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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娇养

雪落山松树 李暮夕 6094 2024-04-13 12:27:40

年前, 容凌要回一趟玉泉山看他爷爷。临走前,交代了她?两?句,说这儿的东西她?都可以随便用。

他还给她留了一张卡, 黑色的, 密码是她?的生日?。

“我?生日?还没到,你怎么知道的啊。”她当时捏着卡把玩,不解地问?他。

他没答,只笑了一下。

很快钟黎就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了。

翌日?她?去公司工作, 薛红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收拾一下, 一会儿跟我?去天正影业。”

钟黎不明就里, 但也没多问?, 她?向来是很听话的。

到了楼上, 徐怀亲自接待他们。

到场的还有?天娱的CEO、运营总监和天正影业的一干高?管。

钟黎站在他们之间?,实在微不足道。

她?有?些拘束,回?头?去看薛红, 寻求一点?慰藉。

薛红没理她?, 一直笑着跟徐怀聊着什么。

钟黎听了会儿才明白这趟过来是要干什么, 天正影业竟然要跟她?签一份新?合同?。

“黎黎, 看一看这份合约, 没有?问?题的话在这儿签字吧。”徐怀将一式三份的合同?递了一份给她?。

钟黎讷讷地接过来,一条条看下来。

她?不是很看得懂, 但也知道这是一份非常优渥的合同?。

她?又去看薛红,像小孩子去征询大人意见那样。

“你还愣着干嘛?徐总能坑你吗?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还不快签了。”

也对, 天娱都是天正的下属公司, 徐怀要整她?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钟黎麻溜地签了。

而且,这竟然是一份A级合约, 代表她?和天娱其余艺人的不同?,可以直接得到天正影业的独家资源,一些大IP上,徐怀会亲自负责运营工作。

徐怀是业内顶尖的职业经理人,此前一直从事文娱行业,他对天正影业的定位一直都是成为业内首屈一指的电影制作公司。

而营销推广、培养艺人方面完全?可以交给旗下的子公司或者代理公司去做。

徐怀说话条理清晰,彬彬有?礼,很给人好感。

而且浅显易懂,哪怕是钟黎这种文化水平,理解起?来也不难。

听完他一番话,钟黎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运营,她?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你们决定就好了。”

这么配合的艺人,徐怀也是第一次见,不由松口气。

最怕不听话想法多又不切实际的那种艺人。

“他到了。”徐怀看了眼手机,站起?来笑着往门外走,“我?给你选的第一部 戏的合作导演到了。”

门开的那一刻,钟黎完全?愣住了。

“好久不见,黎黎。”徐靳含笑走进,没有?丝毫芥蒂地跟她?打招呼,好像他们之前的龃龉全?都不存在。

徐靳年过三十,爽朗而亲和,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据说家境不俗,父母都是高?官。

徐怀是他的堂弟,出身一般,但能力卓绝,兄弟俩的感情挺好的。

望着他的笑容,钟黎都怀疑自己之前的记忆出现偏差了。

徐靳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的事情,说是因为《黑白》第二部 的成片总体效果和他的预期有?出入,加上运营等?综合原因,这才改用了季心瑶。不过,经过他和制片人、投资方的综合考量,第二部还是决定选用她?之前拍摄的那一版。

简直是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

一开始被换角的时候她?还心存期待,因为徐靳在片场指导时非常负责,还教会了她?很多,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为了投资为了人脉就转头?把她?卖了的那种人。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和陆曼是朋友,为了做人情直接扼杀了她?历时半年的努力时,她?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

偏偏这才是这个社会绝大多数场面上人的常态。

“虽然你之前的戏拍得差不多了,第二部 还需要补拍一些镜头?,以及后续的第三部、第四部,我?们也决定用你。”徐靳轻描淡写地说。

钟黎还不太会伪装,但还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声音闷闷的:“谢谢徐导的栽培。”

徐靳笑道:“客气。”

-

“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居然选中你。”离开时,薛红还觉得不可思议,“天正这次要挑三个艺人,作为重点?培养的‘钻子’,借用流量来带动产业,另外两?位都是影帝影后级的。”

“当然,你自己也要努力,如果后续成效不好,也许还会换人栽培。”

钟黎满口应下,心情复杂。

这世上哪里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送走薛红,钟黎在台阶上蹲了会儿,忍不住拿出手机。

电话拨出去,没有?人接。

她?心里乱糟糟的,既希望他接,又感觉松一口气。

钟黎这人骨子里有?种小农思想,乍然遇到这种天大的好事,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忐忑。

像有?什么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真没出息,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不就是一份A级合约吗?

可这多少让她?有?种“卖了个好价钱”的感觉。

容凌的电话是十分钟之后打来的,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懒的调子,沙哑而磁性?:“你找我??”

钟黎耳朵莫名的一热,没第一时间?应声。

“刚刚在陪我?爷爷下棋,手机静音了。”他解释。

“……哦,没事儿。”这电话真接通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相静默了会儿,到底还是他开口:“吃饭了吗?”

“没。”

“那一起?吧。”

十分钟后,他派来的人把她?送到了。

钟黎下来,按着指引进一处院落门,沿着回?廊往里走了十几米,抵达一处茶室。

屋内茶香袅袅,绿木葳蕤,循环假山围着木质座椅,往南一面玻璃墙被竹叶帘子尽数遮了,只余一些浅浅的横木格子在地上,微微地晃动。

原来东边还开了天窗,风是从那儿吹进来的。

容凌就坐在那面窗下的屏风旁,慢条斯理地烹着茶。

钟黎屏住呼吸,竟有?些不敢过去。

他沏完一壶茶才望过来,目光落她?脸上:“不是不怕我??离那么远干嘛?”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叫她?品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暧昧。

可钟黎感到局促。她?想,可能是室内过于昏暗、安静的缘故。

这样的氛围总滋生出一些旖旎,是荒唐的温床。

钟黎平复了一下心跳才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坐在椅子上喝起?来。

余光里又看到他从身旁的礼品袋里取出了一盒小点?心,打开了搁到她?面前,让她?尝尝,说是从他爷爷那儿拿过来的。

钟黎捻了一块浅黄色的糕点?来吃。

糯糯的,有?股奶香味,算不上甜腻,咀嚼时唇齿留香。

一块吃完,她?又去舔手指上沾染的油。

谁知,手被人接了过去。

她?怔了下抬头?,看到容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地替她?擦拭着手上的污渍。

手帕的质感很好,角落里还有?他的签名刺绣。

她?顿时感觉污染了这块手帕:“我?回?头?会洗干净的。”

“扔掉吧。”

钟黎当然没有?扔掉,她?回?去后偷偷洗干净了,藏在枕头?下面。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她?细嫩的小手被他捉着,就好像被人握住了命门似的,根本难以动弹,更遑论开口询问?他了。

她?不问?,他也就不开口,垂眸帮她?擦拭着。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明晰,宽大的手掌衬托得她?的手更加细嫩小巧,不堪一握,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什么力道似的。

擦拭时,他的指腹不经意刮过她?的手背。

异样的触感惊动了还在走神的钟黎,她?下意识看向他。

“抱歉。”他收回?手,端起?茶杯抿一口。

钟黎的定力到底是比不上他,目光落到他波澜无痕的面孔上,忍不住开口:“我?……”

“嗯,你说。”

“我?是想问?合约的事情。”没有?他的授意,徐怀会这么干脆直接叫她?过去签新?合同??她?不信。

她?虽然迟钝,但没有?那么傻。

“你想问?合约的什么事情?”

他微顿,继而平静道,“你是想问?合约选人是公司的综合考量决定的,还是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对吗?”

轻飘飘一句话,把她?难以启齿的问?题都摆到了明面上。

钟黎不由面红耳赤。

在她?的灼灼注视下,容凌反而笑了:“我?只是出于私人交情举荐了你,至于选谁,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如果天正那边的管理层任人唯亲,选人从来只凭裙带关系,你觉得天正可以走到现在吗?”

他说话时语调和缓,低沉有?力,哪怕并?不是很高?声,也足够振聋发聩。

钟黎脸更热,有?羞愧,也有?恍然。

但更多的还是忐忑。

他似乎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你就这么没有?信心?我?以为,信念感是一个优秀演员需要具备的最基础的东西。”

一言惊醒梦中人,钟黎感觉脑海里那片乌云好像被拨开了。

豁然开朗。

确实不应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努力做好,不辜负公司的栽培就行了。

可就在她?心理建设了大半天、获得了满满信心后,他竟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刚刚那些话都是诓你的。事实是,我?让徐怀特地关照了你,他以后会不遗余力地捧你。”

钟黎:“……你……”

她?“你”了半天没“你”出什么名堂,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她?是有?点?生气的,想瞪他,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冰冷沉静的眸子,就感觉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

她?讷讷地说:“……你怎么这样啊?”

容凌收起?了脸上故作的表情,平静地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黎黎,别太排斥这些,清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的语气自然到就像吃饭喝水,让人想反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他明明可以用很委婉的话来粉饰这一切,但他却?选择赤裸裸地把这一切剖开了放到她?面前。

那一刻,钟黎只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到有?些冷酷,她?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给了她?足够的时间?酝酿好情绪后,容凌起?身:“走吧。”

“去哪儿?”她?不解地起?身。

“吃饭。”他已经低头?去捞外套了,语气难得有?几分无奈,“陪老头?子下棋下到饭点?,一到这边,又被一个电话叫过来,让送几个礼盒过来。”

“还有?人能支使你?”钟黎小碎步跟上去,很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他不由多看她?一眼。

钟黎后知后觉的,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狗腿。

这才发现他今天穿得格外素,表都没戴一块。他平常的衣服虽然款式也简单,一套西装估计价格都不在六位数以下。

今天这身用料也可以,但和以前穿的没法儿比,也就颜值身形撑着。

“去见我?爷爷,不好穿得太张扬。”他简单解释。

“你平时也没有?很张扬啊。”他穿什么都好看。

“你不懂。”他不多说了。

涉及他家里的事情,他总是讳莫如深,好像不太乐意跟她?多说。

钟黎也很懂事地没敢多问?。

这会儿也清楚了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

她?的资料上都写着呢。

容凌确实看过她?的档案,就在几天前,徐怀送来的。

钟黎和原本公司签的约是十年制,条件苛刻到令人发指。她?虽然是个十八线,平时跑戏很卖力,几乎都不怎么休息的,如果不是分成这么苛刻,应该也不会混到这种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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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她?18岁,看着却?要比平常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还要小一点?。

穿着白衬衣,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头?笑,皮肤很白,笑容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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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生动,像一张白纸。

似乎在等?待人提笔挥墨,给它染上颜色。

钟黎却?有?点?赧颜。他看过她?的资料,那岂不是知道了她?那些事情?

她?只读到高?二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了。

之前她?耍了个小心机,只说自己没有?读过大学?。

没想到这么快底裤都没了。

还有?她?的三围、喜好、工作经历。

钟黎望天。?

-

容凌带她?去的是南长街那边的一家中式餐厅。

没有?店名,从外看平平无奇一栋四合院,像是一处民宅。

进了门,旁人还在旁边等?号牌,经理已经亲自上来招待,领着他们直接上二楼。

他在这儿有?预定的包厢,常年只为他留着。

钟黎之前跟着公司一个前辈来过这儿,据说这儿的大厨以前是ZNH的总厨,手艺非比寻常,大堂的位置都要提前三周预定,二楼、三楼都是为一些领导预备的。

偌大包间?,只余他们两?人,四周安静地可以。

钟黎忍不住四处打量。

雕花屏风、红木软垫配套沙发、水墨挂画……每一帧都古色古香。

上菜速度不算很慢,但看得出,已经是紧着这边了。

“不用点?那么多,我?也吃不下。”她?小声说。

“替我?省钱?”他低头?给她?剥虾,笑。

头?顶暖色的回?形灯落下浅浅橘光,他低眉时,长而密丽的睫毛挡住了些许,愈发衬得这张脸棱角分明,格外俊美。

手指白净而修长,剥出的虾壳都是完整的,连虾须都不断一根。

这一看就是行家。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剥个虾都这么艺术。

钟黎不由多停驻了会儿:“好厉害。”

“手剥其实费劲儿。”

她?一开始没听懂,木讷地说:“那干嘛不直接用嘴剥?”

他低笑,斜挑着眼儿望过来:“你要我?用嘴给你剥?”

这才知道,原来这也是给她?剥的。

钟黎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又有?一点?羞恼。

这个人!衣冠齐整,英俊逼人,就连调戏她?都是这么游刃有?余。

人还愣着,嘴巴就被他拨开了。

一只蘸了酱汁的虾仁送进来,滑到唇齿间?,顿时香味四溢。

她?的舌头?不经意裹到他的手指,湿润滑腻。

他顿了一下,收回?去,若无其事地抽了帕子来擦拭。

菜肴一道道上来,卖相都很不错。

容凌点?的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菜色,没有?特别夸张的,味道却?很出人意料。

钟黎舀着碗里的狮子头?清汤:“好香。”

“喜欢就常来,报我?的名字,都记我?账上。”

“你不怕我?把你吃穷啊?”

“你?”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稍稍打量过去,噙着丝笑,“你们南方人的胃不是很小吗?”

听出他在打趣自己,钟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是跑龙套的,经常一天要跑好多剧组,消耗大,吃的当然也多了。”

他唇角微牵,给她?包了几片烤鸭:“那你多吃点?。”

什么嘛?

钟黎耳热,默默低头?吃起?来。

快结束的时候,有?人过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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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约莫四十上下,虽模样普通,腕上的钻表还是晃花了钟黎的眼睛。

女的大冷天穿一件玫红色吊带,胸口波涛起?伏,烈焰红唇,打扮也非常奢华。

男的说路过时看到灯牌亮着,就过来碰一下运气,没想到真能在这儿碰见您,来跟他握手,态度友好隐隐带着几分谦逊讨好。

出于礼貌,容凌跟他握了一下。

但是,钟黎感觉他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人。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衣着奢华,应该是个有?钱人,但谈吐修养跟陆宴沉、侯应祁那类不是一个等?级的。

滔滔不绝说了半晌,对方似乎也看出容凌的勉强,表情尴尬,也不敢过多叨扰,只拿出一张卡递过去。

又怕他不收,瞥到一旁的钟黎,顺势塞进她?手里:“这是公司新?开发的度假村,如果您有?时间?,能赏脸品鉴,能过来给点?儿意见吗?”

钟黎感觉好尴尬,接也不是,塞回?去也不是,求助地望向容凌。

“客气了,那就谢谢黄总。”话到这份上,实在不好让人下不来台。

钟黎会意,连忙也说“谢谢黄总”。

为了缓和气氛,她?瞟一眼上面的字,笑道:“Cheng州的度假村呀?听说那儿挺好玩的。”

这话一出,四周静了下。

耳边听到一声嗤笑:“是Sheng。”

黄总身边的女伴下意识出声。

钟黎的脸当即就涨红了,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容凌手里的勺子搁下,白瓷勺子在碗中磕碰,发出清晰的一道响声。

那女的也意识过来,脸色煞白。

“对不起?,容总。”黄总的脸色都变了,连忙鞠躬跟他道歉,又回?头?怒斥那女伴,“读错字而已!你自己就多有?文化?显摆什么?!”拖着人飞快走了。

到了外面他才换了副面孔,柔声去哄。

那女伴眼里含着泪:“我?又没有?说错。这位容先生这样的人物,怎么身边带着这样的女孩子呀?不过是个玩物,我?说她?两?句怎么了?你这么凶我??!”

“我?的乖乖,你少说两?句吧,我?还想在这儿混呢……”

-

这顿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离开时,钟黎还想着刚才席上的事情,怏怏不乐的模样:“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他似乎是有?些意外,问?她?为什么这么想。

钟黎的目光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逡巡,不太吃得准他的意思。

他看着好像和往常一样,并?没有?觉得被下脸面的感觉。

可他向来高?深莫测,不高?兴也不会轻易写在脸上。

“……那个黄总。”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语气淡,但还是皱了下眉,“这种人的话,不用理会。”

钟黎读懂了他的意思。

黄总是“这种人”,那他身边那个女伴,就更入不了他的眼了。

所以不管是恭敬还是轻蔑,他都不会放心上,连牵动他的情绪都做不到。

只是,不知道她?在他心里算是哪一类人。

钟黎不敢细想。

思绪又回?到那天他离开时、随手甩给她?的那张黑卡。

她?没用,但也不敢问?,怕他觉得她?拿乔。

也许,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她?急用钱的时候找不到他人呢?

餐厅外就是出名的夜市,夜幕降临后,这座城市的繁华才揭开一角。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有?附近高?校出来游玩的学?生,也有?支着摊头?叫卖的小贩,笑声、打闹声、歌唱声织成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钟黎看到前面有?套圈圈的,小跑着上前,欲钻进人群里去张望。

可她?身形娇小,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丝毫不占优势。

前面一个大汉撞了她?一下,她?踉跄着往后跌。

一双大手托住她?的后背,温柔有?力地替她?隔开了挤压过来的人潮。

“挤什么……”前面那个大汉横眉怒目地瞪过来,可目光一触及那双冰冷如刃的眸子时,又哑火了。

气势上,莫名矮了一截。

钟黎看到他灰溜溜地离开,想起?自己刚刚被他踩的那一脚,唇角浮起?浅浅的微笑。

她?回?头?,眼眸晶亮地望着他:“容凌。”

有?人给他发消息,他正低头?回?复呢,乍然听到这软糯糯的一声不由抬起?头?,正好对上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其实钟黎的眼睛很大,也很圆,不笑的时候给人清纯无辜的娇憨感,可笑起?来又弯成细细长长的月牙状,眼尾微挑,有?点?像桃花,兼具魅惑之感。

她?很难得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

容凌放下手机,笑问?:“怎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喊你一下。”她?抿着唇说,眸光水润,约莫是带着一丝笑意。

说话的时候,悄悄地朝他靠近了些。

远处有?人在酒吧外唱歌,音响调高?了,瞬间?的震耳欲聋,吸引了不少人过去。

容凌也朝人潮蜂拥的地方投去一眼,见没什么意思,又收回?。

他侧脸轮廓立体,头?颅微微偏向一旁时,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被头?顶的霓虹灯照亮,格外的俊美倜傥。

那一刻,钟黎好像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心止不住地砰砰跳动。

就在他转回?的那一刻,她?不知是被什么给蛊惑了,倾身朝他挨去。

谁知脚下的石板有?道小裂缝,她?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扑到了他怀里。

容凌顺手捞住她?:“小心。”

钟黎的脸颊贴上了他坚实的胸膛,细腻挺括的衣料好似贴着皮肤,还有?他身上的体温,混着清冷的雪松味和淡淡的烟草味一道钻入她?的鼻腔,好似被强烈的男性?气息包裹住了。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眸微闪,沮丧地说:“我?真的不能干坏事儿。”

这还没得逞,就差点?摔个狗啃泥。

容凌失笑:“你干什么坏事儿了?”

钟黎吸了吸鼻子,没好意思吭声。

根本就没有?得逞。

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染着一丝笑意。钟黎仰头?望着他,望着望着,心跳如擂鼓一般,尝试着踮起?脚尖去亲吻他。?

柔软的唇贴上了他干燥的唇瓣,她?心尖微微颤动。心里的紧张加剧了动作的青涩,磕磕绊绊,不得章法,却?在他心底点?了一簇火,越烧越旺。他搂住她?的腰,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有?种触电般的感觉从唇齿相接的地方蔓延,传染似的,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身上味道令她?着迷、依恋。

有?那么会儿,钟黎的大脑是放空的。

仿佛炸开了烟花,一片空白。

街边有?卖棉花糖的在吆喝,一绺一绺的白丝随着机器的转动缠绕成一团团云雾,仿佛缠在她?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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