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是南北朝时期的草原霸主柔然人的一支,柔然在败给北魏拓跋部后,遂分裂为两支,北支改名为室韦,也就是后来蒙古人的祖先,南支柔然便是契丹人。
在南北朝时期契丹分为八部,分别为悉万丹部、何大贺部、具伏弗部、郁羽陵部、日连部、匹黎尔部、叱六手部和羽真侯部,称为元魏八部,并成立了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大贺氏联盟。
契丹人逐水草而居,繁衍人口,虽谈不上锦绣绫罗,倒也丰衣足食,怡然自乐,但契丹在进入隋朝时期后,渐渐强大起来,又增添了两个新的部落,松黎部和吐万侯部,草原民族骨子里的狼性在他们体内开始勃发。
就在三个月前,部落联盟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冒险入侵隋朝,让他们的战马在大隋土地上驰骋,杀戮大隋农民,强占有大隋的女人,他们着实风光了一把,抢回大量人口和财产,最后由部落联盟向大隋道歉了事。
他们在做一个赌注,赌隋朝好面子,对外以和为贵,只要他们事后给足隋朝的面子,表现出谦卑的态度,那么一点点人员和财物损失对强盛的大隋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们不会放在心上。
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月,现在已经十月下旬的初冬时节,隋境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看来隋王朝已经接受了契丹的道歉,不予追究了,这个消息令契丹人弹额相庆,开始尽情地享受他们从大隋抢来的女人和财物。
何大贺部是契丹最强大的部落,生活在契丹中部的一条宽而长谷地里,谷地叫做落日谷地,弱洛水从谷地里穿过,这条谷地宽数十里,南和奚族接壤,西接突厥,东临高丽扶余城,向东南可去大隋营州,是一条极为重要的战略通道,谷地两边都是低缓的丘陵草原,丰美的牧草养活了何大贺部数万族人。
目前大贺氏联盟首领,便是由何大贺部酋长大贺摩会担任,联盟首领三年一换,但何大贺部已连任三届九年,眼看又到换届之时,年轻的酋长大贺摩会便做出了入侵隋朝的决定,以增加在部落联盟中的威望。
尽管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同意这个决定,但大贺摩会还是和他岳父悉万丹部酋长联合,压迫其他部落同意了这个冒险的方案。
这天傍晚,大贺摩会分配万了最后几件抢来的箱子,驰马向自己的大帐奔去,他最为联盟首领和部落酋长,享有最多的战利品,他挑选了三十名年轻汉女作为他的女奴,并占有了价值数万吊的财产和上千石粮食。
大贺摩会身材不高,但异常强壮,和其他契丹人一样,也是髡发带环,髡发是将头顶部分的头发全部剃光,只在两鬓或前额部分留少量余发作装饰,有的在额前蓄留一排短发;有的在耳边披散鬓发,也有将左右两绺头发修剪整理成各种形状,然后下垂至肩,女人也一样髡发,只是头顶留一片头发,后来的女真和后金满人也一样是髡发。
大贺摩会相貌凶恶,血盆大口,两只耳朵上各戴一只大金环,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会不寒而栗。
契丹人崇尚生殖,男女都以繁衍后代为第一要务,因此他们的对外征战大多以争抢女人为主,因此,历史上,契丹在经历了北齐和隋朝两次毁灭性的打击后,总是能迅速恢复元气,也是和他们崇尚生殖有着密切的关系。
大贺摩会是部落酋长,又是部落联盟首领,有足够的尊荣,他占有女人更多是为了享受,此时,他正憧憬着今晚征伐汉女的盛会,刚到营帐门口,一名亲卫奔来禀报:“酋长,蒙兀部使者多祝来见!”
大贺摩会微微一怔,现在已是初冬了,他们来做什么?尽管心中有些不悦,但他还是点点头,“带他来我大帐!”
突厥蒙兀部是契丹邻居,两部相隔只有五百里,对于草原民族,五百里路程不算什么,蒙兀部和契丹常有贸易往来,关系十分密切,同时契丹也向突厥臣服,这也是契丹的首鼠两端,一方面向大隋称臣,同时又向突厥臣服,以获取在两大强邻夹缝中的生存。
大贺摩会走进自己的大帐,大帐内金碧辉煌,堆满了抢来的金银、瓷器和锦缎,并铺有地毯,这地毯也是从一家大户人家抢来。
他在一张羊皮上盘腿坐下,一名年少的汉女低下头给他端上一碗盐茶,大贺摩会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眯着眼打量她片刻,手又伸进她裙里,少女吓得浑身颤抖,一动不敢动,大贺摩会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宰一只羔羊一样。
这时,脚步声响,亲卫带着蒙兀部使者走进了大帐,大贺摩会这才一挥手,命少女退下,少女吓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奔出了大帐,大贺摩会眯眼望着她纤弱的背影,今晚他第一个就要享受这个少女。
“大贺酋长,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惊扰了你的美梦?”
蒙兀部使者快步走进大帐,爽朗地大笑,使者名叫多祝,是蒙兀部酋长完答的叔父,每次都是他负责蒙兀部和契丹的贸易,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
“你是财神,你的到来意味着我财富的增加,我怎么会不欢迎?”
大贺摩会也笑着迎上去,和他紧紧拥抱,这才拉他走进帐坐下,这一次亲卫端上两碗酪浆。
“今天财神怎么会来我这里?是不是嗅到了什么财气,要来和我换货?”大贺摩会笑问道。
多祝摇摇头笑道:“我是靠近契丹才听说你们发财之事,不过我这次是借道,我们要去扶余城和高句丽人贸易,是夏天时约好。”
“借道?”
大贺摩会心中起了一点疑心,“你们不是和隋朝有了勾结,想诈我吧!”
多祝哈哈大笑起来,“契丹有点做贼心虚啊!我们蒙兀部几时和隋朝有过联系?酋长想得太多了。”
多祝见又大贺摩会还是有些疑虑,便从靴中拔出一支箭,当着大贺摩会的面一折两段,沉声道:“我若虚言,当如此箭!”
突厥人断箭誓是极重的誓言,轻易不许,大贺摩会立刻疑虑消去,笑道:“我没有怀疑你的诚意,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和契丹做买卖。”
“这个……我们和高句丽人早就约好,不能轻易失信,眼看又到了冬天,明年春天吧!我们再来。”
“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
大贺摩会再没有任何怀疑,下令放突厥商队过境,突厥人的贸易商队都是规模庞大,数千匹马驮着货物,千余骑兵跟随,浩浩荡荡,延绵数里,沿着弱洛水向落日谷地的契丹营地而来。
百余名契丹游哨骑马站在高处,警惕地注视着这支贸易商队,天色已经黑了,朦朦胧胧的夜色笼罩着谷地,使人目力难以远眺。
一队队骑兵走过,中间夹杂着大群牛羊,还有马匹上驮满了毛皮,这是典型的突厥商队,虽然护送的骑兵人数略略有些偏多,但还是没有引起契丹人的怀疑。
可商队走了两三里后,后面居然还有延绵不断的骑兵群,契丹游哨终于有些疑惑了,这护卫骑兵人数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一名契丹百夫长觉得不妙,飞快奔去向酋长禀报,酋长大帐内,大贺摩会的盛会已经开始,十几名被剥得精光的汉人女子被双手反绑在地毯上,绝望地低声哭泣,另外近二十几名年轻女子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蜷缩在大帐角落中,瑟瑟发抖。
大贺摩会精赤着上身,手执一根皮鞭,狞笑地望着他的女奴,就在这时,帐外传来禀报声,“酋长,有些不妙。”
大贺摩会一愣,快步走出营帐,见一名百夫长满脸惊惶,顿时脸一沉,不高兴问道:“哪有什么不妙?”
“酋长,突厥人护送商队的骑兵太多了一点,已经有三千人了。”
大贺摩会心中暗吃一惊,就算三千骑兵,每天的给养耗用都很惊人,还做什么生意?这是出征才会有这么多人。
他随手抓过一件皮甲披上,翻身上马,“跟我走!”他大喝一声,率领数万亲卫,拎着长矛向谷口处奔去,马蹄声渐渐远去,营帐里的女人们才战战兢兢上前,替被捆绑的姐妹解开绳索,又找衣服给她们传来,三十余人在营帐中抱头痛哭。
大贺摩会一路奔驰,何大贺部足有数万部族之多,营地延绵十几里,奔出数里后,他终于看见突厥商队前部,厉声喝道:“全部停下!”
杨元庆也穿了突厥人盔甲,混藏在突厥骑兵中,他看见来人双耳挂着一对金晃晃的大耳环,这就是契丹联盟酋长大贺摩会,他知道对方已经疑心,便抽出一支铁箭,搭弓上弦,他猛地拉弓便是一箭,箭快如闪电,黑暗中,大贺摩会措不及防,被一箭射穿了胸膛,惨叫一声落马。
突来的变故将契丹人惊呆了,随即一阵大乱,杨元庆的一箭便是动手的信号,突厥人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从四面八方杀向契丹营地,契丹男女哭喊奔逃,或跪地求饶。
杨元庆用突厥语和汉语厉声下令,“男人全部杀死,只留妇孺!”
两万突厥骑兵挥舞战刀,在契丹营地里驰骋杀戮,契丹男子的人头被劈飞,长矛刺穿了胸膛,尸横累累,血流成河,大火焚烧营帐,火势冲天,契丹营地已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罗士信纵马向大贺摩会落马处杀去,他要砍下大贺摩会的人头夺功,但大贺摩会的亲卫却拼死护卫,罗士信大枪凌厉,漫天纷舞,片刻便杀死了三十余人,当他杀死最后一人,眼看要杀到大贺摩会躺尸处。
一名骑士却从旁边疾奔而过,一刀剁下大贺摩会的人头,飞驰而去,远远传来了裴行俨的笑声,“多谢贤弟替我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