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张照放了?”黄文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吃惊,“周主任,你不是玩我吧,张照怎么能放了呢?你要说移交给了检察院我还信。他可是明目张胆谋杀啊,当时那么多人都看着,可不能说是交通事故!”
一说起交通事故,黄文斌就想起七十码,这是这些影响恶劣的危险驾驶,才改变了法律,可以用最高可以判死刑的危害公共安全罪来审判那些飙车撞人的富二代。可那是零九年才发生的事,现在是零七年,这时候在马路上恶意撞人,就算撞死好几个,也只能按照交通肇事罪来判,最长才七年。
“没人说是交通事故。”周主任苦笑着说,“他是神经病。”
“谁?张照?”黄文斌问。
“是的,他有医生证明,还有完整的用药记录。据说他长期遭受父亲的忽视,导致心理压抑,得了忧郁症和狂躁症,所以胡作非为。后来又被他父亲送到和尚庙里面修心养性,导致病情更加严重,无行为能力,昨天吃过药以后产生幻觉,就跑到我们大楼下面撞人了。”
黄文斌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才问:“这是假的吧?”
“真的,有医生作证,不信你自己看。”周主任给了黄文斌一份记录,“你自己看就好了,千万别外传。这可是证物来的。”
黄文斌翻了翻,发现……完全看不懂。幸好手头有个能看得懂的,他立即把王如山叫了过来。“这份记录很完整很真实,就是一个典型的忧郁症兼狂躁症治疗记录,看不出什么破绽,如果是假的,造假的也是一个高手。”
“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黄文斌问。
“要是让我给这个张照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破绽。”王如山说。
“张照已经进精神病院治疗了,没法子给他做检查。”周主任摇头叹息,“老张这是命不好,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亲戚。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盯着的,张照要是从精神病院出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也找个精神病把他撞死好了。”
这算什么馊主意啊,要是精神病这么有用的话,大家都用精神病杀个你死我活了。神经病并不能够提升成功的几率,只是成功以后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而已。比如黄文斌,他现在就随身带着好几个保镖,敢动手的管你是神经病还是正常人,一律照打。
张照这一次之所以能成功,一个是有确定的情报,埋伏在纪委楼下,等到了张利华落单又没有开车的情况。另一个就是张利华自己急着赶来纪委,忽视了自己的安全。换一种情况,成功率都不可能会高。
比如张照“治”好了病出精神病院,他父亲肯定会找人来接,说不定还是全家一起出动,真的找一个神经病去,被人打死了也没出伸冤。要是找一群神经病的话……那就真是神经病了,一大群神经病无端端据记载神经病院门口一起去打一个出院的前神经病,这景色太美,想一想就醉了。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黄文斌说,虽然他暂时想不出来,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照这种人,肯定是不甘寂寞,风头上可能会乖乖待在家里接受保护,不过要是风头过了,他肯定忍不住出来胡混,到时候随便找个人都可以把他做了。
“那你赶紧想,”周主任说,“我打听到消息,张利华要把他儿子送到国外去治病。”
“国外!”黄文斌一拍脑袋,可不是吗,张照做了这样的事,张利华家里肯定会报复,现在张利华还躺在医院里可能顾不上,等尘埃落定,人家肯定要报复。一个不顾一切的亿万富翁,爆发出来的能量,谁也不可能等闲视之,“那可怎么办。”
“哪一个国外?”黄文斌问,有些国外更好下手,比如美国啊美国啊美国啊,街上到处都是瘾君子,可以合法持枪,隔几天就闹一次校园持枪杀人案。在这种地方死一个神经病,绝对是很容易的事。
“听说是日本。”周主任说。
“日本……”黄文斌无语了,日本就难办了,日本的谋杀率比华夏还低,在那边要弄枪比华夏还难,至于日本黑社会,虽然名声在外整天拿着日本刀晃来晃去,其实主要工作时包赌包娼放高利贷,暴力犯罪很少。张照又不缺钱,肯定入住的是最高等级保安力量十分强大的精神病院,就算治好了病出门,肯定也是住五星级宾馆。要在这种地方动手,困难得要死。
“是啊,日本有神恶魔问题吗?”周主任问。
“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那个,那个……”总不能说在日本动手太困难我不打算做了,张利华的仇让他自己去报算了,这也太没义气了。这时候黄文斌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松了一口气,正好不用找借口了,“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你在哪里?”电话是丁六根打来的。
“我在松山别墅。”黄文斌看了看时间问,“老板你不是在坐飞机吗,怎么能打电话?”现在是客运高峰期,丁六根听说张利华被车撞以后立即去买机票,还是要等好几个小时,再加上越洋飞机所需要的时间,现在他和丁诗诗应该还在天上才对。
“等飞机的时候有人退上一班的票,我立即买了下来,现在已经回到省城了。”丁六根说,“经济舱的座位真他妈小,想要升舱,又没座位,坐十几个小时,腿都麻了,想喝点酒吧,还给我限量。”
“我立即去机场接你。”黄文斌站起来说。丁六根为了尽快赶回来,居然肯坐经济舱的位置,看来是真急了。也难怪,他全靠和张利华合作才在玩具生意上打开局面,要是张利华死了,他的好几亿投资就泡汤了。
“不用接我了,我叫了车子过来。”丁六根说,“张利华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对吧。”
“是的,在ICU,还没脱离危险。”黄文斌说。
“我从机场直接过去,你也去,我们在医院汇合。”丁六根说,“哎,怎么会出这种事呢,真是。”
黄文斌去到医院的时候,丁六根已经到了。飞机场本来应该远离市区,当初规划的时候也的确是这么规划没错。但没人想到省城扩张速度会那么快,结果飞机场和居民区差不多连接了起来。松山这边新路还没修好,去市区比机场慢多了。
“嫂子你节哀。”丁六根正和张利华的老婆说话,“利华他好人有好报,不会有事的。”
“丁老板!”张利华老婆今年四十多岁,一头灰白的头发,满脸皱纹,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和乡下的普通中年妇女一模一样,“你可算是来了,这几天我可真是苦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赶快去见见利华吧。”
黄文斌很想骂人,为什么丁六根就有这样的优待,他想去见,却被张利华老婆毫不客气的赶了出来,说什么现在张利华需要静养,人人都去看不好。黄文斌又不是“人人”,要不是黄文斌,张利华说不定已经被陷害入狱了……可是转头一想,就算被陷害入狱,也比现在躺病床上生死不知的好啊,所以黄文斌不敢说话了。
ICU本来是全封闭不让人进去的,要看病人,只能在外头透过观察窗看。就算找院长主任特批,也只有病人的直系亲属能进去一小会。不过丁六跟来了,对着黄文斌公事公办的医生顿时换了一副面孔,恭恭敬敬的迎上来,“丁老板,病人情况很危险呢。”
“不是说平稳下来了吗?”丁六根皱着眉头问。
“只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刚才忽然恶化了,大概是什么地方又出血了。我已经紧急输血,但您看这血氧,含量已经到很危险的地步了。要是再低,人就会昏迷,还会可能会……我必须要切开他的喉咙,放一根导管直通到肺,放纯氧进去。”
“那你就切啊。”丁六根说,“费用方面不会有问题的。”
“不是费用,怎么可能是费用问题呢。这毕竟是一个手术,有一定的危险。”医生说,“病人坚决不同意,我也没法子。丁老板你去劝劝他吧,血氧含量总这么低,脑部很容易收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您劝劝利华啊!”张利华老婆忍不住流泪。
丁六根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带着黄文斌进到抢救室。张利华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鼻子上一条,嘴里一条,肚子上四五条,下面还有一条,眼里不停的流泪,连连摇头,嘴里勉强突出嘶哑的声音,“不,不……”
旁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抓着张利华的手,苦苦哀求:“爸你就听医生的话吧,要是不做这个手术,你会死的啊,这是很小的手术,不会有危险的,只是把气管切开放一条氧气输送管而已。”
“不……不要!”张利华态度很坚决。
“利华,你为什么不做?”丁六根问。
张利华这才注意到丁六根和黄文斌,挣扎了几下想坐起来,没能如愿,喘了口气,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丁老板,黄兄弟。”又看了看他儿子,“叫……叫人。”看他儿子没反应过来,又提高了声音,“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