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周围顿时没了声响。李为民自己也是钢材贸易的大户,虽然说手里的货都出光了,可是要新组织货源很容易。特别是现在价格那么低,所有的钢厂都是给钱就卖,哪里还有他们的份。
“诸位,大家都知道现在钢材价格是没法子看了。”李为民当然早就和黄文斌商量好了,“一直不停的往下掉,都还没见底。手里多一吨钢,心里就不踏实一分。还是早点把货出光算了。就算比市价便宜点也没办法,少亏当赚啊。我手里的钢是出清了,要是去外面买还得跟人家罗嗦,这里都是自己人,都是明白大势的,只要价格合适,还是内部解决算了。”
贸易商们这才明白,原来黄文斌是捡便宜来了,本来价格已经够低,还要再降,那还能有多少。态度顿时就没那么热情了,不过价格低是价格低,毕竟人家给现钱。很多人的资金链都快断了,手头资金压力太大,便宜点就便宜点吧。“都要什么品种,每样各要多少啊?”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要是数量不多,那也别费劲了。
“不急,我们可以私下谈。”李为民笑了笑说。
“黄老板倒是好生意经。”杨木又说,“既然生意谈完了,黄老板可以走了吗?”
“这会所我也出了钱啊。”黄文斌说,其实不是他出的,是李为民出的。
“那我现在把钱退给你,”杨木说,“有你这么个外人在,我们说话不方便。”
“公司章程里面还有这一条?”黄文斌问。这个会所现在是股份制公司的形式,各人按照所出的钱算股份,公司章程上面说得很清楚,不能强制收购别人的股份,而且大小股东的权力基本一致,股份多的也只是分红的时候多一点,没有任何特权。本来是其他人防止李为民侵吞小股东利益的,现在却成了杨木身上的枷锁。
“公司章程什么的,开个股东会就能改了。”杨木说。
“杨老板!”说话的是一个小股东,钢价往下掉的时候他一犹豫,手里头积压着大笔钢材没卖出去,资金压力巨大,本来就对杨木不满,哪里会为了杨木得罪黄文斌这么个大买家,“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黄老板加入的时候,你还没来呢,持着自己钱多股份多,就想把黄老板赶出去?今天能赶黄老板,明天说不定就要赶谁了。”
“老辛,你怎么这么说话,杨老板怎么是这样的人。黄老板的确不是做钢材生意的啊,人家做地产做饮料,比我们做钢的赚多了。”郭靖连忙打圆场,可是他也不赞成杨木的说法,“不过杨老板,黄老板的确是出了钱啊,而且是好朋友,一向急公好义,没必要把黄老板排除。”
杨木心里大骂,你才认识黄文斌几天啊,还一向急公好义,不过他也知道,黄文斌现在是大买家,自己不拿出真真实实的利益来,这帮人才不会为自己得罪黄文斌,“好啊,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让黄老板留下来好了。不过黄老板啊,我们这个会所,规矩很严的,你身为最低等级的会员,要好好遵守规章制度。我们这里是高档场所啊,黄老板你看看你,连正装都不穿就跑进来了,这像什么样子。你先回家去,换一件正装再过来。可别说我们也没穿,我们是高级会员,想穿什么穿什么,和你这种低级会员不一样。”
黄文斌也不管他,只是说:“各位,我对这里的股份很感兴趣,你们谁不想要了可以卖给我。我出双倍价钱。”
“双倍价钱?”郭靖站出来问,“黄老板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黄文斌说,“而且我在这里保证,不论我买了多少股份,都绝不会把任何一个会员赶走。”
“喂,郭老板,你的股份已经卖给我了。”杨木说。
“杨老板,我们只是签了合同,还没交割呢。”郭靖说,“顶多我赔你违约金。”
违约金算下来是四百多万,郭靖的股份总价是两千万,要是双倍价格,那就是四千万了,相比之下四百多万违约金就不算什么了。“郭老板,做人要讲诚信才好。所谓人无信不立,答应了我的事情,忽然间反悔,以后会有些干碍吧。”杨木威胁他说,“我们是同行,日子长着呢。”
“杨老板,价高者得,这是市场经济的原则,黄老板出的价格高,我当然卖给他。”郭靖却是一点都不怕,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要是杨木和郭靖合作能赚钱,就算得罪了他也能合作。要是合作赚不了钱,没得罪他也不会合作。要是杨木想扶持几家傀儡,肯定会扶持那些本钱小损失大快要破产的人,不会扶持郭靖。郭靖本钱多,距离破产还远得很。
“那我也出两倍,行了吧?”杨木恨恨的说。
“我出三倍。”黄文斌说。
“黄文斌!”杨木死死地瞪着他,“你这是和我作对是不是?”
“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黄文斌说,这样的四合院,过几年根本就没得卖,就算出三倍价钱也值得。
“好,你就出三倍,亏死你。”杨木说,“大家听着,你们的钢材我市价买,有多少买多少。”
“看来这钢材价格要升啊,杨老板又要囤货了。”黄文斌说。
“你!”杨木心里一惊,黄文斌这是真知道了什么,还是猜的?钢材价格还在向下,不过降幅已经很小了,要是这么多大钢材商一起看好后市,说不定会涨。他还是希望价格继续降低,才好赚下一笔大钱,他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好啊,本来我是想帮一帮大家,给大家减少损失。既然黄老板这么说,我就不买了。不但不买,我还要卖!手里这么多钢,我全部卖掉,看看黄老板能买多少。”
“杨老板是第一个出货的,手里还有大笔钢材?”黄文斌说,“看来这一段时间,杨老板又买了不少啊,后市真的要涨。”
此话一出,钢材商们都议论开了,“钢价真的要涨?”
“应该会涨的吧,现在的价格都突破成本线了,很多钢厂停工,再不涨也说不过去。”
“是啊,全国钢材都跌,也没跌到冀省这么离谱的。”
“本地钢材比外地低两百块呢,好多外地人来买,可惜就是量太小,杯水车薪。”
“过年工地都停工了嘛,钢材用量小。”
“要不我们还是看看,手里的刚才不忙出手。”
“还看啊,上个星期我看了一天,损失了九百万。”
“那时候在跌,现在要涨呢。”
“我资金少顶不住,有人买就卖了算了。”
“要不去外地碰碰运气。”
“你找真客户就行,找到贸易行,人家都知道价钱的。”
“肯定会有人囤货的吧。”
“囤货都是买涨不买跌,价格在往下掉的时候谁会囤货。”
“要是价格能涨就好了。”
人都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大家都想要价格涨,所以黄文斌说价格要涨,大家都听得十分顺耳,自动给黄文斌找理由。杨木说价格要跌,大家觉得很不爱听,自己就拿出无数理由来反驳。杨木脸色非常难看,要断了这帮人的念想,只有继续砸盘,让市场价格教他们做人。他看了黄文斌一眼,这家伙真是一个灾星,随便说两句,杨木就得多拿出好几亿,幸好以后都能赚回来,现在砸得越低,以后赚得越多。
“钢价要不要涨,大家就看着好了。”杨木故作轻松的说,“倒是黄老板这么关心钢价,还真是奇怪。”这家伙不会知道什么了吧?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暴发户,这事连海家都不知道,黄文斌更不可能知道了。就算听到什么小道消息,最多也就是一鳞半爪,肯定不敢大举投入。要是黄文斌知道一半不知道另一半,还能把黄文斌套牢让他损失一笔。就算被黄文斌搭了顺风车,也就是让他赚几亿的小钱罢了,对杨木的计划没影响。等以后他在钢材上赚够了钱,再给黄文斌好看。还有海家也是,海家老爷子身体不好,退休之后想来活不了几年,到时候再下手,容易得很。
“这有什么奇怪的,杨老板以前也不是做钢材的啊,我刚才用得多,玩一玩钢很正常吧。”黄文斌看一眼手表,“时候也不早了,中午我想请大家吃个烤鸭,钢材和股份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商量,希望大家赏脸。”
“我中午也要请大家吃饭呢。”杨木针锋相对的说,“就在会所这儿吃,我叫了仿膳的厨师来,请大家吃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当然比烤鸭好,不过这儿都是做钢材生意的大老板,钱多的是,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满汉全席和烤鸭的区别,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重要的是选边,杨木眼看就是京津冀这一带钢材生意的领头羊了,可是靠过去好处有多大?会不会被他坑?黄文斌有钱有势,还是大客户,靠过去立即就能赚一笔缓解资金压力。问题是黄文斌肯定消化不了多少钢材,也不会把主力资金投入到钢材市场,好处有限。
再难选也得选,距离中午吃饭可没多少时间了。最后还是选杨木的人多,选黄文斌的人少。会所原始股东一共24人,除去李为民和黄文斌两个,还有22人,有十五个选了杨木的满汉全席,只有七个跟着黄文斌吃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