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惊呼:“你便是阿瓦库奥湖中女神怎地”她阅读古籍,知那湖中女神年轻貌美,不容逼视,但眼前这女子实在太老,也谈不上如何美貌,一见之下,大失所望。
盘蜒缓缓叹道:“老身雪冰寒,你这小妮子,便是我前世所创的神女么?”他听闻那阿瓦库奥叫做“血寒”,便随口杜撰姓氏,他一开口便老气横秋,瞧不起人,当真是倚老卖老,自高自傲的怨妇。
那铁马运功站定,稍一用力,复又跃上,站在塔楼顶一角,与盘蜒相隔一丈,他道:“你便是那阿瓦库奥。”
盘蜒道:“你这小和尚又是何人瞧你这身筋骨倒挺健壮,似是精气挺足,可是一辈子童子身了。”
东采奇听他所言着实不像话,哪里有半分德高望重倒像是淫心汲汲、欲求不满的模样。铁马脸皮一红,说道:“阁下取笑了,在下今年已三百余岁。”
盘蜒点头道:“三百余岁,倒也不老,老身还可将就。”
铁马知来人武功奇高,但也不知深浅,他为今日大事谋划多年,绝不愿功亏一篑,单手转动佛珠,刹那间身躯膨胀,成了一马面人身、浑身冒着黑火的三丈巨怪。东采奇、阿道皆花容失色,不由抱得更紧了些。
盘蜒却道:“好一头铜马怪。”
铁马大声道:“你怎知本人名号”一声狂啸,笼罩十丈方圆,乃是他的镇魂啼鸣功,受此功震荡者,或惊惧、或痴呆,功力弱的当场便被吓死。盘蜒袖袍一转,面前气墙一挡,隔绝鸣喊之声。铁马见招式不灵,倒也不慌,一扬蹄子,猛然冲来,势如万马狂奔,地动天摇。
他来得快,盘蜒挡得也快,反而上前一步,拍出五夜凝思功的寒冰掌力,掌风夹在阴森寒气,嘭地一声巨响,铁马身子一麻,闪至一边。他仍心有不甘,又连连冲撞四次,皆被盘蜒稳稳挡下,如此一来,他知敌人武功远胜自己,即便自己招来这聚魂山铜马妖兽附身,亦非盘蜒敌手。
铁马心思敏锐,双掌在地上狠狠一砸,这塔楼经几番冲撞,早已破损,又被他全力掌击,顿时地面碎裂,崩溃倒塌。盘蜒提住东采奇与那神女,身子一转,在空中盘旋,转眼已落在皇宫草地上。
铁马高高一跃,已跃至城墙之外,一声呼喊,将赶来的援军震住。又喊:“全往城外撤,去呼布尔特”于是残余的奴隶也翻下城墙,急急朝城外冲。铁马僧在前狠挡狠撞,被弓箭长矛刺伤多处,但仍奔走如飞,宁死不屈。待得众奴隶走远,他才迈大步逃开,转眼不知去向。
那支援将军正是皮特古尔,见敌人败退,不忙追赶,匆匆入城,问守军情形。守军将领道:“多亏神女与一位中原公子携手抗敌,带领大伙儿支撑至今。众妖魔并未冲入宫中。”皮特古尔这才放心下来。他走入院子,看清眼前景象,不由得一愣,只见一老妇正替神女、阿瓦库奥两人运功疗伤。皮特古尔细看那老妇容貌,不胜惊讶,喊道:“你你是。”
盘蜒“哼”了一声,目中寒光一闪,皮特古尔吓得不轻,他极为乖觉,既然不明情形,倒也并不多问,只命人围成圈子,守住这三人。另派人去向国主问安。
东采奇大声道:“王后、大王子、二王子参与谋反,是他们派人调走西墙守军的。”
众将士闻言愤怒,纷纷喊道:“此话当真他们为何如此。”
东采奇道:“他们为嫁祸斯图王子勾结奴隶,反而自己去找那铁马僧,不料棋差一招,反被铁马僧捉住胁迫。”
守城士兵皆见过东采奇迎战英姿,对她甚是信服,听她指证,立时便信了大半,只是尚无证据,一时也不敢多言。
阿道熟知城中布防情形,问道:“去问问达汉克,他是西城守将。”
那达汉克恰巧此时被担架抬过,他气息奄奄,但意识清醒,说道:“是是大王子的心腹厄尔巴撤下今夜轮值卫兵,换上大王子的亲兵卫队。”
阿道“哦”了一声,声音中充满气恼,但她性子稳重,并未显露,说道:“很好,咱们这就去找王后三人。”
东采奇道:“王后在铁马手中,大王子、二王子却在宫内,不知眼下去哪儿了。”
皮特古尔恨恨道:“来一千人,与我同去内宫,擒拿这两个反贼。”
阿道内伤难愈,暂且无法动武,但经盘蜒内力调理,行走已然无碍,她朝盘蜒弯腰行礼,说道:“湖中女神,多谢你前来相助,但城中仍有隐患,不知你能否再出手帮忙。”
盘蜒维系身上老妇幻影,实则颇为费心,若非如此,刚刚那铁马僧也逃不掉,眼下实不想多管闲事,但他需得有人引他前往那“屠龙黄泉城”,不平此乱,怕是无人有空援手。他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小妮子诚心求我,你是我雪冰寒前世女儿转生,便如我女儿、儿媳一般,岂能不帮。”
东采奇暗暗好笑:“师兄占人家姑娘辈分便宜,好不成样。”
阿道听到“儿媳”二字,脸上透红,望向东采奇,轻轻说道:“多谢老前辈成全。”
东采奇双臂伸缩,操纵血肉,断臂复原,扶着阿道,阿道又是欢喜,又是无措,便任由东采奇牵着自己。皮特古尔知东采奇实是美貌少女,秀丽之处,不在阿道之下,见了并不在意,但其余士兵皆想:“若是神子见未婚妻如此,非嫉妒疯了不可。”
盘蜒让阿道领路,朝内宫两位王子宫殿赶去,他一路走着,一路冷言冷语,见着玉雕像,翡翠石,说道:“民脂民膏。”见着金柱子,银烛台,说道:“穷奢极欲”见着大水池、绿树林、鲜花丛,骂道:“劳民伤财”又见着奇珍异兽,喊道:“伤天害理”一路骂骂咧咧,指指点点,竟无一刻清净。
东采奇笑道:“师父,你消消气,对了,师兄去哪儿了。”
盘蜒一个哆嗦,说道:“你是问我儿子。”
东采奇掩嘴忍耐,点头道:“是啊,你儿子,我师兄,盘蜒他去哪儿了。”
盘蜒道:“这小子在宫中受了气,怕是去哪儿花天酒地去了,咱们也不用理他。”
阿道点头说:“我听说过你那位师兄,一上来便露了一手,将一众王子护卫吊上了天,他一身武功,怕是要比你我强了一些。”
东采奇微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怎能与师兄相比。”
盘蜒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二人武功是我所教,这小子是比你强些,但比老身可差得远了。”
阿道、东采奇一齐笑道:“是,是,师父你武功惊世骇俗,无人能及。”
三人说说笑笑,阿道半点瞧不出盘蜒实是男子,只觉这老奶奶性子虽刁钻刻薄,但也不算坏人,一身武功内力皆更胜自己,又知“她”是东采奇师父,隐约之中心生敬仰钦佩,便对“她”极为亲密讨好。
来到那大王子宫殿中,见王子护卫与皇宫侍卫各挺兵刃,相持不下,站在一精雕玉琢的大屋外头。皮特古尔见三人到来,精神一振,说道:“神女,阿瓦库奥,两人皆在此,他们得了消息,知奴隶战败,正想溜出宫,被我逮个正着。两人逃回此地,如今已被我等包围。”
阿道轻轻颔首,走到屋子外头,说道:“两位王子,王后如今落入敌人手中,下落不明,两位如若知情,还请告知。”
屋内一阵急急讨论,似屋内人起了争执,过了片刻,大王子嚷道:“你你怎知道。”
阿道望向东采奇,东采奇心想:“我可从血液中探他人魂魄,这事不便多说。”于是随口道:“我遇上铁马僧,他以王后性命要挟我等。咱们也查清你二人替换守卫之事。”
两人低呼起来,各自指责,阿道说:“两位王子,国主英明贤能,乃是明君慈父,两位若有难言之隐,尽可畅所欲言,祈求国主原宥,若负隅顽抗,便能挡得住我么?”
只听“喀嚓”一声,屋门开启,两人慢吞吞
走了出来,脸上又是恐慌,又是无奈,再命护卫投降。皮特古尔指使侍卫将众人绑了,阿道说:“暂不必带往国君面前,由我亲自审问。”
她与盘蜒、东采奇来到屋中,找椅子坐下,将两个王子押至面前,问道:“那铁马僧是甚么来头为何武功这般了得。”
大王子抢着说道:“这僧人是红沙山那位老和尚的四大弟子之一,当年我在山上游玩,入了寺庙,正在拜佛,却碰上此人。咱们聊了很久。”
东采奇心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之所以找上你们母子三人,定是你言语中吐露争夺王位之意。”
阿道呼吸一滞,想了想,问道:“既然是那位老僧弟子,为何又指使城中奴隶举事莫非那老和尚在幕后指挥局面么为何这许多奴隶竟变得面目全非,有如妖怪。”
大王子神色茫然,说道:“那老和尚邪门的很,但为何众奴隶成这等怪样,我委实不知情。”
盘蜒忽然指着二王子,开口问道:“你这小娃娃,可曾练过那和尚传授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