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阿云其实也没有怎么睡觉, 大多数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用耳朵听周围的声音,幸运的是晚上没有任何大型野兽路过她的小帐篷,不幸的是有无数虫子往她身上爬。
这对阿云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虫子嘛……总要学会与之共存的,就像是她总要习惯提索的长相一样。
晚上休息得不算好, 但阿云浑身还是充满了力气,等天一亮她就开始制作树叶迷彩服, 从头到脚武装好后才急匆匆开始赶路。这群野人在捕猎时就像是水滴融入湖泊中一样,根本无从找起,但现在情况不同, 绑架提索是事出突然, 敌人原本是追踪猎物而来……
追踪猎物、与聚落发生冲突、猎物逃走于是打算争夺聚落物资、争夺物资被阻拦进而绑走了提索。一切都没有按照敌人的计划进行, 加上提索那么大个,挣扎起来肯定非常可怕, 所以阿云认为沿路上绝对会留下非常多的追踪痕迹,只要她观察足够仔细一定能发现。
在寻找痕迹的同时,阿云还顺手在收集食物,可惜因为周边森林中可以吃的东西都被聚落搜刮的七七八八,阿云只能顺路摘点地上能吃的灌木草,沿路发现树洞她也会停下来, 用树枝朝里面戳两下,看看有没有幼虫可以补充蛋白质。
朝前之字形前进了大概5公里后, 阿云发现了第一处痕迹, 是许多混乱的脚印,落在灌木丛中间的泥地空处, 多亏了这个地方有大量的动物粪便,才得以让脚印非常清晰的留下来。
粪便比较新, 估计是昨天早上或者夜里留下的,是大型动物的“手笔”,阿云蹲下来屏住呼吸,用树枝掏了掏里自己最近的粪便,再次确认硬度与湿度……认真研究后,阿云确定这摊粪便是昨天夜里留下的,那么脚印是在那之后才印下的。
这群人才离开不久。她站起来换角度观察脚印的方向,这些不会是聚落里追出去的人留下的,如果是他们的脚印应该是直直朝前,而不是乱作一团。除非他们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与之搏斗。
阿云扩大自己的搜索范围,光是这一团凌乱脚印还无法得出什么确切的结论,她以脚印为中心搜索附近10米内的每处草丛与树木,最终在脚印的正东方,发现了另一串脚印,这次这些脚印比较模糊,是印在苔藓和泥地上的,阿云无法辨认是几个人留下的,但能看出他们前进的方向就够了。
她加快脚步朝前,本地人移动速度是她的很多倍,以她现在这个速度已经落后很多了……
眼前是密如毛刷的丛林枝叶,从树枝上垂下的,从泥土中长出的,上下合在一起能够将人完全网住。阿云陷在植物中就像是卑微的爬虫类生物,她用手中的树枝拨开挡在面前的树叶杂丛,手很酸,腿也开始乏力。但她还是不能停下,快速朝前的同时还要注意周围有无人为留下的痕迹。
每走五十步阿云都会停下来,在最近的植物上面做标记,如果是树干,她就会用石头在上面砸一个缺了头顶的三角形,如果是阔叶,她就会用手撕出一个正方形的镂空痕迹。
这些标记除了用来保证不迷路,还有就是确定自己走的还算是直线。这条路越往前,植物变得愈加庞大,这让阿云意识到她好像接近了雨林的中心地带边缘,她记得提索当初带她回聚落时,说过聚落的位置只是在雨林非常非常边缘的位置,真正的雨林中心完全不一样。
“……”完全明白提索的意思了,这样想着的时候阿云刚好路过一个半人高的“蘑菇”,苔藓也变得越来越大,所有东西除了石头都在成倍的变大……阿云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些巨大的植物,她开始感到害怕了。
植物变得如此巨大,那意味着……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确定自己看到不远处的树干上那个原本挂着不动的“藤蔓”,蠕动了两下,然后朝左边移动了几厘米。
那是巨大的拟态昆虫,还是拟态野兽呢。阿云脸色铁青,慢慢蹲下身将自己藏在了灌木丛中。她还要继续往前吗?雨林的变化太过巨大,让她一时间乱了阵脚,自刚刚发现脚印已经过去了10公里左右,这一路上阿云也有发现过可疑的血迹,和一些明显的毛发。
方向是没有错的……阿云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颗巨大树木,咽了咽口水。树木上挂着许多水滴状的土黄色颗粒,像是树皮病变了,又像是虫子在树干上产下的卵。每一个都有她两个头那么大。
她真的能继续往前吗?阿云将自己彻底裹在树叶披风之中,像是颗长了叶子的石头,她趴在泥土中开始仔细思考……自己能用树枝和石头打死一只一米来高的虫子,但三米呢?更多的呢?如果不是虫子,是长了牙齿的恐龙呢?
感觉自己再这样想下去,不如直接原地挖个坟把自己埋进去算了。阿云抬头用力头槌了几下地面,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一路上都有线索发现,她要是现在放弃就太可惜了,大不了慢一点前进,更慢更轻,沿着痕迹往前总会有办法的。
而更慢更轻的办法就是……龟爬,阿云匍匐在地上,四肢并用朝前缓慢挪动,贴着地继续之字形朝前探索,离地近也有好处,有脚印她能立刻就发现,并调整前进方向。
但坏处也很明显,在朝前爬行了几百米后,阿云和地面上一堆野人的残肢近距离接触了。
她不敢大叫也不敢有任何大动作,只能在想尖叫那一瞬间把整个脸用力埋进了泥土之中,泥土的特殊腥味让她更难受了……冷静了几分钟后,她慢慢抬头望向那堆肌肉组织与骨头外露的残肢。
从关节和细节上来看好像是大腿,尸臭味还不算浓烈,只有血腥味道,这应该是才死不久。许多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虫子在断肢上爬来爬去,细细密密啃咬着血肉。
阿云不得不站起身,缓步在附近搜索。因为是新鲜的遗体她必须尽快调查完,不然等会儿有大型动物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就不妙了。朝前几米外散落的是气味较大的内脏,头颅也掉落在了内脏附近,可是脸已经被啃噬掉了一半,阿云忍着恐惧,仔细看了看那张脸。
完全不认识,应该是敌人……她站起来忍住干呕,抬头看四周植物上有没有……
“……?”
阿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顾不得脚步声急迫朝前,走到那条垂在半空中手腕粗的藤蔓前仔细观察,那上面的的确确刻着一个没有尖端的三角形。
她还没有在这里做过标记,而这个标记也只有以前追踪过她的提索知道!
草丛里面的残骸应该是提索反抗造成的,但为什么成功击杀敌人后要在这里留下标记?提索的话肯定能自己回到聚落吧?
阿云忍不住抬手抚摸提索留下的标记,这标记画得非常巨大,她的标记一般只会画指甲盖大小避免被别人看到。提索这个标记有拳头那么大……发现提索的标记是好事,可是也让阿云感到很迷惑,她觉得提索不会默认“阿云会来救我”,那画这个标记是为什么?
“阿云……?”
背后传来响动,阿云转头就看见了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是聚落中的猎手。名字好像是卡玛,他是当时第一个离开聚落试图带回提索的猎手。
卡玛是聚落中年纪比较大的猎手,追踪经验丰富“你是阿云对吧?”他大步走过去,将阿云头上的树叶拨掉,确认了那双可怕的眼睛后显得更加迷茫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里靠近雨林中心,不是母能来的地方,你会死的。”
“我来找提索。”见到自己人后阿云稍微放松了很多,她指着藤蔓上的标记“你刚才,看到这个了吗,这个是提索留下的。”
“提索?为什么。这不是聚落中的标记。”在检查尸骸时卡玛就没有在意,他以为这是敌人聚落中的符号象征。
阿云简单解释了一下,并且告诉卡玛他离开聚落后,还有另外两人追出来找提索:“为什么他们不在这里?”
“我没有遇到他们,可能从不同路线去找提索了。那是*&…聚落的人,我们知道怎么去。但是我发现了这些尸体,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卡玛指了指草丛中那些还散发着新鲜腥味的肢体“提索如果半路被杀害了,我们追过去就是扑空了,很危险。”
“……”阿云不喜欢卡玛这个说法,但不敢和他争执“提索没有死,他不会死的。提索很厉害。”
“我知道提索很厉害,但是他被抓走前,闻了花。”卡玛做了个嗅的动作“提索,不经常用,他*(……%。”
花……闻了花,阿云一瞬间就回想起了自己才到聚落时,主母赠与她的那朵蓝色的东西,闻了之后会让人产生愉悦的眩晕,提索说过他不喜欢用这个花。
阿云感觉后背发凉,如果提索闻了那种花就会丧失攻击力,那不是谁都能杀死他吗。
“我们得赶紧出发。”阿云大着胆子攥住卡玛的手臂“提索肯定没有死,相信我。”