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们沿着行道树走了段路, 聊了些琐事?,临走前,他将一块看着挺古朴的怀表交到她手上, 并叮嘱她若不想再见他可以拿着这块表去找谢平或徐怀, 他们都会?帮她解决。
钟黎到底还是收下,以免他再挂怀担忧。
可回头就将那块表锁了起来,没打算让它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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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不?算是他们正?式的道?别,那天他去朝阳那边参加一个和校方合作的绿色能源大讲座, 出来时偶遇了她, 便和她说了会儿话。
钟黎知?道?他始终是担心, 放心不?下, 觉得她离了他会?过得不?好, 但他早就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就算不?大富大贵也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或者,他只是耿耿于怀, 心怀愧疚。
那个年钟黎过得挺浑浑噩噩的。
她也是那时候才发现离了他她在北京没什么圈子, 除了平日往来的几?个同学, 再无知?心人。
杨珏和姜雪儿一早就离家了, 她只能一个人窝在住处啃零食。
门铃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钟黎好奇地过去开门, 睁大了眼睛。
“你都不?问一句就开门,要是我是歹人呢?”徐靳将头上的圣诞帽摘下, 随手戴到了她头上。
因为惊讶,钟黎都忘了去摘,怔怔问他:“你不?是回家陪你爸妈过年了吗?”
“这不?还早吗?”徐靳笑着将大衣脱下, 掸了掸肩膀上的雪。
“外面下雪了吗?”钟黎转身?去帮他拿拖鞋。
徐靳站在门口, 目光像巡视一般扫过四周,没发表什么评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给他拿好鞋起身?时看到了, 有?点儿赧颜:“地方小,您将就一下。”
其实?学校也有?配备的公寓式宿舍,是三人混住,不?过她不?适应,自己搬了出来。
她这儿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茶叶,便给他泡了菊花茶。
徐靳端起杯子看了两眼,叹了口气:“大冷天的你让我清热解火?”
“没有?别的了,要么白开水?”钟黎开玩笑。
徐靳摇了摇头,认命地喝了一口。
屋子里有?暖气,他把脱掉的大衣扔沙发里,弯腰卷了些裤脚。钟黎这才发现,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衫,包裹着健壮的身?躯。印象里,某个人冬天好像就喜欢这么穿。
钟黎下意识抓紧杯子,手上传来热烫的温度才恍然松开。
徐靳起身?时发现了她的目光,微笑了一下:“怎么这样看着我?”
钟黎移开目光,说?了句“没什么”。
其实?她早该知?道?,徐靳身?上的某些习气跟某个人很?像,在她极力想?要忘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出现客观上地唤醒一些过去的记忆,让她心神不?宁,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她今天其实?不?应该见他的。
或者说?,他不?应该不?请自来。
徐靳不?是这种糊涂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必然有?他的考量。
钟黎不?认为他大老远过来看她,只是为了叙旧。
可他不?开口,她自然不?会?先开口。
窗外的雪下得大了,屋子里亮着灯视野里还是灰蒙蒙的,仿佛被这种氛围感?染。
四周静悄悄的,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和他惯常冷淡自若的面孔不?太相符,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过去没有?的、至少在面对她的时候没有?过的一种强烈灼热感?。
钟黎屏住了呼吸,忽然就觉得心慌。
“我去一下厨房。”她站起来。
“坐下!”
钟黎咬了下唇,到底还是坐回去。
“容小五有?这么好?”半晌,他偏过头打量着她,手搭在膝盖上,没什么表情。
但钟黎确信自己那一瞬从他眼底看到了嘲讽。
不?知?是对她还是自嘲。
她干笑一声,不?知?道?怎么作答。
空气里有?一种焦灼的氛围,好像一张拉满的弓,钟黎手心都是汗。
“那么喜欢为什么执意要离开他?”徐靳又问。
他像是在问容凌,又似乎不?止是问这个。
或者,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就因为他要结婚了?”
“三哥,你觉得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钟黎苦笑一声,反问他。
徐靳淡淡一笑,收回目光:“他跟程京华是单纯的联姻。”
钟黎:“他跟我说?过,不?跟她一起生?活。”
事?实?上,就在几?个月前容凌还在极力挽回这段感?情,甚至承诺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除了婚姻。
钟黎也知?道?待在他身?边能得到的是什么。
可她不?能用未来去赌一个未知?,也没有?人能保证喜欢是永恒的。
“我见过程小姐,是一位非常优雅、自信、有?魅力的女性。他们家世相当?,才情相当?,挺合适的。”她不?能停留在原地看着他爱上别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未知?,那对她而言才残忍。
对于这段感?情,她已经没有?任何信心。
绝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在她见过他妈妈以前她就知?道?结局了。
正?如他对徐靳,只能止步于朋友。
她不?是真的傻瓜。
其实?他也有?越线的时候,比如她保研那时,那晚他替她庆祝,多喝了两杯,心血来潮掀了红绒布弹了一首《致爱丽丝》。悠扬的乐曲在空旷的山间别墅徘徊,钟黎静静听着,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眺望远处雪景。
林间小径,朦胧远山,一应被洁白的积雪掩映覆盖,只偶尔露出些许青灰色的的余景。
屋子里也很?安静,猩红色的沙发、金色的丝绒缇花窗帘,还有?壁炉里燃烧着的火焰……占据她悲伤之余的心绪,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弹完的,指尖收完最后一个音,在缭绕的余韵中走到她身?边,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啊,用不?着整天摆着这副哭丧脸吧,后悔请你来了,节日气氛被破坏得干净。
那时候,他们站得极近,他也是用这种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她。
目光毫不?避讳,从她的脸蛋往下,好在掠过她胸口时只是匆匆扫过,就平淡收回了,低头喝杯子里的威士忌。
钟黎当?时以为自己会?错意了,极力挥掉这种不?安的感?觉。
“我打算专注学业。”她转移了话题。
“学业和感?情生?活,似乎并不?冲突吧?”徐靳神色淡然,望着远方。
钟黎怔了一下,只好说?:“没有?那么多精力。”
“容小五都要结婚了你还搁这儿替他守活寡呢?”
钟黎更加尴尬,像是被逼急了,反问他:“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吧?”潜台词,关你屁事?啊。
他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一下。
虽然钟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雪无声地落,徐靳就那样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雪景,那杯酒很?快见底了。
他低头看一眼空荡荡的杯子,没什么情绪,钟黎觉得没意思,准备离开了——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肩膀忽然被他扣住。就这么往后踉跄的一步,她被他强硬地按在了玻璃上。
他的手就这样捏着她的肩膀,因为身?高上的差距,低头看着她的目光就是居高临下的,带着与生?俱来的一种压迫感?,哪怕眼睛里其实?没有?什么压迫的情绪。
可他就这么盯着她瞧,钟黎已经感?觉到透不?过气来。
挨得太近,他鼻息间还有?酒气。
混着一点儿干燥的男香,扑面而来。
“你喝多了!”她试图打破这种尴尬局面。
岂料他不?买账,淡淡一笑:“我酒量有?这么差?”
真喝醉的人是干不?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的,酒精不?过是催化了人的欲望。
有?些东西,越是压抑就越是来势汹汹。
他低头望着她,忍不?住捧住她的脸,她粉白的脸孔都涨红了,杏眼圆睁,眼底都是惊惧。
“你别害怕,我不?是在强迫你,你想?一想?。”
钟黎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说?他喝多了,她当?没听见。
他向来是个有?分?寸又点到即止的人,那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偏要她给个理由。
钟黎后来忍无可忍只好说?“不?合适”。
徐靳望着她羞愤交加又忍着不?敢发作的脸孔,忽的笑了,说?:“我爸要不?是徐成亮,你是不?是会?直接甩我一巴掌?钟黎,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一个样儿?”
又说?,“没关系,我没那么小气,你有?什么就直说?好了。”
钟黎其实?那天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更不?敢真的开罪他,不?久前她还听顾西月说?他爸往上升了半格,连带着他在圈子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大家对他更多几?分?客气。
可他咄咄逼人的态势,到底是激怒了她:“不?然呢?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觉得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就把到手,玩厌了就一脚踹开,根本不?在意别人以后会?怎么样。”
有?些人原本生?活很?平凡幸福,硬生?生?被带到自己不?适合的圈子,可过惯了那个圈子纸醉金迷的生?活后再要回去,谈何容易?
同样的坑,她怎么会?再踩第二?次?
而且——
“我不?喜欢你!”
徐靳都怔了一下,荒诞无比,都气笑了:“太直接了吧?我哪儿比不?上容小五?我至少不?会?像他一样三天两头跟个火药桶一样的乱吃飞醋吧?”
这句话倒是缓和了几?分?尴尬的气氛。
钟黎提了下唇角。
“看来容小五真的是你的心肝宝贝。”他敛了情绪,淡笑,“你觉得我是玩儿你?”
“你走吧。”
“我不?走。”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他施施然往后一靠,说?,“这样显得我有?恼羞成怒的嫌疑。”
他的玩笑话并没有?让尴尬气氛缓和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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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靳这个人,要说?心理强大也是真强大,都那样了事?后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找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钟黎有?时候不?是很?了解他们这类人的心理。
是不?是感?情对他们而言就是吃饭喝水一样,因为不?多么重视,所以不?那么所谓。
很?大程度上,这是钟黎此后对他们这类男人敬而远之的原因。
容凌是一个意外。她事?后认真想?过,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当?时就清楚知?道?他的家庭背景,那个冬雪夜,她还有?没有?勇气跟他走。
圣诞节那晚,徐靳后来带她去西郊那边的一个度假村看烟花。
一年一度,很?难得的日子。
钟黎和顾西月一道?坐在竹筏上吃一盘草莓,顾西月时不?时回头催促徐靳撑快一点。
几?座高脚屋伫立河畔,偶尔也有?散落在河中央的,四周围绕着河草,从高处俯视,像水中的一个个小岛。
夜色暗沉,直到绚烂的烟花在上空绽开,如千万朵盛开的繁花,照亮夜空。
“哇——”顾西月都不?钓螃蟹了,站起来指着远处喊。
钟黎不?像她表现得这么激动,捧着一杯鸡尾酒坐在竹筏上静静观赏。
不?经意回头,却发现徐靳在看她。
被她发现了也不?尴尬,远远举一下杯子,跟她虚空干杯。
隔得太远了,钟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回应他已经转过身?去,跟身?边的另一人说?笑。
她只好咽下来不?及捋清的心情。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钟黎的心情渐趋于平静。
她原本以为,不?会?再看到容凌了。那段时间他更多出现于徐靳、顾西月等人的嘴里,据说?他二?姥爷过世,他忙着主持丧事?,南北两地跑,之后便没有?其他音讯了。直到她有?晚看电视时不?慎转到新?闻频道?,连着几?个台都在播报某伟人逝世,各方致电悼念,花圈花篮一眼望不?到尽头,有?他的镜头匆匆掠过,人似乎削瘦了些,面孔更加坚毅。
钟黎都快认不?出他了,这样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的他。
她那天回了趟学校递交资料,去美交流的日子就定在月底。
途径阶梯教室门口时又遇到吊唁缅怀活动,她过去,站在人群里一道?默哀了会?儿,这才离开。
她不?知?道?他此刻是如何心情,却也不?适合再送去慰问,只能在心里为他祈祷,惟愿他事?事?顺利,得偿所愿。
出国之前,她和他碰到过两次,一次是在会?所里,那天匆匆一别,其实?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者说?,没有?什么有?效话语。他这个人向来锲而不?舍,可那之后似乎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只是约她再见最后一面。
礼拜六她打算去戒台寺上香,他那天正?好要去那边考察一个什么铁路的项目,两人约好在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
钟黎因为要去见王院士,迟到了十分?钟。
进门时,他手边的茶已经凉了,他正?叫来人换一壶。
“对不?起。”钟黎把手包搁到一边,在椅中坐下。
“没关系,我没到一会?儿。”他不?在意地笑笑,倒是挺平和。
他本就是极正?的长相,唇红齿白,乌目长眼,低眉抬眼间不?经意一个笑容都带着浑然天成的傲气,眉眼好看到锋利,瘦了一些后,下颌线更加刚毅分?明,气质冷峻,看着更如皎皎天上月般不?好靠近。
钟黎本就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此刻更是寂静无声。
茶点上来,是一三层塔碟的点心盘,有?荷花酥、糯米糕、驴打滚、豌豆黄……五颜六色,卖相精致。
他替她斟满茶水:“你走那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钟黎笑道?:“容董这么忙,愿意抽空来看我这个老朋友一眼已经很?难得了。”
容凌摇了摇头:“别埋汰我。”
那天他们极有?默契,没有?提及对方的私事?,所聊也都是事?不?关己的事?儿,比如北京近来的天气如何,最近出门的交通是不?是又堵了……只言片语中得知?对方过得不?错,也就足够。
三层点心,钟黎只吃了一块荷花酥便再也吃不?下。
他问及,她笑笑说?太腻了。
“下次让他们少放点糖。”他也笑笑,起身?离座,下意识接过她的手包。
钟黎怔了怔,到底没有?出声制止。
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那天她穿得单薄,奶白色高领针织衫,驼色围巾,袖口的荷叶边设计让优雅之余又多几?分?俏皮感?。她就这么走在前面,拾级而下,容凌提着她的包包默默走在她身?后。
积雪绵延,犹如缠绕在山林间的白缎,一呼吸,鼻息间都被清寒的气息填满。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分?明可以坐车前往,可谁也没有?提,就这样步行走到了另一头的山上。
容凌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的面孔上,那天她是真真正?正?的素面朝天,连唇膏都没有?涂,也许是想?要让他记住她最纯粹的模样,也许是已无心装扮修饰。但其实?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见过她生?病时的憔悴样子,头发乱得像鸟窝,眼皮浮肿,可怜巴巴又蠢又笨,但还是那样赏心悦目的可爱。
他这个人从来不?信命,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后来终于明白有?一些东西并不?一定非要占有?。
强极则辱,情深不?寿[1]
也许他应该听徐靳的忠告,跟陆宴沉学习一下。
这个点儿,寺中没什么人。石阶上还有?一层薄薄积雪,尚未消融,脚踩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们在院中走了会?儿,登上一处高地,绿树掩映间,坐落着一座座殿宇。红墙黛瓦,飞檐庑顶,风过传来清脆的风铃声。
这样大的寺庙,逛一天未必也能走遍,后来钟黎到底还是停下,抬头朝庭前的一棵香樟树望去。
枝叶间垂下褪了半色的红丝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如跃动的浮金。
钟黎忽的想?起第一次在这儿见他时的情景,他们分?明只见过三面,他就熟稔自若地替她挂上许愿条,邀请她共进晚餐。
她那时就觉得这个人跟她以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她当?时的反应在他眼里应该很?可笑。
想?着想?着,钟黎不?觉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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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似乎也想?起来了,唇角微微上扬,约莫是笑了一下。
“以后脾气要好一点,不?是很?多人都像我这么包子愿意一直被你欺负的。”钟黎笑道?。
容凌也笑了笑,表情挺无奈的:“我的脾气真有?这么差?”
“一般人你懒得搭理,可较真起来……”钟黎摇摇头,实?在不?想?评价。还记得他有?一次看到徐靳送她的礼物,一张小贺卡,真的只是一张贺卡而已,半夜2点了,他把手机递过来,一定要她打电话给徐靳。
她当?时就觉得他有?病。
徐靳应该也是猜到了这点,所以恁般大方的人,逢年过节都不?敢送她什么实?质性的礼物,只送了一张贺卡,结果他还是这么计较。
后来他问她还有?什么希望他帮她做的吗。
钟黎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一帮姜雪儿?”
见他沉吟,她连忙说?:“为难就算了。”
他摇了摇头,却说?:“我会?尽我所能。不?能保证,但一定尽力。”
钟黎声音沙哑:“谢谢你。”
天色不?早了,不?知?道?打哪儿传来的撞钟声,她要走了,他拦住她,捧着她的脸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钟黎忍不?住颤抖,这是一整天下来他唯一的一次逾越。
却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让她心里自以为束之高阁的塔楼,一瞬间轰然倒塌。
山道?上渐渐亮起了路灯,远远望去,像浮在黑夜里的明珠,从山顶往下蔓延,次第亮起。他们在台阶上分?别,钟黎不?敢回头,脚步一深一浅,在铺着薄雪的石阶上挪动。
她知?道?,他就站在上方目送她远去。
她走了很?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脚下仿佛踩着的不?是山石,而是绵软的云层,不?知?道?着力在什么地方。
身?体里一阵热一阵冷,有?什么从干涩的眼眶里涌出来,忙伸手去抹,却怎么抹也堵不?住,终于一个趔趄扑倒在路旁,像只绝望的小兽一样呜咽出声。
殿堂里亮起了簇簇烛火,是他在大雄宝殿为她点长明灯祈福。
事?后据好事?者描述,那天的灯一直亮到清晨。
她不?知?道?他点了几?盏,亦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