躲,怎么躲都躲不开,就换成了还手。
还手,老师学校处分,家长批评,道歉,挨欺负,还手。
解不开的循环。
“二当家。”
梁见翘着椅子来回晃,转过来跟他聊天:“你跟间哥都有信心吧?我看间哥最近简直突飞猛进,上次——”
时亦放下笔,站起来。
梁见被他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椅子当啷一声落地,飞快跟着跳起来:“怎么了?”
时亦没说话,朝那几个没完没了往这边看的人走过去。
梁见心跳忽然飙高,拔腿就往办公室跑。
林间站在老万办公桌边上,看过那几条短信,点点头放回去:“他们给我同桌也发了。”
“他们还打了电话。”老万想了想,“主要是觉得时亦同学在我们学校受到了一些不良影响,所以才会变得叛逆,和家长关系恶化,他们想把时亦带走。”
老万看了看手机,轻轻推到一边:“我不赞同这种看法。他们近期可能会来学校一趟,这件事对时亦的状况……”
“他不会有问题。”林间说,“他父母问题已经不是他的问题了。”
这句话说得有点儿绕,老万却显然听明白了,看了他一会儿,放心颔首:“那就好。”
林间点点头,笑了笑:“我同桌挺好的,而且越来越好。”
老万也笑了:“你呢?”
林间扬眉。
“复习的还好吗?”老万说,“刚刚班长说的,我大概算了一下,时亦同学目前的分数应该能上平行班,如果更好好答一点题,进实验班是没有问题的。”
“我追着他。”林间笑了笑,“不过我猜我同桌在期末可能会不小心失个误。”
老万微哑,跟着笑了:“实验班的师资和学习环境确实更好。”
林间挺不配合:“是我同桌最不需要的那两个吗?”
老万不太接得住他的捧哏,停了半晌,笑着摆了摆手,没再坚持。
林间呼了口气,正要跟老万说一声回去,梁见忽然一头撞进了办公室。
……
二当家vs不明龙套同学。
情况原因进度发展一概不知道。
林间听他磕磕巴巴一问三不知说完了情况,蹙了蹙眉:“你主要的担心在哪儿?”
“啊?”梁见愣了愣,“什么?”
“担心我同桌挨打。”林间说,“还是我同桌打人?”
梁见:“……啊。”
虽然但是。
这么看起来好像哪个都不太可能。
“就——”
梁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情况,挺急:“真的,间哥,二当家当时的气势就像宿管家猫准备过来一爪子拍死我了……”
林间也不太放心小书呆子就这么跟不太熟的同学相处,跟老万打了个招呼,跟着他出了办公室:“大概是哪种拍死你?”
“呵呵要拍死我还分哪种吗?”梁见想不通。
“伸爪子的,半伸威吓的,防御的,就是为了啪走嫌你烦的。”
林间在这种事上很在行,“哪种?”
梁见也分不清,总之很急,拽着他往班门口跑:“不管是哪种不都很危险吗?咱们班在二楼啊!”
“……”林间没跟他再浪费时间,几步跳下台阶,先回了班。
梁见气喘吁吁赶上来的时候,他间哥正在门外。
靠在墙边,不被里头发现地看着教室角落,看都没看他就一只手把他捞住:“闭嘴。”
梁见甚至还没来得及张嘴,委屈得不行,蹦了两下,委委屈屈蹲下来。
二当家看起来真的超级酷。
明明校服穿的格外板正整洁,拉链也规规矩矩拉到了顶,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两只手都揣在口袋里的站姿,还是肩背勾勒出来笔挺凌厉的线条,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冷酷帅气。
……
也可能是因为不带表情微垂着眼睫说话的侧脸。
梁见看着间哥冷漠地拦走第三波偷偷来看人的小姑娘,忍不住给自己的念头打了个补丁。
角落里的几个学生看起来就很紧张,贴着墙立正成一排,磕磕巴巴说了半天。
时亦的姿势始终没变过,跟他们最后说了几句,依然两只手都揣在口袋里,转身出了教室。
梁见飞快抱头窜进角落隐蔽,看着他间哥自然且熟练地把人圈到身边,从脑袋胡噜到后背。
特别酷的二当家身上的凌厉劲儿一点点散了,肩背没再绷着,在他肩膀里扎了一会儿,抬起头迎着他间哥的目光不说话。
“没事儿,我同桌把手拿出来也不会控制不住打人。”
林间笑了笑,又摸了两下他们家小书呆子的脑袋,握着他的手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来:“所以跟他们说什么了?”
梁见实在好奇的要命,冒着生命危险,勇敢地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凑过去。
二当家身上的凌厉卸了,整个人都还显得挺冷漠,看不出什么表情,侧面看冷酷得能一爪子把他拍出去。
偏偏又格外乖地站着,让他间哥特别过瘾地各种揉脑袋。
“我去问他们。”时亦说,“为什么一直往这边看,是不是有事。”
林间咳嗽两声,勉强配合着没笑:“然后他们就飞快站起来靠墙立正站好了吗?”
时亦绷了下嘴角,点点头。
“然后呢?”林间往角落看了一眼,“他们告诉你没有?”
“一开始不说,后来告诉了。”
特别酷的二当家抬头,硬邦邦地不懂就问:“让我管自习是什么意思,是打架的暗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