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几瓶吗?统统拿过来。”丁六根说,“其他的就不用了,你先藏着,不要拿出来。拍卖会上面必须要集中视线,要是东西太多,会分散注意力的。”
黄文斌老不说他究竟有多少陈酒,丁六根早就知道黄文斌不想说。不想说就不想说,老这么找借口干什么呢,丁六根又不会谋了他的。因为这点不高兴,丁六根在这里小坑了黄文斌一把。
这种专场拍卖会的成交记录,大家都知道做不得数,但是气氛炒热了,心情难免会受影响,这时候推出同类商品,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张利华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关心的是自己的事业,却不想完全顺着丁六根。
“拍卖一件东西,就算叫价二十次,也不过才五六分钟,时间太短了。拍卖会总不能一上来就上主拍物品,怎么也得暖暖场,找些其他酒来拍个高价。才能开个好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张利华说,“好头不如好尾,拍完了剑南春,还得再卖几样好东西,让大家充分回味,才能让拍卖会的影响充分散发。”
这就是在收买黄文斌了,丁六根唱了黑脸,张利华正好唱红脸。可以看得出来,黄文斌这家伙很有能力,而且张利华打听出来,自家的变故,很有可能是黄文斌探听出来告诉丁六根的。
能够拉拢这么一个家伙,是很有价值的。至于丁六根,他们现在正处于全面合作时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影响相互之间的关系。唯一的问题,就是黄文斌这家伙脑子怎么样,究竟能不能听出弦外之音。
黄文斌当然已经听出来了,对于这些阔佬的行为,只要从最坏的方面开始考虑,一般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其实我还有和这些剑南春一样年份的茅台,”黄文斌说,不过他没舍得喝,不知道品质怎么样,“还有十二瓶二锅头,还有虎山大曲。”
这些都是开了箱的,顺便就拿去卖了算了。其他没开箱的,等拍卖会以后在找销路好了。经过这么一个推广,黄文斌也能沾沾光出个名,以后有人想要老酒,说不定回来黄文斌这儿打听打听。
“茅台?你居然还有三十年的茅台?”丁六根瞪了他一眼,怎么不先把茅台拿过来,“不行,这茅台太抢戏了,拿出三十年的茅台,这剑南春就没人要了。或者可以反过来,我们主打这三十年的茅台,剑南春用来暖场好了。”
“这样更好!”张利华说,“不过次序要好好安排一下,先用些便宜的来暖场,二锅头不错,很便宜,又够噱头。不过那个虎山大曲是什么?是哪里的酒啊,我都没听说过。”
丁六根也不知道,于是两人一起看着万千红。“这个这个……”万千红憋了半天,“我也没听说过。”
“这是我们本地的酒。”黄文斌说,“就是金河酒,三十年前还叫虎山大曲,后来改名字了。”这酒十分便宜,做推广的时候十块钱能买两瓶,不做推广的时候也就是十五块二十块,这些有钱人当然没听说过。
这酒可是全市穷人们的恩物,味道不错价格便宜。以前黄文斌的父亲请客,总是买这酒,喝完了还能拉下个瓶子,留在家里可以装油盐酱醋什么的。黄文斌家里有虎山大曲的瓶子,所以知道这酒的来历。这是本地的酒,糖烟酒公司颇有不少,在黄文斌弄到的老酒。
“原来就是金河酒啊。”万千红这才明白,“这酒比二锅头还便宜呢。”
“那就和二锅头一起暖场吧。”丁六根说,“我们先上二锅头,每瓶拍个七八千左右。跟着上茅台,我们把气氛弄得热烈一些,拍个一百万一瓶!我要两瓶,万总要一瓶,其他的都给贤侄。”
“一共十二瓶。”黄文斌补充说。
“那贤侄你有九瓶,差不多也够了。”丁六根说,“拍卖会完了以后,我们就广撒英雄帖,请人来品鉴这个三十年的茅台!一瓶开一场,九瓶可以开九场,把做外贸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打点到。”
“还有那些剑南春怎么办呢?”万千红问。
“拍完茅台再拍剑南春呗,最后上那个什么虎山大曲收尾。”丁六根说,茅台和剑南春都是内定了的,黄文斌只有在最后收尾的虎山大曲那儿赚点钱,可这酒压根就没听说过,想也知道不会有人买。这样拍卖会的气氛再热烈,黄文斌也占不了便宜。
“我是说那些剑南春能给我多少?”万千红又问。
“也按照这个比例吧。”丁六根说,“我要两瓶,你要一瓶,贤侄要九瓶。喝完了茅台如果还有需求,我们就用剑南春。这酒也不差,拍卖的时候我们使使劲,一瓶拍个二三十万,也够轰动了。”
“能不能拍个五十万啊?我想着把本市的剑南春经销权拿下来,趁着这个东风赚一笔。二三十万的话我怕话题性不够,要是五十万的话……”万千红赔笑着说。
“五十万就五十万吧,反正又不是真要出这么多。”丁六根说。
“剑南春只有十一瓶了。”黄文斌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本来也是十二瓶的,后来拿了一瓶给老板配药,就只剩下十一瓶了。”
“你不早说!”丁六根瞪了黄文斌一眼,“那就我一瓶万总一瓶,其他的给张贤侄。至于真实价格,茅台我们给你十万一瓶,剑南春五万,二锅头三千,那什么大曲两千。你要保证品相完好啊,品相不好我要扣钱。”
“这样小黄似乎吃亏了,三十年的茅台啊,才十万一瓶,太便宜了。”送佛送到西,卖人情卖到底,张利华又提建议,“要是别人拍出来的价格比我们给的真实价格还要高,我们就按照别人拍出来的价格给小黄吧?”
“张总,不是我信不过黄总,”万千红插嘴说,“但要是这样,黄总在外头找些人来做托,我们可就吃亏了啊。”
黄文斌还没说什么,丁诗诗就不乐意了,“说什么呢!我们家小黄是这种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丁小姐说得对,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千红点头哈腰地说,“小本生意,心思难免就龌龊了一点。不过这事还真是很难避免啊。”
其实黄文斌对这个价格已经很满意了,茅台十万一瓶,十二瓶那就是一百二十万,剑南春五万一瓶,十一瓶就是五十五万,加起来一百七十五万,和黄文斌的总预期收入差不多了,这可只是两箱酒啊,后面还有好几百箱呢!里面应该还有好几箱茅台好几箱剑南春,还有不少五粮液呢。
当然本地的奢侈品市场不是很大,其他的茅台其他的剑南春,现在应该是卖不出这个价钱,不过这也足够了,有了这一百七十五万,其他酒可以放着慢慢卖。等过几年白酒大涨价,再拿出来,应该可以再赚一大笔。而且不一定局限在本地,到时候认识的人多了,又有余钱了,可以到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搞拍卖会。
“我倒是不信有谁会真花十几万买一瓶酒。”丁六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样吧,除了我们自己人,要是还有谁出价比真实价钱高。这酒我们先不要,拍卖结束以后,小黄你拿着酒去找那人,就说还有一瓶多余的,问他要不要,如果他还肯出那么多钱,小黄你尽管把酒给他。要是不肯,回来我们还是按照商量的价格办。”
“三十年的茅台啊,说不准会有人出十万的。”张利华根本就不缺钱,就怕办不了事,“还有剑南春也是。”虎山大曲二锅头什么的,给了别人也没什么,可是茅台和二锅头要是没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怕什么。”丁六根大包大揽,“要是真卖了出去,先扣我的。”
“不如这样吧,真有人出那么多钱,也不用小黄去交涉,我派人去。”张利华说,“是不是小黄找的托,我想应该能看出来。如果是真的,那我就把价钱升到对方那么多。钱是小事,弄不到酒开不成品鉴会那才是大事。”
“对,到时候我们一起派人去看。”丁六根说,“要是真的,那就算了。也不用张贤侄你出钱,我给小黄补上差价。要是假的,小黄,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本来黄文斌没想着要作弊,可是丁六根这么说,黄文斌可就真不想和他客气了。这算是什么意思啊,买酒就买酒,黄文斌也没说不卖。有别人要买了,又担心是黄文斌的托。那你不要买就是了嘛,还不客气。
丁六根单方面派人去查,万一查错了呢?或者根本就纯心造假呢?黄文斌岂不是很冤枉。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在这一瞬间,黄文斌下定了决心,要坑丁六根一大笔。
“爸,小黄是这种人吗。”丁诗诗抱怨说。
“没什么,老板小心些也是应该的。”刚才黄文斌的确不是这种人,可现在他已经变成这种人了,“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一起举办拍卖会,底价茅台十万,剑南春五万,二锅头三千,虎山大曲两千,要是有别人出价比底价高,又不是我作假,其中的差价由老板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